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連起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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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上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整個病房門窗震顫,耳畔能聽到沉悶的“轟隆”聲。
    勾起唇角,林上利落的轉過身來,看著寇淮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啊,太多年不幹活,手裏沒準頭,貌似提前炸了。”
    整個病房寂靜無聲,惶恐在漸漸蔓延,林上之本身就是一個極為不穩定的存在,比他造出來的所有武器都要不穩定。
    易燃易爆,眾所周知。
    林上能夠消停這麽多年,那是顧忌“小孩”,已經算是萬幸。
    此時,林上笑眯眯的看著病房內沉默的幾個長輩,開口詢問道:
    “怎麽?你們不會以為剛剛說要炸鄭家是在威脅你們吧。
    說實在的,威脅是最浪費時間的手段,看上什麽想炸直接炸了就好。
    威脅這種手段顯得我多低端。”
    寇淮額頭冷汗直冒,連連稱是。
    此時,病床上的鄭北辰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說實在的,他對家族所有人並沒有太多的感情,鄭北辰對自己不在意的人非常涼薄,哪怕對待父母、弟弟,所有情感都是他模仿著、偽裝著,毫無誠懇可言。
    但是林上炸掉他的家,他又無比的震怒,像是築成他底氣的基石被炸成鎳粉。
    他仇視的看向林上,林上又栽倒在椅子裏,輕慢的回以鄭北辰審視。
    很快,鄭北辰被寇淮訓斥:
    “北辰,不能對長輩無禮。”
    似乎像是現在才想起來為鄭北辰介紹,也是現在才想起來要搞清楚林上過來的緣由。
    寇淮麵上掛著笑,但是說出的每個字都是心驚膽顫,生怕觸到林上的雷點:
    “北辰,這位是林上,是前軍武科的科長,也是懸浮之城功勳級別的長輩。
    沒有林科他們的奉獻,前些年懸浮之城怎麽在一次又一次外戰中取得勝利。
    對待長輩要尊敬。”
    聞言,鄭北辰眉頭不甘的皺起,但最終隻能歸於安靜。
    他習慣於高傲,蔑視著平庸,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他所蔑視的平庸隻是表象,表象之下充實讓人畏懼的破壞力。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人心慌。
    麵對寇淮表演一樣的吹捧,林上冷笑:
    “得了,不要給我帶高帽,墜得脖子疼。
    鄭家我砸的是他們家的收藏館,人暫時沒炸。
    現在家裏有小孩,不造殺孽。
    另外,我家小孩被你們十族同盟的人給抓走了。
    寇淮,我給你20分鍾,20分鍾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否則,隔每5分鍾我毀你們一個集點。”
    沒等寇淮說話,鄭北辰開口,貌似坐著最後反抗:
    “寇叔,反正他現在手裏沒東西,他不過也是血肉組成的,幹脆一不做二不……”
    忽然,一道光線擊破窗子,貫穿鄭北辰的肋骨,血液汩汩流淌。
    牆壁陰影打在林上臉上,顯得他整個人有種模糊的邪惡:
    “年輕人,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
    寇淮不敢給鄭北辰叫醫生,林上已經緩緩閉目休息。
    林上哪能不曉得自己脆皮,但是好歹活了好多年,總歸還是有些人脈,有些勢力。
    ……
    夜色依舊深沉,幽深的牢獄之中,總是傳來讓人不適的哀嚎。
    顯然,林聽對於痛苦忍受的閾值很高,善於隱忍,一身的硬骨頭。
    但是,孟承之更喜歡折磨人的精神。
    例如林聽所坐的椅子,能夠將人一遍又一遍帶到最不願意回憶的記憶中。
    也能夠擬造潛意識中最畏懼的事情。
    林聽對小時候很多記憶都是模糊的,是一個一個畫麵,從來連不成一條線。
    他順著雪夜往回走,一切都有了形狀。
    是入冬的季節裏,下了第一場雪,他穿了新鞋子。
