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雕鵬的係統20 秦清的過去6 瑤池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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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界,碧霞城,萬花樓。
    夜色如墨,星河灑落在玉瓦朱簷之上,輕紗掩燈,檀香繚繞。萬花樓雖名為風月場所,實則卻是文士聚集之所,琴棋書畫、曲樂舞詩皆不乏名流妙手,是這上界難得一處煙火與雅意並存的地方。
    此刻,正值夜宴時分,紅梅花魁衣袂翩躚,立於樓中舞台,身姿婀娜,正唱著一支《折梅令》,曲調柔婉,聲聲入魂,引得眾賓客皆駐杯凝神。
    而在樓中最東側的獨閣中,一道青紗素衣的倩影靜坐檀椅之中。
    她,便是瑤池宮,最年輕的天驕,和其他宗門的還在苦苦修煉晉級天驕不同,瑤池聖女,一身修為已至大乘後期,已是次方世界的修為巔峰。而次方天地之中,能夠達到大乘後期修為的修士,除了一些大宗門的老祖,剩餘的數量,屈指可數。
    瑤池聖女素衣不飾珠翠,衣紋皆淨;然而那掩麵輕紗之下,依舊隱約可見輪廓精致、眉眼如畫,仿佛月下水中映雪的倒影,即便不露真容,亦叫人難移目光。她指尖輕敲桌麵,節奏與曲調暗合,若有所思。並不說話,眼神卻略帶一絲出神,仿佛那紅梅花魁吟唱的,並不是世間小調,而是她心中某段封塵的舊夢。
    瑤池聖女身後兩名侍女靜立左右,俱是化神大圓滿修為,身姿娉婷,亦用同樣青紗遮麵,神色清冷,如劍入鞘。她們雖不發一言,但眼神始終警惕掃視著四方,似一刻也不曾鬆懈。
    桌案上擺著靈果、玉瓷靈酒,香霧氤氳,靈氣蒸騰。可哪怕是這等天材地寶之品,侍女也不敢讓聖女隨意品嚐,每一樣食物都先以瑤池秘法探查三遍,確認無毒後方才雙手奉上。
    而聖女始終隻是淡淡嚐一口,仿佛並無心緒享受,她神情淡遠,目光始終落在那紅梅身上,但眸底卻始終泛著一層霧。
    她們未通名姓,亦未顯身份,整間樓中無人知曉這三人來曆。她們悄然而至,似風過夜林,無聲無息,隻靠那從容氣度、超凡出塵的威儀,便叫這座小城鎮中最繁華的萬花樓上下不敢怠慢。
    樓中管事看著眼前這美貌如仙的三人組,自然知道這些人是某仙門世家的高人前來聽曲,哪敢多問?隻是在她踏入樓閣之時,花魁紅梅便低眉斂眸,衣帶回旋之間,原本外放的魅意竟盡斂,隻餘清音淺唱,不敢輕浮。
    台上曲子剛吟到“紅梅枝頭春未老,落雪飛花遮舊香”一句,忽然,原本靜坐在檀椅上的青紗聖女卻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聖女不見了。”那名侍女“夕”原本正低頭為聖女倒酒,抬眼間卻見席位空空,紗垂不動,仿佛她從未存在過,聲音頓時發緊,麵色驟變。
    她不自覺按上了腰間靈玉,內息調動,似要呼叫援手。若瑤池聖女在她們眼皮底下出事,那她與朝都將萬死難辭其咎。
    卻聽身旁的“朝”語氣依舊清冷如霜:“不必慌亂。聖女自有安排,她若不願讓人知曉動向,就算是你我,也是不該追問的。”
    夕有些急,“可她……”
    朝掃了她一眼,語調不重卻帶著一種壓製不容置疑的氣場:“若你鬧出動靜,引來各宗耳目才真是禍端。我們隻需守好此處。若她須我們出手,自會喚我們。”
    夕聞言隻得咬唇,強壓下慌亂,神識收斂,但眉眼仍藏憂色。
    而此時,萬花樓後院,距主樓喧鬧處不遠的一座竹橋小河旁,卻另有一番風景。
    水汽氤氳,微光朦朧。青石小道蜿蜒通向一處偏屋,那是雜役專用的洗滌之所,臭氣與靈香並存的角落,最不受人待見。
    一名少年正低頭刷著馬桶,袖口挽起,衣衫斑駁,神情卻平靜無波,眼神落在汙垢上時竟帶著幾分專注。
    少年名喚張寒,是萬花樓近月才收的雜役,聽說是個無父無母、從下界流亡來的孤兒。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來的,但張寒長得卻極俊,一雙眸子漆黑澄澈,鼻梁挺直,五官清朗,隻是神情木訥,總帶點呆氣。
    幾個萬花樓的姑娘此刻倚在廊下,正一邊吃著糖果一邊看著他出力,眼帶譏諷。
    “張寒,來,幫姐姐我也倒個馬桶,順便刷了,我剛剛那壺湯喝得多。”其中一個穿著豔紅的小倩仰頭笑道,語氣輕佻。
    張寒沒多言,低低“嗯”了聲,走過來接過馬桶,又彎腰刷洗。
    “嘖,這孩子就是好用,長得這麽好看,卻甘心刷馬桶,真是奇了怪了。”
    “說不定就是喜歡被人差遣,聽話得像條狗。”
    “倒是有點可惜了那張臉,給哪家女修收了去當個靈寵也不錯,天天刷著馬桶,靈根都廢了吧?”
