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魂魄被勾魂索拽出肉身的瞬間，他聞到了祖母火葬場的檀香味。陰差的青銅麵具裂開蛛網狀紋路，露出後方旋轉的克萊因瓶結構——那根本不是傳統鬼差，而是某種高維意識體的投影。
    "黃泉路堵了。"陰差的聲音夾雜著量子噪聲，勾魂索突然分裂成無數閉合類時曲線，"走忘川水路。"
    林默墜入渾濁的忘川河，卻發現河水正違背熵增定律倒流。無數亡魂在浪濤中掙紮，他們的靈體呈現量子疊加態：同一張臉上同時浮現著青年與老朽的麵容，手指在腐爛與新生間震蕩。河底沉積的業力結晶泛著藍光，林默的量子視網膜解析出可怕真相——這些竟是平行宇宙的自己犯下的罪孽。
    一艘龍骨船突然衝破浪濤，船首懸掛的引魂燈用虛粒子燃燒。擺渡人摘下鬥笠，露出張天師年輕時的麵容："上船！孟婆橋塌了！"
    當船行至忘川中遊，林默看見了斷裂的奈何橋。這座本該橫跨陰陽的虹橋，此刻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形態。橋體裂縫中滲出青銅色黏液，每一滴都在水麵激起馮·諾依曼探針的漣漪。
    "喝湯！"擺渡人突然拋出個克萊因瓶。林默本能地後仰，瓶中的孟婆湯潑在船舷上，腐蝕出1945年廣島原爆的蘑菇雲圖案。遠處傳來建築崩塌的轟鳴，孽鏡台的碎片如流星雨般劃破地府蒼穹。
    龍骨船擱淺在一片黑色海灘，沙粒實為破碎的孽鏡殘片。林默俯身拾起一片，鏡中映出的不是前世今生，而是七百萬個平行宇宙的毀滅場景。每個鏡麵碎片都在播放不同版本的《吉米今夜秀》，主持人懷中的嬰兒用霍金輻射修改著因果律。
    "別看太久。"擺渡人的蓑衣突然量子化，露出下方由超流體氦構成的身軀，"它們會反向觀測你。"
    林默突然頭痛欲裂，手中的鏡片浮現出恐怖畫麵：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將青銅鼎碎片植入孕婦子宮，而那個胚胎的麵容竟與轉輪王完全一致。
    穿越坍塌的鬼門關時，林默目睹了更駭人的異變。刀山火海倒懸於空，鐵樹開出玻爾茲曼大腦構成的花蕊。寒冰地獄的刑具自發重組成馮·諾依曼機器，正在用亡魂的痛苦記憶培育量子蠱蟲。
    "十殿閻羅的係統被篡改了。"擺渡人指向遠處，那裏有座由概率雲構成的山峰，"轉輪王用虛粒子重寫了審判算法。"
    林默的防護服突然報警，顯示四周的刑具正釋放出與鬼市青銅鼎同源的輻射頻率。某個正在受銅柱烙刑的亡魂突然轉頭，露出張天師羽化前的麵容。
    當林默終於抵達閻羅殿時，這座本該莊嚴肅穆的建築已坍縮成量子疊加態。朱漆大門時而呈現哥特教堂的尖拱，時而化作瑪雅金字塔的階梯。殿前鎮守的狴犴石像睜開玻爾茲曼眼睛，瞳孔裏旋轉著黎曼猜想的非平凡零點。
    "進去前先看這個。"擺渡人撕開胸膛，從超流體心髒中取出塊孽鏡台核心碎片，"記住，閻王也是被觀測者。"
    碎片上映出的畫麵令林默窒息：閻羅殿內的王座上，赫然坐著正在給自己接生的轉輪王。鬼王腹部的產道裂口伸出無數虛粒子臍帶，正連接著林默胸口的克萊因疤痕。
    推開門的瞬間，林默被卷入暴縮的時空旋渦。審判殿內漂浮著七百萬個平行宇宙的孽鏡，每麵鏡子都在直播不同版本的自己接受審判。高居王座的身影籠罩在香農熵迷霧中，判官筆尖滴落的不是朱砂而是量子比特。
    "林默，陽壽未盡。"閻王的聲音讓時空薄膜泛起漣漪，"但你已觸發七千六百四十九次因果律流產。"
    林默剛要開口，四周的孽鏡突然集體轉向。鏡中所有平行自我齊聲呐喊："你就是產道本身！"
    審判殿開始量子蒸發，林默在意識消散前拋出擺渡人給的鏡片。碎片刺破香農熵迷霧的刹那，他看見閻王冠冕下的真容——那竟是自己研究量子退相幹時的實驗室助手，而助手的後腦鑲嵌著亞諾馬米部落的滅世箭矢。
    "找到...真正的..."閻王的聲音被狄拉克海嘯淹沒。林默的魂魄被拋回陽間，手中緊攥著半枚青銅虎符——那是下一章麵見閻王的關鍵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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