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關大刀家人受困,郝思文絕命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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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月隱入雲層,運城縣衙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
    “大刀”關勝將青龍刀橫在馬鞍上,赤兔馬的蹄子踏碎青石板,清脆的聲響驚起簷下宿鳥。
    自從和李寒笑等人分手之後,他和“井木犴”郝思文便星夜兼程的趕往了他的運城老家,準備先把家人接走。
    畢竟,楊戩想要抓到他們兩個並不容易,但是抓他的妻子家人是非常容易的。
    關勝的老婆也是曾經的軍中子弟,有點家產,由於關勝的家沒有大房子,所以婚後直接搬到了老婆樊氏的家裏麵居住,因為房子大。
    妻子樊氏上麵還有一個兄長樊睿,與梁山好漢“混世魔王”樊瑞同音不同字,也不同人,也是軍班子弟之後,會點功夫,都住在一起。
    在《說嶽全傳》裏麵,正是這位樊睿在“大刀”關勝在大名府醉酒墜馬病死之後養大了關鈴,並把關家的家傳刀法傳授給了他。
    此刻已經快到關勝妻舅家了,此時遠遠的卻看到那邊有火光。
    "兄長快看!"
    “井木犴”郝思文突然勒馬,指向了前方。
    前方樹林後麵突然轉出二十餘騎,鐵甲映著零星火把,為首之人為運城當地的馬軍都頭何荷,其人手持鐵鏈,流星錘在腰間叮當作響。
    “關勝!郝思文!你們果然回來了這裏,速速下馬受縛,免汙刀斧!”
    “大刀”關勝和“井木犴”郝思文原本以為他們兩個星夜兼程趕回運城接走關勝的家小,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而實際上他們忽視了一件事,就楊戩命令下達的速度比他們快多了。
    他的命令如果用八百裏加急的情況下兩天半就能到運城境內,如果飛鴿傳書或者飛鷹傳書,一天多的時間,消息就能到達運城。
    楊戩並不需要自己親自去,隻需要把信傳到當地的官府,由當地官府捉拿人犯就行了,而關勝他們路上就廢了兩天半的時間,此時正好和來捉拿的官府兵馬撞上了。
    “大刀”關勝明白,事情已經敗露了,但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口詢問道,“我說這位都頭,我們犯了什麽罪過,你還是說明白些好!”
    “什麽罪?怎麽得罪的楊太尉,兩三天就忘了嗎?別跟我廢話,給我上!”
    何荷大喝一聲,就叫手下的騎兵圍了上前,要抓住關勝和郝思文。
    “哥哥!殺吧!”
    “井木犴”郝思文看見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回旋的餘地了,於是直接動手,長槍一個“青龍獻爪”,把一個騎兵刺下了馬背。
    “拒捕!殺了他們!”
    何荷大喝一聲,手中的流星錘直接砸向了關羽,運城縣這兩個都頭,一個何荷,一個燕小七,都有些真本事在身上,武功不弱,“大刀”關勝提起青龍偃月刀,砸開那流星錘,轉身一刀,就把一個騎兵的腦袋給削了下去。
    他心念妻子,於是拍馬舞刀,和“井木犴”郝思文直接殺出包圍,向著自家的方向衝了過去。
    但見在自己家那裏,運城縣步兵都頭燕小七正帶著幾十個士兵把關勝家給團團圍住,燈球火把籠罩,夜如白晝。
    “殺!”
    “大刀”關勝一邊拍馬舞刀殺向了燕小七,一邊大喊起來,“兄長,快快出來,我回來了,我們一起殺出來!”
    裏麵的人聽到了關勝的聲音,那朱漆大門轟然洞開,關勝的大舅子樊睿提著條樸刀衝出。
    這位關勝妻弟雖隻三十出頭,刀法卻得河東樊氏真傳,刀刃過處火星四濺,竟將三名衙役逼下台階。
    "妹夫快走!"
    樊睿反手劈斷門閂,關勝妻子樊氏懷抱繈褓中的關鈴躍上了門口的一輛早就拴在那裏的騾車。
    嬰兒在廝殺聲中竟睡得香甜,渾然不知數支弩箭正破空而來。
    關勝手裏的青龍刀旋起銀芒,刀背磕飛三支弩箭。
    “大刀”關勝虎目圓睜,刀鋒斜挑間,便把何荷的流星錘打了過去,何荷的呼喊應聲而斷,那都頭被自己的流星錘撞到了胸口,踉蹌後退。
    要是真打起來,“大刀”關勝一個人完全可以把這些家夥全部都幹掉,這是不爭的事實 。
    燕小七則是忽然從懷中掏出個竹哨,尖銳聲響刺破雨幕,此人作為運城縣步兵都頭,平日裏為人陰險,此刻吹響了這竹哨子,就是叫人前來增員的。
    "不好!"
