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彼岸織你的錦（4）

    路北家庭背景不簡單，算是名門望族。

    婚事是一早就定下來的。他大學的時候就訂婚了，一直拖了這麽多年沒結婚。

    對於家裏給他找的媳婦兒，路北不喜歡也不討厭。

    在一起純粹就是為了敷衍。

    所以，路北從來沒有把她當成自己再找別人的障礙。

    和吳霜在一起這麽長時間，路北也沒有和她提過自己有未婚妻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吳霜看了一眼被路北握著的手腕，淡淡地開口。

    路北，你不必這麽激動，我不介意。”

    隻不過是兩個寂寞的人在一起玩了一場遊戲，吳霜從未想過會和他有什麽結果。

    路北將她推到牆上，捏住她的下巴。

    她不重要，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行了啊，別幼稚。”吳霜笑著拍了一下路北的臉頰，“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多傻。”

    這麽多年，吳霜對路北一直是這種態度。

    起先路北對自己很自信，他什麽樣的女孩子沒見過，拿下吳霜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吳霜對他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

    路北盯著吳霜，目光複雜：“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是麽。”

    吳霜：“別說這種幼稚的話，多大的人了，在乎不在乎有那麽重要麽。”

    很重要。”路北認真地看著她：“我想知道。”

    吳霜：“唔，好吧……我很在乎你。那些坦然和大度都是裝出來的，我想讓你跟她分開，娶我。你做得到嗎？”

    ——

    路北被吳霜說愣了。

    娶她……他真的想都沒想過。

    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小了，家裏那關他始終都過不去。

    一陣沉默後，路北摁住吳霜的肩膀，對她作出承諾。

    除了婚姻，我可以給你所有，我娶她但不會愛她，我的愛隻給你一個人，就算結婚了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你放心，他們也不會來打擾你的生活。”

    嗬嗬，多美好的承諾。

    這就是男人，即使偷`情，也有這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吳霜諷刺地笑了一聲，然後把路北推開。

    她說：“我不需要這些。既然沒辦法給我想要的，我們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

    路北苦笑著問她：“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吳霜沒有說話。

    路北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有些狠。

    你他娘的，有沒有點良心。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就這麽回報我的？”

    路北對吳霜是真喜歡，她是第一個有本事讓他收起玩心的女人。

    吳霜眼神放空，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我陪你睡了兩年，這就是回報。”

    這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惹惱了路北，“吳霜，你他媽——”

    我媽怎麽樣用不著你來評價！”

    吳霜對這個詞很敏感，她特別討厭別人和她說“你媽的”或者“你他媽的”這一類詞匯。

    一說，她就會想起那段漫長而壓抑的歲月。

    你覺得你讓我爽了麽，哪次不是我在伺候你討好你，你不舒服不想要的時候我強迫過你麽？如果不是喜歡你，你覺得我會留一個這麽不稱職的人□□？”

    路北氣急敗壞地吼，“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

    看到路北這個樣子，吳霜突然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以前她總是看著女人為男人心傷，歇斯底裏，如今終於看到了男人狼狽的模樣。

    看，男人也會輸的。

    我早就說了啊，你們男人就是賤。如果我一開始就每天纏著你，你肯定早就對我厭煩了。你們不就是喜歡得不到的那種感覺麽。到手的東西，看都不會看一眼。”

    說這番話時，吳霜臉上帶著淺笑。

    這一次，終究是不歡而散了。

    路北火氣很旺，臨走的時候把門摔得震天響。

    莫南驍剛剛運動回來，站在樓道從兜裏拿鑰匙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上傳來的摔門聲，下意識地往上看了一眼。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這聲音是從吳霜那裏傳來的。

    女人應該不會有這麽大的力氣，初步判斷，摔門的應該是男人。

    正這麽想著，莫南驍就看到路北氣勢洶洶地從樓上下來。

    莫南驍本身對人的情緒就比較敏`感，再加上路北身上怒氣太過明顯，莫南驍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將鑰匙踹回兜裏，等路北走遠了，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樓。

    莫南驍剛剛運動完，身上都是汗。

    他站在吳霜家門口，連呼吸都沒來得及調整，就開始用力地敲門。

    吳霜就坐在客廳，聽著這急促的敲門聲，她以為路北又折回來了。

    ……

    當吳霜看到門口站著的莫南驍時，下意識地眨了幾下眼睛。

    然後，她才確定自己不是眼睛出了問題。

    吳霜歪頭看著莫南驍：“你找我啊？”

