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雕鵬的係統21
字數:19022 加入書籤
夜色沉沉,燈火通明的萬花樓依舊笙歌不止,朱門內紅綢高掛、簾幕如雲,處處洋溢著一派喜氣洋洋的熱鬧氣氛。
後花園卻格外清寂。月華如水,照在假山與池塘之上,柳枝低垂,微風輕拂水麵,蕩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
紅梅獨自坐在回廊一隅,身穿一襲繡著海棠的紅衣,45°仰頭看著夜空中那輪孤月,眼神空茫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哀傷。那一輪明月,是自由的模樣,卻離她那麽遠。
她的目光越過屋脊、燈籠與花枝,仿佛想透過這重重桎梏,望見一個人的身影。
這幾日,萬花樓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所有人都在為她即將“嫁入”陳家而奔波。她的首飾早已訂好,聘禮堆滿了三間屋子,就連她那早被她掩藏起來的私房之物,也被老鴇命人“悉數清點”,封入陪嫁的箱籠之中。
對於陳家二少爺陳克爽而言,這不過是一場尋常的納妾;但對萬花樓而言,卻是天大的光耀——頭牌花魁嫁入豪門,門庭生輝,借此一步登天,誰不想往?
然而在這場喜事的中心,紅梅卻是唯一一個不想笑的人。
“你果然還是在這兒。”
一道輕柔卻不容忽視的女聲,悄然從她身後響起。
紅梅肩頭輕顫,緩緩回頭。隻見花影月色之間,一道素衣倩影悄然浮現,如霧中仙子,腳步無聲,紗衣獵獵。那女子立於花下,月光灑在她的麵紗上,映出一雙清冷的眸子,正靜靜打量著她。
正是瑤池聖女。
紅梅怔了片刻,隨即低頭行禮,聲音低如風過草尖:“謝謝你……救了他。”
紅梅說得很輕,但語氣中卻帶著真實的感激與一絲難以掩飾的羞愧。她早就知道了,昨夜有人救走了遍體鱗傷的張寒。而救他的人,正是這位身份莫測的瑤池聖女。
或者說——是她紅梅求來的。
“若不是你,他……他肯定會被打死的。”
紅梅沒有抬頭,隻是輕聲補了一句,聲音裏滿是愧疚,卻又透著一股篤定,好像那個拚命想替她贖身的男人,已經深深刻進了她心裏。
瑤池聖女沒有立刻回話,隻是環視著周圍的花園,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堆滿金銀珠寶的花廳、簷下停放的聘禮車隊,還有院中那一箱箱壓得沉甸甸的紅木妝奩。
她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輕聲一歎:
“這陳克爽……為了娶你,可真是下了大功夫啊。”聖女語氣不帶嘲諷,反倒多了一絲淡淡的冷意與不屑。
紅梅聞言卻隻是苦笑,低聲應道:
“他要的不是我……是我作為萬花樓頭牌的麵子,是我這副皮囊,是一場能讓他在朋友麵前炫耀的風光。”
“至於我……是死是活,他並不在意。”
紅梅的聲音很平靜,但越是平靜,越顯壓抑。她不哭,卻比哭更令人心疼。
瑤池聖女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看著這位曾在花台上風華絕代、如今卻隻能困於園中等待被“送走”的紅衣女子,眼神裏終於泛起一絲憐憫——但仍不動聲色。
“……五年前,你在回城的途中,遇到劫匪,差點失身。”
瑤池聖女目光望向紅梅,聲音緩緩落下:“是他拚了命,從那幾個亡命徒手裏救下了你。他滿身是傷,連話都說不全,卻還是把你背進了城。那時的他,並不知道你是萬花樓的姑娘。”
紅梅身子一顫,緩緩低下頭,十指交纏在袖中。
“後來,他落難,淪為街頭乞兒,是你在老鴇麵前跪了一夜,才換來他在萬花樓的一口飯吃、一條命活。”
瑤池聖女的話聲仍舊平緩,然而字字清晰,像是從月色中滴落的冰水,滲入骨髓。
“但我不明白的是……”她輕輕偏頭,眼神銳利如刃,“這五年裏,你有很多次機會。你攢下的錢,足夠贖你自己三次。你若願意,早就可以帶他走,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重新活一世。”
“可你偏偏要等。”要出聖女聲音陡然低了些,帶上一絲惋惜,“等到自己成為花魁,等到陳家盯上你,等到一切都無可挽回了,才來後悔,這是為何?”
