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彼岸織你的錦（5）

    吳霜看到莫南驍的手臂上青筋凸`起，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這麽害羞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越害羞，吳霜就越想逗他。

    吳霜貼近莫南驍的臉。

    你不叫我就不讓，乖啦，叫一聲，我想聽。”

    二十多歲的男孩子，氣盛，一個女人做這樣的動作，不可能沒有反應。

    莫南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以後，抬起手來推吳霜。

    吳霜再怎麽彪悍也是女人，莫南驍這麽推一下，她直接往後倒了一下。

    吳霜胳膊用力摟住莫南驍，大有和他死磕到底的模樣。

    叫不叫？”吳霜扭了一下身體。

    莫南驍一張臉憋得通紅，無奈之下，隻能硬擠出一句“姐姐”，隻不過聲音特別低。

    吳霜皺眉，“哎呀，聲音好小，聽不清楚啊。”

    莫南驍提高聲音：“姐姐。”

    這一次，夠高了吧？

    吳霜滿意地大笑，然後從莫南驍腿上下來。

    莫南驍渾身都是汗，吳霜坐在他腿上的這十幾分鍾，比他跑五公裏都要熱。

    莫南驍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他抬起手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先前兩個人貼在一起，吳霜自然感受到了莫南驍的變化。

    看他擦汗，吳霜忍不住笑了。她把茶幾上的紙抽遞給他：“喏，用這個擦。”

    莫南驍接過來，抽了幾張紙出來，動作急躁地在額前擦了幾下。

    你吃早飯了沒？沒吃的話在我家吃吧。”吳霜主動邀請他：“就當是獎勵你叫我姐姐。”

    莫南驍搖搖頭：“不用。”

    吳霜：“不許拒絕。”

    莫南驍：“不想吃。”

    吳霜威脅他：“你要是拒絕，我就坐你腿上不下來了。看你怎麽辦。”

    莫南驍：“……”

    吳霜：“一刻鍾以後到餐廳就好了，我去做飯。”

    莫南驍：“哦。”

    吳霜哼著歌到了廚房。

    家裏其實沒什麽吃的東西，不過弄一頓早飯還是綽綽有餘的。

    速食麵，煮熟了就能吃。莫南驍坐在客廳等了一刻鍾，然後去了廚房。

    進去時，吳霜正好把麵煮好了。

    莫南驍小時候經常吃速食麵，後來詩風回來，速食麵就徹底從他生活裏消失了。

    現在突然聞到這個味道，他還有些懷念。

    吳霜說：“家裏沒什麽吃的，這個遷就吃。我給你加了荷包蛋。”

    莫南驍“嗯”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口麵。和記憶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你在家應該不怎麽吃這種東西吧？”吳霜笑著說，“你媽那麽疼你，肯定舍不得給你吃這種垃圾食品。”

    可是她就不一樣了，她隻能吃這種垃圾食品。

    從初中到高中，吳霜幾乎每天早上都吃速食麵，有零花錢的時候，會在學校門口的路邊攤買別的東西吃。

    小時候經常吃。”莫南驍說，“以前我爸一個人帶著我。”

    什麽意思？你媽呢？”吳霜第一次對別人的事情這麽好奇。

    快六歲她才回來。”

    詩風和莫逆的事情，莫南驍其實也不太清楚。

    他沒問過，他們兩個也沒提過。

    吳霜：“……哦，這樣啊。sorry，我們換話題吧。”

    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及的悲傷和憤怒，沒有人比吳霜更懂這個道理。

    她能感覺到莫南驍對這個話題的排斥。

    那種被人碰到逆鱗的感覺，她感同身受。

    同樣的，這也是莫南驍有生之年第一次和外人提起家裏的情況。

    以前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他從不說。

    吃過飯，莫南驍就離開了。吳霜也沒留他，兩個人的第二次接觸就這樣結束。

    正式開學後，莫南驍又開始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學校和公寓就是他的活動場所。

    吳霜偶爾會下來找他，兩個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兒。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吳霜說，莫南驍聽著。

    她和前幾次一樣，會故意做一些動作來引`誘他。

    莫南驍還是保持無動於衷的態度，但吳霜一點都不氣餒。

    ……

    十月三十號是莫逆的生日，下午的課結束以後，莫南驍直接坐地鐵回了家。

    為了給莫逆過生日，詩風特意把家裏布置了一下，忙活了一個下午。

    莫南驍回來以後，一家三口圍著一張桌子。

    生日快樂。”莫南驍把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擺到莫逆麵前。

    莫逆拆開盒子看了一眼，裏頭是一個打火機，很有設計感的造型。

    我早戒煙了。”莫逆把打火機放到一邊。

    莫南驍：“是麽。”

    莫逆：“不是麽。你什麽時候見我抽煙了。”

    莫南驍：“剛才。”

