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妤勾腳坐在果欄街頭的柵欄上，手裏握著一杯鮮榨菠蘿汁。
    王九巡街巡到一半，轉頭回來遞給白孟妤一個桃子。
    將那煩人的絨毛在他手掌中抹去，自己兩三口把隻剩了個底的菠蘿汁喝幹淨。
    桃子清甜，白孟妤咬了一口，緩緩說著：“隻要胡柏言徹底倒下，他的位置就是我的，可惜……他嘴巴太硬了。”
    按照正常司法程序，以目前出現的人證和物證遠不夠置他於死地，胡柏言的拖延應該能為自己多爭取一段活命的時間。
    但白孟妤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況且他那張嘴巴留著，終究是個禍害，夜長夢多。
    反正胡柏言的死是注定的，那麽將他推向死亡的物證是真是假，又有什麽區別呢？
    白孟妤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送他一程了。
    王九被菠蘿汁酸的吐舌頭，轉頭就著白孟妤的手啃了一口桃子，一下子沒了大半，頂白孟妤三四口：“有什麽要我做的呀，老婆。”
    “不勞煩你，隻希望在我得償所願的那一天，九哥也可以達成心願。”
    白孟妤摸摸王九的腦袋，將最後一口桃子塞進他嘴中。
    因為白孟妤的關係，大老板最近對於王九的管製鬆放了不少。
    可白孟妤能瞧出來他的虛假。
    當著自己的麵很和善，可眼底對王九匯聚的風雲，卻越壓越深。
    他把王九當成一個拉攏白孟妤和總警司的物件，不能容忍他從自己手中脫離，王九對於白孟妤的重視，逐漸讓大老板無法忍受。
    總有一天，他會像從前一樣，將這段時間以來壓抑的情緒，通通發泄在王九身上。
    大老板永遠都不知道，王九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或者說……大老板越是清楚，就越無法交托。
    他也是害怕的。
    大老板靠著對王九的打壓、貶低，激發他的野性，同時抹殺王九的自我。
    因為靠這種方法，就能讓王九永遠對自己臣服。
    他知道王九自少年以來，跟在自己身後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裏麵，在渴望什麽。
    有隔壁廟街那一對父子做對比，王九自己後來也懂得。
    那其實是很淺顯的東西：你摸一下我的頭，或者對我一句輕飄飄的誇讚，就足以讓一個從未感受過親情，卻盲目崇拜你的少年，更加的死心塌地。
    可大老板將這些，都變為奢侈。
    他怕開了一個先河，就會助長這少年驕傲的氣焰，叫他想要的越來越多，逐漸不甘心被自己驅使。
    所以，他一向視而不見。
    而那個少年也學會了自我遮掩和欺騙，一雙純真濡沫的眼睛，被遮擋在墨鏡之下。
    他們從不是父子，卻也不是普通的大佬與頭馬。
    哪怕王九對這種感情的渴望變得扭曲，他也從未得到過。
    白孟妤摸著王九的動作變得緩慢，透著憐愛。
    現在，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是我的小狗了。
    王九呸的一聲吐掉桃核，拉著白孟妤的手，向果欄深處去。
    今天那些攤販一車車的上貨、搬貨。
    以王九巡街多年的經驗，聞著那些濃鬱的果香，覺得今天的桃子和香蕉是最好的。
    他得帶白孟妤去吃最新鮮的。
    走到那家沒搬運完的貨車前頭，不打招呼，毫不客氣的掰了兩根香蕉。
    隨手扯了黃澄澄的皮，遞到白孟妤眼前去。
    “我是你養的猴嗎？一會兒菠蘿，一會兒又桃子香蕉的。黑社會吃飯也要給錢的，不然……”
    白孟妤勾著王九的脖子，另一隻手頂在他的腰帶上，有什麽東西，硬硬的：“九哥會被警察，當場銬走的。”
    王九伸手過去摸了半天，確認頂在他胯上的，是白孟妤的手銬，不是槍。
    於是賤兮兮的，在白孟妤眼皮子底下，像剛才掰的那一整串香蕉，都抱在懷裏了。    白孟妤跟這油鹽不進，且學會了發情的傻狗沒什麽好說的，在王九腰胯上擰了一把，順手掏了他的錢包。
    這時候各家都在前頭擺貨，白孟妤隻能撿了一張適額的鈔票，塞在香蕉的箱子裏頭。
    白孟妤察覺到目光，抬頭望去，是個皮膚很黑的搬貨工。
    身材健壯，力氣很大。
    旁人一趟，最多拿兩箱梨，他一個人能搬四箱，疊起來遠超自己的身高，但下盤一點都不虛。
    他看到白孟妤塞錢進去了。
    但也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同時白孟妤也被王九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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