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浸透曼珠沙華的花瓣時，林默的胎記開始啃噬心髒。他跪在青銅殿殘骸前，手中雙魚玉佩泛著詭異的青光。花海盡頭傳來鈴鐺脆響，昨夜消散的鬼嬰正蹲在井沿，抓著半截焦黑的臍帶啃食——臍帶末端係著的翡翠扳指，正是王瘸子戴了二十年的那枚。
    "時辰到了......"鬼嬰的嗓音突然蒼老如枯木。林默的銅鏡碎片突然發燙，映出井底駭人景象：二十具水晶棺呈蓮花狀排列，每具棺中都蜷縮著穿紅肚兜的嬰屍。最中央的棺槨裂開縫隙，青黑手臂上的鱗片正與林默的胎記同步翕動。
    張天師的羅盤在井沿爆出火星。林默順著朱砂繩降入井底時，腥臭的井水突然退散，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鎮魂釘——每根釘身都刻著林氏宗族的火焰紋。當他拔出根鐵釘時，釘孔中湧出黑血，在空中凝成二十年前的幻象：
    暴雨夜的井邊，王瘸子將哭嚎的男嬰塞入水晶棺，祖母卻將另一個死胎烙上雙魚胎記。棺蓋合攏的刹那，林默看清死胎胸口的七星痣竟與自己分毫不差。
    "你才是祭品！"鬼嬰突然出現在背後，肚臍處的青銅鈴鐺震耳欲聾。林默的胎記突然暴起，雙魚遊出皮膚咬向鬼嬰，卻在觸到鈴鐺時化作青煙——鈴舌竟是截泡發的臍帶，末端係著刻有他生辰的龜甲。
    青銅殿穹頂的星圖突然轉動。張天師擲出七道雷符，電光中浮現出駭人真相：每具水晶棺都連著條透明絲線，另一端係在林默的關節處。他的每個動作都在牽引棺中嬰屍，如同操縱傀儡的戲師。
    "看看你的影子！"張天師的桃木劍劈開血霧。林默的倒影竟長著王瘸子的獨眼，腳下踩著北鬥七星的屍骸陣。當他撕開衣襟時，胎記已蔓延成完整的混沌圖騰——雙魚首尾相銜處，赫然是翡翠扳指嵌進的凹槽。
    鬼嬰突然炸成血霧。王瘸子的殘魂從水晶棺中升起，三頭六臂的軀體上掛滿青銅鈴鐺："甲子年七月初七，雙魚歸位混沌醒......"所有嬰屍的臍帶突然纏住林默，將他拽向中央棺槨。棺蓋掀開的刹那，他看見裏麵躺著的竟是渾身符咒的祖母。
    青銅劍的悲鳴刺破幻象。林默握劍斬斷臍帶時，劍身浮現蝌蚪狀的咒文——正是井底鎮魂釘上的火焰紋。當劍鋒刺入王瘸子眉心時，翡翠扳指突然炸裂，二十具水晶棺同時迸射青光。
    "你殺不死我......"王瘸子的殘魂滲入地縫，"你就是我......"
    晨光穿透雲層時，林默在祭壇灰燼裏找到半卷族譜。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兩個糾纏的胎兒，批注寫著："林氏雙生子，兄為皿，弟為鎖"。銅鏡碎片突然映出張天師的後頸——那裏悄然浮現出反向的雙魚胎記。
    井水泛起漣漪，倒影中的鬼嬰露出森森白牙。林默攥緊青銅劍，終於明白七星續命陣缺的最後一塊拚圖，正在自己跳動的心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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