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玓兒呢？”
    在賈母的院子裏，秦可卿來的時候，賈母等人都已經翹首以盼，卻沒有看到賈玓的身影：“這會兒也沒他什麽可忙的。”
    賈母曾經最喜歡的孫子是賈寶玉。
    不僅僅是他銜玉而生，而且長得漂亮，更是因為愛屋及烏，再加上賈珠的死加成，另外還要附加上當年賈家不斷走下坡路的衰敗環境。
    賈家當時，可是將王家當成了靠山，王家家主又是賈寶玉的親舅舅，所以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環境，又因為銜玉而生，賈寶玉成了賈母的心頭肉。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賈玓的孩子出生，特別是賈荀，像極了他的父親，小嘴那叫一個甜...再有，隨著賈寶玉逐漸長大，不再被放入後宅之中，賈母一開始不習慣，後來竟然逐漸習慣沒有了賈寶玉的日子...
    比如現在，賈玓出征歸來，賈母哪裏還能想到賈寶玉？
    賈玓這個，讓賈家超越列祖列宗的輝煌，就已經讓賈母做出了選擇。
    說到底，在一個家族中，最受寵的，永遠是最有出息的。
    今日，賈家媳婦、姑娘齊聚一堂，更是有些人，已經不知多久沒見過賈玓，本身還有事情詢問...
    賈玓沒來。
    比如邢夫人，比如尤氏，再比如王熙鳳...
    她們可都是為了孩子，不得不讓賈玓幫她們拿主意。
    所以，她們抻長了脖子向外看。
    秦可卿向前走，賈母直接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小心點，小心點...”
    玓兒媳婦，可是王府的寶。
    這肚子太爭氣了。
    必須要小心。
    “陛下剛才駕臨王府，王爺前去接駕。”
    秦可卿坐下，這才說道：“本來王爺沐浴更衣之後，就要抱著仙兒前來給老太太、母親請安。”
    秦可卿後半句，其餘人已經聽不下去。
    她們隻聽到了皇帝陛下駕臨王府這兩句話，賈母愣了一下，笑道：“我說這孩子素來最孝順，會來這裏請安，原來有事絆住了腳。”
    賈玓可不僅僅是絆住了腳。
    而是...
    心情沉重，且難以置信的看著乾元帝。
    這位已經為明年年號，下旨定下為初始的皇帝，此時麵色略有青灰，看上去臉色很不好。甚至，整個人都有些消瘦：“粉已經遮不住我這病容。”
    看著心情沉重，難以置信的賈玓，乾元帝內心欣慰。
    耀升擔心他的身體！
    我為君，他為臣，能夠做到這一步，很不容易。
    他已經將賈玓視作知己，視作實現夢想的夥伴，一直以來，他畢生夢想，一半都在賈玓身上：“華神醫也沒有料到，朕...這身體，被毒藥破壞的這麽嚴重。”
    “真沒辦法了？”
    賈玓聲音低沉，乾元帝將他視作知己，而賈玓將乾元帝視作伯樂：“原本不是說，十來年沒事嗎？”
    華安低著頭，滿臉羞愧：“啟稟王爺，原本陛下身體，撐上十年八年沒事，但是，前段時間，異族虎視眈眈，天下大亂，陛下憂心、怒火引發身體出現不適，偏偏這個時候...陛下遭遇了刺殺！傷及了元氣。”
    “刺殺？”
    皇帝遭到了刺殺？
    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賈玓有些愕然，皇宮之中，戒備森嚴，不要說刺客，就算是...一支大軍，也短時間內，無法攻破皇宮。
    刺客，怎麽混進宮中的？
    禁軍戍衛，是做什麽的？
    “刺客有沒有抓到？”
    賈玓麵色凝重起來：“可知是哪一方的人？”
    “這件事情，朕讓隱瞞的。”
    乾元帝臉色輕鬆，對於生死似乎已經看淡：“這件事情泄露出去，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朕怕...自己撐不到業兒長大，昨日在那種情況下，立下業兒為太子。”
    “至於是誰刺殺...”
    乾元帝眸子裏閃過一抹悲哀：“大皇子！”
    “大皇子？”
    賈玓滿臉驚詫，賈玓對於大皇子的印象，其實一開始很不錯。
    當年，賈玓從蘭州城回京的時候，就是大皇子為他宮門外迎功...那時候，大皇子年齡不大，但是卻已經老成持重，且...
    有了一些人君之範。
    賈玓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來，大皇子竟然...刺殺皇帝？！
    就算是刺殺皇帝，大皇子能夠成為新帝？
    是不是傻？
    “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或者...被別人栽贓嫁禍？”
    賈玓還是難以置信，對於大皇子，賈玓並沒有將他視作威脅。
    誰為太子這件事情，並非就是家族力量，還有多少大臣擁護...而是看個人人能力。
    大皇子，還是差得遠了。大皇子最大的弱點，就是遇事不決，很難果斷，容易被大臣操縱。
    也正是基於這一性格弱點，當初朝臣不少支持大皇子。
    隻有這種皇帝，才符合朝臣利益。
    “沒有誤會。”
    乾元帝握緊了拳頭，身為一個皇帝，身為一個父親，自己的兒子派來刺客刺殺他...乾元帝感覺，自己有些失敗：“已經調查過，確定就是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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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玓沒有問，皇帝是怎麽調查的，證據是否真實。
    賈玓隻關心，皇帝還能活多久，還能堅持幾年：“太子還小，陛下...不，華神醫，你可還有辦法？”
    華安的醫術，賈玓十分信任。
    “人力有窮時。”
    華安苦笑：“臣，不過是凡夫俗子，雖然醫術還湊合，但是也不能起死回生，臣...已經盡力了。”
    “要不是華神醫，這個時候，大寧就要天下戴孝。”
    乾元帝起身，抱拳向賈玓躬身。
    賈玓被嚇了一跳，趕緊躲開。
    乾元帝依舊保持彎身：“耀升，朕今日來，是來托孤的，朕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業兒還小，大寧...”
    “這天下，剛剛平息戰亂，外族還在虎視眈眈。朕不同意你請辭，加封你為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統領天下兵馬，就是因為天下還需要你。”
    “業兒未來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耀升能夠教導好他。”
    “如果有一天，業兒不堪大用，辜負了天下百姓...朕留下一道密旨...讓他安度餘生即可。”
    皇帝，可以說放低了姿態。
    甚至，沒有自稱朕，而是我。
    而且，最終，皇帝還是以天下百姓為重。
    賈玓鼻子有些酸，深吸一口氣，他這個真正的鐵打的漢子，此時眼睛有些熱：“陛下...臣，遵旨！”
    “老天不讓百姓活，連續八年南旱北澇，朕...無能，沒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乾元帝心情低沉，卻又忽然樂觀起來：“朕努力堅持幾天，等著業兒抓周之後...咳咳...”
    乾元帝輕咳幾聲，拿出手絹捂著嘴，一絲殷紅透過潔白的手絹，乾元帝卻快速的收了起來：“朕最擔心的是太極宮，沒有了朕，業兒還小，太極宮必然...會有所行動！”
    “朕，沒有追究水溶等人，他們野心勃勃，也是梟雄人物。”
    “也不得不小心。”
    賈玓沒說話，隻聽著乾元帝說話，乾元帝說了足足一刻鍾，該交代的已經交代：“朕該回去了。”
    賈玓喉嚨有些堵，聲音沙啞：“陛下保重！”
    乾元帝灑脫轉身離去，轉身刹那，眸光閃動，流露出欣慰之色。
    武安王...
    朕，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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