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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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庭的母親梁婉君是梁州嫡女,嫁予大將軍韓展業當正妃,隻是韓展業是個風流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府裏姬妾成群,當時何人不知將軍府寵妾滅妻?
韓展業篡位後,梁婉君再不濟也應當為中宮,豈料他竟信奉起了佛教來,在被大臣上書立後逼迫了三個月後,他一紙聖旨揚言要尊崇佛教,虛設六宮!
群臣阻攔,梁氏一族更是近乎死諫!可不是,他們哪裏舍得與後位失之交臂?
可韓展業像是被鬼神附了一樣,絲毫不聽勸阻。
最後在韓展業的獨斷專行下,以往將軍府中的姬妾,無論正側妃、無論以往尊貴低賤,通通都被鎖在韓展業以往的將軍府內,殘年伴風燭。
韓庭長到很大時才被帶進宮裏,而進宮之前,他都是在將軍府裏與他娘一起度過的。
衛思易驚愕地問,“王爺的娘親,是什麽樣的?”
韓庭重新看向遠方,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街道上,沒有具體的焦點。
他說,“娘是個良善人,她雖被棄,卻不怨天尤人,她待府裏下人都很好,我雖是長在一方小院子裏,卻常有能出府的下人來陪我玩,給我帶好玩的或是好吃的……”
“梁伯,他那時是府裏的管家,他得了空就教我一些拳腳,也時常給我講故事。”
“後來韓展業終於想起了他還有一群不起眼的兒子在將軍府裏,就下旨恢複了這群沒有能力不討他喜的兒子的皇子身份,還特許我們進昭明殿讀書,就這樣,我被帶進宮裏,被迫與母妃分離”
“……那些兄弟雖與我同從將軍府出,可是以前我都沒有見過他們,而入宮後,我每日裏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我見不著娘,可我想她。”
“再後來,我學到了繪畫,我嚐試著將娘畫出來,初時畫得不好,但這已成了我當時滿腔思念的閥門,我隻知道畫畫能減緩我對娘的思念……”
紅院,樂碧倚靠在門口,百無聊賴地揮著手裏的芍藥手帕,語氣閑散:“喲,姐姐這是要去哪裏啊?”
月語含笑道,“大將軍早先囑咐我要給他備好看的花燈,我這就給他送過去。”
樂碧搖搖頭,笑道,“這種小事讓小廝們去做就是了,怎麽能勞煩姐姐呢?”
“無妨,我閑來也無事可做,再說了,曾將軍乃我紅院常客,他這麽關顧我們紅院,我去送送也無妨。”
兩馬車相向而行,擋住了彼此的路。
小廝隔著車廂門道,“姐姐,前邊的路被擋住了,好像是劉府的馬車,瞧著像是閨中女子的車。”
月語掀開窗邊的簾子,道,“把車趕到一旁,讓讓她們吧。”
“是。”
對麵的馬車行駛過去的時候,一陣風吹起,對麵車廂的簾子掀起了一角,露出了車內女子的尊容。
車廂旁掛著“劉”姓燈籠,名門世家的女子不常出門,無人識。不過月語認人能力強,掃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朝右相的嫡長孫女,劉嫻嫣。
到了曾府後,曾定引著月語到了曾永忠的院子裏。
曾永忠正在射箭,他用餘光瞥了月語一眼,淡淡道,“你晚了一炷香功夫。”
月語邊指揮著小廝把花燈放桌子上,邊道,“將軍倒是守時。”
曾永忠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他挑了挑眉,不知道是對十環箭法的不屑,還是對某些小事的輕視,他蔑然一顧,道,“那是,否則怎麽能步步為營?”
這個大將軍,還是一如既往地孤高冷傲。
“將軍看看這些花燈,可還合將軍心意?”
“你備的,自是極好,收了。”曾永忠看向她,道,“不過,你遲到了,來陪我投壺。”
月語拿起魚尾箭,笑道,“將軍可否有興致猜猜我此次為何遲來些?”
“神神秘秘的,那讓我來猜猜,”曾永忠問,“男子女子?”
月語挑眉一笑,答道,“女子。”
曾永忠微眯眼,瞄準了前方的圓環,問,“可是我認識的?”
“將軍豈止是認識她呀,將軍與她關係匪淺呢!”月語嗓音本就溫柔,說這話時存了故意調侃他的心思,聽起來更是嬌俏。
曾永忠眉心一跳,感覺不太妙地問,“該不會是劉家那女子吧?”
“哈哈哈,”月語掩唇笑道,“該說將軍什麽好呢?將軍這一猜就中的,該不會是與劉小姐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心有靈犀一點通?那也該是和你啊,”曾永忠瞥了她一眼,道,“瞧瞧,你這一笑,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月語看著他搭箭射出,正中圓環,笑道,“將軍這話說的,月語與將軍無冤無仇的,見麵不笑,難不成還要像苦大仇深一般?”
曾永忠忽然道,“你說,就非得是無冤無仇的才能不像苦大仇深一般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月語拿起一旁的帕子,走到他身旁遞給他,道,“將軍真要我說?”
“你說吧,我想聽聽。”曾永忠接過帕子擦了手,然後丟回托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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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的樹藤隨意垂掛下來,在清風之中舒展著它的身軀。
月語看了一眼那茂密的枝葉,淡笑道,“要我說啊,將軍還是順其自然吧。”
“怎麽說呢?”曾永忠回頭,示意她坐。
他落座後,月語才在他對麵坐下了,說,“將軍既然在意一個人,怎的又還要傷他呢?”
“傷他?”曾永忠一愣,問,“我一直在傷他嗎?”
月語沒回答,而是反問,“將軍自己覺得呢?”
從三年前就占有他,雖是因為不離,但也是他所想。林知自始至終都沒表過態。是他,在把林知往深溝裏帶。
曾永忠顯然已有了答案,不過他悵然說,“可我想要他,我戒不掉他。”
“當然要要他,喜歡一個人,怎麽能不要他?”
這一點月語也不否認。
隻是方式卻不認同。
曾永忠不知道,他側眸問,“那我該怎麽做?”
“在意便愛惜呀。”月語歪著頭認真道,“主子是酒盈杯,先生是書滿架,你們兩個——”
“月語,我是叛臣,是逆賊,”曾永忠看著對麵的人,眼裏不摻雜任何感情,“他是見不得光的,而我,是那個讓他見不得光的人。”
“那是以前,以後先生總能見著光,主子便是那個能讓他見著光的人,到時候你們還是可以冰釋前嫌的。”
曾永忠輕笑,道,“承你吉言,但願他真能原諒我。”
“主子又沒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說什麽讓先生原諒這樣重的話?”
曾永忠惆悵地吐著酒氣,道,“你覺得我沒犯罪,我卻覺得我已經罪無可恕了。”
月語不解地歪頭喊他,“主子?”
“罷了,這些花燈,你替我送到山上去吧。”
“主子為何不自己送去?”
“我前不久才又傷了他,他現在定然是不想見到我的,你見著他,就別提我了,免得他厭煩,還有,替我多哄哄他。”
“主子既是在意先生的,怎麽這回又傷了他?”
見麵前之人久久不答,月語隻好道,“是月語僭越了。”
曾永忠倒是沒問罪的意思,隻道,“他總是提防著我,他與空空下山,不讓暗衛跟著,被劉家那小子抓了去,幸虧我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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