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塵聽到傳回來的消息不太樂觀的時候，眉毛不自覺的挑了挑。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檀木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前廳裏格外清晰。
    窗外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將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思考了一番後，他開口問向胡墨，聲音低沉而平穩："胡管家，最近北漠那邊有什麽動向？"
    胡墨放下手中的賬冊，來到王南塵側邊的椅子坐下。
    他動作嫻熟地斟了一杯清茶，茶香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北漠邊境的遊騎開始出關了。"
    胡墨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些天和李君言放出去的輕騎一直都有小摩擦，但還算克製。"
    "哦？"
    王南塵聽到這消息，下意識地感到一陣不安。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窗外忽然刮過一陣風，吹得院中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這個消息感到不安。
    胡墨注意到王南塵神色變化，輕聲問道："南塵，天啟那邊事情結束了？"
    "結束了。"王南塵點點頭，目光投向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幾隻歸巢的鳥兒掠過屋簷，消失在暮色中。
    "誰接了太子的位置？"胡墨好奇地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王南塵不緊不慢地答道："應當是白王吧，畢竟白王算是王爺和六殿下一起選的了。"
    他說這話時，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白王嘛。。。"
    胡墨喃喃自語，眼神忽然變得悠遠，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什麽。
    王南塵聽到胡墨語氣中的異樣，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怎麽了？胡管家，白王不好嗎？"
    胡墨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擺手否認："非也非也。。。隻是感歎吧。"
    他放下茶杯，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我自幼就跟著王爺了，王爺小時候就天天嚷嚷著要當大將軍，說是要打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仗，再向陛下要賞賜，這樣就能帶著娘娘過清閑日子。"
    說到這裏，胡墨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那時候，我記得六殿下說要跟著王爺一起。。。想想就覺得懷念啊。"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王南塵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茶已經涼了，倒映出的麵容有些模糊不清。
    前廳裏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更漏滴水的聲音在回響。
    見王南塵安靜下來，
    胡墨倒是有點不適。他清了清嗓子問道："怎麽了？"
    話剛出口，就好似意識到了什麽，也跟著沉默下來。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晌後，胡墨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幹澀："什麽時候出征？"
    "五日後。"王南塵簡短地回答。
    胡墨聽到時限，手中的茶盞差點脫手，茶水濺出幾滴在衣袖上。
    "這麽急？"他驚訝地抬頭，"按照王爺的性子，不應該這麽急啊。"
    王南塵歎了口氣，解釋道："這次天啟皇儲之爭，北漠也參與了進來，派出了三千輕騎和三位祭祀。"
    "然後呢？"胡墨急切地追問，身子不自覺地向前傾。
    "被逍遙鐵騎那幫小崽子殺完了。"
    王南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至於三位祭祀除了王爺放了一個阿勒台回去送消息，另外兩個都死在天啟了。"
    胡墨聽完後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那就行。"
    他重新靠回椅背，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了幾分。
    這時候，王南塵突然對著胡墨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告訴你個好消息。"
    胡墨疑惑地看向王南塵："啥好消息？"
    隻見王南塵湊了過來，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壓低聲音道："殿下重回神遊玄境了。。而且遲暮暮那老梆子如今也是半步神遊了。"
    胡墨聽到王南塵的話，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王南塵，嘴唇微微顫抖："真的？"
    "我還能騙你？"王南塵笑著反問，眼中滿是促狹。
    胡墨又盯著王南塵的臉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開玩笑的意思，這才確定王南塵所言非虛。
    他震驚地愣在原地，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顯然內心激動不已。
    見胡墨這副模樣，王南塵也不再多說，隻是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站起身。
    "你自己在這高興吧，我回去休息了。"
    他的語氣輕鬆，仿佛剛才說的隻是明日天氣如何這樣稀鬆平常的事。
    他邁步走向自己的屋子，靴子踩在青石地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臨近後院時，又回頭看向仍在原地發愣的胡墨，嘴角噙著笑意提醒道："小點聲，不然吵醒了王爺，我怕你就得去掃茅房了。"
    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回廊的陰影中，隻留下胡墨一個人站在前廳。
    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屋內漸漸暗了下來。
    胡墨獨自在前廳站了許久，直到院中傳來巡夜侍衛的腳步聲才回過神來。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輕輕撫過茶杯邊緣，思緒卻飄得很遠。
    當年王爺年少時意氣風發，六殿下也總是跟在他身後，兩人策馬揚鞭，說要一同征戰沙場，名揚天下。
    他抬頭望向窗外，夜色已深，星子稀疏地點綴在天幕上。王府內一片靜謐，唯有巡邏的侍衛偶爾走過，鎧甲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胡墨站起身，吹熄了桌上的燭火，隻留下一盞微弱的油燈。
    "神遊玄境啊。。"他低聲喃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王爺這些年隱忍不發，如今終於重回巔峰，北漠那群蠻子怕是要吃大苦頭了。
    他緩步走向內院，卻在廊下停住腳步，側耳傾聽。遠處隱約傳來鐵甲碰撞的聲音，那是軍營的方向，逍遙鐵騎已經在為出征做準備了。
    胡墨深吸一口氣，夜風微涼，帶著北境特有的凜冽氣息。
    "五日後。。"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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