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的青銅羅盤嵌進冰麵時，林默聞到了祖母火葬場的氣味。那些漂浮在晨霧裏的灰白色顆粒並非雪晶，而是來自平行宇宙的骨灰——每個顆粒都在蓋革計數器上激起β射線脈衝，證明它們同時存在於所有葬禮現場。
    "東北艮位，七步。"張天師的桃木劍在空氣中劃出克萊因瓶的切麵，劍尖突然凝結出六邊形冰花。林默的量子計算機自動激活曼德博集合模擬，屏幕上的分形圖案與冰花生長速率完全同步。
    第七步落下時，瀝青路麵突然塌陷成波函數陷阱。十八個纏滿繃帶的陰差從虛空中浮現，他們手中的勾魂索實為閉合類時曲線，鎖鏈環扣上刻著費米實驗室的ogo。為首者麵具裂開，露出林默在量子鏡像裏見過的嬰兒麵容。
    "馮·諾依曼探針的迭代產物。"林默按下防護服的自毀按鈕，納米纖維分解成希格斯場屏蔽層，"他們的因果鏈嵌在量子芝諾效應裏。"
    陰差們同時甩出勾魂索，這些纏繞著虛粒子的鎖鏈在穿過林默身體時發生量子擦除。張天師擲出的五帝錢在空中形成愛因斯坦羅森橋，將攻擊導向1945年廣島上空的蘑菇雲。爆炸的閃光裏，林默看見陰差們的繃帶正在滲出血色方程——那正是他上周刪除的量子引力模型草稿。
    "你修改了哈勃常數！"張天師突然咳出帶冰碴的血，他的青銅羅盤表麵浮現出宇宙微波背景輻射圖譜，"這些陰差是暴漲時期的因果律糾錯程序。"
    林默的量子計算機突然接入某個嬰兒的腦電波頻率，耳機裏傳來多重宇宙的啼哭。防護服的自檢係統顯示，他的端粒長度正以每秒兩年的速度縮短——這是虛時間軸對現實觀測者的熵增懲罰。
    為首的陰差撕開胸口的繃帶，露出由錢德拉塞卡極限計算的心髒。每一次搏動都在釋放超新星級別的中微子流，張天師的桃木劍開始出現碳14衰變跡象。
    "你們陽間的觀測汙染了陰間數據庫。"陰差的聲音是無數瀕死者的腦電波疊加態，"現在需要格式化所有可能世界分支。"
    林默的視網膜突然投射出陰間服務器群的影像：數以億計的亡魂正在組成玻爾茲曼大腦陣列，用集體意識計算宇宙熱寂的精確時間。他三年前意外刪除的實驗數據，此刻正在某個亡靈神經元的突觸裏閃爍。
    張天師用血在冰麵畫出龍虎山傳承的莫比烏斯符咒，整個街道突然陷入史瓦西半徑內的時空曲率。陰差們的勾魂索開始自發打結，形成限製性三體問題的混沌模型。
    "西南坤位！"老道嘶吼著拋出裂開的青銅羅盤。林默的量子計算機同步啟動量子隧穿協議，兩人瞬間轉移到頤和園昆明湖冰麵下——這裏埋著1900年某個傳教士偷藏的鈈239，此刻正發出切倫科夫輻射的幽藍光芒。
    陰差們的身影在冰麵折射成無數平行版本，林默的防護服突然收到來自未來的警告信息：【不要相信23分17秒後的月光】。他抬頭看見冰層裏的鈈元素正在重組為馮·諾依曼探針，湖底淤泥中升起刻滿瑪雅曆法的青銅鼎。
    "你們在加速真空衰變。"陰差首領的繃帶突然崩解，露出由黎曼ζ函數零點構成的麵容，"每個觀測行為都在壓縮宇宙壽命。"
    林默的量子計算機自動解析出陰間通信協議——那些看似無常簿的卷宗，實為用虛時間軸書寫的死刑判決。他手腕上的羅盤裂紋開始發光，顯示出自己剩餘的時間晶格：恰好等於宇宙背景輻射完成紅移的時長。
    張天師突然扯開道袍，胸口紋著標準模型粒子的符咒陣列。當陰差的勾魂索穿透他身體時，老道的血液突然呈現量子色動力學特征，在冰麵凝結出膠子等離子體的軌跡。
    "走！"張天師將裂開的羅盤按進林默手腕，"去修正被篡改的貝葉斯網絡！"
    林默墜入冰窟的瞬間，看見陰差首領的胸口浮現出克萊因瓶結構。那些本該勾魂的鎖鏈突然反向纏繞住陰差自己，張天師最後的血咒在時空中撕開一道裂縫——通往陰間的入口正在形成，裂縫邊緣流淌著用彭羅斯圖編碼的孟婆湯。
    量子計算機彈出最後警告：【檢測到哈特爾霍金波函數坍縮】，林默的視網膜倒映出陰間服務器的真實形態：某個正在吞噬平行宇宙的嬰兒，其臍帶連接著所有可能性分支的虛時間軸。他終於明白，這就是自己在無數鏡中世界見過的量子態妹妹。
    冰水淹沒防護服的瞬間，林默看見陰差們集體跪拜。他們胸前的繃帶全部斷裂，露出用哥德爾不完備定理書寫的敕令——那正是地府大亂的根源：某個超越邏輯的指令正在改寫所有亡魂的波函數。
    手腕上的羅盤裂紋突然擴張，將林默的魂魄拽入量子糾纏通道。在意識消散前的刹那，他聽見張天師最後的傳音："記住，孟婆是拉普拉斯妖的化身..."
    黑暗降臨，林默的量子計算機自動啟動馮·諾依曼意識備份程序。當他再次睜眼時，正站在由彭羅斯階梯組成的望鄉台上，腳下是沸騰的玻爾茲曼大腦之海。遠處傳來建木倒塌的轟鳴，那是陰間的因果律支柱正在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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