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齒輪墳場·音骸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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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的月光像浸了鐵鏽,將漂浮的機械巨艦殘骸映成斑駁的骸骨。蘇寒站在巨艦甲板邊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後頸的凸起——那是昨夜月圓時新浮現的齒輪狀靈脈結節,觸感像嵌入皮膚的青銅薄片,與初代閣主冰棺心口的印記分毫不差。沈硯冰站在羅盤旁,機械義眼的藍光比往日暗了幾分,袖口殘留的銀色機械液在甲板上畫出細碎星圖。
    “前方就是齒輪墳場。”霜刃的機械義肢撐在了望台上,斷笛在腰間晃出冷光,她額間刺青旁的齒輪疤痕在陰影裏忽明忽暗,“三百年前初代閣主第一次分離共生體,半數機械殘骸沉在了這裏。”話音未落,海麵突然傳來密集的齒輪摩擦聲,數百具機械傀儡從海底升起,關節處纏繞著淡藍色靈脈,分明是亡者的音骸所化。
    蘇寒玉簫一橫,海風卷著鐵鏽味灌進袖口:“是靈脈與機械殘留的執念。”傀儡們舉起鏽蝕的彎刀,刀刃上刻著玄淵閣的雲紋——正是她在逆墟號羅盤上見過的圖案。沈硯冰的齒輪短刀滑入掌心,機械義眼突然泛起漣漪:“小心,它們會模仿你的招式。”
    第一具傀儡衝鋒的瞬間,蘇寒已旋身避開,簫身掃出“潮生九疊浪”。音波撞在傀儡胸口,卻見靈脈彎刀詭異地拐了個弧度,刀刃上竟浮現出她昨日用過的“驚濤破”紋路。“糟了!”她急退半步,傀儡們的動作突然整齊劃一,每一式都精準預判了她的變招,分明是沈硯冰機械義眼中儲存的曆代戰鬥記憶。
    “它們在讀取你的靈脈波動!”沈硯冰的短刀劈開兩具傀儡,齒輪碎屑飛濺間,他的袖口再次滲出機械液,“用純機械共鳴波,別帶靈脈!”蘇寒咬緊下唇,玉簫吹出巨艦核心特有的哢嗒韻律——那是她前日在動力艙偷學的機械共振曲。音波所及之處,傀儡關節的齒輪突然倒轉,卻在瞬間被靈脈反噬,金屬外殼上鼓起猙獰的靈脈肉瘤。
    “不行,靈脈與機械在互相侵蝕!”蘇寒看著肉瘤裂開露出的人臉——那是逆墟號上失蹤的船員老張,心口處嵌著半枚晶核,“它們在吞噬亡者記憶!”傀儡群中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音爆,最中央的巨型傀儡扯開胸腔,露出內裏漂浮的記憶光團,正是她第37次死亡時的場景:沈硯冰抱著逐漸機械僵化的她,靈脈核心在掌心碎成齏粉。
    “別看!”沈硯冰的機械義眼突然迸裂出藍光,碎片劃傷他的臉頰,“那是音骸怨魂的陷阱!”蘇寒卻已被光團吸入記憶漩渦,耳畔響起自己瀕死時的齒輪轉動聲,低頭看見雙手正在變成青銅色,指尖刻著與冰棺相同的禁咒符文。傀儡們趁機合圍,彎刀上的“驚濤破”紋路比她的正版招式更快三分。
    “第二疊,萬壑鳴!”她強行撕裂記憶,音波中混著血絲噴出。傀儡們的刀刃應聲崩斷,卻見巨型傀儡胸口浮現出新的光團——第72次輪回,沈硯冰親手折斷她的玉簫,斷笛的裂痕與霜刃手中那支分毫不差。蘇寒的指尖開始發燙,玉簫暗格處傳來灼熱,那是《碧海潮生訣》禁招的召喚。
    “蘇寒!”沈硯冰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機械義眼已完全碎裂,露出底下閃爍著靈脈光輝的右眼,“用雙生曲的共振頻率,我來當你的機械載體!”他張開雙臂,袖口的機械液在甲板上畫出歸墟星圖,左腕的機械灰刺青與蘇寒的刺青遙相呼應。
    蘇寒突然想起霜刃的話:“我們都是被切開的月亮。”玉簫與沈硯冰掌心的齒輪短刀同時鳴響,靈脈的清越與機械的厚重交織成從未有人聽過的旋律。“雙生潮生曲·合璧式!”音波化作陰陽魚形態席卷全場,機械傀儡在共振中解體,記憶光團如星屑般消散,卻在最深處露出半幅殘破星圖——暴雨夜中,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子秦昭月)正吹奏《碧海潮寂章》,額間“明月奴”刺青亮如白晝。
