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布氣運止水停雨,探煤窯地裂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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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的黃河水麵上,漂浮著整片整片的屋梁。
    許貫忠披發跣足,赤足踏在泥漿裏,青布道袍下擺浸透了血水——那是不久前從上遊衝下的羊群留下的,別看這洪水隻是水,但是這水裏麵還混合著不少堅硬的木石,運氣不好的生物被卷入水中,估計就直接會變成肉醬了……
    三牲頭顱擺成的天地人三才陣中央,剛剛李寒笑用雷擊棗木所做成的雷擊棗木劍正在劇烈震顫。
    "樂和兄弟,快取辰砂!"
    許貫忠的嗓音裏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他這次施法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因為這場雨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所以他想要進行扭轉,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鐵叫子”樂和忙將自己從城內買來的朱砂罐捧上,卻見“許真君”許貫忠當下咬破中指,混著朱砂在黃符上畫出蝌蚪狀的雲篆。
    據說人中指裏的血液具有先天的純陽之氣,可以辟邪。
    所以在緊急的關鍵時刻,手中又沒有其他法寶的時候,就點破中指以血濺之,中指血最為鬼之所懼,古代驅魔師常用此法擊鬼。
    而此刻許貫忠則是用他自己的自身血氣來運轉法術,你要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代價,別看就是那麽點兒中指血,最後則是非常有可能讓許貫忠付出兩年的壽元,因為那點兒血是濃縮版的……
    “鐵背蒼狼”山士奇正扛著兩個哭鬧的孩童從旁經過,看到了“許真君”許貫忠施法,不由得倒吸冷氣——那符紙上滲出的血珠竟逆著雨勢向上飄浮。
    “鐵背蒼狼”山士奇心說,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個許貫忠啊,這要是惹了他,隨手給自己下點兒東西,自己可受不了!
    “轟隆!”
    但見此刻,突然又一股散發著紫色的雷霆劈在百步外的老柳樹上,直接讓樹冠燃起幽藍火焰,極其駭人 而且雨水就算是觸碰到了這柳樹,也是澆不滅的。
    李寒笑按著三尖兩刃刀抬頭望天,刀柄纏著的牛皮繩正往下滴水,在泥地上砸出蜂窩般的凹痕。
    "許先生,這雨……"
    李寒笑還以為許貫忠的施法並不能起作用,而這時卻又發生了變化。
    "寨主且看。"
    那許貫忠突然將雷擊棗木劍往香案重重一拍,那三牲頭顱的眼窩裏同時迸出青光。
    西北方的烏雲,突然裂開了一道豁口,陽光如金箔灑在濁浪翻滾的河麵上,就是這道太陽光,掃除了之前的陰霾,而之前的瓢潑大雨也小了很多,漸漸的完全不下了。
    突然出現的陽光也讓尚在向高處逃難之中的百姓中響起驚呼,有個跛腳老漢直接跪在泥水裏磕頭,額頭撞碎河蚌殼猶自不覺:"龍王爺開眼了啊!"
    “拚命三郎”石秀攙著的婦人忽然拽他衣袖:"好漢快看!"
    眾人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望去,但見黃河中央竟浮起七道彩虹,宛如仙人架起的天橋。
    許貫忠卻踉蹌著扶住香案,嘴角滲出血絲:"雷部二十四將各司其職,在下……在下……隻能借來三個時辰晴明。"
    李寒笑趕緊上前去扶住了許貫忠,剛要開口,關勝的赤兔馬突然人立而起。
    這匹千裏良駒的鬃毛根根炸起,碗口大的鐵蹄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
    "有煞氣!"
    許貫忠說道。
    此時,正在“井木犴”郝思文帶隊去尋找那煤窯的路上,他銀槍橫握,槍尖正對西南官道。
    隻見管道之上,有二十餘騎黑衣家奴簇擁著輛鎏金馬車疾馳而來,車簾上繡的"楊"字在陽光下泛著血光。
    馬蹄踏碎陽光,楊祿掀開車簾露出半張陰鷙的臉:"何方妖人在此作亂?"