這一問,如同一柄鋒利的刀,輕輕剖開紅梅五年來積壓在心底的那層舊傷。
紅梅沒有立刻回答,她靜靜坐著,目光低垂,指尖緊緊揪住膝上的衣角。許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啞得幾不可聞:
“我知道他喜歡我……可我也知道自己是誰。”
“我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賣笑之人,肮髒之身。五年前我便注定了要走這一條路,即便我掙脫得了一時,也掙脫不了一世。”
她抬起頭,眼神卻極為清明。
“他,是個幹淨的人。他眼裏有光,有希望,有前途,有不該屬於這汙泥中的堅韌。我怕玷汙了他,更怕他哪一天會後悔——後悔娶了我。”
“所以……五年裏,我寧願他怨我、怪我、忘了我,也不敢開口說一句‘帶我走’。”
紅梅的聲音顫了,眼眶微紅,但仍強忍著不讓淚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可你還是等到了今日。”瑤池聖女低語,眼神中多了一絲遺憾與惱意,“若是你早說,我未必不能幫你,早些將你從這苦海中救出來。”
瑤池聖女說著,抬手向紅梅伸去,掌心微光湧動,已有靈息浮現,顯然是要施展某種秘術。指尖尚未觸及紅梅的手腕,卻被她輕輕一抬,柔和而堅定地擋開了。
那力道不重,卻清晰、無退路。瑤池聖女一怔,眼中神色一滯,輕聲問道:“你……不走?”
紅梅輕輕抬頭,臉上有淚痕,卻含笑搖頭。
“若有來世,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嫁給他。”
她的眼神不再迷茫,反而前所未有的堅定。
“但現在,我不能走。”
“若我走了,陳家必定震怒,他們不會放過萬花樓,樓裏的姐妹也好、媽媽也好,都會因此被牽連。媽媽雖然勢利,卻也畢竟養我多年,護我無數次……她再不是好人,也不該因我而死。”
紅梅轉過頭去,看向那遍地紅燈與賀禮:“她不該死,姐妹們也不該死。”
“所以,我不能走。”風吹過庭院,燈火搖曳,映出她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段孤單又倔強的弧線。
瑤池聖女的手,被紅梅輕輕擋下後,懸在空中半晌未落。那纖細素白的手指泛著淡淡的靈光,仿佛下一瞬便可撕裂虛空,帶人脫離塵世苦難。
可她終究沒有施法。那一瞬間,她竟有些失神。她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華美卻神情疲倦的女子,輕聲問了一句:
“這樣做……值得嗎?”
紅梅的目光落在地上一瓣落下的桃花花瓣上,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不值得。”她抬起頭,看向瑤池聖女,眼中卻沒有絲毫動搖。
“可這,是我們凡人唯一還握得住的東西了。”
紅梅語氣溫柔卻清晰,一字一句,如刀刻入石。
“尊嚴、選擇、責任……或許微不足道,但它們就是我們賴以為生的根。身處在這滾滾紅塵裏,每一個人都身不由己。我們沒有法寶,沒有靈根,沒有靈石可修,隻能靠一口氣,一點良心,一點情意,撐著走完這條路。”
瑤池聖女微微挑眉,唇角帶笑,語氣卻透著一絲意外:“哦?聽你這番話……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紅梅淡淡一笑,語氣平靜:
“早在五年前,你暗中出手救下張寒時,抬手之間就能殺光那幾十山匪之時,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
紅梅的聲音沒有半分驚懼,反倒多了幾分理解與敬意。
“我和張寒是幸運的,因為我們遇到了仙人,還能向仙人求救。但我們也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今天可以求你,明天可以求你,那……若是哪天出了連仙人都無力回天的事,我們又該求誰?”
