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氣話，叔也要這麽較真嗎？”江眠悶聲道。
    “氣話？”陸時淵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便，隨後似笑非笑道：“我看你是對我心生不滿已久？”
    小心思被當事人道出，江眠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好在她一頭埋在陸時淵的胸膛裏，沒被他看見。
    她隻說了句：“叔，不能這麽汙蔑我。”
    陸時淵的大手將江眠環在腰間的手抽出，隨後按著她的肩膀，把人扶正，叮囑說：“坐穩了。”
    懷中突然變得空落落，江眠小拇指不自覺地勾了勾。
    奔馳停在十號樓底，江眠看著後視鏡內陸時淵的下半張臉，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叔，要上去喝杯茶嗎？”
    隻聽見他說：“時間太晚了，就不上去了。”
    聽出了陸時淵說的是推辭，江眠“哦”了聲，隨後她就聽見了一聲打火機響。
    她往左看了眼，陸時淵兩腿交疊，往後靠著座椅，為自己點了根煙，左手搭在降下的車窗上，指關節處夾著根香煙。
    江眠下車後，目送轎車駛離。
    ……
    一連幾日，江眠都沒再看見過陸時淵，直至周六傍晚，林樾神神秘秘地要帶她去個地方。
    保時捷堵在樓下，江眠再不想出門，也沒有辦法，隻好打扮一番後下樓，她抬手為自己係上安全帶，開口詢問：“要帶我去哪兒？”
    林樾不肯直說，隻說：“到那兒就知道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保時捷開進東湖灣，車窗外是不斷倒退的兩排梧桐樹，江眠側頭看著。
    林樾才透了風，“帶你去見我奶奶。”
    聞言，江眠的眉梢輕輕一揚。
    等到車停在別墅門口，林樾和江眠一起下車。
    林樾先走了進去，江眠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麵，有傭人在門口打掃，就聽見林樾當即開口詢問：“我奶奶呢？”
    傭人停下手中的活兒，跟他說：“二少，老夫人今天不在家，您要不改天再來？”
    林樾難免有些失望，今天特地帶江眠來見自己奶奶，不想無功而返，於是他又問：“她去哪裏了？”
    “老夫人回瀾園了，今晚有家宴，要是您急著找她，可以去瀾園。”
    瀾園是陸家老宅，林樾也是知道的，陸家每個星期總有那麽一天要聚一起吃飯。
    想著他的身份，林樾本不想去瀾園，可在車上看著江眠興致淡淡的神色，心知肚明，隻怕下次她就不會再那麽輕易地跟他一起出門。
    於是保時捷拐上新市路。
    江眠看著外麵的湖泊，發現不是回麗水灣的那條路，“要去哪兒？”
    “去瀾園，說好帶你去見我奶奶的。”
    保時捷開進瀾園大門，一直往裏開，開了十來分鍾，才到了門口。
    林樾帶著江眠進門，在準備晚飯的傭人看見，打了聲招呼：“林二少。”
    “琴姨，我奶奶呢？”
    “和老夫人一起在後花園呢。”
    陸家這對姑嫂關係向來不錯。
    林樾知道路，就沒讓傭人跟著一起，往裏直走，穿過一大片草坪，就看見了石桌前的兩個人。
    九月份的五點半，天還沒完全黑，江眠掃了眼，綠油油的草坪上搭一個小型遊樂場，有滑滑梯和秋千。
    隨著兩人走進，林樾先開口叫了人：“奶奶，舅婆。”
    又給兩人介紹了江眠，“江眠，這是我女朋友。”
    隨後示意江眠喊人。
    不是林樾真女朋友，她也不敢隨意喊人，隻叫了聲：“老夫人。”
    年紀大了總有老眼昏花的時候。
    透著晚霞餘暉，陸老夫人看清江眠的臉，有過一瞬間的怔愣。
    隨即她扭頭去尋自己的孫子，看了一圈都沒發現孫子的身影，開口詢問身邊的傭人：“垂釣呢？”
    “小少爺剛剛說要去釣魚，現下應該在魚池那邊。”
    後花園有個人工湖，裏麵養著魚。
    陸老夫人知道自家小孫子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就歇了心思，沒讓人去找。
    繼而轉頭看向江眠的臉，她也不免變得和藹，臉上掛著笑，對著她說：“你的長相和我家孫子有那麽三分像。”
    話落，坐她身邊的陸初珍也朝江眠看了過來，端詳過後，也不由地點點頭，“確實有點像，尤其是眉眼這處。”
    林樾兩手搭在江眠的肩上，一時間也生出了好奇，俯身低頭看著江眠的臉，不過他對陸家的那個小包子不算熟悉，也分不清像不像，隻能附和了一句“確實有點像”。
    過了幾分鍾，林樾待不住了，扯著江眠的手腕，跟陸老夫人和陸初珍說：“奶奶，舅婆我帶江眠去看看表弟。”
    “去吧，順便讓他回來，待會兒晚飯好了，你跟你女朋友留下來一起吃頓飯，讓你外太公和舅公都看看人。”
    林樾應下一聲“好”。
    話落，他拉過江眠起身，兩人順著小道走。
    走到半路上，林樾的手機來了電話，涉及公事，他的態度也不免認真些，跟江眠說了聲，讓她自己隨意逛逛。
    江眠看見了不遠處的人工湖，往那邊走了走，走近後發現了人工湖旁邊的石塊上擺著一根魚竿，還有一個小拎桶，江眠猜測應該是那小孩留下的。
    站在一旁觀賞了一會兒魚，看著人工湖裏的錦鯉魚繞著她遊來遊去，江眠也不免蹲下給它們拍幾張照片。
    等看夠了錦鯉魚，江眠坐回石凳，打開了手機小遊戲消消樂，一連串的特效閃過後，屏幕清空，隨後發出了一聲清脆的“Unbelievable”。
    伴隨著這道聲音，旁邊低矮的灌木叢中發出一些細碎的響聲，江眠側頭看去，隻見一個圓滾滾的小人兒，撅著屁股，埋著頭在地上，像是在看什麽東西，還時不時地蠕動一下，
    她心生好奇，將手機按熄後，往前走了幾步，鞋子踩上竹葉，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那個屁股撅得老高的小人兒麵前站定。
    聽見響聲，小人兒也隨即抬起頭，小臉沾了灰，也不難看出原先的白嫩，挖過泥土的兩隻蓮藕似的手臂拚命向上抬，圓溜溜的眼眸一眨一眨，聲音有些焦急：“大嬸，你拉我一把。”
    “……”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