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冰海的藍光滲進骨髓時，蘇挽月的指尖終於觸到了主棺的青銅扣。那是隻展翅的玄鳥紋樣，與她腰間“玄淵”玉佩的尾羽紋路分毫不差，而陸明洲手中的“昭月”玉佩，此刻正嵌在玄鳥心口的凹槽裏，發出蜂鳴般的共振。
    “第十七次輪回的‘明月奴’，你終於來了。”
    冰棺內傳來的聲音像浸了三百年的月光，蘇挽月抬頭，看見棺中女子的額間刺青正在流淌金藍雙色——那是靈能與量子力場融合的征兆。她的衣袂上繡著整座歸墟星圖，而手中握著的玉簫，比蘇挽月的多了十二道齒輪狀刻痕，正是前十六次輪回的武學殘章。
    “我是秦昭月。”棺中女子開口時，冰棺表麵的星圖突然活了過來，十二道流光匯入蘇挽月的玉簫，“或者說，是所有時空‘明月奴’的共生體。三百年前，玄淵閣祖師將我的靈脈分裂成十七份，散入不同時空，隻為阻止母核殘魂吞噬歸墟的十萬冰棺。”
    話音未落，巨艦殘骸方向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蘇挽月轉身，隻見被藤蔓侵蝕的青銅巨艦正傾斜著砸向冰棺林，引擎處的青紫色藤蔓已化作巨手，指尖纏繞著金色種子組成的鎖鏈——那是母核殘魂的本體，正借著巨艦的量子核心重組形態。
    “小心！它要吞噬主棺裏的共生靈脈！”陸明洲的合金臂驟然展開成盾牌，齒輪轉動聲中，他胸前的“明月印”與巨艦星圖共鳴，“用‘萬潮歸宗’護住冰棺，我去拖延引擎的崩潰！”
    蘇挽月抓住他的手腕，觸到他機械義體下人類肌膚的溫度：“第十六次輪回，你在歸墟替我擋下七十二道冰棱，這次——”她將“玄淵”玉佩按在他掌心，“讓秦昭月的共生體教我們真正的《碧海潮生訣》。”
    秦昭月的指尖突然點在冰棺表麵，十二道冰棱從棺中飛出，每道都刻著不同時空的武學招式。蘇挽月福至心靈，玉簫劃出“機械顫音”的齒輪軌跡，卻在接觸冰棱時自然融入“裂江十八式”的水浪弧度——這是跨越時空的招式共鳴，比她在北境極淵使出的“萬潮歸宗”更完整。
    “看好了，這是總綱的‘歸墟十二調’。”秦昭月的聲音混著冰棺共鳴，“第一調‘破冰’破機械，第二調‘凝潮’凍靈脈，第十三調……”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即將墜毀的巨艦上，“需要你用第十七次輪回的靈脈，為青銅巨艦重新注入‘明月奴’的血契。”
    母核殘魂的藤蔓巨手已壓至百米上空，每片葉子都映著蘇挽月的倒影。她看見陸明洲正在巨艦殘骸中攀爬，機械義眼閃過藍光——他在重啟巨艦的備用動力爐，而那裏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出現的地方，帶著星圖紋路的機械義眼，像極了巨艦引擎的縮小版。
    “原來你的機械義眼，是巨艦引擎的鑰匙。”蘇挽月突然明白，為何每次他出現時巨艦都會破海而出，“三百年前，玄淵閣祖師就把你做成了活的星圖連接器。”
    秦昭月的嘴角泛起苦笑：“第十六次輪回時，他自願將靈脈與巨艦綁定，隻為讓你在第十七次輪回時，能有艘完整的量子巨艦對抗母核。”她的指尖在冰棺內劃出複雜咒文，“現在，用你的血喚醒巨艦的‘明月護盾’，隻有玄淵閣遺孤的血，才能讓青銅艦身重新流動星圖。”
    蘇挽月咬緊舌尖，血珠濺在玉簫頂端的玄鳥紋上。青銅巨艦突然發出鍾鳴，傾斜的艦身竟在半空凝滯，引擎處的藤蔓巨手被星圖光芒切割成碎片，而陸明洲正站在艦橋邊緣，朝她比出當年在雨林救下阿青時的手勢——三長兩短，是玄淵閣“活下去”的暗語。
    “該你了，第十七代傳人。”秦昭月的冰棺突然上浮，與巨艦的星圖形成三角共鳴，“用‘歸墟鎮魂曲’穩定量子核心，我來替你擋住母核殘魂的意識衝擊。”
    蘇挽月從未見過這樣的音波功：秦昭月的玉簫吹出的不是可見的浪潮，而是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光帶，每道都纏繞著前十六次輪回的記憶——第一次輪回的她在暴雨夜抱著玉簫逃亡，第五次輪回的她在機械城與齒輪共生，第十次輪回的她站在巨艦甲板上，望著歸墟冰棺群落下第一滴淚。
    “這些……都是我的記憶？”蘇挽月的音波功幾乎走形，卻見母核殘魂的金色種子在光帶中紛紛爆裂，露出裏麵封存的陸明洲死亡畫麵，“為什麽每次輪回，他都要為我而死？”
    “因為隻有這樣，你的靈脈才能突破極限，覺醒《碧海潮生訣》的總綱。”秦昭月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第十六次輪回時，他本可以做個普通的玄淵閣弟子，卻自願與巨艦引擎融合，成為能跨越時空的‘星圖使者’。”
    巨艦的引擎突然重新亮起，星圖光芒中，陸明洲的機械義眼褪去了所有金光，隻剩下純粹的墨藍色——那是他作為人類時的眼睛顏色。他隔著千米朝她微笑，掌心攤開，是三百年前玄淵閣覆滅時失落的“明月令”，上麵刻著與她銀鞭相同的“玄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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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用總綱的最後一式‘潮生永寂’。”秦昭月的冰棺開始出現裂痕，“這招需要燃燒所有時空的靈脈，包括我這個共生體的……”
