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捏著翡翠佛珠的手突然收緊，顆顆圓潤的珠子在指節間發出輕響。
    “哀家前日才說過，六宮位份當以德行配位，你倒好，轉頭就……”
    “皇額娘說的是，可這人也都還未進宮，皇額娘怎知誰的德行出眾？”皇帝笑著，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太後聞言一滯，佛珠從指間滑過幾顆。
    殿外廊下，皇後扶著鎏金暖爐的手微微收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沈氏女…是有多貌美？
    “皇帝既然心意已決，哀家也不多勸。隻是皇帝需明白，沈氏的作用在年家身上。”太後偏了偏頭，輕聲開口。
    “朕自然明白沈氏的作用，不然也不會選榮字做封號。”他站起身，明黃的龍袍掃過腳踏。
    他不想再聽太後的說辭，這隻會讓他想起十四弟。
    若是十四的後院…皇額娘怎麽會如此。
    隻怕十四剛表示喜歡哪個女子，皇額娘就給他送去了。
    殿內空氣驟然凝固。
    皇後聽見“榮”字，心口猛地一跳，隨即勾起了唇角：榮，榮華……是個好封號。
    聽皇帝這麽說，太後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哀家也是為你著想，後宮亂則前朝亂，你才登基，根基未穩，年家又如此功高蓋主……”
    “兒子明白。”皇帝背對著太後，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太後臉上，像張欲噬人的網。
    “沈氏貌美，如此盛寵起來才不算突兀…”
    太後無奈歎氣，皇帝這話說的確實沒問題。
    沈家兩姐妹進宮，若是皇帝盛寵姐姐，反倒對傾城之姿的妹妹沒什麽動作，那才叫奇怪。
    廊下傳來瓷器輕響，皇後抬頭，見芳若姑姑正捧著茶盤站在殿門前。
    她輕輕擺手示意退下，蓮步輕移走近內殿。
    沈氏是要牽製華妃的，但她今日還有一個目的——甄嬛。
    就憑那張臉，她就要壓她一輩子！
    經皇後三兩句話，甄嬛原本的貴人位分，一如原劇情一般變成了常在。
    畢竟，漢軍旗中封了一個榮嬪，滿軍旗和蒙軍旗也不過是各一個貴人，漢軍旗就不封貴人了。
    ……
    學規矩的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進宮的日子。
    雲舒也給遠在濟州的父親和弟弟送了信。
    沒辦法，誰叫小九不屬於快穿局，聯係不到沈驚呢。
    沈驚手握劇本，早早就入軍營，準備年前即將爆發的青海叛亂。
    從聖旨下來的時候，雲舒就知道自己是皇帝的棋子。
    既然要做寵妃對上年世蘭，那當然是將盛寵坐實了，拿到手的利益才是實在的。
    站在朱門前，她聽著甄嬛和沈眉莊的大清門言論，不做評價。
    “雲姐姐…”安陵容清亮的嗓音響起。
    雲舒也開口問好“安妹妹。”話音剛落，沈眉莊便轉了頭向這邊看來。
    秋風拂過，沈眉莊輕聲開口：“時候不早了，咱們以後還有時間，莫要耽誤了公公們。”
    雲舒聞言愣了一下：“長姐說的是，既如此，甄姐姐可別再攏著長姐閑聊了，耽誤了公公們辦差就不好了。”
    安陵容見狀，垂下了眼眸，默默站在沈雲舒身後不遠處。
    甄嬛蹙了蹙眉，反駁的話還未來得及開口，一旁跟著的小太監便率先說道：“莞常在居碎玉軒，莞小主隨奴才這邊來吧。”
    浣碧聞言一笑，接到甄嬛的眼色示意，趕緊從袖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遞了出去。
    這一回，因為皇上和太後的爭執，激起了皇帝的逆反心理，沈雲舒不僅成了嬪位，還被賜了離養心殿最近的永壽宮。
    皇後見狀，以姐妹情為由，想把沈眉莊也塞到永壽宮。
    誰知皇帝當時正煩太後的指手畫腳，就想起了太後誇讚的沈眉莊。
    皇帝以一句“沈常在有敬嬪當年的風範”將人劃到了鹹福宮。
    安陵容和沈雲舒在殿選前的事情，皇後自然也知道了。
    她知道兩人不僅沒有交惡，反而有些親近之感。
    當然不放心將兩人安排在一處，便想到了性子與安陵容截然相反的夏冬春，安陵容還是進了延禧宮。
    除了沈眉莊變成了沈常在，誰都沒有變動。
    “榮嬪娘娘，前頭便是永壽宮了。”尖細的嗓音刺破靜謐。
    雲舒站定，繡著纏枝蓮的裙擺隨風輕擺，抬頭便見“永壽宮”三字匾額在秋陽下鎏金欲滴。
    “勞煩公公了。”雲舒話音剛落，凝香便不動聲色地往小太監掌心塞了個鼓囊囊的荷包，
    “有勞公公引路，這是咱們小…娘娘請公公喝茶的。”
    小太監捏著荷包笑得見牙不見眼，腰彎得更低了：“奴才謝娘娘賞賜——”
    小太監剛領了賞轉身離開，永壽宮的管事姑姑孟溪便踩著花盆底迎了出來。
    鬢邊一支銀嵌紅寶石的蝴蝶釵被秋陽打的發亮，雲舒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聽著她說話。
    “奴婢見過榮嬪娘娘，娘娘萬安。
    奴婢是永壽宮管事姑姑孟溪，今早才得了信兒，說娘娘帶了四位貼心人兒，早已叫人收拾出東廂房給姑娘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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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角餘光掃過雲舒耳垂上的珍珠墜子，嘴角笑意更深，“正殿西次間的暖閣新糊了杭絹，娘娘今日勞累，且歇息休整著，奴婢這就叫人送銀耳蓮子羹來。”
    “孟姑姑起來吧。”雲舒開口，帶著映水、凝香、照雪、聽雨走進永壽宮。
    她跨過門檻時，花盆底鞋在金磚上磕出清響，震醒了永壽宮的盎然生氣。
    正殿中央鎏金麒麟香爐正焚著百合香，香灰積了半寸，顯然是今早特意多添的。
    西次間暖閣的窗欞透進斑駁樹影，案上擺著官窯青釉瓷瓶，插著三枝新鮮折下的桂花，連帶著露水的濕氣撲進鼻尖。
    凝香看著各處擺放的物件，眼中異彩連連：“娘娘，永壽宮布置的真好，可見皇上定是極喜歡娘娘的。”
    雲舒在映水的攙扶下坐下，聞言隻是輕笑：“布置的確實好。照雪，永壽宮的東西，你這兩日都仔細檢查一遍。”
    “是，娘娘。”
    說著，雲舒又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白玉瓶子，遞給映水：
    “找個機會，將這裏麵的丹藥給融進永壽宮奴才們喝水的缸子裏。”
    映水垂眸，鄭重接過白玉瓶。
    永壽宮裏肯定有釘子，就那個孟溪，她瞧著就很不對勁。
    不過，會被送來做釘子，那忠心丹就是可以起效的。
    幾人沒有什麽異色，因為她們都是服用過忠心丹的。主子的吩咐，隻管按令去做就是。
    雲舒沒有休息多久，孟溪便捧著鎏金茶盤走了進來：“皇後娘娘吩咐，娘娘入宮前三日不必去請安。”
    碗裏浮著的枸杞顆顆飽滿，雲舒抬眸望向孟溪：“皇後娘娘仁善，是我們的福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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