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麵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拯救他們。”老年王麵的聲音沙啞而沉重，“但在我的時間線上，一切……都與現在截然不同。”
    五十多年前，高天原內失控的狂神傾巢而出，如潮水般席卷大夏。熾天使米迦勒從月球降下神罰，斬殺部分狂神，柯洛諾斯拚死阻攔，才勉強保住了大夏的根基。即便如此，那場浩劫仍讓大夏付出了慘痛代價——人類天花板幾乎全軍覆沒，守夜人死傷慘重，沿海地區化作廢墟，數十年未能恢複元氣。
    那條時間線上，浩劫的餘波扼殺了無數可能。劍仙周平未曾出世，路無為亦未崛起……僅剩的三位人類天花板苦苦支撐大夏。十年前，落基與蓋亞趁虛而入，奪走【濕婆怨】，摧毀數座城池；兩年前，埃及九柱神截獲酆都，阻斷了眾神歸途……
    最終，大夏在神戰中一敗塗地。
    而這一切的源頭，皆始於那場浩劫。
    老年王麵的身軀再度迸裂，血霧化作縷縷白絲消散。這一次，時間回溯未能完全修複他的軀體，他的身影逐漸透明。
    他閉目沉默片刻，低聲道：“所幸……我終究成為了時間之神。站在大夏的廢墟上，我以殘存的生命為代價，逆轉了這段曆史。”
    “如今，因果盡加吾身，大夏的命運已轉向全新的軌跡……或許這一次，我們不會重蹈覆轍。”
    “隻可惜……我無力再救回他們了。”
    血霧接連炸開，老年王麵緩緩睜眼，眸中流轉的時間圓環徹底熄滅。他望著年輕的自己，聲音沙啞：“我改寫了整個大夏，卻唯獨辜負了你……所以，我來向你贖罪。”
    “不必。”王麵平靜地注視著他，“時間之神亦有極限。你已扭轉了浩劫，隻是未能拯救所有人……這已足夠。”
    老年王麵聞言，皺紋縱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釋然。隨著最後幾團血霧消散，他的身形幾乎透明，低頭看了看自己逐漸瓦解的軀體，忽然輕笑一聲。
    “我的時間法則來自未來，終將回歸長河，無法留給你……但不必擔憂，成神之機自會降臨，這是你的宿命。”
    孤舟之上，披著灰袍的身影徹底化作漫天白絲，隨風升向蒼穹。
    “我與時間的戰爭……到此為止了。”
    “剩下的路……交給你了……”
    餘音繚繞中，一葉扁舟隨波飄搖，漸隱於迷霧深處。
    王麵靜立海麵，如礁石般沉默。
    ……
    上京市的冬日，天空灰蒙而低沉。稀薄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街道上，卻驅不散刺骨的寒意。路邊的樹木早已褪去枝葉，光禿的枝幹在風中輕輕搖曳。行人裹緊厚重的羽絨服，低頭嗬著白氣，步履匆匆地穿過街道，抱怨著這難熬的天氣。
    守夜人總部大樓內，左青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捧著一杯熱茶，嫋嫋熱氣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結成一層薄霧。他的目光穿過窗戶，望向遠處灰暗的天際，神情凝重而深遠。
    "天庭出世了……"他低聲喃喃，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這太平日子，終究還是結束了。"他頓了頓，長歎一口氣，"這個年，怕是沒法好好過了。"
    在他身後的沙發上，一位白衣老人正襟危坐，指尖捏著一枚黑棋，輕輕落在茶幾的棋盤上。聽到左青的話，他微微一笑，抬眼問道："不舍嗎？"
    左青轉過身，走回茶幾旁坐下，從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穩穩地落在棋盤上。"當然，"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沒有人不喜歡太平日子。但既然戰爭找上門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他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一敲，"等我們打贏了，太平自然會回來。"
    薑子牙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又落下一枚黑子。棋盤上，四枚黑子已經將一枚白子團團圍住，局勢看似危急。左青盯著棋盤，眉頭微皺。
    "如果隻是被動防守，"薑子牙終於開口，聲音平靜而滄桑，"我們的勝算，最多隻有一成。"
    左青目光一凝，手指捏起那枚被圍的白子，突然向側方移動一格，將最近的一枚黑子直接震出棋盤。白子破圍而出，直麵剩餘三枚黑子。
    "那主動出擊呢？"他沉聲問道。
    薑子牙眯起眼睛，審視著棋局的變化，片刻後緩緩道："三成。"
    左青苦笑一聲："聽起來可不算什麽好消息。"
    "戰爭從來不是簡單的力量對比，"薑子牙悠悠說道，手指點了點剩餘的三枚黑子，"除了正麵交鋒，還有許多變數可能影響戰局。誰能保證，這三枚黑子不會出現意外？"
    左青凝視著棋盤，陷入沉思。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他抬頭說道。
    一位守夜人推門而入，恭敬地行禮："左司令，李歌和林七夜已經返回總部。"
    左青眉頭一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兩個臭小子，回來得倒是時候。"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緊繃的心弦似乎稍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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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夜人接著補充道："他們還從日本拐回了一位擁有神器的人類天花板級強者。"
    "噗——"左青含在嘴裏的熱茶猛地噴了出來，正好灑在薑子牙的白衣上。薑子牙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淋濕的衣襟，又抬頭望向左青，眼中寫滿了無聲的質問。
    左青卻顧不上道歉，瞪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麽？！"
    ……
    守夜人陵園內，寒風卷起地上零落的花瓣，如同冬日裏的一場細雪，在清冷的墓碑間飄舞。李歌和林七夜兩人都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李歌手中提著一瓶白酒，林七夜手中捧著一束潔白的花朵，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座嶄新的墓碑前。
    墓碑上，深深地鐫刻著幾個大字：
    【藍雨】小隊隊員，駐滄南市136小隊副隊長，吳湘南之墓
    這是李歌和林七夜兩人共同刻的碑，也是兩人第一次為別人刻碑。按照守夜人的傳統，墓碑應當由死者的隊友親手雕刻。當年趙空城的墓碑，就是由紅纓一刀一刀刻出來的。如今【藍雨】小隊已經全軍覆沒，滄南136小隊中也隻有李歌和林七夜知道吳湘南戰死的消息，這個責任自然落在了他們的肩上。
    由於吳湘南肉身化道，墓穴中空空如也。
    李歌打開酒瓶，倒了半瓶酒在墓碑前，剩下的他喝了一半，隨後把酒瓶遞給了林七夜。
    “話說你剛清醒，傷勢都還沒好妥當，喝酒沒問題吧！”林七夜關心的說道。
    “沒事，一點酒罷了。”李歌擺了擺手笑道。
    林七夜接過酒瓶，喝完後，彎腰將白花輕輕放在碑前，兩人站在墓碑前久久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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