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上傳來奔跑的腳步聲，是盛年帶著十幾個女孩子下樓。
    這裏畢竟是軍校，許多女生以冷秋為榜樣，雖然現在還不像冷秋一樣強大，但她們依舊可以投入戰鬥，她們想要保護自己的同伴。
    越是畏縮，匪就越猖狂，越開心。
    匪才不會是規則的製定者，這是一場雙方之間的戰鬥，不是匪單方麵的屠戮，匪沒有資格製定規則。
    遼山軍校的學生不會坐以待斃。
    具備攻擊力的女生主動分為兩組，一組在3樓保護同伴，一組下來支援冷秋。
    情況終於緩和了些，玉步青目光死死盯著屏幕，最後，她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她拿到了係統的控製權，快速的輸入指令，宿舍外圍的防護網終於被打開。
    與此同時，沈舟由麵前屏幕恢複正常運行。
    沈舟由過來的極為匆忙，他是第一批到達遼山軍校的人，隻帶了一小隊人。
    還是需要聯合起遼山軍校的學生。
    因為冷秋目前在女生宿舍，沈舟由暫行指揮遼山軍校。
    這應該也是沈舟由與林聽的第一次合作，是林聽與時野第二次配合。
    林聽慣於打鬥，他最喜歡自己的鐮刀，這次他卻收起鐮刀，化為狐狸。
    狐狸速度很快很快，快到隻剩殘影，尾巴如流逸的雲霞。
    小狐狸第一個衝進宿舍，時野緊隨其後，雙手持槍，進行掩護。
    公共頻道中傳來林聽聲音：
    “這裏是126號林聽，目前探測，一樓有匪29人，二樓有匪36人，三樓閘門關閉。
    疑似身體經過改造，受傷可以快速恢複。”
    沈舟由迅速判斷：
    “1組、4組前往一樓。
    2、3組前往二樓，雙麵包抄，切斷前往三樓通道。
    5組，保護醫務入場。
    127號時野，配合冷秋校長抓捕s級匪徒。
    林聽繼續尋找炸彈。”
    “收到。”
    黑夜終會過去，曙光會再次降臨大地。
    沈舟由經曆過無數戰鬥，但是這場戰鬥位於懸浮之城內。
    為了維持城市的平和與安全，懸浮之城通常情況下屏蔽掉機甲與重型武器。
    因為拋卻大腦不談，人類的身體格外脆弱。
    所以對於沈舟由而言，這是一場消耗以及殺傷力都不大的戰鬥。
    但這也是一場讓人憤怒的戰鬥。
    脫離藍星2000年，懸浮之城建立在宇宙兩千年。
    人類最大的敵人卻從來不是其他生物，人類最大的敵人依舊是自己。
    因為人類的基因不可磨滅，一直延續，所謂貪婪、自私、邪惡許多劣性根也被延續下來。
    於是也滋生出許多鬥爭、陰謀、暴力……
    好多人深深愛戴著懸浮之城，這座延續人類生命的空中領地。
    也有許多人想將懸浮之城摧毀。
    人類是一種複雜生物，可能2000年的發展能讓人類進化出偉大的科技，但依舊泯滅不了人性中的善與惡。
    而度過漫長的黑夜，當曙光再次照耀大地，勝利屬於遼山軍校的年輕人。
    可匪依舊會存在。
    曙光之中，41名匪從宿舍中被扣押而出，緊隨其後是32具屍體擔架。
    年輕人們在曙光中歡呼。
    林聽則是深入地下，看著眼前小小的櫃子，麵色嚴峻：
    “這裏是126號林聽，爆炸物已找到……”
    ……
    匪都被押解而出，空氣都變得安逸了起來。
    玉步青靠在角落裏慢慢回神，白皙的小臉上掛著一雙紅腫眼睛，分外淒慘。
    她是愛美愛漂亮，膽子小但依舊有魄力、有能力的女生。
    十幾年前從塔中出來，一次次詰責自己的軟弱，詰責自己的恐懼，又一次次與自己和解。
    在清晨的熹微中，玉步青再次將自己哄好：沒事的，你很棒，下一次一定會表現得更好。
    盛年看向角落中偷閑的玉步青，無法用勇敢或者不勇敢來界定，或許每一個人都是矛盾的個體。
    但是無疑，如同他預料一般，k班的小姑娘會是強大的對手，她擁有著對係統絕對掌控的能力。
    如果以後具備戰略思維，能站在一個離沈舟由很近的位置。
    玉步青本來放鬆下來，是在笑的，笑著笑著又哭了，她去拽冷秋的衣擺，哭得鼻尖兒通紅：
    “姐姐，可是剛剛還是好嚇人，好黑，我覺得我這輩子怕是改不掉了。”