    姑娘們一邊說著,一邊嬉笑著圍著他打轉,語氣輕浮,卻也掩不住某種說不清的心理—妒火也好,試探也罷,總之在這修仙界,誰落到人下,誰就得認命。
    張寒卻始終不語,動作穩當,神色淡漠得仿佛這些言語穿不過他的耳膜。他的指節因長年泡水而泛白,衣角被水滴打濕,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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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桶刷完,接著下一桶。他隻管做事,像是與這世間所有羞辱與冷語都無關。
    就在張寒將最後一桶馬桶刷幹淨時,蹲身起身之間,忽然有微微異香拂過鼻端。
    他一抬頭,便看見了一道素衣青紗的身影,正靜靜立在眾人身後。
    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什麽壓在心口的東西鬆動了,但又未說話,眉間僅是一絲若有若無的愕然。眼底倒不是驚恐,反而透著一絲……沉默的疲憊。
    而在他對麵,那幾個還在打趣他的姑娘卻紛紛噤了聲。
    最先看到瑤池聖女的兩個姑娘已經低下頭、悄悄退後幾步,借口“去取香巾”與“補妝”迅速離開。其餘尚未察覺者仍在笑著,有人剛想把一顆瓜子殼吐到張寒肩頭,卻驀然發覺,空氣安靜了。
    幾道目光不自覺轉向那道站在陽光與陰影交界的身影。
    她不語,卻僅憑一身青紗,便讓人心底泛起莫名寒意。那並非殺意,更像是俯視眾生的隔閡——高高在上,冷冷望著。
    突然,聖女纖指微動,衣袖輕擺,一道拂風順勢而出。
    一片泛黃的梧桐葉恰好從半空飄落,本該悠悠墜地,卻驟然加速,竟帶起一道淡淡氣勁,如同風中無形的手掌——
    “啪!”
    “啪!”
    “啪!”
    樹葉如鬼魅遊走,在半空中畫出一道道玄妙弧線,不偏不倚,準確地扇在剛才出言最刻薄的幾位姑娘臉上,留下一道道微紅的掌印。
    空氣驟冷,現場一片寂靜,仿佛連河水都靜止了。
    她們臉上浮現清晰的紅印,整個人僵在原地,神情尷尬至極。
    有幾名姑娘下意識就想發火,但還未開口,便被身邊識趣的人一把拉住。
    “別衝動。”那人低聲勸道,聲音帶著顫意,“這位一看就不是咱們能招惹的,別惹禍上身。”
    姑娘們咬牙忍住,雖滿心不忿,卻也不敢妄動。這時,隻見瑤池聖女從袖中擲下幾枚下品靈石,滾落在濕滑的地麵上,發出叮當幾聲。
    她纖指一指那些尚未倒掉的汙穢馬桶,語氣平淡:
    “這些汙穢之物,你們一人倒在自己身上一桶,倒完,拿一枚靈石。”
    瑤池聖女話音落下,四周再度一靜。這話說得再直接不過,字字如刃,幾乎是當眾羞辱這些姑娘。但眾人卻不敢當麵反駁。
    有幾個姑娘臉色驟變,怒火湧上眼眶,剛要出口,卻又被其他人攔下。
    “這可是靈石啊……”有姑娘咬著牙低聲說,“一顆靈石能換幾萬兩銀子,夠贖身了。”
    “是啊,咱們留在這兒幹活兒,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一顆,不就是潑汙水嗎……”
    “隻要這一次忍下去,以後就不用再低聲下氣了……”
    她們看向地上那些靈石的目光,逐漸變了。原本羞辱的言辭,此刻在現實麵前顯得格外沉默。
    沒錯,雖然是在上界,卻也不是都是修仙的國家,有不少凡人的城池,任然是在用金銀為貨幣,而碧霞城正是這樣的一個國度,這樣的一枚下品靈石可能對修仙宗門連一根毛都算不上,但對這些姑娘來說,一枚下品靈石卻可以換幾萬兩的銀子,這些銀子足夠贖身了,那麽麵對這麽一點侮辱,又算的了什麽呢。
    姑娘們猶豫著、掙紮著,最終,已經有人動了手,端起那馬桶準備往自己身上倒桶裏的汙穢之物。正當幾人準備行動之際,張寒卻忽然站起身,擋在她們身前。
    他望著瑤池聖女,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倔強的平靜:
    “我知道你很厲害。”張寒轉身看著那素紗背後的女子,目光坦然:
    “刷馬桶本就是我的工作,可姐姐們……也是苦命人,賺的都是苦錢。”
    “她們沒修為,也沒靠山,在這地方過日子不容易,你又何必……如此羞辱她們?”