說罷,她眼神落向滿園花樹燈火,仿佛在凝望著命運深處。瑤池聖女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言。她從未見過一個凡人女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良久,她開口問道:“你知道陳克爽是什麽樣的人嗎?”
紅梅點頭,聲音不帶情緒:
“知道。他好色無度,心狠手辣。萬花樓裏有幾個姐妹……死在他手上。”她低下頭,指尖輕輕撫過自己衣擺的一處金線繡花,那是她親手縫的,原是盼著某一天能穿著它,在自由的日子裏跳一支不屬於任何人的舞。
“但我還是不走。”
紅梅抬頭,眼神寧靜如水,卻又堅不可摧:
“這一次,我想留下來。不是為了賭氣,也不是為了誰。我隻是想守住一點點……我還沒有丟掉的東西。”
瑤池聖女沉默了。良久,她緩緩開口,聲音極輕,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歎息:
“以前,我一直認為命運是不可更改的。上天安排的因果,眾生不過是棋子。”
“但現在,我見你們這些凡人……即使弱小、卑微、困在這紅塵爛泥裏,卻依然掙紮、依然咬牙、依然用自己所剩無幾的力量去護著那些別人根本不在乎的東西。”
“你們真是……驚豔到我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那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尊重與動容。
說完,她一步踏出,紗袖拂動,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流光,順著夜空飛升而去,眨眼間消失在花樹之巔,仿佛從未來過。
唯有那一句話,仍在紅梅心中久久回蕩:“命運雖然強大,但打不垮你們。”
紅梅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站起身來,攏緊了肩頭的披風。她沒有哭,隻是眼眶微紅。那是風吹的。她知道,明天會很難,但她不會退。
次日清晨,碧霞城晨霧未散,萬花樓前卻早已鑼鼓喧天,紅綢高掛。
陳克爽一身紅袍,頭戴金冠,騎在一匹白鬃大馬之上,笑容洋溢,得意非凡。身後隨行數十名錦衣護衛,俱是腰佩靈刃、騎著高頭駿馬,排場極大。
“今日娶得花魁紅梅,便是城中第一風光之事!”他滿麵喜色地想道,“等我帶她回府,自有法子叫她乖乖聽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街道兩側早有不少百姓圍觀,有人豔羨,有人側目,卻無人敢言他半句不是。畢竟,陳家在這城中權勢滔天,更與皇室有舊,誰敢拂其顏麵?
而萬花樓的門前,已由老鴇親自率眾迎候,紅毯早鋪到街角,鑼鼓隊候命待發,隻等花轎一來,將紅梅送入陳府。
然而,就在陳克爽意氣風發地靠近萬花樓時,城南的陳府大宅前,卻是另一番天地。
那是一片壓抑到極致的沉寂。
陳家府門外,地麵上跪了一大片人影,十數名陳家管事、執事長輩、門下親族齊齊匍匐於地,低頭不敢出聲,頭顱深埋,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其中最顯眼的,正是陳家嫡長女、築基期天驕陳情雪。她一身華袍狼狽不堪,左頰赫然一個清晰的掌印,五指紅腫,連半邊臉都微微腫脹。她咬著牙,眼神憤懣又驚恐,幾欲哭出聲來。
她暗自叫苦原本自己在宗門中好好修行,正閉關突破,哪知父親捏碎傳音符急召,說家中突遭大禍。她風塵仆仆趕回,隻見自家門前早已天光壓頂。
而正門之上,一道緋衣倩影立於空中,風華無雙,氣勢淩絕。
陳清雪一眼便認出了瑤池聖女,畢竟作為宗門天驕的她,自然是在之前的各種大會上,遠遠的見過這瑤池聖女的。
瑤池聖女旁邊,是兩位隨侍其側的侍女,皆是輕絲長袍,氣機深不可測,尤其那名冷麵侍女“夕”,目光一掃,便似能洞察元神,令她心生寒意。
而剛才,陳情雪不過想強行上前申辯幾句,誰知那侍女“夕”毫無征兆地便抬手一巴掌,將她打得幾乎原地栽倒。
