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犯人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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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重重的兩人沿著山道,一前一後地行走。期間偶然遇上幾名習慣性去參拜的居民,與追蹤鈴木園子而來的道協正彥擦肩而過,也並無太多寒暄。
    住持所給的地址全由犯澤真人帶路,黑門遙夜跟在身後,拐過幾個路口,突然發覺附近的街景越來越眼熟。
    ‘那家線索裏的商店,該不會是...’
    遠遠隔著一條街就能聽到獨對的爭執聲,一高一低,沒有任何村人竊竊私語的合奏。
    “...到時間就是到時間了,哪有這麽多借口?”
    “你們收價一次比一次高,說這價格用來保護居民?保護什麽!”
    “最近洋洋灑灑的謀殺案唄!”
    兩人對視一眼,邁開步子,循著聲音趕到了事發現場——
    雜貨店前,掛著不鏽鋼鍋鏟的立架胡亂倒在地上。一位染著劣質酒紅色發型、衣著貼身暴露、典型陪酒女打扮的美女正叉腰站在店門前,手中掐著煙,與老板娘對峙。
    “呼——”
    趁老板娘注意力轉向犯澤這邊,她趁機朝臉吐出一大口煙霧,嗆得老板娘一陣咳嗽。
    “哈哈哈哈,年老色衰的婆婆懂什麽規矩?時代變了,現在想好好過日子就要付出代價!”
    “咳咳咳,你這家夥!”
    老板娘握緊手邊的粗笤帚,瞥了眼陪酒女身旁庇護的黑西裝保鏢,氣場頓時弱了下來,隻能恨恨用眼神剜下她的肉。
    “他們是出雲本土橫行的黑社會,雲泥會。”犯澤真人正惱怒便聽見耳邊低語著情報,“一年前,泥慘會為割據京都附近黑社會勢力,派遣部分成員來到出雲駐紮,收編馴服本地的本土黑幫後,建立了旗下子勢力的雲泥會。”
    “這個女人是你們鎮子老大的諸多姘頭之一,打跑了也無傷大雅。”
    得意接受犯澤驚異的注視,黑門遙夜輕眨右眼,鬆了鬆領故作謙遜道:
    “怎麽用那種表情看我?任務在身,收集本土勢力情報這種小事我和店主還是能在度假間隙完成的~”
    “哼...”
    犯澤把他推開,朝衝突現場走去,卻沒掩住嘴角的笑容:
    “差不多行了,你們搜刮油脂真把所有人當軟柿子捏嗎?”
    “哈!你又算是什麽東西。”陪酒女正調著手腕上紅豆粗細的金鐲子,聞言掄起皮包就朝犯澤的腦袋打去。
    甚至不用錯開步伐,犯澤真人身形一晃便躲過攻擊來到她身前,一把擰住手腕,稍作用力,就叫她疼得酸軟在地。
    旁邊的保鏢還想上前支援,卻被一個身影擋住,冰冷刺骨的殺意從綠瞳中鎖定,如同被手電筒照射的青蛙,動彈不得。
    “嬸,你沒事吧?”
    “犯澤家的小真人啊...我沒事,這種事你就別摻和了。”
    另一側的黑衣保鏢中似乎有人認出來犯澤:“大姐頭,那是...的兒子,就是這次殺人事件的嫌疑犯!”
    “什麽?!”
    陪酒女驚呼一聲,連忙站了起來,往地上啐了口口水:“嘁。算你們這段時間走運,等下次就沒這麽簡單了!”隨後洋洋灑灑帶著兩個大漢,一瘸一拐地離開。
    被犯澤堪堪扶起,小賣部的老板娘卻隔起手倒退一步,不敢與他眼神接觸,將話頭挑到了黑門遙夜頭上:
    “咦?這不是之前買了很多小哥嘛,讓你見笑了!”
    “不會。”黑門遙夜一邊幫忙將貨架扶起,邊與犯澤一同走近,“我們剛好也要來找人。”
    “嬸,我來找叔問你件事,他在家嗎?”
    “...這。”
    老板娘下意識瞥向店門深處,回過頭眼神閃爍,握在笤帚上的指甲微微顫抖:“他、他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喝酒去了。小真人啊,要不你改天再來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把他電話給我,我現在打給他。”
    “這多麻煩啊,還花錢,我帶個口信的事...”
