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誠，你說呢？”
    烏克娜娜神色晦暗地貼近若誠，注意到若誠還想要逃避的小動作，眯了眯眼，勾著嘴角，不容拒絕地強迫她和自己對視起來。
    “我......”
    若誠看著烏克娜娜臉上溫柔的笑容，總覺得空氣中出現了一道她無法理解的裂痕。
    而事實就是，在烏克娜娜最開始靠近之時，這一方天地就落入她的掌控之中。
    不論是空氣流動、溫度、光線，還是若誠。
    明明很簡單的兩個字，可是她的嗓子卻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一樣，後麵那個字是怎麽都擠不出來。
    她急得滿頭大汗，幾乎是頭暈目眩的。
    若誠被迫挺直了後背，仰頭看著那雙自信且帶著寵溺的眼睛。
    烏克娜娜溫柔又強勢的動作，讓若誠自覺地走入她的陷阱。
    若誠攥著被子，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她被捏著下巴和烏克娜娜對視，眼底瀲灩的水澤，也並沒有讓烏克娜娜心疼退讓。
    烏克娜娜耐心地說：“不要著急，慢慢說。”
    她微微俯身，溫熱的吐息落在若誠耳邊，輕聲道：
    “若誠的想法，是什麽？”
    帶著絲絲魅惑的尾音在若誠的耳畔響起，烏克娜娜帶著冷意的指腹悄悄來到若誠耳後，若有似無地蹭了蹭，在無聲無息間，便拉回了若誠逐漸遠去的思緒。
    “我......”
    若誠失神地看著遠處牆上的裝飾品，然而，就在她準備開口回答的時候，一股強烈且複雜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將她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語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地拖住，無法掙脫。
    她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如同戰鼓一般，震耳欲聾。
    她仿佛能看到從不遠處的水麵上。折射到自己臉上的光芒，那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嘲笑著她的無力。
    可是若誠無力掙紮，隻能任憑那水壓帶著自己不斷下沉。
    她拚命地想要向前伸手，想要抓住些什麽來拯救自己，可無論她怎樣努力，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水麵卻始終遙不可及。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被那無盡的黑暗吞噬，安靜而絕望地失去最後一口氧氣。
    就在若誠閉上眼睛的那一瞬，她的四周被一陣寒意取代。
    她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陡然變換。
    剛才的窒息感刺激著她的肺和精神，就連視野也灰暗了不少。
    可冰天雪地裏的風雪刮不到她的身上，隻有一個沒有那麽熱烈的擁抱，將她用力地帶在身邊。
    若誠緩緩側過腦袋，迷茫地注視著眼前墨黑的短發。
    熟悉的氣味和溫度似是在提醒她回神，她感覺自己好像可以試著呼吸了。
    若誠緩緩吐了一口氣，然後又劇烈地喘息起來。
    烏克娜娜的手指插入若誠的發縫之中，她按著若誠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臂緊緊貼著她的脊骨。
    她跪坐在若誠身邊，眼底暗潮洶湧，卻被小心地收斂著。
    烏克娜娜將這個快要失去意識的人重新帶回現實之中，輕聲說：
    “慢慢來，不要著急。”
    “姐姐知道你現在的矛盾，姐姐相信你可以自己理清楚的。”
    過了半晌，若誠的瞳孔才終於重新聚焦，她的聲音輕得就像是一陣風，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姐姐......”
    “怎麽了？”烏克娜娜稍微後退了些許，同樣低聲回應道。
    若誠不安地把手貼上烏克娜娜的腰側，顫抖著胳膊把自己帶上前。
    在烏克娜娜快要放開自己的時候，主動撲到她的懷中，帶著哭腔低聲道：
    “我是不是很沒用？”
    烏克娜娜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低頭輕輕拍著若誠的後背，安撫道：
    “你把我保護得那麽好，怎麽會很沒用？”
    “可是我說不出那個肯定的回答了......”
    長長的白發遮擋住若誠的麵容，她埋首於烏克娜娜身上，也根本看到不到她臉上自責的表情。
    隻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被悶悶地傳遞出來，讓人心顫，更讓人心疼。
    “我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我真的好自責！”
    “你當時一定很疼，可是我......可是我卻違背承諾傷......”
    “若誠，”烏克娜娜打斷道，“我是自願的，與你無關。”
    “你將我保護得很好，原本該由我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在前麵幫我擋下的。”
    烏克娜娜的眼前閃過若誠不止一次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泛著苦澀，也有一陣微風悄然吹拂，帶走那些自己回味過無數遍的忐忑心情。
    “關於你所遭遇的那些事，我想，我才是那個讓你陷入這樣彷徨境地的罪魁禍首。”
    “如果沒有我，你可能會靠著自己的力量離開遺忘之地，憑借自己的努力在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正常生活，哪怕會過得苦一點，也不至於被折磨成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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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沒有你，我存在的意義，怎麽能沒有你......”
    若誠不能想象自己沒有烏克娜娜的世界，瞬間慌了神，試圖辯駁，道。
    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的輪廓落下，沿著下頜落入烏克娜娜的頸間。
    肌膚上溫和的眼淚卻帶來一陣陣刺痛感，讓人根本無法忽視那一滴淚上，所承載的汪洋大海。
    烏克娜娜輕聲歎了口氣，耐心地引導道：
    “存在的意義，我們首先要在乎的就是‘存在’，否則，那些‘意義’又有什麽用？”
    “娜娜......”
    烏克娜娜仰頭看向天花板，眉宇間的憂愁幾乎凝成實質，悵然道：
    “我其實不止一次地反思過，如果我不存在，也不是你的執念，你會選擇怎樣的生活？”
    “我不要！”
    若誠猛地抬頭，想要阻止烏克娜娜這個“可怕”的想法。
    可是她的鼻尖蹭著烏克娜娜的脖頸滑過，銀黑色的眼眸，由下而上，清晰地注意到了烏克娜娜藏在眼底的掙紮。
    “我不要......”
    若誠的氣勢再度弱了下來，她看得出來，烏克娜娜是真的有過這樣的想法。
    真的，是不止一次。
    感受到若誠身體的緊繃，以及衣服被拽緊的摩擦感，烏克娜娜垂眸看著那雙蓄滿淚水的雙眸。
    她無奈地笑了一聲，親昵地低頭在若誠額間落下一吻，道：
    “如果若誠要繼續這樣自責的話，那姐姐是不是，更加無法原諒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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