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莫欺少年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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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之領域的星光仿佛一場夢。
    公孫止記得自己還背著李麗質的水晶棺,站在那浮空的時間長河之上,等著楊過與黃蓉回返。楊過走前丟下一句“幹娘和我有些事要處理”,裘千尺也靠在虛空之中打坐,雕鵬和郭芙看見遠方各種亮晶晶的星星後,興奮地跑的沒了影。
    公孫止那時隻是站在原地,皺眉看著那條緩緩流動的時間長河,思索楊過所說的,李麗質的一半元神,可能已經投胎到了其他的大世界之內的雲雲。
    然後——就在思索中,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隻記得後腦一涼,像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再醒來時,他就站在這個氣氛壓抑到極致的大堂裏,身後的水晶棺也不翼而飛。
    大堂內雕花石柱、檀木香爐、金線地毯、玉紋門屏,堂上掛著一副老祖畫像,畫像上那人劍眉星目、滿臉冷峻,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隨時會拖家族後腿的廢物。
    而他周圍,坐著一排看起來誰都比他活得久、修為高的老祖宗。
    他麵前,是一方紅木案,案上擺著一封看上去已經被拆開揉皺過的婚書。
    “……止兒,家族長老議會一致認為,那李家之女,如今廢去修為,已難配你。”
    堂前主位上,一個麵容方正、兩鬢微白的中年人沉聲道,那是此世“他”的父親,公孫遠圖,乃是家族二長老。
    “此次你前去李家,不必多言,按儀式將這封退婚書交與李家主便是。”
    “此事……不容有失。”
    話音一落,四周幾個老祖宗輕輕點頭,目光冷淡,有的甚至閉目養神,仿佛對這種“廢約之事”早已見怪不怪。
    而公孫止的臉……卻寫滿了懵。——這他媽都什麽跟什麽啊?我在哪裏,我是誰?
    他隻是跟著楊過一群人進個神之領域,結果就他一個人原地掉線,他成了這個世界的公孫家少主,還附帶了一個廢材的未婚妻要去退婚?
    更詭異的是,他腦子裏的記憶一部分還是自己原來的公孫止,另一部分卻隱隱浮現出這個世界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曆。
    兩個身份在腦海中交錯衝撞,像兩台不兼容的操作係統正在彼此試圖覆蓋對方的運行權限。
    他隻能強壓下想當場砸桌子的衝動,試圖穩住心神。
    “爹……”他嗓子有些幹,喉結滾動了一下,“若是……她不是自廢修為,而是被暗算的呢?”
    很顯然,公孫止,是雖然不愛看武俠小說,不了解神雕的劇情,但看過不少修仙小說,這種退婚流的套路,這熟悉的劇情,原汁原味的配方,讓公孫止迅速意識到,自己穿越成了一個反派。
    “那又如何?”公孫遠圖語氣淡淡,“公孫家容不得一個廢物。”
    這句話像冰水兜頭潑下,徹底斷了他“先觀其人再議”的餘地。
    而大堂之外,夜色沉沉,星辰錯落。
    堂後一位侍女踏入,低聲稟報:“李家已派人相迎,少主可動身。”
    公孫止神色複雜,手掌微微收緊。
    他知道自己此刻沒得選,隻有靜觀其變,再伺機尋找自己丟失的水晶棺,然後他就盡量少做事,等著楊過來找自己,畢竟水晶棺,和複活李麗質,才是公孫止來到神之領域的目標。而楊過顯然不會丟下自己不管。
    天色灰暗,烏雲低垂,雷聲隱隱。
    一輛刻有金紋羽雕圖騰的馬車緩緩駛入李家山門前,馬車並未直接入府,而是停在了外門三丈處。
    “少主,到了。”
    車前的老仆翻身而下,動作利落,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李家請我們走側門,正門……不開。”他頓了頓,補了一句。“李家今日在宴請三皇子,想必是怕我們當眾退婚,佛了麵子”
    公孫止坐在車內,唇角一挑,輕笑了一聲:“嗬,果然來了這一手。算了,側門就是側門吧,畢竟是我們做的不對。”
    公孫止本該惱怒,卻莫名覺得舒坦——這才是修仙界嘛,赤裸、直接,不像他之前所在的神雕大世界,做事說話,總搞彎彎繞。
    “走吧。”
    公孫止輕抖袍袖,步下馬車,逆著風雨,一步步踏進李家偏門。
    李家大堂內,香火未燃,氣氛如冰。
    十餘位李家嫡係長輩端坐兩側,個個麵如鐵板。中間高位上,一位滿頭白發、麵色蒼灰的老者正冷眼看著來人——這是李家現任家主,李重淵。
    公孫止一入門,便察覺到眾人目光中的厭憎、克製、不甘與羞辱,仿佛他是帶來災厄的烏鴉。
    “哼,終於還是來了。”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低聲冷哼,他是李家三長老,“說退婚也不差這一天半日,如今又擺出這麽著急姿態,非要當著三皇子的麵來退婚,就是存心想看我們李家難堪是吧。”
    “就是。”旁邊一位婦人緊隨其後,手中把玩著佛珠,譏諷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三皇子在的時候來,你們公孫家安的什麽心。”
    公孫止聞言,笑而不怒。他並不急於出聲,隻是淡然掃視眾人,一字未言,卻憑氣勢震住了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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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李家主才不耐地問道:“公孫少主此來,所謂何事?”