    他蟒袍下露出半截金絲軟甲,腰間懸著的鎏金腰牌刻著"內侍省都知"。
    入內內侍省與內侍省的分立,是為宋代宦官機構不同於前代的一個特點。入內內侍省當時號為“後省”,掌通侍禁中、役服褻近,故與帝王後妃尤為親近。
    內侍省號為“前省”,掌拱侍殿中、備灑掃之職、役使雜品。入內內侍省設有都都知、都知、副都知、押班等職。
    內侍省設有左右班都知、副都知、押班等職。都知、割都知、押班的官秩均為正六品。依當時規定,後省官缺,測以前省官補。
    此人正是那太尉楊戩的幹兒子,宮內楊戩所一手提拔起來的宦官。
    此人也是楊戩所留在老家,去照顧他自己家產的人。
    要說這楊戩他本來是個太監,根本就沒有生孕能力,但是他卻喜歡收所謂的“幹兒子”,而且數量還不少呢,和明英宗朱祁鎮時期的大太監王振那可是非常有一拚的。
    說來也怪,明朝的宦官存在感普遍比較足,比如劉瑾、魏忠賢、王振等等。而他們都有同一個習慣,就是收養義子,這楊戩也是他們的老前輩了,他和童貫童樞密使不一樣,雖然童樞密使是個太監,但是他身材偉岸,而且還是中國曆史上唯一一個長著胡子的太監,所以他也不收什麽幹兒子,非常有事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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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上這孫子裏通外國花錢從金人那裏贖買燕雲十六州,最後成了收服燕雲十六州的人,按照宋朝先帝的遺照,收服燕雲十六州者,異姓封王,最後還被封為了廣陽郡王。
    而楊戩就是大肆收幹兒子,以太監為主,禍亂宮闈,保證這整個皇宮大內之間的事情他都能知道。
    此刻,“井木犴”郝思文在此攔住了這家夥,因為這個他們要去的煤窯也是楊戩的,要是讓此人發現,肯定不好,所以郝思文就是要在這裏攔阻他一陣。
    楊祿出現在此地,其實也是因為那煤窯的做頭跑到了他城內的居所報告說是因為發了大水,煤窯滲水塌方了,現在已經不能開工,所以楊祿才前來查看,其實並不是郝思文以為的是那大水來了他們害怕才跑了。
    這個煤窯可是讓楊戩收入頗豐的,要是真的不能再進行開采了,恐怕楊戩不會輕易的饒了他,所以他才趕緊前來查看了。
    而“井木犴”郝思文也並沒有直接動武,首先他沒有理由,其次,對付背景不俗,他也隻能說前方水大,得繞路,能推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而“大刀”關勝其實早已經帶著眾人繞路前往了那個煤窯。
    到了地方,他們發現煤窯旁邊的幾個工棚裏麵還有些窯工,一問才知道,這煤窯塌了,他們的親人都砸死在裏麵了,他們都是在這裏等著主家來給說法的 。
    此時的煤窯口,漂浮著泡發的麥秸稈,“大刀”關勝走到了裏麵,抹了把臉上的煤灰,青龍刀劈開橫在洞口的浮木。
    赤兔馬在五丈外焦躁地刨著前蹄,馬鬃上沾著上遊衝下來的碎瓦片,在陽光下泛著青黑光澤。
    "這礦洞怕是撐不過半刻。"
    王寅舉著火折子往裏照,水麵漂浮的礦工屍體已經泡得發白,手指關節處還纏著沒來得及解開 用來防止扭傷手臂的的麻繩,他幹過石匠,對於礦物質也了解一些,也看出來了現在這煤窯的情況。
    旁邊的司行方則是用樸刀挑起具屍體,發現後頸烙著"楊"字烙印。
    “火藥在這石板下麵的箱子裏!”
    “金毛犬”段景住找一圈,發現了火藥的蹤跡。
    "灑家來開路!"
    那“花和尚”魯智深將禪杖往地上一杵,碗口粗的水磨渾鐵禪杖身竟插進青石板三寸。
    這“花和尚”兩臂肌肉虯結如老樹盤根,抓住坍塌的礦車猛地一掀,露出底下用油布裹著的火藥桶。
    卞祥剛要上前去取火藥,忽聽得“小溫侯”呂方暴喝一聲:"小心頭頂!"
    但聽得“轟隆”一聲,滲水的礦梁砸在眾人方才立足處。
    “拚命三郎”石秀眼疾手快扯住油布一角,二十斤重的火藥桶貼著水麵滑出礦洞,在泥地上犁出深溝。
    "底下應該還有上百斤!"
    剛剛看到了下麵究竟有多少火藥的“花和尚”魯智深說道。
    王寅這用點鋼槍挑起水裏麵浸濕的賬簿,羊皮紙上的墨跡暈染成團,看得他眉頭皺起來。
    "楊戩老賊,靠著挖石炭居然這樣賺銀子,他竟私藏軍需品級的炮藥,這都是東京甲仗庫的炮藥,他居然能夠運送到這裏來給自己炸石炭,真是手眼通天!"