    張寒站在眾人前方,衣衫依舊汙濁,手中還帶著殘餘的汙水,但眼神卻明亮幹淨,話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絲令人難以忽視的悲涼與溫柔。
    這一刻,空氣仿佛也跟著輕輕動蕩了一下。
    那些原本站在一旁的姑娘們也紛紛露出意外之色。
    她們有的隻是想拿張寒打趣幾句,圖個嘴上快活;有的其實早已看不慣他人過分欺負,正準備出言相勸,卻沒料到先被瑤池聖女截了個正著。
    姑娘們本以為這事會鬧大,畢竟對方一看就來曆不凡,身份高絕,舉手之間就能將他們這些人的生死決斷。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平日裏看著老實巴交、刷馬桶時連頭都不抬的張寒,竟會在這種時刻挺身而出,直麵權威。他替她們說話,聲音雖不大,卻清晰有力。
    那一刻,不止是姑娘們,就連站在後方,暗中以神石跟隨的“朝”與“夕”也微微側目,眼神中多出一絲玩味。畢竟瑤池聖女,在她們看來,上百年可沒有為哪個男子動過心,瑤池聖女在他們的心中,就是那般的高貴冷豔,一切男人在她眼中,如同螻蟻,而如今卻為這個男人出手了,這如何讓他們不意外,他們甚至已經暗暗記下此事,想著等回到瑤池宮,要不要向瑤池宮主。九尾天後回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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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尾天後是瑤池宮的宮主,百年前收徒瑤池聖女為自己的親傳弟子,從那以後瑤池聖女修為一路攀升,成為了瑤池宮甚至整個離恨天的絕對天驕之一,九尾天後雖然名義上是瑤池聖女的恩師,實際上兩人關係情同母女。
    而女兒有看上的人了,這等大事,理當通知她的母親,朝,夕,兩人均是這樣想的。
    瑤池聖女則完全不知道此時,兩個侍女的想法,她看著張寒,青紗之下似有眸光微動。忽然她輕輕一笑,笑意輕柔,卻讓人心底發寒,仿佛春雪初融之時,映著冰川深處不化的冷意。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
    她語調平淡,抬手一拂,將那幾枚落在地上的靈石重新推向眾人腳邊。
    “靈石,你們一人一顆,不許多拿。”
    姑娘們一聽,仿佛從噩夢中醒來,一個個先是愣住,接著是滿臉欣喜。
    “謝仙子……”
    “謝上人厚恩……”
    她們俯身一一撿起靈石,手指顫抖,不少人眼眶都紅了。她們看了張寒一眼,心中皆是感激。若非他這番話,或許今日,她們真的得將汙水倒在自己身上。
    而正當她們收拾好情緒、準備離開之時,瑤池聖女卻又開口了。
    隻見她緩緩從懷中取出一隻雞腿。
    那雞腿外焦裏嫩,皮色金黃,泛著細微靈光,香味濃鬱而不俗,仿佛蘊含某種奇妙的靈力。即便隻是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溫和靈氣。
    “這是仙靈雞腿。”瑤池聖女淡淡說道,聲音不急不緩,“吃了,便可入修行之路。”
    她目光落在張寒身上,語氣忽地輕柔,“你想吃嗎?”
    張寒看著那雞腿,眼中確實閃過一抹渴望。他已在這凡俗中掙紮多年,明知修行之門高懸天上,苦無機緣。如今機緣擺在眼前,哪能不動心?
