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深處的寂靜能凍住呼吸。蘇挽月抱著陸明洲穿過千米高的冰棺林，青銅巨艦的探照燈在冰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每具冰棺上的星圖紋路都在隨著她懷中玉簫的震顫而明滅。當第108具冰棺突然發出蜂鳴，她終於看清棺中女子握簫的手勢——正是《碧海潮生訣》總綱裏記載的“逆浪三疊”起手式。
    “你的心跳頻率在和冰棺共鳴。”機械義眼重新亮起的陸明洲突然開口，掌心按在她後腰靈脈處，溫熱的觸感混著齒輪轉動的微震，“這些都是前十六次輪回的你，每具棺裏都封存著一種音波功的變異形態。”他咳出的血珠落在冰麵上，竟凝結成極小的玉簫虛影。
    蘇挽月喉間發緊。眼前的冰棺群呈螺旋狀排列，中央那具刻著“秦昭月”的主棺正散發著月白色微光，而她手中的玉簫，此刻正在吸收周圍冰棺的寒氣，簫身上原本的星圖紋路逐漸被十二種不同的武學圖譜覆蓋——那是從白衣女子碎簫中吸收的時空殘章。
    “第十七次輪回的‘明月奴’，終於來了。”清冷的女聲從主棺方向傳來，冰麵下突然升起十二道青銅浮橋，每道浮橋上都站著身著不同服飾的女子，額間刺青與她們手中的樂器一一對應：竹笛、編鍾、甚至是機械齒輪組成的豎琴。
    “玄淵閣初代弟子，見過第十七代傳人。”為首的青衫女子撫胸行禮，手中竹笛刻著與蘇挽月銀鞭相同的“玄淵”二字，“三百年前，祖師將《碧海潮生訣》拆分成十二種形態，封入各時空的‘明月奴’體內，隻為阻止母核殘魂吞噬歸墟靈脈。”
    話音未落，冰棺群突然發出刺耳的共振。蘇挽月看見遠處的巨艦引擎處，竟有青紫色藤蔓穿透量子核心，而主棺周圍的十二位女子，此刻眼中都泛起了母核殘魂特有的金藍微光——她們的身體正在被寄生！
    “小心！她們被母核殘魂汙染了！”陸明洲的合金臂驟然變長，齒輪戰刀劈開襲來的冰棱，“這些初代弟子的殘魂，早就被製成了心魂潮汐陣的活陣眼！”他的機械義眼掃過十二位女子，突然定格在某位紅衣女子腰間的玉佩上，“那是……我在第十六次輪回時送給你的信物！”
    蘇挽月的銀鞭本能地甩出“裂江十八式”之“驚瀾”，卻在觸及紅衣女子時被編鍾音波反彈。她這才發現，每位女子的攻擊都帶著不同時空的武學特征：有人用笛音操控冰棱，有人用齒輪豎琴釋放機械音波，竟將《碧海潮生訣》的音波功與各時代的科技、靈能完美融合。
    “第十七代傳人，你以為集齊碎簫就能掌握總綱？”青衫女子的竹笛突然變成青銅齒輪笛，音波中夾雜著引擎轟鳴，“母核大人早已解析了所有時空的招式，現在——”十二道不同屬性的音波驟然匯聚，“讓我們看看，你能接住自己多少種死亡方式！”
    冰棺林應聲崩塌。蘇挽月抱著陸明洲險險避開墜落的冰棱，發現每塊碎冰上都映著她使用不同招式的畫麵：第一次輪回用古琴音波，第五次輪回用機械音叉，第十次輪回甚至徒手撕裂時空——但所有畫麵的結局，都是玉簫碎裂、冰棺閉合。
    “她們在重演我的死亡輪回。”蘇挽月咬牙甩出透骨釘，卻發現釘尖在接觸敵人時自動轉向，反而刺向自己的靈脈節點，“這是母核殘魂根據前十六次數據製造的‘鏡像殺陣’！”
    陸明洲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機械義眼再次閃爍雪花屏：“用總綱裏的‘潮生歸一’，那是秦昭月創的融合招式！”他扯下胸前的齒輪紋身貼，露出底下與蘇挽月銀鞭相同的“玄淵”刻痕，“當年祖師拆分功法時，把最危險的總綱留給了第十七次輪回的你！”
    蘇挽月看著玉簫上流動的十二種圖譜，終於明白為何每次瀕臨絕境時玉簫會發燙——那是其他時空的“自己”在傳遞力量。她指尖在簫身上快速劃過，將竹笛的清越、編鍾的厚重、齒輪豎琴的機械震顫全部融入同一道音波，這是從未有過的招式，姑且叫它“萬潮歸宗”。
    第一道融合音波炸開的瞬間，十二位女子的武器同時崩裂。蘇挽月看見她們眼中的金藍微光逐漸退去，露出本該屬於玄淵閣弟子的清冽眸光，而她們的身體，正像冰雪般融化成光點，匯入中央的主棺。
