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極淵的風雪割麵如刀，蘇挽月隔著巨艦舷窗望去，隻見千萬座冰棱如倒懸的巨劍，在極光中折射出十二道不同的星芒——那是心魂潮汐陣的定位光束，正將整座極淵化作巨大的共鳴法器。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簫上新增的齒輪紋路，那是在引擎艙之戰後突然浮現的，與陸明洲機械義體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準備空降。”陸明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金屬臂甲扣合的哢嗒聲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蘇挽月轉身，看見他風衣領口敞開，鎖骨下方的皮膚已被齒輪狀金屬覆蓋，泛著與母核殘魂相同的金藍熒光——三天前在引擎艙，他替她擋住了最後一道寄生藤蔓的致命攻擊。
    “你的義體侵蝕又加重了。”她的聲音比北極風更冷，銀鞭卻在掌心纏了又纏，“母核殘魂還在你體內，對嗎？”
    陸明洲機械義眼閃過微光，忽然笑了，指尖劃過胸口齒輪紋路：“不然你以為，三年前在歸墟，我為何能從十萬冰棺中準確找到你？”他的聲音低下來，混著引擎的嗡鳴，“玄淵閣的‘明月奴’，從來不是隻有你一個。”
    艙門轟然開啟，刺骨寒風卷著冰屑湧入。蘇挽月踏上傳送平台，看見下方千米處的冰原上，十二座青銅祭壇正圍成星圖，中央懸浮的金色光球裏，無數冰棺虛影如落葉般沉浮——正是雨林中金色種子裏的景象。而在祭壇邊緣，立著個身著白色裘衣的女子，長發間編著冰棱與齒輪，額間刺青流轉著與巨艦引擎相同的光芒。
    “那是……第十七次輪回的我？”蘇挽月喃喃自語，掌心的金色粉末突然發燙，浮現出與白衣女子相同的咒文。陸明洲的合金臂按在她肩上，機械溫度透過衣料傳來：“她是心魂潮汐陣的守陣人，也是母核殘魂在這個時空的容器。”他頓了頓，“殺了她，才能阻止巨艦引擎與冰棺群的共鳴。”
    空降艙劃破風雪的瞬間，白衣女子抬頭，眼中竟映著蘇挽月腰間的玉簫。她抬手輕揮，十二座祭壇同時亮起，冰原表麵裂開蛛網狀的金色紋路，將巨艦的降落軌跡完全封鎖。蘇挽月銀鞭率先甩出，“裂江十八式”之“破冰”轟向最近的祭壇，卻見冰棱自動組合成齒輪護盾，將鞭風盡數反彈。
    “玄淵閣的小輩，帶著我的玉簫來送死？”白衣女子的聲音像冰川崩裂，她指尖掠過胸前懸浮的碎玉簫，“第十七次輪回的我，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話音未落，十二道冰棱齒輪驟然升空，每一道都帶著母核殘魂的機械震顫，“試試我的‘齒輪冰棱陣’，看你的音波功能不能震碎時空！”
    蘇挽月旋身避開迎麵斬來的冰棱，驚覺這些武器竟能自主調整角度，齒輪邊緣的鋸齒還在吸收她的靈能。她甩出三枚透骨釘，卻在觸碰到冰棱時被彈成齏粉——這些根本不是普通冰棱，而是母核殘魂用巨艦引擎能量凝結的量子武器。
    “小心！它們在同步你的靈脈頻率！”陸明洲突然從側方殺出，合金臂化作齒輪戰刀，與冰棱碰撞出刺目火花，“用‘亂心十三鞭’打亂陣眼！我去破壞祭壇鏈接！”他的機械義體在風雪中劃出藍色殘影，每一道攻擊都精準砍向祭壇星圖的節點，卻在觸碰到金色紋路時被反震出血。
    蘇挽月這才看清，陸明洲掌心的齒輪紋身已與祭壇紋路完全重合——他根本就是母核殘魂安在巨艦上的活鑰匙。白衣女子的笑聲混著冰棱嗡鳴傳來：“你以為他是來幫你的？三年前在歸墟，就是他的機械義眼掃描了你的靈脈，讓母核大人鎖定了第十七次輪回的‘明月奴’！”
    風雪突然靜止。蘇挽月的銀鞭“當啷”落地，腦海中閃過三年前歸墟的場景：冰棺群中，陸明洲機械義眼亮起的瞬間，她額間刺青第一次灼痛。原來從相遇開始，就是母核殘魂布下的局，而她腰間的玉簫，此刻正在共鳴著白衣女子手中的碎簫——那是前十六次輪回中，她被母核殘魂擊碎的武器。
    “現在才明白？”白衣女子抬手，冰棱齒輪組成籠牢將蘇挽月困在中央，“每一次輪回，我們都會在北境極淵相遇，你都會為了保護巨艦而使用《碧海潮生訣》，然後——”她指尖捏住碎簫殘片，“你的靈脈就會被母核大人抽取，用來啟動心魂潮汐陣。”