那掌風不帶靈力,卻如仙雷炸骨,陳情雪隻覺五髒六腑都震了一下。更讓她心驚的是,她竟發自內心的連一絲還手的念頭都不敢生起!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讓她膽寒。
那名叫“夕”的侍女,氣息模糊卻深不見底,遠超她所見過的任何宗門長老。何況,她所侍之人乃是瑤池宮未來的宗主,身份尊崇、修為深不可測,根本不是她這等築基小輩可以輕言冒犯的。
此刻,站在夕身側的瑤池聖女,已將麵紗摘下,露出一張令天地失色的容顏。
那容顏冷豔中帶著聖潔,目光一掠,便讓人心神俱震。即便如此,陳家上下無人敢直視,皆低首垂眼,生怕觸怒了這位仙子,橫禍當頭。
瑤池聖女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在所有人耳中震響如雷:
“陳家老爺,七日前,我在城中擺攤算卦,斷你七日內有血光之災,你說我是江湖術士、裝神弄鬼。”
她轉眸一笑,那笑意極淡,眸光卻如刀:“現在你血光之災了來了,那就說明我的卦象是準確的。你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麽哭喪著臉。”
陳家老爺跪伏在地,衣袍早已被汗水浸濕,連聲音都在發顫:
“準……準的,聖女大人……您的卦象……實在太準了,小老兒……小老兒愚昧無知,不識高人,不知……”
他聲音越來越低,連句子都說不清了,額頭已死死貼在地麵,身子顫如篩糠。
“但……您……您也沒說,這血光之災……竟、竟是您親至啊!”
陳家老爺說到這句話,幾乎是帶著哭腔,一臉驚懼:“若、若是知道您是瑤池宮的聖女大人,就是借小老兒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那般大不敬之語啊!”
陳府前,長街之上本應莊嚴肅穆,可此刻氣氛卻徹底變了。
聽著陳家老爺那句“您也沒說這血光之災是您啊!”再看他那汗如雨下、臉色慘白的模樣,圍觀的百姓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接著,竊笑之聲此起彼伏,頃刻間竟成了整條街的笑場。
有的小販偷偷捂嘴,肩膀直抖:“嘿嘿,這老陳頭,平日裏橫得跟個大老虎一樣,今天跪那兒像條狗,還哭得這麽有才……”
“嘖,這話說得,活像是埋怨別人給他卦得太準了!”
“哈哈,活該,誰讓他陳家仗勢欺人。你忘了前年李家的那場事了?還不是他陳老爺一句話,李家三兄弟就被關進牢裏,死得不明不白。”
“我才不管瑤池聖女是誰,反正今天這場戲,我看得痛快!”
更有膽子大些的,幹脆捧腹大笑,毫不掩飾:
“陳家也有今天,天理昭昭啊!”
街角的酒肆二樓,一名白胡老者斜倚欄杆,看著街上這一幕,笑得眼角皺紋都堆了起來,歎道:
“這一巴掌,打得漂亮。”
小二在他旁邊咬著饅頭,也一邊點頭一邊含糊地說:“我長這麽大頭一次見有人敢打陳情雪……”
而更多的百姓則是臉上帶著複雜神色,既有快意,又有些發怔。畢竟這陳家在碧霞城橫行多年,誰人不知?如今竟被一位仙人壓得跪地求饒,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有人偷偷抬頭望向瑤池聖女,卻又不敢看太久,隻覺那女子立於雲霞之下,氣場之盛,竟比城主還要可畏百倍。
陳情雪此刻已經將頭低到不能再低,牙關咬緊,羞愧得幾欲撞死在地。她知道,從今天起,她陳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陳情雪依舊跪伏在地,左臉微腫,神色難堪,卻不敢有一絲怨懟。身旁的陳家長老們也都滿頭冷汗,不敢動彈,個個如臨大敵。
就在這壓抑氣氛幾乎凝固之際,瑤池聖女緩步前行,衣袂曳地,目光淡然地掃過眾人,聲音清冷卻宛若洪鍾,直擊眾人心神:“我今日前來此地,並非為難你陳家。”
眾人心頭一鬆,卻不敢抬頭。她語氣一轉,慢條斯理道:
“我隻是聽說……你們陳家的二公子,今日要迎娶他人生的第十八房小妾。”
陳家老爺一愣,連忙點頭哈腰:“是……是的,是小兒克爽……他不成器,終日荒唐。”
瑤池聖女卻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絲冷意:“他要迎娶的……那第十八房小妾,可巧是我一個朋友的意中人。”
這句話一落,仿佛天雷炸響!