    “第十七代傳人，總綱的真正力量，是接納所有時空的自己。”青衫女子在消散前將竹笛碎片融入玉簫，“秦祖師在主棺裏留了東西，那是解開三百年輪回血咒的關鍵……”
    話音未落，巨艦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響。蘇挽月轉身，隻見青銅巨艦的引擎已被藤蔓完全吞噬，量子核心處裂開的縫隙中，無數金色種子正蜂擁而出，每粒種子上都映著她使用“萬潮歸宗”的畫麵——母核殘魂在竊取總綱的力量！
    “陸明洲，你帶玉簫去主棺！”蘇挽月將他推向浮橋，銀鞭在掌心纏出死結，“我去攔住種子群，這次……換我保護你。”
    陸明洲機械義眼劇烈閃爍：“你瘋了？那些種子帶著母核殘魂的全部意識體，你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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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次輪回，你替我擋下了七十二道冰棱。”蘇挽月打斷他，指尖撫過他鎖骨處的齒輪疤痕，“第十七次輪回，該我記住你眼裏的星光了。”她突然踮腳，在他機械義眼上輕輕一吻，“等我回來，我們去看歸墟的極光。”
    不等他反應，蘇挽月已旋身躍向種子群。銀鞭使出玄淵閣禁術“焚心九鞭”，以自身靈脈為引，在周身炸開九道血色水牆。但金色種子卻像知道她的弱點，專挑她鞭風的間隙鑽攻，其中一粒更是直奔她額間尚未完全顯現的刺青。
    “以為我隻有音波功？”蘇挽月突然冷笑，玉簫在掌心轉了個花，使出從冰棺中看到的第五次輪回招式“機械顫音”——簫身竟瞬間覆蓋齒輪裝甲，音波化作實質鋼刃，將靠近的種子絞成金粉，“玄淵閣的‘明月奴’，從來都能偷學自己的招式。”
    種子群的攻勢驟然一滯。趁此機會，蘇挽月吹出總綱中記載的“歸墟鎮魂曲”，音波如潮水般漫過冰棺林，所有金色種子都在接觸到潮音的瞬間靜止。她看見種子中央的意識體裏，竟封存著前十六次輪回中陸明洲死亡的畫麵，每一幕都讓她心口抽痛。
    “原來，你每次輪回都在騙我。”蘇挽月的聲音混著潮音顫抖，“明明自己傷得快死了，還要裝成被母核殘魂寄生的樣子……”
    “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在絕境中突破總綱。”陸明洲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手中捧著從主棺取出的青銅匣子，“秦祖師留下的東西，是前十六次輪回的‘明月奴’共同刻下的——”他打開匣子，裏麵躺著半枚刻有“昭月”的玉佩，與蘇挽月腰間的“玄淵”玉佩嚴絲合縫，“真正的秦昭月，從來不是某一個時空的投影，而是所有‘明月奴’的共生體。”
    巨艦的爆炸聲突然近在咫尺。蘇挽月抬頭，隻見被藤蔓侵蝕的巨艦正朝著主棺墜落，而主棺表麵，秦昭月的名字突然發出刺目金光，棺蓋正在緩緩開啟。她握緊陸明洲的手，看著玉簫上十二種圖譜逐漸融合成完整的歸墟星圖，終於明白簡介裏“每具棺中皆是她自己”的真相——
    原來，所有時空的“明月奴”，都是秦昭月為了對抗母核殘魂而分裂出的靈脈投影，而第十七次輪回，正是所有投影匯聚、迎接真正宿命的時刻。
    “最後一道音波功，準備好了嗎？”陸明洲的機械義眼映著她的倒影，齒輪紋身與她額間刺青終於完全重合，“這次，我們要同時麵對母核殘魂的本體，還有……”他看向即將開啟的主棺，“那個在三百年前就該死去，卻一直替我們承受輪回之苦的真正‘明月奴’。”
    蘇挽月將玉簫抵在唇邊，感受著所有時空的力量在體內匯聚。遠處的巨艦殘骸中，母核殘魂的虛影正裹挾著藤蔓撲來，而主棺裏，傳來一聲微弱卻堅定的簫音，那是屬於秦昭月的，跨越三百年輪回的，最後的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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