    張寒點了點頭,語氣坦然:“想吃。”
    誰知聖女卻突然一頓,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冰冷淩厲。
    “那你跪下,求我。”
    “求我,我就給你吃。”
    瑤池聖女聲音清脆,不高,卻字字帶勁,仿佛一把扔進池水的石子,頓時打破了原本才剛緩下來的氣氛。
    一眾姑娘皆愣住了。
    剛剛他們還以為這個姑娘是成心想幫張寒,看他可憐,結果下一刻,卻對張寒使出這般羞辱之舉。明明是她主動提出的饋贈,此刻卻要張寒低頭下跪才可得。
    有人低聲說道:“這位……上人,性子真是琢磨不定……”
    也有人在心中暗想:是試探?是戲弄?還是……隻是高高在上者的一種心血來潮?
    眾人屏息以待,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人一雞腿之間的對峙上。
    而張寒,依舊站在那裏,筆直如鬆。他目光緊緊盯著那隻泛著靈光的雞腿,像是被吸引,卻又沒有伸手,更沒有低頭。他站得很安靜,甚至連呼吸都顯得微不可聞。
    可任誰都看得出來,張寒沒有答應。
    那種沉默,不是猶豫,而是一種固執。
    瑤池聖女望著他,眼眸中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紗下輕輕一挑眉峰。她並不意外。畢竟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
    這些天,瑤池聖女曾在暗處觀察過他多次,甚至不止一次以不同身份試探他。她提出過許多條件、給過各種“機會”,隻想看他低頭的樣子,隻想看到他乞求、看到他軟弱。
    可這張寒,每次都是這副樣子。不拒絕,也不答應。
    仿佛什麽話傳到他耳裏都會被濾去鋒芒,然後被他用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糊弄過去。
    如今,麵對“入修”的機會,他依舊如故。
    “哼。”
    瑤池聖女冷哼一聲,音如冰雪摩擦,微不可聞,卻讓人不寒而栗。“你在萬花樓打雜,無非是想替紅梅贖身罷了。”她的話語一出,四周立刻嘩然。
    “紅梅?”有人驚呼出聲。
    “花魁紅梅?”
    “他……他居然暗戀紅梅?”
    瑤池聖女不理眾人震驚,隻是繼續說道,聲音緩緩落下,仿佛刀鋒一寸寸切入人心:
    “可她是花魁,曾經有富商出萬兩黃金,都未能將她贖出。你以為,憑你這每月幾兩銀子的月錢,要存到什麽時候?二百年?三百年?還是一千年?”
    聖女語調冷淡,句句如針,直刺張寒的沉默。張寒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可張寒並未作聲,隻是低下頭,重新提起刷子,一言不發地走到那最後一口馬桶邊,繼續低頭刷洗,動作依舊仔細,眼神卻已不再看向她。
    那模樣,像是沒聽見,又像是根本不屑回應。
    周圍的姑娘們怔住了。她們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是佩服張寒的“傻”,還是被他骨子裏的固執弄得心頭發酸。
    就在這時,瑤池聖女緩緩又開口了。她的語氣放緩,卻帶著一絲施舍般的高傲。
    “跪下來,求我。”
    “我便給你一顆中品靈石。”
    瑤池聖女抬手攤開掌心,果然,那枚泛著淡淡銀藍光澤的中品靈石正靜靜躺在她掌中,靈氣四溢,宛如冰湖之心,光華流轉之間,連地麵的塵埃都被拂得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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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顆靈石,足以買下萬花樓。”
    “你想為誰贖身,都可以。”
    瑤池聖女目光高傲,聲音平靜,卻仿佛在居高臨下地對待一個乞兒。話音一落,周圍瞬間炸了鍋。
    “中品靈石?”
    “天啊,真的……真的夠買下萬花樓了!”
    “傻瓜,你倒是跪啊!贖完紅梅妹妹,你們還能成親呢!”
    “我們不說,誰會知道你跪過?隻一跪,就能成仙、能抱得美人歸,你到底傻不傻啊?”
    “快答應吧!”