陳家老爺整個人僵在原地,滿臉疑惑,眼珠子飛快轉著,卻壓根沒聽出這話的重點,隻呆呆地琢磨著:“是說……那姑娘另有情郎?這……那我們陳家是不是給她退親就好了?”
他想了半天,忽然反應過來:“這聖女的朋友……要來搶親?她是為朋友來撐腰的?”
但陳家老爺到底隻是凡俗世家出身,未曾真正涉足修仙界,更不懂瑤池宮這些頂尖勢力行事之法,反倒是跪在一旁的陳情雪,頓時背脊一寒,心中猛然警覺!
陳情雪額頭冷汗如雨,立刻俯首高聲道:
“前輩息怒,都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弟之過!我這就去打斷他的雙腿。另外我陳家願意傾盡全力,為前輩的朋友和意中人,舉一場風光的婚禮”
陳情雪聲音堅定,咬牙強撐著臉上的疼痛,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玉如意,雙手高舉於頭頂:
“這是我陳家傾盡全力,換來的一件地級靈寶,可隨意穿透空間,今日便當做賀禮,祝賀前輩朋友與意中人白首偕老、萬世不離!”
這話一出,滿場震驚。
地級靈寶,那是連普通金丹修士都難得一見的至寶。在普通宗門中,哪怕是一門之主也未必能擁有一件,而陳情雪,竟然就這樣雙手奉上!
陳情雪心中恨極了自己這不爭氣的二弟,是真的想打斷他的雙腿,但理智告訴她,今日這事也是機緣,若是能攀上瑤池聖女這個高枝,區區一個地級法寶算什麽,自己也是賺了。至於自己那二弟,若是聖女不喜,殺了也就殺了,再生一個便是。
陳情雪跪得筆直,雙手舉寶,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而此時,瑤池聖女卻隻是淡淡望著那玉如意,並未伸手接下,反而輕輕歎了一聲。
那一聲歎息,輕得仿佛秋風過樹,卻仿佛從高天落下,直穿每個人的骨髓!陳家上下頓時齊齊抖了一下,額上冷汗宛如梅雨傾盆,紛紛低頭,呼吸都不敢太重。
聖女隻留下一句回音:“你們在此,不要離開半步。”
瑤池聖女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緩步後退,化作一道明光衝天而起,流光飛掠九霄,宛若天神離塵,轉瞬不見。
朝與夕兩人落地,分站陳府門前左右。
萬花樓前,鑼鼓仍在敲響,紅綢如瀑垂落,街道兩側人群擁擠,原本是為了一睹陳家納妾的盛事,可此刻所有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屏息。
張寒,單人獨身,攔在了陳克爽迎親隊伍的正中央。
他的衣襟早已染血,身上多處傷痕清晰可見,臉頰腫脹、嘴角破裂,一隻手還在滴著血,指縫中死死攥著那柄不知從何而來的老舊機關槍——ak47。
而他麵前,是一眾陳家隨從,個個修為不高,卻也都身具術法,剛才一輪交手,張寒已身負重傷。
陳克爽騎在高頭大馬上,手裏還拿著一柄金邊折扇,翹著二郎腿,滿臉不屑。他不過練氣二層,卻仗著家中資源堆上去的法力,每一掌揮出,都帶著風勁。張寒幾次衝上來,皆被他一扇子拍飛,倒地咳血,再次掙紮著爬起。
“一個下人出身的洗馬工,也敢攔我陳克爽的婚轎?”
陳克爽仰天一笑,眼中帶著殘忍與輕蔑:“真不知道紅梅那賤人圖你什麽,是圖你這滿身傷痕,還是圖你死得不夠快?”