    早上林上把他抱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推著走,一邊出門一邊道:
    “媳婦,我去送小公主去幼稚園,就直接上班了。
    你一會吃完早飯不用等我。
    碗放在水槽裏,晚上搞。”
    隨後,有女人亂作一團的聲音,薑禾一手圍圍巾,一手提鞋,嘴裏叼著麵包,含糊不清道:
    “我這就得走了,今天重要節點,可能回來的晚,寶寶,今晚還是你接小寶。”
    薑禾風風火火,反倒先一步走出家門。
    林上回頭去捏小朋友的臉頰,吐槽道:
    “明天你爸就辭職,讓媽媽養小公主和爸爸好不好。”
    小公主呲著漏風的牙:“爸爸,晚上我想吃披薩。”
    林上食指戳向林聽額頭,年輕爸爸沒個正形:“我看你像披薩。”
    回之以林上的是嚎啕大哭。
    林上已經預見性的捂住耳朵:“不要哭,再哭我就把你披薩都吃沒。”
    林聽看到小小的自己,背著書包上學,又被接回家。
    外麵是飄飄搖搖的雪,屋子內是暖黃的燈光,林上在廚房烤披薩,林聽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林聽從來不知道,原來那個夜晚的前調是那樣溫暖。
    他聽到林上在和薑禾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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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下班了,阿覺和燦燦在忙。
    嗯?阿覺讓你先回來,算那小子有良心。”
    碗筷碰撞聲伴著林上的絮叨聲:
    “行,我沒那麽不懂事。
    過幾天阿覺媽媽忌日,我來做食物,你去買鮮花,陪他一起去看他媽媽。
    等我烤好披薩,我下樓接你,下雪了,路滑。”
    披薩香味在屋子彌漫,林上回頭對林聽說:
    “聽聽,爸爸下樓去接媽媽,你自己看動畫片。”
    門“嘎吱”被關上,林聽“噠噠噠”跑到窗邊……
    這次,他終於看見了全貌。
    看到薑禾從巷子盡頭走來,看到一個很纖瘦的人影走向薑禾。
    看到薑禾露出笑容,看到那人迎了上去,身影重合,林聽沒有看到細節。
    隻能看到那人跑走,薑禾倒在血泊之中。
    緊隨其後,林上抱起了薑禾……
    原來,那天那樣平平常常,那晚出現的人是誰?為什麽自己的記憶總是一幀一幀?
    林聽分辨不出自己在牢獄之中。
    椅子隻會折磨著他的精神,林聽潛意識裏有著畏懼。
    事態按著他畏懼般發生,林上抱著薑禾跪坐在雪地中,然後兩人一起消散在空中。
    烤箱裏的披薩冷冰冰,小公主縮在陽台,看著爸爸媽媽消散的地方,很茫然很害怕。
    他怕一個人,他怕沒有爸爸媽媽的世界,他很餓很冷,但是沒有管他。
    他想聽媽媽給自己講睡前故事,可是床頭冷冰冰。
    ……
    與此同時,總研究院中央大樓,亮如白晝。
    無數雙眼睛盯著四麵八方的屏幕,屏幕上,各種數據正在如同設定般運行。
    許多年前,中央大樓之中,是薑禾坐在最中央的位置,身旁有幾個半大孩子,也有一起奮鬥的夥伴。
    他們日夜兼程,總在深夜歡呼,林上總是肩上背著睡著的林聽,手裏牽著薑禾,深夜裏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今晚,機械心髒將要跳動的一晚,當年大廳的人還是同樣的多,並且更多了。
    許多麵孔還是年輕的,但是當年年輕的麵孔已經成熟。
    當年許多人已經不在,半大的少年長高了許多,坐在他老師曾經坐在的主位。
    桃花眼中一片冷凝,他對著通訊器沉靜道:
    “沈指揮官,鑰匙插進心髒左側凹槽,向右擰……”
    ……
    龐大又空蕩的廳室,僅有沈舟由一人,是一個沒有任何幹擾的環境。
    隻有四麵八方的監控,見證這最初的一步。
    沈舟由心態很平和,他轉動了鑰匙。
    安靜著看著具備機械質感的心髒,像是活了過來,撲通撲通,強勁有力的跳動著。
    心髒深深紮根在第8區地下,與第8區血脈相連,當它跳動時,內斂又磅礴,宛若有著無窮的力量。
    在懸浮之城有困難時,能夠完全托舉。
    但是指揮官對這些不大關心,他完成了他的任務。
    沈舟由走出廳室,想要聯係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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