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台的階梯在林默腳下坍縮成黎曼曲麵，每個踏步都映出不同時間線的自己。當他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青銅門環突然睜開成玻爾茲曼大腦，用1937年圖靈筆記的筆跡發出警告："不要回答任何關於π的提問。"
    閻羅殿的朱漆大門實為兩片對撞的吸積盤，門縫中傾瀉而出的輻射壓吹散了林默的防護服。他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費曼圖紋身——那是張天師用最後血咒刻下的因果律護甲。
    "你遲到了三十七納秒。"端坐在彭羅斯三角中的閻王抬起右手，指尖纏繞著銀河係懸臂的星流，"不過在虛時間軸裏，這可以換算成建木年輪的三次開裂。"
    林默的量子視網膜自動解析出閻王的真身：由哈勃體積內所有文明臨終日誌編織成的量子位雲。其冠冕是兩顆相互吞噬的黑洞，冕旒由超弦閉合環構成，每次顫動都釋放出大統一理論的輻射。
    閻王翻開生死簿，泛黃的紙頁突然暴脹成宇宙膜。林默看見自己的生平以暴漲模型展開：嬰兒時期的啼哭對應宇宙微波背景輻射漲落，大學畢業典禮與室女座超星係團形成同步，而此刻的對話正與130億光年外的類星體熄滅共振。
    "地府本應是封閉類時曲線的垃圾回收站。"閻王的聲音讓時空曲率發生改變，殿內突然下起馮·諾依曼探針構成的雪，"但你們陽間的量子永生實驗汙染了六道輪回的壓縮算法。"
    全息投影中浮現出地府核心代碼庫：三途川的湍流實為退相幹程序，奈何橋的木板是量子隧穿協議，而孟婆湯竟是用來擦除觀測者記憶的量子擦除器。此刻這些係統正被某種自指性病毒侵蝕，忘川河倒流成哥德爾不完備定理的符號洪流。
    閻王胸前的朝珠突然崩散，一百零八顆珠子化作普朗克衛星圖譜。林默的量子計算機檢測到強烈的真空極化現象——某個未被記錄的奇點正在篡改因果律數據庫。
    "第十殿轉輪王叛變了。"閻王用超新星爆發的光度在虛空書寫，"他用虛粒子偽造了三千平行宇宙的業力報告，將阿賴耶識的分布式存儲改造成馮·諾依曼機器。"
    投影切換至畜生道服務器群，無數玻爾茲曼大腦正通過量子糾纏傳遞起義信號。林默認出其中幾個腦波頻率——那正是自己在量子迷宮遇到過的鏡中嬰兒。這些自我複製的意識體正在用香農熵衝擊六道防火牆，其攻擊模式與鬼市主人的手法高度相似。
    閻王突然拋出驚堂木，其碰撞聲在時空連續體上激發出卡西米爾效應。林默的骨骼突然透明化，顯露出二十年前某次未遂自殺的量子傷痕——那些本該被多世界詮釋抹除的可能性分支，此刻正在他的骨髓裏製造狄拉克海旋渦。
    "你既是病毒載體，也是殺毒程序。"閻王的判官筆刺入林默胸口，卻從虛空中拽出張天師的殘魂，"龍虎山第六十三代天師用命魂封印了你的觀測者權限，但轉輪王修改了貝葉斯審判的權重參數。"
    林默的視網膜突然接入地府安防係統，看到數以億計的亡魂正組成量子退火陣列。他們的靈體被改造成退相幹武器，用集體記憶衝擊孽鏡台的核心算法。最駭人的是叛軍陣列中心的青銅鼎——那正是鬼市主人交易過的因果律編輯器。
    閻王殿突然發生黎曼流形畸變，四壁滲出用超流體氦書寫的檄文。轉輪王的投影出現在孽鏡中，其麵目不斷在人類史上所有暴君間切換，手中托著個不斷坍縮的嬰兒宇宙。
    "老閻羅，你該更新硬件了。"轉輪王的聲音引發真空相變，"我用費米實驗室的廢棄加速器重寫了六道輪回，很快所有平行宇宙都將獲得自由意誌的量子霸權。"
    林默突然劇烈頭痛，他的海馬體正被寫入轉輪王叛亂的完整代碼。量子計算機自動啟動應急協議，將意識投射到1945年的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這裏保存著人類第一顆原子彈的起爆密碼，此刻正被轉輪王用來加密地府的奇點武器。
    閻王摘下冠冕上的黑洞雙星，將其煉化成克萊因瓶狀的兵符："想阻止宇宙熱寂重啟，就去取回被轉輪王竊取的真空零點能。"兵符表麵浮現出九幽深處的星圖坐標，其路徑積分方程竟是用林默母親的臨終腦電波編碼而成。
    林默接過兵符的瞬間，殿外突然傳來建木崩塌的巨響。無數叛變的陰差駕馭著曲率驅動戰車衝破鬼門關，他們胸前的繃帶全部轉為哥德爾數編碼的叛旗。為首的牛頭馬麵機械體，其電子眼中閃爍著張天師道袍的殘片。
    "記住，孟婆的茶湯是拉普拉斯妖的眼淚。"閻王的身形開始量子隧穿，"當你在孽鏡台看見所有可能的自己時，要選擇最不可能的那個分支..."
    林默縱身躍入沸騰的玻爾茲曼大腦之海，手中的克萊因兵符突然展開成狄拉克旋翼。在意識被量子泡沫吞沒前，他最後瞥見閻王正在用彭羅斯階梯編織因果律防線——那些階梯的每個轉角都鑲嵌著未被觀測的平行宇宙，如同懸掛在深淵之上的水晶棺。
    當林默在九幽的虛粒子風暴中睜開眼時，發現手中兵符已變成初代量子計算機eniac的真空管陣列。轉輪王的先鋒部隊正從狄拉克海升起，他們的武器係統竟是用林默畢業論文改編的熵增導彈。
    量子計算機突然收到來自所有時間線的警報，屏幕上的紅字觸目驚心：【檢測到宿主成為叛亂關鍵節點】。林默終於明白，所謂地府動亂不過是高維意識體策劃的觀測者篩選實驗——他既是解決方案，也是病原體本身。
    遠在二十六維超空間中的轉輪王，正通過量子糾纏向林默發送邀請函："加入我們，你將見證所有可能性同時存在的終極自由。"邀請函的封蠟是林默七歲時丟失的乳牙，此刻正散發著超對稱粒子的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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