    莫南驍有些不自在，他剛才太過衝動，根本沒想後果就來敲門了。

    現在門開了，兩個人麵對麵，他卻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無所適從地站在原地。

    吳霜昨天晚上就知道莫南驍是個害羞的男孩子，他這樣的反應倒是也符合他的性格。

    吳霜沒再深究原因，笑著說：“既然上來了，那就進來坐一會兒吧。”

    莫南驍點頭，然後踏進吳霜家裏。

    這是他第一次進外人家，在他前頭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幾乎沒有到朋友家坐過客。

    當然，他沒有朋友。

    莫逆和詩風……好像也沒有朋友。

    在沙發上坐下來以後，莫南驍特別不自在，手指頭都僵硬了。

    吳霜看他挺胸抬頭坐在沙發上，忍俊不禁。

    她往莫南驍身邊挪了挪，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莫南驍的胳膊濕濕的，涼涼的，硬梆梆的。

    吳霜不僅感歎，他的身段真的很好。潛力……應該挺大的。

    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還沒有談過戀愛。

    我發現你好像一見到我就特別緊張誒。”說著，吳霜又在他胳膊上戳了幾下。

    她笑得開懷，長長的眼睛彎得像月亮。

    莫南驍看著她的眼睛，突然又想起了小時候在歡樂穀碰見過的那個女孩子。

    我回去了。”莫南驍挪開視線，他不太想和吳霜對視。

    別走。”

    吳霜突然摟住他的腰，她的聲音在發抖，帶了哭腔。

    陪我說說話。我想有人陪我說話。”

    ……嗯。”

    過了一會兒，莫南驍終於答應了她的要求。

    其實……他根本就不會和別人聊天，尤其是這種不太熟的人，真沒什麽好說的。

    談過戀愛麽？”吳霜問他。

    莫南驍搖搖頭。

    吳霜笑著說：“嗯，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沒談過。”

    莫南驍問她：“你呢？”

    吳霜：“你不是聽說過我的事情麽。再問這個問題多沒意義……唔，其實我就是他們說的那樣。”

    莫南驍：“剛走的，是你的男朋友？”

    吳霜笑著糾正他：“是前男友。我們剛才已經分手了。是我甩了他。”

    莫南驍：“他看起來很生氣。”

    吳霜：“嗯，他被慣壞了。他這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甩呢。估計麵子上過不去。”

    莫南驍自然是不理解吳霜說的麵子不麵子這個問題。

    他隻是看到路北很生氣，詩風和他說過：人隻有在麵對在乎的人或事才會有情緒。

    所以，路北應該是喜歡吳霜的。

    莫南驍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他生氣是在乎你。你這樣也是在乎他。”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你一樣純。”吳霜捏了一下莫南驍的臉蛋，“男人都很賤的。”

    莫南驍反駁她：“以偏概全不是理性的邏輯。”

    莫南驍是理科生，對於吳霜這個結論，他沒辦法讚同。

    我沒有以偏概全，至少我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我這個人很自我的，我就是喜歡坐井觀天。我看到的世界就是整個世界。”

    吳霜笑著說完這段話，然後將嘴唇貼到了莫南驍的耳邊。

    莫南驍的手心一下子就出汗了，他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或許我可以邀請你來當那個意外，你願意麽？”

    問完之後，吳霜就坐回去了。

    她的表情很坦然，就好像剛才的那些曖昧都不曾存在過。

    莫南驍鼻腔裏都是吳霜身上的香水味，很淡，但很性`感，還帶著幾分知性。

    莫南驍摸了摸鼻頭，用手指將鼻頭上的汗珠擦去。

    好像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是完全不會自己找話題的那種人……

    兩個人就這樣尷尬地沉默了五分鍾。

    五分鍾後，吳霜開口問他：“我剛才問你的，考慮好了嗎？”

    莫南驍：“什麽？”

    吳霜：“要不要試試，當我生命裏的那個意外。最好向我證明一下，世界上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莫南驍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憑著直覺搖搖頭。

    他對吳霜說：“我證明沒有用，你信才有用。”

    吳霜：“你真的是個很有性格的小孩子。”

    莫南驍：“我二十二，不是小孩子。”

    吳霜：“比我小就是小孩子。”

    莫南驍：“我不會叫你姐姐的。”

    吳霜：“姐姐？這個稱呼好。”

    莫南驍：“……”

    吳霜抬腿跨到莫南驍的腿上坐下來，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

    叫姐姐。”

    莫南驍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他把手背到身後，對吳霜說：“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