一旁的打手笑聲四起,連花轎的轎夫也露出譏諷神色。
而花轎之中,紅梅靜靜坐著,眼神空茫,神識早被封住,外界之聲一絲不聞。她並不知道,那個她以為已經離開男人,此刻正一個人——以血肉之軀,擋在她出嫁的路上。
而街角,靜靜佇立的那一道倩影,此刻卻沒有出手。
瑤池聖女立於萬花樓屋簷之上,眼神微垂,風吹起她的素衣裙擺,身後是漫天紅光,她卻像是遺世雪蓮,一動未動。
她右手輕輕一抬,指尖微光閃爍,一個仿若水鏡般的虛影浮現眼前。那是係統界麵,僅她一人可見。
瑤池聖女眼神冷淡,似是在自問,又似在質疑:
“係統,你說……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這一切,一個眼神,就能叫陳克爽萬劫不複。”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可我卻讓張寒一個凡人——去承受這一切……去血戰、去掙紮、去幾近死亡。”
“我是不是……太過冷血了?”
一抹紅光在她麵前浮現,一尾紅魚虛影從係統麵板中遊出,在她身前盤旋,宛如靈魂在耳語。
隻有聖女能聽見它的聲音,那是心念相通的交流方式:
“經過係統分析,宿主確實可以選擇親自解決全部問題,代替他出手,或直接帶紅梅離開。”
“但係統判斷——宿主之所以未動手,並非因冷酷,而是因為‘選擇’。”
瑤池聖女垂眸不語,仿佛在等待答案。紅魚緩緩遊動,繼續傳念:
“張寒,是宿主所注意到的少數凡人之一。”
“他,代表了修行最原初的意誌,不認命。”
“他沒有靈根,沒有背景,甚至連肉體都不夠強健。但他有一樣東西。”
“他不跪天命。”
“而修行界流傳著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宿主今日不出手,是想讓他,走完屬於自己的那一段路。若是他連這段路都走不完,又怎麽能成為宿主選定之人呢。宿主當年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瑤池聖女抬眼,望著那被一次次打倒又爬起的身影,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情緒,混雜著敬意、憐憫與……某種無法明說的痛惜。
與此同時,張寒再次撲上。他拖著殘破的身軀,眼中沒有畏懼,隻有死死一盯花轎的目光。他像一頭狼,一頭被逼至絕境、護著心中摯愛的孤狼。他再次倒地,槍滑落地麵。
陳克爽哈哈大笑,扇子一指:“再動一下,我叫你死在街上。”
張寒的手指,隻差一寸便能觸及那柄老舊的機關槍。
可這一寸,他再也無法撐起。
身軀如山般沉重,視線已模糊,血從鼻腔緩緩溢出,染紅了身下塵土。
他倒下了,倒在了槍的旁邊,手指無力地搭在槍身之上,眼睛卻仍死死盯著那花轎的方向,仿佛哪怕斷氣,也不肯閉上雙眼。
意識一陣劇烈的震蕩,天地仿佛被某種力量拽入黑暗。
下一瞬,他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蒼茫虛境之中。
黑暗四合,四周是無盡的星辰碎片,如萬千記憶漂浮。他漂浮在半空,而那柄ak47,靜靜地懸浮在他麵前的光柱之中。
槍身鏽蝕、木托焦黑,卻釋放著淡淡的光輝,如一枚沉默的生命體。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把槍,竟然開口說話了。
那聲音低沉而古老,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仿佛從歲月深處緩緩傳來“我是這把槍覺醒的意識……正如劍有劍靈,槍,也有槍靈。”
張寒怔住,似夢似醒地問道:“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器靈。”器靈緩緩回答:“我是存在於槍身中的殘魂,是戰鬥與抗爭凝聚出的意誌。”
片刻沉默後,它反問道:“你……不怕死嗎?”
張寒沉默了一下,坦然說道:“怕。”
“那你為什麽還要截胡陳家的迎親?對方有仙人,你不過一個凡人,再繼續下去,你一定會死。”
“難道你在等那位……瑤池聖女來救你?”
張寒咬了咬牙,聲音幹澀卻堅定:“我從沒指望她來救我。”
器靈頓了頓,仿佛多看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我,會救你嗎?”