    戰鬥結束時,霜刃的斷笛正在滴血,機械義肢上蔓延的靈脈結晶已爬到肘部:“剛才的共鳴波驚動了歸墟核心,冰棺群在移動。”她指向遠方,十萬冰棺的光點如銀河倒懸,每具棺蓋都倒映著蘇寒此刻的麵容,而中央那具冰棺,棺蓋正在緩緩打開。
    沈硯冰撿起破碎的機械義眼,鏡片後露出的靈脈右眼映著蘇寒的倒影:“初代閣主的手劄殘頁,其實還寫了半句——‘雙生宿主的血,會讓歸墟停止呼吸’。”他的指尖劃過她後頸的齒輪結節,溫度比常人低得多,“上次在珊瑚塚,我的血滴在你傷口時,巨艦核心顯示‘第108代實驗體融合度37’。”
    蘇寒突然注意到霜刃的斷笛與自己玉簫相觸時,正在發出隻有她們能聽見的童謠——那是玄淵閣覆滅當夜,她在暴雨中聽見的《潮寂搖籃曲》。而沈硯冰袖口滴落的機械液,此刻竟在甲板上聚成“陸明洲”三個字,周圍環繞著齒輪與靈脈交織的紋路。
    “看後麵!”了望台傳來船員的驚叫。蘇寒轉身,看見那具打開的冰棺中,走出的正是穿著玄淵閣閣主服飾的“機械蘇寒”,她的發梢是金屬光澤,眼中流轉著齒輪微光,卻在看見沈硯冰時露出溫柔笑意:“第108次輪回,你終於願意用靈脈力量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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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簫在蘇寒掌心發燙,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招式中的每一處細節——那是《碧海潮生訣》的禁忌篇章“萬骸歸寂”,專門絞殺靈脈宿主的記憶。機械蘇寒抬手,音波尚未發出,蘇寒的識海已炸開劇痛,童年與秦昭月在暴雨中分離的場景正在被抽取,額間刺青如被火烙般灼痛。
    “住手!”沈硯冰突然擋在她身前,機械液從破碎的義眼湧出,在兩人之間形成屏障,“她是唯一能讓秦昭月活下來的鑰匙,你清楚初代閣主的計劃!”機械蘇寒的動作頓了頓,眼中齒輪微光暗了暗,轉身走向冰棺時丟下一句話:“當你的心跳完全變成齒輪聲,歸墟就不再需要鑰匙了。”
    夜幕降臨,巨艦在齒輪墳場中央拋錨。蘇寒獨自坐在甲板,摸著玉簫暗格中多出的半頁琴譜,燒焦的邊緣寫著“雙生曲需以血為引”。沈硯冰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卻在三步外停下——他的影子裏,機械液正畫出歸墟星圖,而星圖中心,“陸明洲”的名字正在發光。
    “霜刃說,星圖守墓人每代隻有一個。”蘇寒轉身,看見他左腕的機械灰刺青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那秦昭月呢?她是不是……”沈硯冰欲言又止,最終低頭看向破碎的機械義眼:“齒輪議會的永寂號正在逼近,他們的首領能吸收雙艦共鳴波,而我們的融合度……”
    他沒有說完,但蘇寒明白。歸墟深處,十萬冰棺正在轉向,而她後頸的齒輪結節,此刻正與巨艦核心產生共振。玉簫突然發出清越鳴響,與霜刃的斷笛遙相呼應,這次的音波裏,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蒼涼——像是對宿命的不甘,又像是對即將到來的重逢的期待。
    海風掀起蘇寒的衣袖,露出逐漸恢複 fesh色的指尖,卻在掌心深處,一枚極小的齒輪正在悄然成型。她知道,下一場戰鬥,將不再隻是靈脈與機械的對決,而是無數個“自己”在歸墟中的宿命絞殺。而秦昭月,那個帶著《碧海潮寂章》在暴雨中逃亡的女子,終將在某個雷鳴之夜,帶著與她相同的麵容,奏響雙生曲的終章。
    齒輪墳場的海麵突然平靜,隻有巨艦的機械核心在低聲轟鳴,如同歸墟的心跳。蘇寒握緊玉簫,望向沈硯冰破碎的義眼,那裏倒映著千萬個冰棺的光點,每個光點裏,都有一個她在吹簫的剪影。而她知道,真正的答案,就在歸墟最深處,在那具躺著初代閣主的冰棺裏,在雙艦核心相觸的瞬間——
    當潮生曲與潮寂章共鳴之時,究竟誰會成為被抹除的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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