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青銅碎屑拍打在礁石上，昭月跪坐在初代閣主佩劍化成的墓碑前。她左手指尖撫過碑上鳳凰紋路，右臂青銅化的皮膚正在吞噬手肘——昨夜子時，她發現自己的骨縫裏滲出了星沙。
    "咳......"帶著齒輪轉動聲的咳嗽從身後傳來。昭月猛然轉身，鮫綃劍卷起千重浪，卻在觸及那人麵容時驟然凝滯。陸明洲的右半邊臉爬滿青銅紋路，左眼瞳孔裏嵌著轉動的六芒星齒輪。
    "三百裏外的歸墟旋渦，藏著你要的答案。"他的機械右手突然暴長三寸，昭月急退時劍鋒劃過他胸膛，飛濺的卻不是血而是星沙。那些沙粒在空中組成初代閣主的麵容，發出震耳欲聾的吟誦："戌亥三刻，西時重生！"
    海浪突然逆流衝天，昭月眉心的星印爆發出熾烈白光。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百個，每個都握著不同樣式的兵器。最左側的白發昭月突然揮刀斬來，刀鋒軌跡竟與初代閣主碑文完全吻合。
    "滾出我的識海！"昭月並指戳向自己膻中穴，劇痛換來片刻清醒。潮生武魄凝成的冰劍卻在此刻異變，劍身浮現出星空紋路，劍氣掃過之處，海水凝結成懸浮的星圖。
    陸明洲的機械臂突然分解重組，化作九節青銅鞭纏住昭月腳踝。"三日後西時，你的心髒會變成星軌儀的核心。"他左眼齒輪急速旋轉，"現在殺了我，還來得及阻止......"
    "閉嘴！"昭月震碎冰劍，星沙凝聚成雙月彎刀。刀光交錯間，她瞥見陸明洲被青銅侵蝕的脖頸上，有道陳年齒痕——那是去年七夕，她佯裝醉酒時留下的。
    青銅鞭突然噴射出幽藍火焰，昭月旋身騰躍，發梢卻在觸及火苗時變成青銅枝椏。她被迫使出《天外劫》第七式，白發瞬間蔓延至腰際。當彎刀劈開火牆時，三百具昭月屍骨突然從海底升起，每具心口都插著初代閣主的佩劍。
    "看到了嗎？"陸明洲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你隻是第三百零一個......"
    海底屍群突然睜眼，齊聲吟唱古老咒文。昭月感到星印在灼燒識海，初代閣主的記憶如毒蛇鑽入經脈。她發狂般斬碎三具屍骸，卻發現那些碎骨落地即成星沙，沙粒又重組為新的昭月幻影。
    陸明洲的機械心髒突然外露，齒輪間卡著半枚玉簪——正是昭月及笄時被他順走的那支。昭月瞳孔驟縮，彎刀軌跡偏轉三寸，刀氣劈開他肩甲時，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血肉。
    "動手啊！"陸明洲的機械手突然刺穿自己胸膛，扯出半顆齒輪之心。漫天星沙突然靜止，初代閣主的虛影在他身後浮現，手中星盤缺失的正是這個形狀。
    昭月突然想起昨夜在海市蜃樓看到的畫麵：三百個自己將劍刺入陸明洲心口，星沙從傷口噴湧而出，重塑成初代閣主的金身。她咬破舌尖，星印血祭喚醒潮生武魄終極形態——整片海域化作星空棋盤，每道浪峰都是流動的星軌。
    "我要這三百世的債，血償！"昭月腳踏天樞位，雙刀引動貪狼星煞。陸明洲的齒輪之心突然爆發出引力旋渦，海底屍群手中的佩劍盡數飛向昭月。
    詭異的是，當第三百柄劍觸及星印時，昭月的青銅化突然逆轉。她趁機抓住陸明洲殘破的機械手，星沙順著指尖湧入他胸腔。初代閣主的虛影發出怒吼，星盤崩裂的碎片卻化作鎖鏈纏住昭月腰身。
    "就是現在！"陸明洲突然抱住昭月，任由星沙鎖鏈貫穿自己後背。他的嘴唇貼上昭月耳垂，機械聲帶擠出最後的情話："戌亥三刻...西時...重生......"
    齒輪之心在兩人胸口之間炸裂，星沙風暴中浮現出驚天畫麵：初代閣主剜出心髒投入熔爐，爐中躺著的竟是嬰兒時期的昭月。三百具屍骸突然集體自燃，火焰在星空棋盤上拚出"容器已成"四個古篆。
    當風暴平息時，昭月懷中的陸明洲已變成青銅雕像。她低頭看見自己心口浮現星軌儀圖騰，而海底深處傳來三百道與自己共鳴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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