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龍盛業那天早上和小兒子打完電話，是要準備消假上班的，卻不想被路北放一嚇唬，他一頓騷操作，又耽誤了一天半時間。
    好在，一切隱患都解除了。
    接下來，他就得尋一個合適的人代班。
    介於之前的事情，他感覺一找人代班，覬覦他位置的人就會動手，到時候，可能就成了普通工人，工資就變成三零三，而不是現在的三十九塊八。
    問題是，小組長雖然工資高的不多，但不用幹力氣活，隻要協調好小組人員的工作，將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好即可。
    想到這，他又有些舍不得。
    但想想金子和二十多年的積蓄，以及還沒有見過的親生女兒，他一咬牙，開始排除心中名單。
    他是龍家老二，並不受家中重視，若不是自己機靈，畢業的時候運氣好，分配到酒廠車間普工的工作，他那偏心到沒邊的父母，根本想不起，他這個幾乎在家中透明的二兒子工作和結婚的事情。
    好在，他有了酒廠工作之後，父母的臉上有了光，他爹更是為了以後有酒喝，為他說了幾句好話，才讓她母親費了些心思給他張羅了親事。
    在親事方麵，他還是感謝父母的，所以，不管父母以前對他怎麽樣，他婚後，一直盡他該盡的孝：酒給老父親管夠，每年都按時交上該有的孝敬。
    而一切也僅此而已，他父母收著錢、糧食和節禮，多一句話都沒有，就像是退休工人領養老錢，對他和他的小家漠不關心。
    就如這一陣，他家出了這麽多事情，他父母兄弟家，就像是死了一樣，合格的做一個死去的親戚，不聞不問。
    如果讓大哥和小弟家的侄子代班，以後工作指定是要不回來了。
    所以，不管大哥小弟家的兒子都是高中生，他絕對不會考慮。
    在腦子裏扒拉了半天，也隻有鄰居吳大國家剛畢業的兒子，比較合適。
    在他眼裏，吳大國喜歡八卦，本身就沒什麽出息，媳婦再厲害也是個女人，都是最普通的工人，背後沒有能給他們撐腰的，如果寫個字據就萬無一失了。
    關鍵，他從小將吳啟華那孩子看大，人長得一表人才話不多，還有腦子，如果接了自己的班，他給指點一下，弄好了，可能都不會降職。
    而且，吳大國家還得承他這個人情，他們兒子不用下鄉了，一輩子都得記著他的好。
    最關鍵的，若是買工作，不僅要花一大筆錢，剛開始一樣也是二十塊錢，有的臨時工還不到二十，隻不過沒有票證而已。
    不用花大價錢得到一份工作，是非常劃算的。
    龍盛業也不著急，吃完午飯，便來到吳大國家。
    吳家大門沒關，龍盛業直接進了屋。
    吳大國坐在桌旁看舊報紙，見龍盛業進門臉上的八卦表情毫不掩飾。
    一邊的吳嬸一臉愁容，見是龍盛業立刻換成笑臉道：“喲，看著恢複的不錯，慶元快可以出院了吧。”
    龍盛業點點頭，“嗯，好多了，慶元再有幾天就可以出院在家裏養著了。”
    吳大國就手給龍盛業端了杯水，“看你這樣子，有事？”
    龍盛業點點頭，“咱們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我家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小雪走了，霜兒走了，親生女兒也沒個信兒，前天打電話過去，說是也離開了那家，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我不太放心，想過去看看。
    可這邊的工作，也不能一直晾著，我想著讓啟華幫我代班，一個月給二十塊錢。”
    吳嬸一拍大腿，眼睛瞪得大大的，“當真！”
    吳大國雖然沒什麽出息，放著眼前的機會，不可能不要，他又擔心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事情，於是問道：“盛業，我們多年的鄰居，關係自不必說，你真要讓我家啟華代班，還真給兄弟解決燃眉之急，可據我所知，你的假請了一個月，現在來回跑一趟京都，時間是夠用的。
    別我們這邊滿懷希望的等著，放棄找工作，你那邊到時候變卦了，那時候這就不是恩了……”
    吳嬸本想立刻答應，一聽老漢的話，也產生了懷疑，眨了眨眼，在一旁等著龍盛業答話。
    龍盛業苦笑一聲，“唉，假期雖還有些日子，報紙上的事情我不相信你們不知道。
    這兩天我豁出老臉跑回廠子做檢討，又去慶元的廠子做檢討，這段日子，我不想去上班。
    不怕你們笑話，明天，劉燕判決就下來了，雖然我和她離婚了，也斷絕了關係，但這麽多年的夫妻，我們怎麽樣，你們是看在眼裏的，我心裏不舒服，再加上這些事情，一點上班的心思都沒有。
    這些事情，也不知道我再去上班的話會不會影響我，舔著臉做檢討是一回事，若要我去廠子上班麵對工友又是一回事，也許，被拉下來當普通工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若是啟華去，他一個高中生，腦子又靈，幫我在廠子裏說說好話，說不定他能一直幹小組長的活，對他對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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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大國和吳嬸對視一眼，設身處地的想想，覺得有道理。
    吳大國眼睛一轉，“口說無憑，就算是多年的鄰居，咱也寫個字據，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以後不還工作，我們也不擔心你耍我們。”
    龍盛業本就有立字據的計劃，工作，那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錢，如果沒有工作，那他後半輩子還怎麽活？
    立個字據，再加上對方背後沒人，這是雙保險。
    於是，他想也不想的點頭同意了。
    這種事情雖不多，但以吳大國的八卦，當然聽說過，甚至他都知道代班協議的詳細內容。
    這會兒，倒是將他的愛好放大了好處。
    他利索的寫下兩份代班協議，讓龍盛業看過。
    龍盛業本就是中專生，認真看過覺得沒什麽紕漏，利索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落款不僅有吳大國吳嬸作為父母的簽名，更有當事人的簽名欄。
    吳大國讓吳嬸叫出睡午覺的吳啟華。
    吳啟華根本沒睡著，他見母親一直憂心，便回房假裝睡覺，客廳裏父母和龍盛業的對話，他清清楚楚的聽了去，內心激動不已。
    如果有了這份工作，幹不了幾個月，再找個有工作的對象，人生大事就完成了。
    進到廠子裏，說不定還會有別的機會，到時候，弄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也不是不可能。
    他連裝都不裝，一本正經的出來。
    隻一眼，三人便知道他什麽都聽到了，也不廢話，遞過協議，他看了一遍便簽了字。
    簽完字，他還恍惚了一瞬，這麽容易就有了工作，跟做夢一樣。
    以後，他打算將工資都存起來。等真遇上工作，買的時候也能拿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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