    幾名姑娘焦急地勸著,甚至有人忍不住拉住了張寒的衣角。
    可張寒依舊沒有動。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刷著他那口髒兮兮的馬桶。水花濺起,汙漬飛濺在他袖口上,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的沉默,像是一堵牆,將所有的言語擋在了外麵。
    瑤池聖女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那隻靈石她未收回,隻是靜靜地躺在她掌中,發著光。良久,瑤池聖女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再無柔和。
    “行吧。”她緩緩將靈石收回袖中,眼神冷冽如霜。
    “那我們就慢慢等。”
    “我倒要看看,到了真正絕望的時候,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嘴硬。”
    瑤池聖女轉過身,袍袖一蕩,便離去。而張寒,依舊刷著他的馬桶,低著頭,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風吹過院角,掀起他一角衣擺,也卷起滿地細塵。
    離開萬花樓之後,街巷漸冷,陽光也被逐漸收攏進午後的陰影中。瑤池聖女素衣緩步而行,目光遊移於街市間,卻始終未有片刻停留,明顯對這熱鬧紅塵毫無興趣。
    她身後,朝與夕兩名侍女緊緊跟隨,步伐輕巧,卻掩不住幾分情緒波動。
    夕終於忍不住,語氣帶著不忿道:“那小子居然敢對聖女如此無禮,若非看在聖女留情的份上,奴婢這就去將他拿來,打斷他那雙看不清貴賤的狗腿。”
    夕話音未落,朝便側身一擋,攔住她去路。
    朝麵色一變,意識到這話泄露了二人方才用神識窺探聖女與張寒交談之事,頓時俯身施禮,急聲道:
    “聖女大人,夕一時口快,並非有意衝撞。我們方才用神識遠觀,實是擔心聖女安危,絕無窺探聖女私行之意。還望聖女恕罪。”
    瑤池聖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麵紗輕掀起一角,露出眉眼清冷如霜的半張臉。她的聲音依舊平淡:
    “無妨。那人,不必理會。他是他,我是我。”
    瑤池聖女說罷,抬腳繼續前行,語氣微沉:“你們跟我來。”
    朝與夕對視一眼,雖心中滿是疑問,卻不敢多問,連忙跟上。
    街市前方,富賈陳家大門旁,一處簡陋的小攤正無人看守。攤上擺著幾枚銅錢、一枚龜甲,還有一副泛黃破舊的“天機神算”布簾,角落裏擱著算命瞎子用的竹杖和殘茶,似是此人已去不歸。
    瑤池聖女抬手,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旁邊守門的地痞漢子:“這一百兩,這攤歸我了。”
    那漢子瞪大眼,原本正想喊價,卻被這銀票的分量震得一愣一愣,連忙點頭哈腰:“是是是,客官爽快,這攤以後就是您的。”
    說話間,瑤池聖女已徑自走入攤後,緩緩坐下。她神色平淡,抬手拂去案上的塵土,靜靜地坐著,仿佛本就屬於這凡塵之中。
    朝與夕站在攤位左右,不明所以。她們望著聖女,又望向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滿是警惕與不解,均是心想聖女,如此身份,何以屈身街頭?
    但無人敢違逆瑤池聖女的決定,隻能靜立左右,如侍神像。
    此時陽光灑落在攤前,紗幔之下,一張絕世容顏若隱若現,宛若曇花初綻,瞬間引得整條街人流聚集。
    “那是仙子吧?”
    “這算命娘子真美,簡直是從畫裏走出來的。”
    “是啊,即使帶著輕紗,也看的出來是個大美人啊。”
    “你看她身旁兩位……也都不是凡俗之姿,怕是哪個仙門下凡了。”
    議論紛起,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驅使著他們上前求卦。
    瑤池聖女不拒,亦不多言,隻是對每一個來人略一垂目,便淡淡道出一卦。有說婚期近、有言財路通,語氣輕緩,卻句句如法音入耳,讓人聽得如癡如醉。
    很快,攤前便排起了長隊。
    直到,陳家老爺出門。
    他年過五旬,身材肥碩,一身錦袍玉帶,麵皮泛紅,目光貪婪地在攤位上的三人身上掃過,笑嗬嗬地湊了上來:“姑娘也給我算一卦,聽說你這算得不錯?”
    他丟下一串銅錢,一副施恩的姿態。
    瑤池聖女抬頭看他一眼,眼中毫無波瀾,隻淡淡道:“你府上七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恐禍及滿門。”
    一句話,宛若冷風直掠過陳老爺的脊背。他臉色登時一僵,旋即扯出一絲笑容,強作鎮定道:
    “姑娘說笑了,我陳家在這碧霞城屹立數十年,家業豐厚,人脈通天,何來血光?你這嚇唬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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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池聖女並未回應,隻是閉目不語。
    陳老爺麵上笑意漸斂,心中卻已有怒意。他向來最忌諱別人妄言凶兆,尤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他哼了一聲,冷冷丟下一句話:“我女兒陳情雪,可是築基期修士,在宗門裏都是天之驕女。你一個江湖術士,懂得什麽叫築基期嗎?”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他擺擺手,甩下二兩碎銀,扭頭便走,嘴裏還嘟囔:“裝神弄鬼,也敢唬我?”