    “井木犴”郝思文銀槍點地,槍杆彎成滿月又猛然彈直,借力躍上屋脊,極目遠眺。
    隻見長街盡頭火把如龍,燕小七的留客住在雨中泛著寒光,作為預備隊的二百衙役正四麵八方的包抄而來,開來是運城的縣衙武備力量全體出動了。
    樊睿樸刀橫掃馬腿,兩匹官馬嘶鳴著栽倒,他抓起地上長槍擲向燕小七,卻被燕小七的留客住打落在地。
    "帶我妹妹和孩子先走!"
    這樊睿大喊一聲竟以身為盾,硬生生撞進槍陣,好在是他武藝不俗,砍殺一陣,又能全身而退。
    “井木犴”郝思文銀槍如白蛇吐信,連挑七盞燈籠,現在天色昏暗,幹掉光源便可以阻止敵人的有效追蹤,他這個思路是完全沒有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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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勝趁著二人爭取的時間,把騾車趕了起來,隨即把韁繩交給了大舅子樊睿,讓他來趕車,自己則是跳上了赤兔馬馬背。
    赤兔馬人立而起,青龍刀劈開雨幕,帶著妻兒騾車衝向包圍圈薄弱之處,得虧得這宅院本來就在運城城外,不然若是在城裏麵,恐怕半路上守城門的官吏把城門一關,那可就出不去了!
    “快走!”
    關勝剛剛大喊一聲,“井木犴”郝思文的戰馬就被那燕小七用留客住一下子給勾住了後腿,下一刻便被掀翻在地!
    “兄弟!”
    “大刀”關勝聽見聲響,便要回去救,郝思文爬起身來,卻單槍擋住了追兵。
    “哥哥!送嫂嫂和侄兒走!兄弟走不了了!快走,快走!”
    “井木犴”郝思文眨眼間衝進人群,左衝右突,施展畢生本領,眨眼間已經被淹沒在了人群裏麵。
    關勝知道,自己這位兄弟是拚死給他們一家人爭取時間逃跑,心中雖然不忍,也不敢辜負這位兄弟,於是拍馬舞刀,互送騾車走了,不多時車轅便擦過界碑,迸出的火星照亮"運城"二字。
    雨幕中銀槍劃出最後一道弧光,“井木犴”郝思文背靠關宅照壁喘息。
    二十七個血窟窿在他身上上綻開,有刀傷,也有槍傷,還有各種兵器留下的傷痕。
    郝思文左臂軟綿綿垂著,肩膀的關節處露出森白骨茬,手中長槍卻依舊握緊在手裏。
    燕小七的留客住在青石板上拖出火星,二百衙役剛剛居然被郝思文給殺了幾十個!
    現在他們吸取了教訓舉著藤牌步步緊逼,叫郝思文無法攻擊突破藤牌直接傷人。
    "郝思文,降了吧!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
    何荷從盾陣後探出半張臉,流星錘鐵鏈甩得嘩啦作響。
    回應他的是卻突然暴起的銀槍——郝思文竟用牙齒咬住槍纓,右手單臂突刺,槍尖穿透三層藤牌,將那何荷釘死在拴馬樁上。
    “殺!”
    戰鬥再次打響,血雨潑灑的刹那,燕小七的留客住毒龍般鑽出盾陣。
    郝思文仰麵折腰,槍尖擦著鼻梁掠過,卻不妨燕小七手腕翻轉,鐵鉤倒卷回來勾住他束甲絲絛。
    “刺啦”一聲,鎖子甲鱗片雪花般崩飛,露出了郝思文的後背。
    "著!"
    郝思文突然棄槍,反手抓住留客住借力騰空,雙腿絞住一個敵人脖頸的瞬間,兩個衙役的水火棍重重砸在他腰眼上,骨裂聲被雷聲淹沒。
    郝思文卻借著劇痛爆發出最後氣力,染血的牙齒狠狠咬進敵人的耳垂,把敵人的耳朵撕了下來。
    混戰中不知誰撒了把石灰,郝思文猝不及防,被石灰撲麵,雙目灼痛如焚。
    恍惚間聽見孩童啼哭,竟錯把雨聲當成了關鈴嘹亮的哭聲。
    這一分神,三柄長槍同時穿透大腿,鐵槍入肉的悶響驚醒了神智,卻也讓他迎來了最後的爆發。
    “啊!”