    “文花,算了吧!”
    粗獷沙啞的聲音從店裏飄來,一個發絲遮眼、須發整潔但都沒怎麽修剪的高大男人攥著啤酒瓶掀開門簾,朝這邊揮手:“來。”
    老板娘捂著心口:“可是!”
    “唉!該知道的總是要知道,讓他們進來吧。”
    “那就打擾了。”
    踩在陌生的榻榻米上,黑門二人跟隨店老板登上雜貨鋪的二樓。
    將櫥門拉開,店老板隨手甩來兩個坐墊,抱著酒瓶一屁股跌坐在地,對嘴噸噸灌下的同時,隱藏在劉海後方的眼睛鎖定犯澤真人:
    “你是犯澤的兒子吧?好小子,和父親年輕時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犯澤真人拍腿坐正:“您認識我父親?”
    “你來不就是為了他的事嗎?”
    店老板咧開牙嘻嘻一笑,見他不反駁,又灌了一口:“說吧,你想問些什麽?隻要是我記得的都能說。”
    “我想知道我父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在監獄裏生活得怎麽樣,到底是死是活?”
    “哼,那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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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要沉浸在回憶裏時,店老板反而慎重地放下了酒瓶,不敢讓醉意擾亂那段令人悔恨的時光:
    “你的父親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和你一樣,普通日常,似乎不好相處。但真正交往起來,整個監獄裏沒一個人討厭他。
    心思細膩,待人溫和有禮,卻也不卑不亢。有什麽困難,隻要對他求個情賣個慘,就嘴軟得通通答應。說實話,第一次聽說他的罪名,誰都不敢想象他竟然是殺人又分屍的惡劣重刑犯。
    在監獄那段時間,你老爹最多念叨的就是老婆還有你,但他也隻有在念叨你們時最有生機,其他時候...怎麽說呢,就像被人折了脊梁骨一樣,活得像行屍走肉。”
    吱咯——
    骨節錯動發出脆響,犯澤真人握在膝上的拳頭青筋暴起,引得店老板不由看去一眼。
    “監獄裏的日子很漫長,又很短暫,一切都太無聊了!...所以我對那一天記得格外清晰。”
    他分明注視著窗外的晴空萬裏,在劉海的陰影下,眼裏卻閃爍著電光:
    “就如大家所說,那是個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暴風雨夜,監舍的牆頂甚至開始啪嗒啪嗒滴水。
    我們一群舍友縮在一團,在風雨聲裏,外麵突然轟隆隆地炸開一道雷,接著是一陣地動山搖。電光亮得睜不開眼,等我們意識到時,連著幾座監舍的牆都塌了。”
    最後一絲光照被熄滅。
    冷雨子彈般敲在身上,每一下都令人瑟縮,但更恐怖的是監舍外的黑暗——山林發出著陣陣令人從頭麻木到腳趾的寒意,無法分辨是山風還是野獸在嚎叫,就回蕩在夜色裏。
    所有人都不敢動,不是出於對法律道德的臣服,他知道在犯人中有幾個確實窮凶極惡的家夥,一逮到機會,他們指定會逃跑。但他們沒有。
    夜空在幾乎無法觸及的地方遙遠地籠罩著,牆壁撕開的裂口就像黑洞洞的門扉。
    他甚至以為所有人都不會離開,直到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突然,大家像潛意識同時收到起跑信號般蜂擁而出,雨水夾雜著冰粒和石子,打得人想再長幾層眼皮。風雨裏,他由衷感受到對自然、黑夜的恐懼,那是種赤裸感,赤條條毫無防備地立在某地的錯覺,光是一秒就能讓人崩潰。
    “我很想找人一起逃,然後想起了你的父親。鬼使神差地,我向回跑了幾步拽住他,讓他和我一起逃命,但那個男人像茅坑裏長出的鍾乳石一樣立在那裏,衝我搖了搖頭,邊喝著雨水邊說:
    ‘不,我要留在這裏。我要等出獄那天,光明正大地見到工藤新一,讓他給我一個答案。’
    然後又一陣雷,我逃走了,不知道逃去了哪裏。第二天渾渾噩噩地被獄警找回,他們才告訴我,監獄那一角都塌了,沒找到犯澤。”
    “......”