    剛才他在窗戶前站著的時候還看到莫逆在院子的角落裏抽煙。

    詩風不讓莫逆抽煙，這個事情莫南驍是知道的。

    他一直偷偷抽煙，這事情莫南驍也知道。

    被拆穿以後，莫逆麵不改色心不跳：“眼睛壞了。”

    詩風拍了一下莫逆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你又偷偷抽煙了？”

    莫逆：“沒。”

    詩風：“抽了沒？”

    莫逆：“沒。”

    詩風：“再問最後一遍，抽了沒？”

    莫逆：“……抽了。就一根。”

    詩風：“你答應過我不抽。為什麽出爾反爾？”

    莫逆：“你和他靠太近了。我不舒服就抽煙。”

    這個他，指的是莫南驍。

    詩風以前一直覺得，等南驍長大了，莫逆就不會像以前一樣和孩子爭風吃醋了。

    誰知道，他不僅沒有成長，反而變本加厲了。

    而且還會用這種幼稚的手段來和她抗衡。

    詩風哭笑不得。她指了指蛋糕上的年齡：“你都這麽大了，還和自己兒子爭，不覺得很幼稚麽。”

    莫逆：“不覺得。”

    詩風：“……”

    算了，今天他過生日，就先不跟他計較了。

    總的來說，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晚飯過後，莫南驍幫詩風一起整理。

    詩風看著莫南驍，眼底愛意濃烈，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她站在莫南驍麵前，抬起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們南驍越來越帥了。”詩風笑得開懷：“有女孩子追你嗎？”

    莫南驍向來不排斥詩風這種親昵的動作，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

    喜歡是什麽感覺？”莫南驍問詩風。

    詩風：“會為對方破例。南驍啊，你記住，所有被喜歡的人，都可以享受對方的特殊待遇。比如，你從來不和別人一起逛街，但你願意陪她逛街。”

    莫南驍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明白了。”

    詩風：“我看你有情況了哦。是什麽樣的女孩子啊？有照片嗎？”

    莫南驍被詩風的一串問題問得怕了，趕緊向她解釋：“隻是朋友。”

    詩風拽著莫南驍的衣領扯了幾下，若有所思：“沒關係啊，我們南驍這麽帥，什麽樣的女孩子都能追到的。”

    莫南驍心頭一暖，摟住詩風：“謝謝媽媽。”

    詩風笑：“是媽媽要謝謝你。”

    如果她不是那麽好。怎麽辦？”

    一陣沉默過後，莫南驍繼續開口向她請教。

    詩風：“隻要你認為她好就夠了。”

    莫南驍點點頭：“知道了。”

    詩風：“真的有喜歡的人啦？好想見見她。”

    莫南驍衝詩風笑了一下，“以後帶回來。”

    ——

    聊完了麽。”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插`進來。

    詩風和莫南驍一齊回頭，看到莫逆的時候，兩個人很默契地鬆開手。

    莫逆麵無表情地走上去把詩風拽到懷裏死死地摟住。

    詩風小聲地說：“你大度一點。”

    莫逆：“不可能。”

    明天有課。我回去了。”

    莫南驍一向是讓著莫逆的，從小到大都這樣。

    今天晚上住家裏吧……”詩風挽留他，“我還想和你說話呢。”

    可以麽，爸。”回答問題之前，莫南驍先征求莫逆的意見。

    莫逆沉默了十幾秒鍾，勉強開口：“隨你。”

    吳霜本以為自己的生活不會再被打攪，誰知今天晚上又接到了吳銘那邊打來的電話。

    這次打電話的人不是吳銘，是他現在的妻子，也就是當年的那個第三者。

    朵朵，你爸爸的情況真的很嚴重了……他一直念叨著你，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你和你媽媽……算我求你了，你來陪陪他吧，你有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電話剛接通，吳霜連一句“你好”都沒來得及說，對方就一口氣說了這麽長的話。

    吳霜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冷。

    說完了？”

    吳霜諷刺地冷笑一聲，“告訴他，死了我也不會給他披麻戴孝。還有，別叫我朵朵，你不配。”

    我……”

    對方很明顯是被吳霜嗆到了，“他再怎麽不好都是你爸爸，你們的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

    吳霜：“哦，當年你插足別人家庭，害我爸媽離婚，他丟下我一眼都不看的時候，你有沒有提醒一下他，我和他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

    吳霜哈哈地笑著，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她死死地抓住手機，手腕輕輕顫`抖。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你——”

    你們都給我滾遠點，別來打擾我。”

    丟下這句話，吳霜把通話掐斷，將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真的很煩，當初她過著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們卻組了一個新的家庭，生了新孩子。

    現在有什麽資格要求她盡孝。

    吳霜下樓，站在莫南驍家門口，用力地敲了幾下門。

    沒有回應。

    她隻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話，這麽難麽。

    吳霜坐在樓道裏，拿出手機，給莫南驍打電話。

    嘟了兩聲後，電話接通。

    吳霜：“你——”

    你好，找南驍嗎？”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