    他走遠了,攤前眾人卻不再言語,一時之間,氣氛略顯凝滯。隻是誰也沒發現,這陳家老爺走了以後,那算命的女子三人,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連一點影子都沒留下。
    三日之後,碧霞城春光正好,晴空萬裏,萬花樓內卻比往日更添幾分浮華熱鬧,處處張燈結彩,紅綢高掛,花枝簇擁,喜氣洋洋地仿佛在迎接什麽大人物到來。樓中姑娘們衣著鮮豔、笑靨如花,有的在臨水撫琴,有的在廊下低語,臉上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真的是哪家的貴親將要娶親。
    唯獨這華麗的氛圍中,有一道破碎的聲音硬生生地撞進了這場喜事。
    “我要……贖紅梅姐姐……”
    張寒雙手顫抖著,手中捧著一個油布包裹,裏麵是他這些年省吃儉用,一點一滴攢下的幾十兩碎銀。他站在老鴇麵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昨夜根本未曾睡過,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老鴇一愣,隨即滿臉譏笑還未揚起,周圍幾個身強體壯的打手已然動了。棍棒帶著勁風,一下接一下落在張寒身上,毫不留情。
    “就你也配?”
    “拿幾十兩銀子來贖花魁?”
    張寒抱著那油布包,死死護著,一聲不吭。血從他額角滑落,染紅了胸前的舊衣。明明早該倒下,他卻仍跪著,不躲不避。
    樓上紅簾後,一道紅衣身影猛然衝出。
    “住手!”
    紅梅幾乎是撲到張寒身前,伸手去擋那最後一下鞭棍,怒聲道:“是我叫他來的!我們兩情相悅,我的錢可以用來贖我自己!張寒隻是替我來交的!”
    紅梅聲音帶著顫意,眼眶早已紅透,手掌因用力攔下鞭棒而被抽得發紫。她抱住張寒的頭,將他臉貼在自己胸前,眼淚一滴滴滾落。
    打手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老鴇。
    老鴇卻麵色陰沉到了極點,重重一拍桌子,冷笑道:“還真是癡心妄想啊。你一個妓子的錢也是你的?那是咱萬花樓的!你敢藏銀子?好大的膽子啊,紅梅,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媽嗎?”
    紅梅咬著牙,聲音顫抖卻毫不退讓:“這些年我陪笑賣藝,從未違過半點規矩,客人賞我的銀子我存著,就為了能有朝一日自己贖身……這是我自己辛苦換來的,不是偷的,不是搶的,我憑什麽不能用?以前那些姐姐贖身,媽媽你也沒這樣。”
    “憑什麽?”老鴇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眸光中寒光森然,“你以為這萬花樓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是誰?你是紅梅,是我千挑萬選、用十年時間打磨出來的頭牌!你知不知道,你紅梅的牌子,一晚能值多少銀子?你張寒一個洗馬桶的,拿幾十兩來贖花魁?真當我好欺負?”
    老鴇話鋒一轉,重重說道:“紅梅,不是媽媽不幫你,在媽媽看來,你如同我親女兒一般,你在這萬花樓的十年,媽媽可曾逼迫過你獻身侍寢,你那些姐姐們和你不一樣,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這喜氣,是陳家二少爺下聘的日子!他親口說了,要納你紅梅為妾!”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
    張寒嘴角溢血,眼中卻還殘存最後一絲清明:“她不願意……她說過,她不願意……”
    “她願不願意不重要。更何況跟著你這個窮光蛋,紅梅能過上好日子嗎。”老鴇冷冷一笑,眼中露出狠意,“陳家是什麽人?你惹得起還是我惹得起?她若真敢不從,我萬花樓上下都會陪葬。你以為我不講情麵?是你選錯了時辰,選錯了人。”
    老鴇伸手一點紅梅:“你聽清楚,今天這場喜事,是給陳家二公子辦的,不是給你。你要真怪,就怪你命不好。”
    紅梅的身子猛然一顫,唇色瞬間泛白。
    她原以為,隻要銀子足夠,就能贖自己;原以為,隻要張寒來替她遞上那包金銀細軟,事情就能圓滿結束。可她終究低估了萬花樓的規則,更低估了權勢背後那冰冷無情的真實。
    “張寒,對不起……”紅梅低頭看著他,聲音幾不可聞。