    蘇挽月盯著她胸前的碎簫，突然發現每片殘片上都刻著不同的武學招式，正是《碧海潮生訣》在各時空的變異形態。而她懷中的完整玉簫，此刻正在吸收北極靈脈的寒氣，簫身上的星圖紋路與巨艦引擎遙相呼應——這是玄淵閣祖師留下的“弦音鎖”，需要集齊所有時空的碎簫才能完全激活。
    “第十七次輪回，我不會再失敗。”蘇挽月忽然抬手，指尖在玉簫上連點七處，這是她在引擎艙之戰時偷學的“逆潮式”變種，“你以為隻有母核殘魂能解析靈脈？玄淵閣的‘明月奴’，從來都能逆改潮汐！”
    第一聲清越的音波炸開冰棱齒輪的瞬間，陸明洲突然發出痛苦的悶哼。蘇挽月看見他機械義眼的藍光中混進了血色，齒輪紋身正在崩裂，露出底下未被侵蝕的皮膚——那裏，竟刻著與她銀鞭柄相同的“玄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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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她的音波功險些走形，卻見陸明洲趁機砍斷最後一座祭壇的鏈接，金色光球劇烈震蕩，冰棺虛影紛紛破碎，“你一直都在假裝被寄生？”
    “不然怎麽接近母核殘魂的核心？”陸明洲扯下半邊機械臂甲，露出底下完好的人類手臂，掌心躺著半塊刻有“昭月”的碎玉，“三百年前，玄淵閣祖師將秦昭月的殘魂封入巨艦引擎，每一次輪回，都需要有人扮演‘背叛者’，才能讓母核殘魂放鬆警惕。”
    白衣女子的臉色第一次出現裂痕：“你竟敢……你是第十六次輪回的‘陸明洲’？你本該在歸墟就被銷毀！”
    答案在蘇挽月的第二道音波中揭曉。《碧海潮生訣》的“滄海月明”化作實質冰月，將白衣女子手中的碎簫殘片全部吸向玉簫，而陸明洲手中的“昭月”碎玉，正與玉簫尾部的凹槽完美契合。巨艦的量子引擎突然發出太陽般的光輝，星圖紋路如活物般遊向冰原，將十二座祭壇上的金色紋路逐一吞噬。
    “原來，玄淵閣的‘明月奴’，從來都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空的投影。”蘇挽月看著玉簫上重新完整的星圖，終於明白為何每具冰棺中的自己都握著不同的玉簫，“而你，不過是母核殘魂製造的傀儡，用來收集我的靈脈。”
    白衣女子發出尖銳的嘶鳴，身體開始崩解成金色光點，卻在消散前將最後一道冰棱刺向陸明洲心口。蘇挽月的音波功已到極限，隻能眼睜睜看著冰棱逼近。千鈞一發之際，陸明洲突然握住她的手，將玉簫尖端對準冰棱：“用‘潮音破界’，這是秦昭月在第一次輪回時創的招式！”
    玉簫發出鳳鳴般的清響，音波化作透明長劍，直接斬碎時空裂隙。蘇挽月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歸墟冰棺中不同時空的自己，巨艦引擎裏沉眠的玄淵閣祖師，還有——最深處的畫麵裏，真正的秦昭月正站在青銅巨艦的艦橋上，額間刺青是完整的歸墟星圖。
    冰原恢複寂靜時，陸明洲已倒在血泊中，機械義眼徹底熄滅，胸口的齒輪紋身消失不見，露出底下淺淡的刺青——那是玄淵閣弟子獨有的“明月印”。蘇挽月顫抖著抱起他，發現他手中還攥著半張紙條，上麵是用靈血寫的：“第十七次輪回，去歸墟找真正的‘明月奴’，她……”
    紙條在風雪中化作飛灰。巨艦的降落光束籠罩兩人，蘇挽月透過雲層，看見引擎處的植物化異變已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冰棺虛影在星圖中沉浮，每具冰棺上都刻著不同的武學招式，正是《碧海潮生訣》的完整總綱。
    而在她額間，那道從未顯現的刺青終於清晰——那是由齒輪、藤蔓與玉簫組成的圖案，正是母核殘魂與玄淵閣祖師博弈的印記。玉簫突然發出共鳴，艦橋方向傳來陌生的女聲：“第十七次輪回的蘇挽月，歡迎來到歸墟，這裏有你關於‘明月奴’，最不想知道的真相。”
    風雪中，蘇挽月握緊陸明洲逐漸冰冷的手，忽然發現他指尖還掐著半粒金色種子，種子表麵浮現出下一站的坐標——歸墟深處，十萬冰棺中央，那具刻著“秦昭月”之名的主棺，此刻正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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