    “不！”蘇挽月的音波功驟然轉向，將秦昭月的光帶全部納入自己的玉簫，“第十七次輪回的意義，不該是犧牲前十六次的自己。玄淵閣的‘明月奴’，從來都該逆流而上。”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十二種不同的力量在體內碰撞：竹笛的清越帶著雨林的潮氣，齒輪豎琴的轟鳴混著引擎的震顫，還有秦昭月共生體傳來的，三百年未改的堅定。當她再次睜眼時，玉簫已化作十二種形態的疊加態，在掌心不斷切換，最終凝成刻滿歸墟星圖的完整形態。
    “這才是真正的‘萬潮歸宗’。”蘇挽月輕聲說，音波化作十七道不同顏色的浪潮，每道浪潮上都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與陸明洲並肩而戰的畫麵，“母核殘魂，你偷了十六次輪回的招式，卻永遠偷不走我們刻在靈脈裏的羈絆。”
    金色種子組成的鎖鏈在潮音中寸寸崩裂，母核殘魂的虛影發出尖銳的嘯聲，鑽進巨艦引擎的最後一道裂縫。蘇挽月看見陸明洲衝進引擎艙，機械義體與齒輪紋路的金光融為一體——他在主動接納母核殘魂的殘留意識，隻為徹底修複量子核心。
    “陸明洲！”她的呼喊被巨艦的重啟聲淹沒，隻見星圖光芒中，他的身影與巨艦的青銅艦身漸漸重合，機械義眼深處，閃過十六次輪回裏他們相遇的每個瞬間：雨林中的並肩作戰，北境極淵的背靠背防禦，還有歸墟冰棺前，他第一次摘下機械義眼給她看人類的眼睛。
    秦昭月的冰棺終於完全開啟，她輕輕落在蘇挽月身邊，指尖撫過她額間剛剛完整的刺青：“第十七次輪回的你，比我們都勇敢。現在，巨艦的‘明月護盾’已經啟動，而他……”她望向引擎艙方向，“用機械義體的核心，換來了巨艦的量子核心重啟。”
    蘇挽月忽然想起在雨林撿到的龍形玉佩，想起阿青看見巨艦時眼中的光——那些玄淵閣遺孤，或許都是輪回計劃的一環。她握緊秦昭月的手，發現對方掌心也有與自己相同的“玄淵”刻痕，原來每個時空的“明月奴”，都是玄淵閣與歸墟共生的產物。
    “去看看他吧。”秦昭月將完整的《碧海潮生訣》總綱傳入她的玉簫，“巨艦的艦橋有麵鏡子，能照見所有時空的可能性。在那裏，你會看見第十六次輪回的我，是如何把‘昭月’玉佩交給當時的陸明洲——”
    她的聲音突然被引擎的轟鳴打斷，隻見修複後的青銅巨艦正懸浮在歸墟冰海上空，星圖光芒照亮了每具冰棺，而艦橋方向，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倚著艙壁，機械義眼已換成與巨艦同色的星圖紋路，朝她露出劫後餘生的笑。
    “第十七次輪回的蘇挽月，”陸明洲的聲音通過艦內廣播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的音波功，比前十六次都要溫柔。”
    蘇挽月踏上巨艦的甲板，感受著腳下金屬傳來的心跳般的震動。她知道，歸墟深處還有十萬冰棺等待喚醒，母核殘魂的寄生陰謀仍在量子核心深處留有暗線，而她手中的玉簫，此刻正與巨艦引擎、秦昭月的共生體、甚至陸明洲的機械義體形成完美共振。
    “下一站去哪？”她望著舷窗外流轉的極光，突然發現冰棺群中某具棺內，映出了她與陸明洲坐在艦橋看星圖的畫麵，“是南境雨林的機生藤老巢，還是北境極淵未完成的心魂潮汐陣？”
    陸明洲的機械義手輕輕覆上她握簫的手，齒輪與玉簫的觸感奇妙地和諧：“先去看看阿青，那孩子的龍形玉佩，其實是巨艦備用能源的鑰匙。”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極光碎雪，“然後，我們去三百年前玄淵閣覆滅的地方，那裏埋著能徹底切斷母核殘魂寄生的……”
    警報聲突然響起。蘇挽月看見遠方的雲海中，浮現出與巨艦一模一樣的青銅艦影，隻是艦身纏繞的不是星圖，而是密密麻麻的青紫色藤蔓，船頭立著的身影，竟與秦昭月長得一模一樣，額間刺青卻是齒輪狀的母核印記。
    “那是……母核殘魂用我的共生體數據製造的偽冒巨艦。”秦昭月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準備戰鬥吧，第十七次輪回的‘明月奴’，真正的時空之戰，才剛剛開始。”
    蘇挽月握緊玉簫，感受著總綱的力量在血管裏奔湧。她知道，前方等待的不僅是母核殘魂的反撲，還有關於“明月奴”為何必須輪回、陸明洲為何能記得所有時空的真相——那些藏在歸墟冰棺深處、巨艦引擎核心、甚至自己額間刺青裏的秘密，終將在潮音與齒輪的共鳴中，逐一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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