    張寒想要回一句“我不怪你”,可血已湧到喉口,隻能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
    而那喜慶的紅綢仍隨風飄揚,絲毫沒有褪色。
    萬花樓終究還是沒有讓張寒替紅梅贖身成功。
    但在修仙界的凡人城池中,哪怕最混亂的煙花之地,也必須講規矩。尤其在碧霞城這樣、修士出入頻繁之地,雖然它本身隻是個凡人城池,但萬花樓也不敢任意而為。
    老鴇雖嘴上冷硬,心裏卻清楚得很:若真將紅梅的私房銀兩吞下,萬一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以“強奪良家女子財產”之名鬧到執事堂去,那可就是觸了修仙界的大忌。於是她隻冷冷道:“她的錢,不稀罕。”讓人將所有金銀細軟盡數歸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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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萬花樓也識趣地解除了張寒那份“勞工契約”,表麵上是“打人過重,聊表補償”,賠了一百兩銀子做醫藥費。隻是張寒在樓中那般“鬧事”,幾個打手自然不可能輕饒,盡管沒有打死,但也差點將他一條命打廢。
    張寒是被人拖出萬花樓的。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歪,一身血,背影像是被秋風卷走的枯葉。紅梅終究沒有出來送他。張寒沒有怨,她若出來,隻會哭得更厲害,隻會叫他更難堪。
    天近傍晚,餘暉斜照。
    張寒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那間破茅屋,屋頂還漏著雨,門口的風鈴掛在枯枝上響個不停。剛跨進門,他便一頭坐倒在柴堆旁,疼得渾身發抖,卻咬著牙不肯出聲。
    可當他打開那個油布包——原本他以為隻是老鴇賠給他的醫藥費,可裏頭除了那一百兩銀票,還有另一個包,包得細細密密、柔軟纏綿——一揭開,全是紅梅這些年悄悄積攢的金銀珠寶,還有她最喜歡的那串繡著海棠花的香囊。
    那香囊上,還殘留著她的體香,淡淡的梅子氣,混著胭脂味,清冷而溫柔。
    張寒的手一抖,終於再忍不住,低下頭,哭了出來。
    他哭得沒有聲音,像野狗受傷後躲進角落,又像某種再也支撐不起尊嚴的生靈,放肆地在塵土裏流淚。他的肩膀一顫一顫,淚水浸透了那串香囊,他卻還在握緊那包金銀,一字未言。
    哭得最凶處,忽然一陣香風撲鼻而來,是那種淡到極致卻能瞬間沁入骨髓的香氣——帶著山雪、霜梅、冷泉的氣息。
    張寒猛地抬頭,果然,那熟悉的身影又立在門前。
    夜色中,那女子素衣而立,麵罩輕垂,一雙眼眸如月光浸染,幽幽望著他,眼角輕挑。
    瑤池聖女。她沒帶朝與夕,獨自前來。腳下衣擺微揚,袖中藏風,立於門檻前,仿佛從雲端走下的神女。
    “求我。”瑤池聖女淡淡一笑,眸光如霜雪映火,“求我,我就幫你救出紅梅。”
    瑤池聖女語氣輕飄飄的,卻透著一種絕對自信。她心裏甚至已經為張寒的“低頭”做好了準備,無論是為情為恥為愧,張寒都該跪了。
    瑤池聖女等著張寒咬牙切齒地放下傲氣,等著他終於承認自己不過是個凡人,等著他低聲下氣說出“請你幫我”四個字。
    可張寒,依舊一言未發。他望著瑤池聖女,眼中沒有怒、沒有哀,甚至沒有羞辱。他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瑤池聖女原本想發怒,想罵他愚蠢、罵他倔強、罵他沒骨氣,結果隻見張寒整個人一晃,腳下一軟,身子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栽倒了下去。
    “張寒!”
    瑤池聖女失聲低呼,衣袖一展,閃電般衝上前,一把將他扶住。那一刻,她第一次忘了自己身份,忘了矜持,雙手顫抖地扶住他血跡斑斑的身體。
    掌心所觸,是滾燙的傷痕,是肋骨斷裂、血肉模糊的餘溫。他根本不是不回應,隻是已經支撐不住了。
    這一刻,瑤池聖女再也無法忽視——這個凡人,在世俗最卑微的泥沼中,仍咬牙挺過了這一劫。
    “你……”她低頭看他,眼神複雜如霜雪初融,“你到底是……有多傻?”