    冷秋蹲了下去，難得柔和：“那就不改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玉步青看向一旁站著的盛年，又覺得難堪，讓盛年看見自己最丟臉的模樣，盛年本來就瞧不起自己。
    想著想著，玉步青又覺得無所謂，那就是最真實的自己，盛年又不能把自己趕出遼山。
    淡淡瞟了盛年一眼，淺淺的笑了笑，玉步青又拽著冷秋的衣擺哭。
    逃出高塔時，冷秋對玉步青說，能活下來已經是難得，餘生要對自己好一些。
    玉步青就對自己很好，尊重自己一切情緒。
    盛年站在一旁，心裏浮現微微罪惡感，似乎把愛哭的小姑娘獨自關在櫃子裏不對，但是當時他又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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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年是一個利己主義者，但他還是和冷秋進了宿舍。
    他會最大程度上進行取舍，把玉步青關在櫃子裏，也是玉步青哭得太大聲，真的礙事……
    ……
    心情剛放鬆之際，公共頻道中便傳來沈舟由的聲音，沉穩而無機製：
    “爆炸物已經找到，現在需要排爆。
    爆炸物現已確定，類型為程序爆炸物，需要128號玉步青同學支援。”
    排爆，需要危險而專業的排爆員。
    玉步青，參加過大賽，黑入過大型機構係統，卻從未參加過排爆。
    但是玉步青迅速擦幹眼淚，對對講器道：“收到。”
    沒有關係，排爆並不在玉步青畏懼範圍之內，換言之，她對自己的技術擁有絕對的信心。
    步玉青隻身一人進入到地下室。
    看著步玉青離開的背影，盛年摩挲著下巴，有些疑惑：
    “她不怕嗎？她這會怎麽不哭了。”
    冷秋從地上起身，終於有時間掏出一根煙來，指尖夾著煙，煙霧緩緩上升，半掩冷秋嫵媚的眸子：
    “她膽子小，但她也是最勇敢的小姑娘，當年我蟄伏在高塔之中，準備從內部剖開匪。
    隻有這麽一個小姑娘，在黑暗的樓梯中奔跑，為我送來情報。
    她被吊在黑暗的樓梯上，被鞭子鞭打，被恐嚇，有非常嚴重的心理陰影……
    可經曆這些，她現在依舊能夠長成現在這副樣子已經很棒了。”
    盛年：“……”
    ……
    地下室中，林聽和時野正板著臉站在爆炸物旁，等待玉步青。
    玉步青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搓著有點麻木的指尖，腫腫眼睛甜甜的笑著：
    “你們走吧，這裏有我就好。”
    林聽搖頭：“不走。”
    時野痞裏痞氣的笑了笑：“見識過你的能耐，相信你，都一個班了，把你自己丟這算什麽事。”
    林聽小幅度點頭：“對，我和時野不是不靠譜的顧老師，我還定了慶祝蛋糕，10點營業蛋糕就能送來了。”
    玉步青無意識的戳了下自己軟和和的小酒窩：“既然林聽請客，那就再加三杯奶茶……”
    說話間，三人表情變得鄭重。
    林聽打開記錄器，爆炸物現場被實時投送到外麵大屏。
    玉步青紅彤彤的眼睛逐漸堅定、鎮定……她一步步破解。
    在太陽完全照耀大地之際，程序炸彈跳躍的數字歸於靜止。
    正如玉步青所說“我們才是勝利者”，十幾年前是，十幾年後依舊是。
    ……
    玉步青最後隻吃到一個蛋糕邊邊，就被送入醫院。
    她昨晚情緒過於劇烈，還受了些輕傷，被抓到高塔本來就讓她身體不大好。
    爸爸媽媽養了好多年，依舊天氣一變就感冒，更不論昨夜驚心動魄的一晚。
    但經過昨夜一晚，遼山軍校真正見識到k班的實力，內斂低調可爆發力極強，可這也僅限於遼山內部知道了。
    收尾工作時，沈舟由沒有多看林聽一眼，林聽也是木呆呆的坐在那裏，他對一切嚴肅場合具備一種拘束感。而且沈舟由也不是他平時認識的沈舟由。
    冷靜、強大、條理有序、殺伐果斷。
    有一點點英俊好看，也有一點點無趣。
    但在沈舟由脫去製服，準備下班時，林聽還是勉為其難，悄悄在沈舟由位子下放了一杯柚子汁。