    很顯然,公孫家早就對李家通了氣,隻是作為家主,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無論家中的族老們怎麽議論,自己還是要等對方親口說出意圖,才好下定論。
    公孫止抬眼,語氣淡漠卻清晰:“奉家中族老命,前來交割婚事。”
    公孫止說得風輕雲淡,仿佛交割的不是一樁姻緣,而是一筆不再增值的投資。
    李重淵眼神一動,卻隻是歎了口氣,未言。
    是旁邊一位眉眼鋒利的老嫗猛地一拍桌案:“當初是你們家求我家姑娘,現在她不過修為倒退,你們就當她廢人?你們公孫家,也太薄涼了吧?”
    “這是家中族老們的意思,我也沒辦法違抗”公孫止淡笑回應,開玩笑,除了李麗質,他誰都不想要,就算自己是反派那又怎麽樣,等楊過一行人回來,自己就是這方世界戰力的天花板,他公孫止可不怕誰,雖然目前的他沒有係統的輔助,他還是莫名的自信,想著,黃蓉既然答應了自己複活李麗質,總不會把自己扔在這修仙界不管吧,還是發揮他的特長,先苟著。
    正當場麵僵住,公孫止在內心想自己的事的時候,旁邊一位李家小輩忍不住低聲嘀咕:“哎,姐姐,原本可是煉氣二層的天才,不知撿了個什麽戒指回來,轉眼成了凡人……”
    “說到底,是自己貪心,妄圖奪寶。結果撿了一個廢物戒指回來,啥用都沒有。”另一個人也跟著道。
    堂中風聲微動,檀香未燃,氣氛正僵。
    公孫止本來隻是隨意聽著李家人交談,神思卻早已飄遠。那枚戒指的傳聞,在他心中激起某種莫名的不安。
    他正想著,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道少女清亮卻隱含怒意的聲音——
    “爹爹,退婚就退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聲音自偏廳斜出,鏗鏘如玉石落盤,透出一種強自鎮定的倔強。
    大堂一時間微震,李家眾人臉色變了幾分,有人低聲斥道:“混賬,誰讓她出來的!不知道少女不出閨閣嗎?”
    公孫止卻沒忍住,嘴角噙笑,目光半挑,悠悠道:
    “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
    “入土為安,死者為大。”
    話音帶著半分調侃,三分諷意,七分雲淡風輕,一出口,立刻惹得李家人臉色更冷,氣氛凝結如冰。
    “你!”一名李家長輩怒聲欲斥,卻被身旁的李重淵抬手攔下。
    而就在這氣氛微僵之際,偏廳珠簾一動,一道白衣女子緩步而出。
    她未施粉黛,眉目清淡,鬢發微散,腳步雖輕,卻有種超脫凡俗的寧靜。
    而當她抬起頭來的那一瞬,公孫止心中,宛如雷霆炸響。
    公孫止整個人愣在原地,雙眼微睜,喉頭輕輕一動,語氣竟有些顫:
    “你……”
    “你是李麗質?”
