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位公安來的時候，龍飛霜一直在哭，低著頭趴在李嬸懷裏，也沒看清頭臉和胳膊上的傷。
    現在，龍飛霜的整張臉露出來，臉上、胳膊上也青青紫紫一塊一塊的。
    龍飛霜被兩位公安盯得更緊張，站在剛進門的位置不敢再動。
    僅憑經驗就可以看出，龍飛雪和龍飛霜的傷並不是今天的，應該是前兩天的傷，可一個普通家庭，怎麽會這樣？
    三天兩頭打打鬧鬧。
    兩位公安的臉上更加嚴肅。
    白華看向龍飛雪道：“你倆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這兩天誰打的？”
    龍飛霜想起挨打的事一抖，李強抬手製止同事問話，勾起唇盡量緩和語氣，“龍飛霜過來坐，別怕，我們隻是過來了解情況。”
    龍飛霜這才慢慢走到龍飛雪旁邊，坐在離龍飛雪最遠的凳子上。
    兩位公安皺皺眉對視一眼，李強剛想張口問話，龍慶力打開房門，從臥室出來。
    “警察叔叔，我要報警，我大姐龍飛雪拿著鋼管，將爸爸和大哥打傷，就是她！快把她抓起來！”
    李強和白華，直直地看向走來的龍慶力。
    龍慶力快步走到兩人麵前才停下。
    他知道隻要警察在，龍飛雪就不敢打他，警察叔叔會保護他。
    龍慶力的行為，給了龍飛霜勇氣，她也豁地站起來，邊指著龍飛雪邊向李強和白華走，“對！就是她，她前天早上將我們一家打一頓。
    看看我和弟弟身上的傷，都是那個時候打的。今天，她還拿著不知道從哪弄的一截鋼管，將爸爸和大哥打傷了。”
    說著話，她已經走到李強和白華的旁邊。
    李強：……
    白華：……
    李強眨眨眼，看看龍飛霜和龍慶力身上的傷，的確，兩人頭臉和身上的瘀青明顯，且就是最近兩天的傷痕。
    可是，龍飛雪那麽瘦弱，還滿身傷痕，她打一家子人，怎麽可能？
    且龍飛霜的話是有水分的，他倆也注意到，剛才劉燕身上雖然也有傷，但李秀蘭身上沒有傷。
    龍飛霜見李強和白華的表情，就知道不太相信。她有些急了，著急地大聲道，“我說的是真的，前天早上，龍飛雪拿著雞毛撣子打得我們，後來大哥拿來擀麵杖反擊，被她奪了過去，又用擀麵杖打得我們。”
    她邊說邊比劃，試圖讓公安相信她。
    龍飛雪在一旁看得好笑，噗嗤笑出聲來。
    “小霜，我的工作已經賣了，你也不用這樣編排我，再怎麽樣，那工作也到不了你手上。”
    兩公安一愣，對視一眼，近幾年他們處理的家庭糾紛，多半都與工作有關。
    李強看向龍飛雪，“怎麽還和工作牽扯到一起，詳細說說。”
    龍飛霜都要氣死了，她說的和工作又沒有關係。
    龍慶力在一邊也急得不行，搶在龍飛雪說話之前大聲道：“警察叔叔，我二姐說的是真的，前天早上，大姐真的把我們都打了一頓，隻有大嫂沒進來沒挨打，不信你們明天可以問問鄰居，附近的都知道那天的事。”
    李強低下頭，將龍慶力的話記了下來，與同事一起看向龍飛雪，等著她回答。
    龍飛雪眨眨眼道：“警察叔叔……”
    李強忙擺手，“別，我也隻有二十幾歲，叫我李同誌，叫他白同誌就行。”
    龍飛雪，“哦哦，習慣了，小時候，老師說有事找警察叔叔。”有些委屈地看著兩人咽了口口水道：“是這樣子的，我在家一直被虐待，我要告龍盛業、劉燕虐待孩子。
    其中打我最狠的就是劉燕，小小的我做不好家務打，做得慢了打，她心情不好打，除了弟弟龍慶力，他們都打我。”
    說完看了一眼龍飛霜，龍飛霜身子一抖，看著就心虛。
    她接著說：“媽媽平時讓我穿長袖的衣服，所以就連父親和哥哥，也沒有注意過我身上的傷。
    我可以去派出所，讓法醫驗傷，我身上有許多陳年舊傷。
    八歲妹妹來家之前，我還能吃到飯，自妹妹來家之後，我隻能吃他們的剩飯泡水，哦，也就是潲水，還很稀，有時候跟刷鍋水一樣，吃得還不如豬。
    他們還讓我睡衣櫃裏，你們過來看。”說著起身示意兩位公安跟上。
    見兩人不解的表情，邊走，龍飛雪解釋道：“龍飛霜原名叫白霜，是小姨的孩子。
    八年前，小姨劉梅和姨父白承亮，在服裝廠的火災中喪生後，媽媽可憐白霜，收養了她改名為龍飛霜，這些你們看看我家的戶籍檔案就能查到。”
    李強和白華一頭霧水，站起來跟著龍飛雪進到臥室裏。
    當看到那個衣櫃的時候都驚呆了，他們一眼就看出，那是經常睡人的地方。
    簡直不可思議。
    在兩人吃驚的目光下，龍飛雪熟練地躺了進去。
    李強和白華一臉尷尬。
    龍飛霜和龍慶力也沒想到，龍飛雪會說這些。雖然他們不懂法，但學孔融讓梨的時候，老師就說過要尊老愛幼，善待身邊的人。
    她和龍慶力說龍飛雪毆打家人，也是想讓她惡名遠揚。
    一個人，尤其是女人，一旦有了惡名，連老光棍都不要。
    在這個時代，雖然說女人能頂半邊天，但還是有一半以上的女人是家庭婦女。
    如果龍飛雪沒有工作再嫁不出去，她沒處去，就隻能做一家人的牛馬，照顧他們一輩子。
    龍飛雪表示，你咋知道我不會輕易放過你們呢？
    龍慶力想將龍飛雪送去勞改，龍飛霜卻知道，這些都是家庭矛盾，最多是教育調解，除非能給龍飛雪安上罪名，下放勞改農場改造幾年。
    可現在，明顯很難給龍飛雪定罪，以前的龍飛雪不是悶不吭聲嗎？
    怎麽長嘴了？
    原來是想上完學啊，現在高中畢業就露出本來麵目嗎？她氣得咬牙，想著怎麽讓龍飛雪背負不孝和暴力的名聲。
    還沒有給龍飛雪安上壞名聲，他們的惡行卻暴露了。
    龍飛雪和龍慶力滿手都是汗，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麽，一臉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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