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武安縣的縣衙門口就熱鬧得跟趕集似的。
    平日裏，這裏的商賈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來，可今天，一個個都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一樣，雞鳴剛過就開始往這兒湊。
    手裏都捧著或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盒，臉上堆著不太自然的笑容，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互相打量著對方帶來的東西。
    附近的百姓疑惑他們來幹啥？
    有知情的人說到是給那位新的林大人來送賀禮的。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隨後看著他們拿的東西，頓時有些羨慕起來。
    不過，按理說就算是一個縣的縣太爺成親，送點心意也就得了，不過這次不一樣。
    昨天夜裏，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風，說這位林大人手頭握著個大買賣，正尋摸著找人合作呢。
    這消息一傳開，整個武安縣的商賈圈子就炸了鍋。
    誰都知道，能在縣太爺手底下扒拉點油水出來，那可比自己悶頭苦幹一年賺得多多了。
    更何況這位林大人手段通天，連土匪、兵痞都能打敗，跟著他肯定能賺大錢！
    於是乎，原本昨天還對林寒成親一事不怎麽上心的商賈們，今天全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把家裏庫房裏壓箱底的好東西都翻了出來，準備狠狠地巴結這位武安縣新的掌權人。
    不過，當他們到了縣衙門口才發現，大門還緊閉著，連個敲鑼打鼓的動靜都沒有，顯然裏麵還沒準備好。
    這幫子心急火燎的商賈們隻能杵在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裏全是焦躁和盤算。
    就在大家伸長脖子望眼欲穿的時候，一個身影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來人一身錦袍，大腹便便，正是武安縣最大的糧食商人，張全張掌櫃。
    而他今天的臉色比鍋底還黑，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子鬱氣。
    在他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仆從，其中一個手裏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用黑布嚴嚴實實蓋著的東西。
    那東西形狀不規則，但從仆從那吃力的樣子看，分量絕對不輕。
    看到張全這副模樣，再看看他仆從手裏的東西，周圍的商賈們心裏跟明鏡似的，忍不住在心裏一陣嗤笑。
    怪不得昨天這張老狗神神秘秘地找到他們，說什麽林寒成親是私事，大家不必太在意，送點尋常賀禮意思意思就行。
    原來這個老不死的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是想讓大夥兒都送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然後自己偷偷送份重禮，好獨占跟林寒合作的機會！
    若不是昨晚大家聽到了風聲，估摸著還真讓這老狐狸給蒙過去了！
    瞬間，無數帶著鄙夷、不滿和幸災樂禍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張全射了過去。
    張全也不是瞎子，感受到那些目光，臉更黑了。
    他心裏當然明白自己是栽在林寒手裏了。
    那個年輕人，遠比他想象的要厲害。
    他算準了自己會去勸說其他商戶不要惡意競爭，然後等自己回去後，就故意派人散布消息說要找合作人。
    這樣一來，自己之前的話就全成了放屁，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在故意隱瞞，想吃獨食。
    現在的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就在張全心裏窩火的時候，人群裏幾個素來和張全關係不錯的、也是縣裏數得上號的大商戶走了過來。
    說是關係不錯，其實也就是利益捆綁，這時候逮著機會落井下石，他們可一點都不會手軟。
    “哎呀，這不是張老哥嗎？”
    為首的一個矮胖商戶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您這可來得真早啊！哎喲，這位小哥手裏捧著的是什麽呀？瞧這小心勁兒，看起來不像是什麽普通貨色啊。”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商戶也跟著搭腔：“可不是嘛！張老哥昨天不是還跟我們說，讓大家不必太放在心上嗎？怎麽今天自己這禮物，瞧著可不尋常得很呐？這可跟您昨天說的不一樣啊！”
    話裏話外，全是指責張全言行不一，陰險狡詐。
    張全聽著他們的陰陽怪氣，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他能不知道他們不會聽自己的？
    昨天一聽到林寒要找合作人的消息，他就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也知道那些平時稱兄道弟的家夥肯定會來。
    他回去後就立刻讓人準備了一份最重的賀禮，否則今天可就真讓別人搶了先了。
    此時被他們揭穿，張全也索性不裝了，反正裝也沒用。
    他脖子一梗，冷哼一聲：“哼！諸位送的東西，想必也不比我差吧？都在這兒杵著，手裏可沒見哪個是空著的！”
    這下輪到幾個挑事的商戶臉色難看了。
    他們嘴上說著張全，可自己準備的禮物也比昨天說好的重了好幾倍，被張全這麽一說，好像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對張全的隱瞞還是很不滿，總覺得被他耍了一道。
    矮胖商戶冷笑一聲，又開始陰陽怪氣說道：“我們就算再無恥，那也是光明正大地來送禮，想要巴結林大人。哪像有些人，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還想著蒙騙我們，好自己獨吞好處。簡直無恥！”
    “就是！這種人，早晚得遭報應！”
    張全聽著他們一句比一句難聽的話，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恨不得衝上去撕爛這幾個家夥的嘴。
    什麽叫無恥？
    什麽叫遭報應？
    這幫蠢貨，林寒擺明了是在耍著他們玩，他們還跟打了雞血似的往上湊！
    枉費自己之前還想著能不能聯合他們一起對抗一下林寒，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群豬隊友，豎子不足與謀！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最終還是強忍著怒火，沒有破口大罵。
    這時候跟這幫人爭吵根本沒用，隻會顯得自己更狼狽。
    讓他們以為自己無恥也好，總比讓他們知道自己被林寒算計了強。
    張全深吸一口氣，最終隻是一甩袖子，冷冷地撂下一句：“隨你們怎麽說！”
    然後便帶著仆從，徑直走到縣衙門口稍遠一點的地方站著，不再理會那幾個跳梁小醜。
    其他幾個商戶一看張全這副不屑爭辯的樣子，也自討了個沒趣，冷哼了一聲，各自散開，走到別處繼續等待。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緊閉的縣衙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
    瞬間，一股喜氣洋洋的氛圍撲麵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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