    來人微微一怔,腳步一頓,抬眸望他,一雙清亮的眼睛裏閃過明顯的錯愕。
    她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後神色微緊,謹慎道:
    “你……為何知道我本名?”
    這句話一出,李家眾人皆驚,轉頭望向女子,再望向公孫止。
    公孫止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口,頓覺腦中一陣轟鳴。
    沒錯,像這種涉足修仙的世家,在孩子踏入煉氣期以後,就會給她起一個修煉的名字,這樣,就算孩子以後在外麵惹禍,也禍不及家人,李麗質和公孫止聯姻的名字便是叫李明月而不是李麗質。
    堂中人語方休,氣氛本就凝滯。
    可就在那少女緩緩踏入正廳的那一刻,公孫止隻覺得整個人仿佛被什麽抽離了骨頭一般,立在原地,腦海轟然炸響。
    那張臉——
    那雙眼睛——
    那是他心中百年夢魂牽繞的人。
    公孫止甚至無法控製身體,腳步似乎不受思維支配地向前踏出兩步,喉嚨哽住,隻擠出一句:
    “……麗質?”
    公孫止眼中忽然湧起某種近乎囈語般的柔光,下一瞬,他猛地上前,一把將少女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麗質……我想你。”
    這句話如雷貫耳,在死寂的堂中炸響。
    所有李家人都驚得麵麵相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這是瘋了吧?!”李家三長老幾乎驚叫出聲,幾位年長女眷更是倒抽冷氣,滿臉不可置信。
    被抱住的少女整個人都僵了,手中還握著尚未捏緊的帕子,一時間似是忘了呼吸。
    良久,她才猛地一推,將公孫止狠狠推開,臉上是震驚、慍怒與警惕交織的複雜神情:
    “你……你幹嘛?!”
    李麗質的聲音微顫,麵色潮紅,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憤。
    公孫止這才如夢初醒,猛然意識到自己太失態了。他連忙上前一步,作揖低頭:
    “抱歉……抱歉,我……一時太激動。”
    可就在眾人都等著他被李家主逐出大堂之時,公孫止卻在心中迅速開始飛快運轉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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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不記得我,可她的神情……絕對不是普通人該有的。若我沒猜錯,李麗質的另一半元神……已經投生於她身上。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被投送到這個世界。”
    公孫止眼神一轉,立刻從原主記憶中調出過往人設,拚出一套自圓其說的說法,語氣中故意帶上一絲悲意:
    “麗質妹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剛剛好分寸的委屈與溫柔:
    “小時候,你不是總跟我去後山抓鴨子,非說哪隻鴨子像你爹?”
    這話說話,倒是李家主神色一變,周圍許多李家人輕笑出聲,但公孫止卻不理會這些繼續說道。
    “我還記得那年你生病,是我偷偷帶你下山找大夫,我還被家主罰跪在院中三日……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公孫止轉過身來,向滿堂李家人一抱拳,神情誠摯:
    “我今日來此,其實不是為了退婚。”
    “我就是想看看麗質妹妹——看她還記不記得我。”
    公孫止頓了頓,目光灼灼地望向眼前女子,深吸口氣,說出了那句“測試用”的狠話:
    “隻要你說一句你喜歡我,我現在就脫下這身衣服,斷了與公孫家的關係,與你成親。”
    這句話一出,李家上下頓時炸鍋,跟隨來的仆人也是說到。
    “少主你怎能如此胡言亂語!”
    “這……這成何體統!”
    一片嘈雜中,李明月——或者說,李麗質,卻沒有說話。
    她隻是望著眼前這個瘋了一樣的男人,眼中情緒劇烈翻湧,像是被人掀開了內心某個早已封存的深井。
    她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畢竟公孫止說的話雖然都是少年時發生過的事,但那都太過遙遠,他們之間其實已經很多年沒見,為何他記得這麽清楚。而且公孫止的身上,總透著一種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兩人真的認識了好多年一樣。
    在李麗質內心的某處,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瞬,竟有那麽一絲……熟悉的悸動與怔然的安全感。
    她捏緊手中的帕子,終於低聲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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