    突然,一陣馬蹄聲如悶雷滾來,楊祿騎在青海驄上,蟒袍下擺沾著汙水,“井木犴”郝思文並沒有攔住這家夥,隻是拖了一陣子,現在他們也來到了此處。
    "你們是什麽人,大膽!太尉家的東西也敢碰?"
    他一邊說,旁邊的侍衛也是鋼刀瞬間出鞘,礦場四周還有幾十個跟來的家奴,都手持兵器。
    "父老們!這些火藥能救蒲州城!我們要炸北岸大堤,快攔住他們!"
    “隨同趕來的井木犴”郝思文突然躍上煤堆高喊。
    話音未落,礦工棚裏衝出個跛腳老漢,掄起鐵鎬砸翻最近的家奴:"二狗子就是被他們逼著下礦淹死的!"
    霎時一百多窯工都從泥水裏爬起,舉著鋤頭、鎬頭湧向黑衣家奴。
    楊祿的青海驄突然慘嘶——不知哪個後生用割麥鐮刀砍斷了馬腿筋。
    “大刀”關勝趁機策馬衝陣,青龍刀寒光閃過,三個張弓的家奴已身首異處。
    有個家奴想點燃信號煙,卻被“賽仁貴”郭盛擲出的方天畫戟貫穿胸膛,釘在塌了半邊的礦洞石壁上。
    "兄弟們快搬!"
    卞祥肩扛四桶火藥仍健步如飛,“鐵背蒼狼”山士奇鐵棍橫掃,將攔路的家奴砸得骨斷筋折。
    “拚命三郎”石秀突然瞥見煤堆後寒光一閃,樸刀急轉劈開一支冷箭:"有埋伏!"
    在那遠處的山坡上,和楊祿一樣是楊戩幹兒子的楊承恩放下雕花硬弓冷笑:"這個刁民倒是警覺,沒得手。"
    他也是跟著楊祿前來的,不過他主要負責暗中保護楊祿,畢竟這水患滔天,遍地災民的,爬出事。
    當他看到了“井木犴”郝思文蓄意攔路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太對勁,於是帶著自己的人暗中在後麵跟隨,先看看究竟是個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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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疤臉漢子諂笑:"總管神射,要不要再射一下……"
    "不必。"
    楊承恩撫摸著腰間的玉牌,"讓他們把火藥搬去北岸,正好一網打盡,他們不是說要炸北岸大堤嗎,我到看看有我們哥倆在,他們敢!。"
    此時的北岸堤壩上,"楊"字界碑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轟天雷”淩振用鐵錐在夯土上鑿出碗口大的孔洞,黑色火藥如細沙流入縫隙。
    "十二個爆點,連環相扣。"
    這位“轟天雷”摸著防水皮線喃喃自語,"可惜缺了硫磺配比,威力怕是要減三成..."
    剛剛去取火藥的眾人已經把火藥帶回來了,也說了他們遇上了楊祿一事。
    李寒笑明白,時間不等人,現在這些楊戩的爪牙隻怕也不會善罷甘休,想炸掉大堤,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突然他耳廓微動,遠處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李寒笑的三尖兩刃刀握在手裏,刀鋒映出百米外滾滾煙塵。
    百餘騎家奴踏著大堤上因洪水浪濤拍上來死難百姓的屍首衝來,馬蹄將繈褓踩成肉泥。
    "大膽刁民!"
    想要將李寒笑等人引誘到此,一網打盡的楊承恩此刻帶著二百多個楊戩的家奴,也是後一步趕到了現場,他手中的鑲金馬鞭直指堤上眾人,鞭梢綴著的紅寶石劃出血色弧光。
    "此堤連著太尉三萬畝禦賜皇莊,損毀分毫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身後惡奴齊聲哄笑,大聲的迎合起來,頓時間就是聲勢浩大的的呐喊。
    “禦賜皇莊土地?我怎麽聽說是那楊戩閹狗強行霸占了這北岸的泄洪田土呢?”
    李寒笑絲毫不客氣,出口就罵楊戩為“閹狗”!
    “你,你大膽!”
    楊承恩他也是個太監,隻不過比起楊祿來,他會武功,此刻聽到了“閹狗”這兩個字,他就像是起了應激反應一樣,暴怒的用極其尖利的嗓音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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