第18章有沒有您自己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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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似審判,又似勸告。
江眠握拳的五指緩緩攥緊,繼而又鬆開,轉身,抬眼對上端坐在沙發處的陸時淵,淡然反問:“什麽動手,什麽罪名,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悠遠的視線落在了江眠的臉上,陸時淵抬手將煙銜進唇邊,緩緩籲出一口煙,隔著薄煙觀她。
窗外透進的一縷光線襯著她麵容姣好,眉眼如霧如山,宛似一潭秋水。
微卷的長發被江眠紮成丸子頭,因為天熱,她又把袖口擼到肘間,襯衫裙未及膝,下麵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長腿,滿是年輕的朝氣。
人就那麽俏生生的立著,不見半分心虛。
“您是誤會什麽了嗎,還是……”
年輕女孩的神情有過一瞬間的遲疑,“您一直對我有誤會?”
想及男人在商界翻雲覆雨,陸家在南城的地位,江眠隻想了一瞬,就知道,她要為自己的所言所行,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第一次見麵時,瞪您確實是我的不對,可那也是我覺得您在看我笑話才作出的舉動,包括後來在走廊上,即使您聽到某些話,我也沒再瞪您了,反而也跟您打招呼了,不是嗎?”
繞來繞去的一番話,都是他這個旁觀者的錯,她自己倒是成了那個沒有半分過失的人。
“如果是我說的那些話讓您對我產生了誤會的話,那些話都是我惱羞成怒後的口不擇言,我隻是想維護好我和林樾之間的感情,其他的舉動,我也隻是為了保護我自己而已。”
望著男人的臉龐,江眠的聲音壓低:“還是您和那些權.貴一樣,覺得我就該站在那裏不能還手的任她們責罵,任她們毆打,被她們羞辱也是我活該?”
話尾上揚的語氣泄露了幾分她的情緒。
聽到她這番歪理邪說,陸時淵往旁邊煙灰缸內撣煙灰的動作一頓,隨即緩聲道:“我有這樣說?”
四目相對。
男人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她的內心世界。
江眠忍不住先一步地避開他,低垂眼眉,視線落在了地麵的地毯上,背卻挺得板直,即使落了下乘,也不見戰敗的氣餒。
她抿了抿唇,不由地低聲回了句:“有沒有您自己心裏清楚。”
她這模樣,像是在跟大人頂嘴的小孩。
一句話說完,陸時淵沒再搭腔。
室內又重新歸於安靜,周遭的空氣被沉寂包裹的嚴嚴實實。
江眠似乎發現好像自己無論再怎麽解釋和反駁,對這位陸董都沒什麽用,他都不怎麽信。
她抬眼,再次望向陸時淵時,緩緩地蹲下,手中的西裝掉落在地,就半蹲在男人的腿邊,伸手摸上了他的膝蓋。
陸時淵正側身將煙蒂按進煙灰缸內,忽而膝蓋上壓下一股重力,他側頭回瞥。
一隻白皙的小手落在他的膝蓋處。
柔若無骨,細膩光滑。
目光再往下,一張清秀出塵的小臉進入他的視線之內。
女孩咬著唇抬起眼簾,仰著臉去望他,像是一隻幼獸試圖祈求主人的撫慰。
V領顯得纖細嫩白的脖頸修長與散落的幾縷黑色發絲對比明顯。
膝蓋處傳來的輕微摩挲,慢慢地勾著他。
“其實我想起來了,我和您多年前還有過一麵之緣。”
那雙漂亮的水眸不加掩飾地直視過來,讓人移不開眼。
“您還替我出頭了,其實……不論林樾的這層身份,我也得喚您一聲叔的。”
陸時淵耷拉著眼皮,看著近在咫尺的江眠。
突如其來的示弱,更加體現出了這位二十來歲女孩隱藏其中的狡黠,知道解釋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幹脆換成懷柔手段。
一番話,無非是在說當年都替她出頭了,眼下若是個愛護晚輩的長輩自然不會把那些事情聲張出去。
悄無聲息的喟歎,陸時淵正欲拉起半蹲在腿邊的女孩。
大手落在手背的那刻,江眠誤以為男人是要拉開自己的手,就先一步鬆開了。
長時間的蹲著,導致腿有些麻,她起身的同時,手掌撐了把地。
江眠說:“那……我先出去了。”
見男人頷首,她帶著西裝轉身出門。
隨著門“啪嗒”的一聲關上,江眠的心才徹底落下,深深吐出一口氣,走過拐角,手機震動。
她拿起手機才發現時間已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林樾發了多條信息詢問她拿好了沒有,回了他一句“馬上就來”。
約莫十幾分鍾後,江眠走到草坪上,已經坐在觀禮席上的人都低頭說著話,舞台中心的新人臉色難看。
她看見林樾,款步走至他身邊,將西服外套擱在他腿上。
林樾原本正跟身邊好友討論,看見江眠,一把攥著她手腕,將她拉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刻意壓低嗓音,“你幹什麽了,連救護車都來了。”
江眠聽到這話,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說的應該是李如錦,“沒幹什麽。”
就是把李如錦想對她做的事,做了回去而已。
“聽說人從湖裏被拉上來的時候,整張臉都白了。”
“死了?”江眠漫不經心地看著新郎新娘走下舞台。
林樾搖了搖頭,“命還挺大,活著。”
“你還挺厲害,這才幾天,把兩個人都收拾了,都被你弄進醫院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該……”
說著,林樾意味深長地往後麵遞了個眼神。
坐在兩人身後的陳夢菲,臉色煞白,手指忍不住抖動,最終按耐不住地猛然起身。
江眠半回頭,目送陳夢菲離場的背影,幽幽道:“你還挺會嚇唬人的嗎?”
“禮尚往來,你剛剛那麽給麵子。”
江眠問:“他要幫你什麽?”
雖然沒說人名,但林樾還是聽懂了,開口的語氣有幾分得意,“表叔要教我做生意。”
話音剛落,江眠嘴角噙著一抹笑,林樾感到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隻是覺得你這種人,別人把你拿去賣了,你還在替別人數錢。”
靜默片刻,林樾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表叔要賣了我?”
江眠本來也無意挑撥離間,隻是和剛剛陸時淵在包間內的一番對話,讓她不得不上點眼藥。
她慢慢悠悠地開口:“商場無父子,”
江眠語氣稍稍停頓,扭頭看向林樾,似是後知後覺地補了句:“我可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