    昏暗的茅屋內,火光微弱。破窗之上,夜色依舊高懸,冷月如鉤,清輝灑落在地麵破舊的木板上。
    張寒緩緩睜開眼,意識清明,第一感覺卻是身體異常輕盈。他下意識一撐起身,才驚覺自己渾身上下的傷痕竟都消失不見,皮膚完好,骨骼無痛,連昨夜腫起的淤青也都無影無蹤。
    他怔怔坐起,呼吸間有淡淡藥香。目光轉向門口,隻見一抹素影立於門邊,背對而立,銀白月光將她的輪廓勾勒得如夢似幻。她沒有戴輕紗麵具,隻是靜靜地望著遠處夜空,披發如瀑,衣袂輕拂,宛若遺世仙人。
    是她。瑤池聖女。
    張寒喉頭一動,垂下眼簾,半晌,才低聲開口:
    “謝謝。”聽見這話,那抹背影微微動了動。
    瑤池聖女緩緩回身,臉龐絕美,眸中月光流轉。她剛想說話,卻看到張寒顫著手,從床邊撿起那個油布包,將裏麵那幾十兩銀子整整齊齊地包好,雙手遞了過來。
    “這些還你。”
    瑤池聖女微微蹙眉,語氣淡然:“你覺得,你這點錢,夠我救你一命的醫藥費嗎?”
    張寒神色平靜,搖了搖頭:
    “我知道不夠。但其他這些,是紅梅的。我不能用。欠你的,我會慢慢地還,哪怕很久,也會一文一文攢。隻要我活著一天,這賬我就記著。等我死了,就當兩清。”
    張寒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鐵,聽來毫無怨懟,也不乞求,隻是一種極度堅定的執著,像荒原裏不肯彎折的野草。
    瑤池聖女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眼神似笑非笑,忽地“嘖嘖”兩聲,歎道:
    “這樣算下來,我可真不劃算。要不你把你的命賣給我,這樣還能抵點債。”
    張寒看了她一眼,平靜回道:“我的命,我還有用。所以不能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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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池聖女抿唇一笑,笑容帶著一點不甘:“我遇到過很多人,但像你這麽強的,還是第一個。”
    張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答道:“那今天你見到了。”
    屋內一陣沉默,火光映在二人之間,拉出一長一道光影。
    忽然,瑤池聖女眸光微閃,輕聲說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給你個機會。”
    瑤池聖女走近一步,聲音低柔而冷靜,宛如在耳畔低語:“我可以幫你變強,快得超出你想象。但條件是——紅梅,你得自己去救出來。你要獨自去麵對陳家,你敢嗎?”
    張寒抬起頭,目光第一次直視她的眼睛,目光裏沒有猶豫,隻有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決然。
    “敢。”
    張寒一字“敢”剛落,聲音不高,卻仿佛在茅屋中敲響了一道命運的鼓點。
    瑤池聖女凝視著他,似乎是在等待這一句承諾很久了。她唇角輕輕一挑,眼神中終於多了一絲滿意的光亮,像是在聽見一道完美的答案。
    “好。”
    瑤池聖女輕聲道,聲音不大,卻如泉水入石,透出一股堅定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今離紅梅成親之日,隻剩三日。你要學兵刃,已然來不及,便用這個吧。”
    瑤池聖女抬手,從袖中取出一物,光影一閃,重重落在張寒膝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
    張寒低頭一看,一愣。
    那不是飛劍,不是法寶,不是刀,也不是玄兵。而是一柄槍,一把他再熟悉不過的——ak47。
    鏽跡斑斑,結構老舊,甚至木托上還有幾道燒痕,顯然是早年在火中衝殺過的古物。可哪怕如此,當張寒的手指觸及那扳機的刹那,他就知道:這是真正能殺人的武器。
    張寒抬起頭,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若是上界仙門之人,哪怕看見此槍,也隻會視作某種奇形法器、或俗世玩物,根本不識其真意。但他張寒,出身下界,曾在坊間見過墨家隱秘機關鋪中展出的火器圖譜,其中便有這古舊型號的“ak47”。
    而如今,這樣一把古老的機關兵器,卻在瑤池聖女手中再次出現。
    張寒眼神微凝,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聖女……莫非,也是從下界而來?”
    瑤池聖女聽到這話,神色並未驚訝,反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張寒問出了一個她早料到的問題。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向窗邊,望著天外的星辰,語氣幽幽:
    “下界之人,終日仰望仙途,殊不知天上人也曾在泥沼中掙紮。你以為,瑤池的宮殿,是生來就建在雲上的嗎?”
    瑤池聖女轉過身,目光如霜月映雪:
    “你猜得不錯。此槍,我從下界帶來。那時我還不是‘聖女’,隻是一個與你一樣,被世道碾壓的人。”
    張寒怔住了,許久,緩緩低頭,看著手中那柄ak47,指腹在槍身斑駁的鐵痕上輕輕摩挲。
    這一刻,他忽然懂了什麽。
    瑤池聖女並非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是曾與他一樣,掙紮在血與泥中的人。隻是她攀上了天,而他,還在地上。
    聖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如風穿鬆林:
    “你隻有三日。這槍,我會幫你補全其機關之靈,以靈石為火,但成與不成,終究還是得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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