    是步青點的奶茶，林聽順帶帶了一杯果汁。
    沈舟由麵無表情拿起果汁，在眾人簇擁下，目不斜視的從林聽身邊經過。
    傍晚沈舟由聯係上林聽，想說柚子汁很苦，想問林聽在做什麽。
    卻被關山接起電話，關山宛若一隻開屏孔雀，笑眯眯的聲音帶著得意：“林聽嗎？他在我家~”
    ……
    因為匪的突然襲擊，遼山軍校全校放假，以便進行校區的安全排查。
    彼時，林聽正從玉步青病房出來，想要回家，恰巧接到關山的電話。
    電話中，先是不間斷的咳嗽聲，其後是關山虛弱的聲音：
    “林聽，咳咳，我身體很不舒服，你能來照顧我一下嗎？”
    林聽皺眉，幹脆道：“抱歉，不能。”
    關山繼續懨懨道：“我這頭……貌似上次被你一巴掌拍完，總是嗡嗡響，最近越來越嚴重，不然我也不能找你的。”
    林聽站在原地，啃了啃指甲，半晌才慢吞吞道：“你家的地址給我一下。”
    去往關山家路上，途經水果店，到病人家拜訪的禮儀林聽還是知道的。
    拿著空果籃，林聽站在一堆打折促銷的橘子前，認認真真將皺皺巴巴橘子藏進果籃最下層，稍好的橘子疊在上麵。
    遠遠一看，是一籃子黃燦燦，坑坑窪窪的大橘子。
    店主看著果籃裏的橘子，推銷道：
    “小夥子，送禮不能直送橘子的，怎麽也得好幾種水果拚一籃子，你看看這草莓，這櫻桃，這……”
    林聽頭都不抬一下：“不了，貴。”等一下他可能還要賠人家醫藥費。
    關山吃穿用度，都是最貴的，生病怕也是找的最好的醫生，林聽想一想都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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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賠不起……萬一賠不起，林聽咬了咬下唇，皺起眉頭盤算著，要不要再照著關山腦袋打一下。
    他記得有個視頻教人如何一悶棍將人打失憶。
    想著，林聽趕緊甩了甩頭，將腦袋裏罪惡想法甩出去，不可以這樣壞。
    ……
    少頃，按照關山給的地址，林聽拎著一筐橘子，耳尖、鼻尖凍得通紅……他站在關山家門口，袖子中伸出一根手指，按響門鈴。
    在林聽第3次壓住自己想跑的心思時，關山終於出來開門。
    冰冷的天，關山穿著絲綢睡袍，袍子慵懶鬆垮的裹在身上，衣襟也沒打理好似的敞著，柔順長發幾縷鑽進懷中。
    光影之中，肌膚影影綽綽，格外衝擊視覺，林聽眸光也不由跟著看了過去。
    人類喜歡看美人，這是本性，林聽也不能免俗，誰又不喜歡看好看的事物呢。
    關山手一手拿保溫杯，另一手扶額頭，病懨懨的搖晃幾下。
    隨即朝著林聽伸出手腕，氣若遊絲道：“扶我……”
    林聽：“嗯？哦……”
    他伸手去扶關山，關山身子一軟，整個人的重量都搭在林聽身上。
    林聽是纖瘦的，素白的，他隻要不拿出鐮刀、隻要不動手，看著便是清秀無害的，像是沉默溫吞的角落生物。
    看著蠻好欺負的。
    關山鼻子湊近林聽，有小蛋糕的味道混著皂香，幹淨凜冽中透著綿軟香甜。
    林聽你要細看他，真的像一塊軟乎乎，香甜可口的小蛋糕。
    想著，關山眯著眸子去捏林聽頰邊軟肉。
    林聽出於本能，迅速出手，直接將關山從自己身上扔了出去。
    關山暈頭暈腦的撞在一旁樹幹上，林聽趕緊去扶：
    “抱歉抱歉，昨晚打架，剛剛慣性思維我以為你是壞人……”從而忘了關山脆脆的。
    關山揉著額角：“不成，我暈，你抱我進去……”
    林聽搖頭：“抱不動，你要比我高半頭，大一圈……”
    關山不管，胳膊已經纏上林聽脖頸：“我暈，抱我……”
    林聽聲音冷了下來：“我打你了啊。”
    關山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骨頭，站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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