    犯澤真人從肩膀聳出一聲輕笑:“可能我爸去當逃犯、”
    “不可能!”
    店老板炸開的反駁宛若驚雷,他自己也一愣,走過來幾步深沉地壓在犯澤肩上:“很可惜,那幾乎不可能。因為你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會死,也不願逃出來的人...”
    “那,”犯澤哽咽,垂頭用袖子擦了擦臉,“你知道他想找工藤新一要什麽答案嗎?”
    “我也不清楚。但大致,或許是想問後續的出路吧。”
    “哈,這樣嘛。”犯澤努力調動臉部的肌肉,卻隻能幹笑。
    被某人逼上懸崖,掙紮的手段和意義都被碾壓入泥後,他無論如何都想知道——身處這個境地,工藤新一又會怎麽做?該怎麽辦,才能保住自己的幸福?
    店老板不知所措地撓著臉,眼珠軲轆亂轉:“呃...但說不定,他可能是被泥石流衝走後失憶,在哪裏生活呢!”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犯澤甩甩頭,踉蹌起身,在黑門遙夜的攙扶下深深鞠躬:“打擾了,我們這就告辭。”
    “你、”店老板伸手要挽留,卻幹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話,目送他們拉上門的片刻才說出:
    “真人啊,我相信作案的不是你,但你回來的不是時候,鎮上最近冒出太多不三不四的人了。”
    “如果可以的話...早點離開吧,過段時間再回。這座鎮子太守舊了,沒人在意你是否無辜,大家隻在意一切能否脫離改變,變回原來守序平和的樣子。哪怕隻是表麵。”
    噠。
    拉門被關上,兩對腳步踩著樓梯越來越遠,樓下傳來妻子送客的吆喝,他這才仰頭倒在地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
    “黑門先生,謝謝你陪我見證這一切。但我暫時需要一個人靜靜,不如今天就先這樣。”
    “好,那你保重。”
    黑門遙夜漆黑的瞳孔裏,他的靈魂在扭曲哀嚎,散發著香味:“如果有需要就告訴我和成實,大不了就是搞定這片區域政府的事情。”
    “嗬,太誇張了。”
    犯澤強顏歡笑,背影舉起手揮別,順著童年時和父母騎車路過的記憶回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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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嗒。
    推開家門。
    “那我先告辭、”“唔!”
    犯澤真人連忙朝被撞到的客人道歉:“抱歉,我剛剛沒看到你,沒事吧!”
    端著相機,似乎是堂哥同學的客人擺擺手:“沒事沒事。”趕緊從門縫裏溜出。
    嗡——
    手機振動,是麻生成實發來的消息:
    [以防萬一,小咲小姐後天生日的禮物你準備了嗎?我聽她們說要在臨近的山頂餐廳慶祝,來問問你。]
    啊,小咲的生日!...我連這個都忘記了,真是不稱職。
    “真人?”
    還沒等他回複完放下手機,玄關後傳來母親試探的呼喚:“我從人誌哥那裏聽說了,你來和我聊一下吧。”
    “我聽說了,那位毛利先生和蘭小姐,其實是工藤新一的親友熟人,對吧?...為什麽要把這件事瞞著我呢。”
    “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當年的事情對吧?那天我最不該做的就是讓你待在現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指認,都是我的錯...”
    “別說傻話了,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哪有母親不懂孩子的。”
    “我一直以為,你去東京是真的好不容易想放下仇恨,想去開啟一個新的生活!所以媽媽我、盡管很擔心也全力支持你,幫你打點好了費用和行李,希望你能在外麵找到自己的目標。
    當你說交到了摯友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開心到要落淚了,還有博美太郎那麽可愛。”
    “所以答應我,孩子,不要做傻事、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好嗎?”
    “...嗯。我不會這麽做的。”
    踏著沉重的腳步,一節一節台階滾下,犯澤走回房間,把自己橫七豎八地甩到床上,捂住臉:
    “但是太晚了啊,媽媽。一切都太晚了。”
    我已經加入組織,成為一名手上沾染不知道多少鮮血的犯罪者了。
    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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