張寒抬起頭,望向它那鏽跡斑斑卻依舊凜然的槍身,平靜說道:“你救不救我,不在我的考慮之中。”
“我隻會想,我要做什麽。”他雙拳緊握,哪怕在這片虛境中,眼神依舊透出頑強:“我現在,要救出紅梅。”“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器靈沉默了一息,接著說道:“閉上眼睛。”“去感受我曾經的記憶。”
張寒遲疑了片刻,還是閉上了眼睛。
意識被拖入更深的黑暗,而記憶的殘影,如潮水般朝他湧來,他看到一座高懸天穹的祭壇,雷電繚繞,兩位少女被兩名仙人捆縛拖行。
其中一個,正是年輕時的瑤池聖女,那時她尚未冷漠,也沒有麵紗,隻是一個滿臉驚恐、不停回頭哭喊的少女,雖然那時的瑤池聖女的模樣和現在不同,但張寒就是從內心能感知到,那就是瑤池聖女。
瑤池聖女在哭,她在喊,聲音撕心裂肺:“不要,放開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們!”
再然後,他看到一位男子。那男子一身風塵,眼神堅定,懷中抱著的正是……這把槍。
他站在兩名仙人前,堅定的抬手扣動扳機。那一場戰鬥,是一個凡人,對抗上界的仙人逆襲,是用最原始的科技之力,對抗天命的不屈一搏。
槍口不息,火光不斷。每一發子彈,都是凡人對命運的怒吼。
那男子死了。但槍活下來了。
張寒猛然睜開了眼。血氣翻湧、神魂震蕩,但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明。剛才那片虛境的記憶仍殘留腦海,那一槍斬仙的畫麵猶在眼前翻滾。而就在他蘇醒的同時,周圍的黑暗也仿佛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不遠處,一道由金色靈紋構築的法陣正在緩緩運轉,似乎是器靈所開辟的——通往現實世界的出口,一旦踏入,就能回到他與紅梅所在的那一刻。
張寒沒有猶豫,步伐踉蹌卻堅決,正欲衝入其中。
“等等。”那熟悉的低沉金屬音,再次在虛空中響起,將他喚住。
張寒轉身,看到那把槍正懸浮在半空,光輝黯淡,仿佛最後一問。
“你為什麽能直麵命運而不低頭?”
“僅僅是因為執念嗎?”
“你……能告訴我,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嗎?”
張寒站住了。片刻沉默,他緩緩抬頭,目光透過光與虛無,落在那器靈之上。他的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從泥沼中爬出、濡血而生的骨鳴:
“我平時看到的,除了萬花樓怎麽也刷不完的馬桶……”
“就隻有每天的日升日落。”
“太陽升起,肯定也會落下。”
“這就像人生——注定會死亡。”
“但即便是死亡——也要具有落日般的華麗。”
“我不想成為那種被踩在腳下還不敢喊一聲的灰塵,我不想像刷不完的馬桶一樣,被命運汙水淹沒。”
“所以,命運即便可以殺了我”“但永遠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踏入光芒法陣,身影沒入那層層靈紋之中,如一抹不屈的魂火,穿越回現實的戰場。而他身後,那懸浮半空的器靈,那柄槍的意誌,久久未動。
仿佛在沉默中……聆聽。良久,器靈低聲喃喃,如老友對遠行者的獨白:“瑤池啊……瑤池。”
“你……還真的找到了一個連命運都打不倒的人。”
那聲音由低而上,逐漸帶上了笑意與豪情:“也罷了。”“讓我成為他——第一個奇跡吧。”
轟!刹那間,虛境爆散,靈光如星河倒灌。
現實中。
萬花樓前,張寒搖搖欲墜的身形猛然一震,死死抱著那柄槍的雙手,忽地迸發出熾烈金芒!
ak47,在他掌中重塑,器靈覺醒,氣機融合!
本已彈盡的槍膛,在這一刻仿佛被注入神魂,明明沒有子彈,卻迸發出萬丈神輝!
砰!
第一道光彈飛射而出,竟凝成金色符紋,轟然撞破前方一名護衛的護身術法,將其連人帶盾掀翻三丈開外!
砰!砰!砰!
