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墜崖的磷火在子夜時分格外妖異，阿青攥著半塊星圖碎片在嶙峋怪石間疾行。身後傳來玄鐵鎖鏈摩擦岩壁的聲響，十二名玄淵閣玄衣衛腳踏流雲履，袖中暗藏的機括弩箭正泛著幽藍冷光。
    "留下星圖，可留全屍。"為首之人戴著青銅麵甲，左眼鑲嵌的機械義眼正在高速轉動，"或者等陸公子來為你收屍？"
    阿青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尖挑破掌心。鮮血滴落處，崖壁苔蘚突然瘋長成藤蔓，纏住最近三名追兵腳踝。"告訴你們閣主——"她足尖點過磷火凝聚的冰晶，"玄淵閣欠陸家的血債，該還了！"
    話音未落，天穹突然裂開蛛網狀藍光。一道裹挾著霜雪的身影從天而降，龍骨劍劈開的空間裂縫裏，陸明洲玄色衣袂翻湧如墨雲。隻是他持劍的右手在顫抖，劍身上新浮現的"對不起"血字正順著龍紋脈絡流淌。
    "阿青，別碰那些磷火！"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劍鋒橫掃時帶起龍吟般的空鳴。玄衣衛們袖中弩箭齊發，卻在觸及劍氣瞬間化作冰屑，簌簌落進崖底翻湧的黑霧中。
    機械義眼者突然詭笑："陸公子可還記得這個？"他摘下麵甲，左眼虹膜浮現出星圖紋路。陸明洲身形劇震，龍骨劍竟脫手插入岩壁——那正是三百年前他與昭月共同繪製的歸墟星軌！
    阿青趁機擲出軟劍，劍身在空中分裂成九道寒芒。正要刺穿敵人咽喉時，崖底突然升起水霧。霧中走出個紅衣少女，額間刺青灼如烈焰，手中卻握著本該在陸家祠堂供奉的鳳鳴劍。
    "明洲哥哥。"少女仰起臉，分明是十二歲秦昭月的模樣，"你說過要永遠保護我的。"
    陸明洲瞳孔收縮，龍骨劍發出悲鳴。阿青的軟劍在觸及少女衣角時突然轉向，反而割破她自己手腕。"是鏡像體！"她踉蹌後退，"這些磷火能映射記憶！"
    少女指尖撫過劍身，使出的赫然是陸家劍心訣第七式"蒼龍飲澗"。劍氣化作冰龍直撲陸明洲心口，卻在觸及皮膚時化作漫天星屑——那冰晶裏全是三百年來秦昭月被剜心時的記憶碎片！
    "你說剜心很痛嗎？"鏡像體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重疊，"每次你握著龍骨劍刺進我心髒時，聽到的都是這句話吧？"她耳後裂開細縫，露出裏麵流轉的星圖紋路。
    陸明洲突然嘔出一口黑血，龍骨劍上的血字開始燃燒。他徒手抓住刺來的鳳鳴劍，掌心血肉被劍氣絞碎："你不是她...昭月從來不用陸家劍法..."
    "因為真正的秦昭月在這裏啊。"機械義眼者突然掀開鬥篷，露出背後懸浮的冰晶棺槨。棺中沉睡的女子耳後星圖正在發光，與阿青手中星圖碎片產生共鳴。崖底黑霧突然沸騰，青銅巨艦的桅杆刺破海麵，艦身符文明滅如同呼吸。
    鏡像體趁機貼近陸明洲，化作八歲女童模樣拽住他衣角："明洲哥哥，你說等我及笄就..."話音戛然而止，一柄玉簫洞穿她咽喉。阿青怔怔看著自己染血的手——那支碧玉簫是從她袖中自動飛出的！
    巨艦甲板傳來清越簫聲，與冰棺中女子額間刺青共振。海麵升起十二道水龍卷，每條水龍眼中都映出秦昭月吹奏《碧海潮生訣》的身影。音波掃過之處，磷火盡數化作冰蓮，玄衣衛們的機械義眼接連爆裂。
    "玉簫...音波功..."機械義眼者左眼流出血淚，"怎麽可能！十萬冰棺明明還封在歸墟..."
    陸明洲突然奪回龍骨劍，劍鋒卻不是刺向敵人。他反手劃開自己心口，讓龍血澆在星圖碎片上。巨艦艙門轟然開啟，露出布滿劍痕的青銅壁刻——那上麵密密麻麻全是不同字跡的"昭月"！
    鏡像體在消散前突然露出溫柔笑意，這次是二十五歲秦昭月的聲音："你看，我永遠比你快一步。"她心口浮現的剜心疤，正與陸明洲新添的傷口完美重合。
    阿青正要衝上巨艦，卻見艙內走出個戴銀絲手套的男子。他右眼罩著刻有星圖的眼罩，左手握著的卻不是兵器，而是支與秦昭月玉簫配對的竹笛。
    "三百年了。"男子輕觸壁上劍痕，"每次輪回都要重新教那丫頭吹《碧海潮生訣》，真是..."他突然轉頭看向阿青，完好的左眼瞳孔竟與陸明洲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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