    “井木犴”郝思文愣是把手中長槍單手輪動,當做棍子使用,把麵前的三個衙役掃倒在地,早就不堪重負的長槍也因此而斷裂,隻剩下了半截握在他的手裏。
    "哪裏走!"
    燕小七手中留客住毒蛇般探出,郝思文反手擲出斷槍,他這人雞賊得很,不像是何荷,不到了有必勝把握的時候,是不會直接上去出手的,這次也正是這個習慣,讓他得以生存,何荷就被殺了。
    斷裂的槍尖穿透三個衙役,餘勢不減,釘入磚牆。
    就這瞬息遲滯,鐵鉤已穿透“井木犴”郝思文的左肩,留客住本就是一種頭端有倒鉤的長槍,專門用來活捉敵人的,鐵鉤卡在“井木犴”郝思文的琵琶骨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關兄……走遠了吧……"
    在巨大的疼痛之下,他郝思文居然咧嘴笑了,滿口血沫滴在斷成兩截的銀槍上,把眼前的燕小七都給嚇了一跳。
    “給我把這家夥給綁起來,帶回大牢裏麵候審!”
    燕小七沒有拔出留客住,生怕“井木犴”郝思文跑了,或者是還有什麽後手。
    此時此刻,騾車歪在亂葬崗的殘碑間,赤兔馬不安地踏著蹄子。
    關勝第三次撫過青龍刀吞口處的痕跡,刀身映出妻子含淚的眼——她懷中的關鈴被雷聲驚醒,正攥著半片鎖子甲哭鬧。
    關勝看著青龍偃月刀,想起自己祖先關雲長義薄雲天的生平,不由得站起身來。
    "郝兄弟此刻定在敵人手中受苦!他是為了我們全家而斷後,我若是不能救他出來,天理不容,又有何麵目敢稱自己是義勇武安王的子孫啊!"
    關勝突然揮刀斬斷老槐,驚起滿樹昏鴉,關勝的妻子方才就阻攔關勝,不讓他自己去送死,但是關勝根本不肯聽。
    樊睿的樸刀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肩頭繃帶滲著血:"妹夫,你看這雨!"
    他猛地扯開車簾,雨射在關勝身上的青銅甲上,叮當作響。
    "雨勢這麽大,那百十來個衙役啊,還有弓箭,你單騎闖死囚牢,那與送死何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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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娘家人,樊睿確實是和“井木犴”郝思文沒有什麽交情,他肯定想著的是先保全自己的妹妹和外甥,畢竟他已經受傷了,再往下走下去誰知道還有什麽七災八難的,沒有關勝護送,是萬萬不行的。
    “不!我斷不行此等不義之事!剛剛我就該留下,和郝思文兄弟同生共死啊!”
    關勝臉頰上流下了兩行淚水,似乎在悔恨著自己剛剛的決定。
    話音未落,荒郊殘垣後閃出兩點寒星,兩個人影便從草稞子裏鑽了出來。
    “是什麽人!”
    關勝警覺的攔在了妻兒舅子身前,警覺的問道。
    來人手持雙刀,挑開了遮麵的鬥笠,露出麵容,後麵的人也是一樣,隻不過還在咬著的半張麵餅。
    "關巡檢若要送死,不如把這赤兔馬贈我。"
    這從陰影裏轉出的,赫然是兩個熟人,一個是“拚命三郎”石秀,一個是“鐵叫子”樂和。
    “怎麽是二位兄弟?”
    關勝見了兩人,頗為意外,石秀便解釋道,是李寒笑擔心他們家人出事,暗中讓他們跟隨,保護他們,結果因為雨大,他們晚了一步,郝思文被捉走後,他們才趕到了地方。
    “李寨主有心了,二位,可願意和我去救人嗎?”
    關勝問道。
    樂和一笑,"運城縣牢西牆有處狗竇,昨日被雨水衝塌了磚石,我們已經去探看過了。"
    石秀則是拋來件血汙的衙役服:"三更梆響時,在府衙西側放火,再動手救人。"
    他抹了把臉上雨水,看向了關勝道,"人,我們是一定要救出來的,隻是你我不必拚死拚活,李寨主和我說過,這智勝於力,要動腦子啊,我們夜襲府衙劫獄,豈不是要比三個人直接硬拚來得劃算嗎?”
    關勝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關心則亂,正是關心則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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