第二、第三、第四……
每一發光彈,都蘊含著堪比練氣五層的術法力量!它不再是凡器,而是張寒與器靈意誌共鳴之下的,命運抗爭之槍。
街道瞬間嘩然,陳家護衛驚恐後退,陳克爽駭然失聲:“這不可能!你明明……隻是個凡人!”
而此刻,立於屋簷之上的瑤池聖女,終於露出一抹動容的笑意。她靜靜看著那不屈的身影,低聲自語:“相信奇跡的人,比奇跡本身,更了不起。”
【大秦紀元·元年】
張寒迎娶紅梅之日,天降甘露,萬裏晴空。成婚之日,霓虹萬燈,離恨天諸多宗門在瑤池聖女的加持下,皆遣使送賀。
瑤池聖女親臨主禮,為其執引婚禮香案,舉世嘩然。
有修士傳言:“昔年他為她跪地而血,今日她為他親臨而光。”
紅梅著鳳衣、執玉冊,雖無仙骨,卻貴如神女。
【大秦紀元·二年】
張寒隱去凡名,改名章邯,他招收百名寒門子弟,創設密軍——陷陣營。
陷陣者,有死無生,絕無退字。一人一槍,皆持靈火機關槍,以死誌煉勇魂,誓言:“不勝,不還。”
陷陣營不歸瑤池宮冊錄,不拜仙門,暗地裏卻隻聽命於瑤池聖女一人。
外界驚異於此神秘勢力之崛起,卻無從探源。
【大秦紀元·三年】
陷陣營擴編至五百人,全數出身市井、邊荒、流放、奴籍之地。
他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卻因靈火槍與不滅軍規而結為死戰之營。出征不講法度,隻講目標;戰鬥不傳神通,隻用火力。
他們攻破天蘊宗主山,僅用三日三夜。天蘊宗震恐之下,向瑤池宮求援。
而瑤池聖女隻言:“既來投,我便納。”
天蘊宗自此改號為“蘊武司”,歸屬瑤池宮麾下。
【大秦紀元·四年】
陷陣營劍指青雲宗。
青雲宗宗主自恃太虛仙人坐鎮,不懼凡兵。未料一戰三日,仙人化身灰燼於連發火光之中。
青雲宗跪求於瑤池宮,哀稱歸順。瑤池聖女賜“青雲誌”,冊封為“大秦東域九部”之一,遷宗搬山,化為帝國軍區。
【大秦紀元·五年至四十九年】
陷陣營無戰不勝,無攻不克,屢次擊破隱世古族、上古仙門、虛境神朝殘脈。
“陷陣營”與“章邯”之名,震動諸天萬域。
但世人不知,此營之主、此兵之魂,竟不署名、不登錄,連史官不敢私刻一字,隻在暗中傳言:
“有一槍,能裂仙根。”
“有一人,能以凡骨,為仙帝破陣。”
【大秦紀元·五十年】
陷陣營揮師西方佛門。
佛門高僧不戰不降,不怒不語,焚寺斷佛骨,封經自滅,舉族登舟,離開地球,向域外星海漂移。
那一日,滿天飛梵音,火雨如花,數千白衣佛子在火光中誦出最後一段《歸空咒》。
陷陣營未留一兵,隻立一碑,刻曰:“願天再無神權。”
【大秦紀元·一百年】
瑤池聖女繼九尾天後之位,正式登基稱瑤池宮主。
離恨天九域三洲三萬六千宗門,盡數歸附。她以鐵腕治世,以仁德安民,以軍威鎮諸天,以陷陣立道統。
至此,瑤池宮改名——大秦帝國!
改曆改號,廢百家之私名,統一為“大秦正朔”。
而瑤池聖女,眾星捧月之下,萬族山呼之中,於鹹陽星宮之巔,身披九鳳華裳、手執帝權玉璽,登基為帝。
號曰:瑤池女帝。
統禦上界萬族,號令星海十萬修域。
【大秦紀元·一百零一年】
異界裂縫大開,下界四千仙舟來襲,瑤池女帝不顧百官勸阻,關閉天幕防禦。
竟是獨自一人,往裂縫而去。
喜歡逍遙神雕家母穆念慈請大家收藏:()逍遙神雕家母穆念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