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些事情從裏到外都透著不合理，我懷疑...”
    李南離話未說完，但林楓已經明白。
    道觀內部，恐怕也並非鐵板一塊，對此林楓倒也沒有追問，而是轉而問道。
    “師傅，那您知道那寂滅鬼蜮的來曆麽？”
    李南離沉默了一下，跟著點了點頭。
    “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
    “那寂滅鬼蜮，是我觀前任主事乙生觀主坐化封印妖魔之地...”
    李南離將他所知的事情和林楓說了一遍。
    許久後。
    林楓在了解後跟著問道：“師傅，那妖尊玄蒼很強麽？”
    李南離點了點頭，“很強，非常強，乃至祖師當年也隻能以兵解之法換取封印之力壓製著妖尊玄蒼。”
    “可以這麽說，根據後來觀主的觀測，以當時玄蒼妖尊的力量，除了乙生祖師，整個大炎一對一的情況都找不出其對手。”
    “那玄蒼之威乃至現在都能讓大炎十分忌憚，其弟黑煞，喪彪兩位妖皇也是皇中王者，威壓一方。”
    隨著李南離的敘述，林楓很難想象，那究竟是何種力量。
    “那師尊，我所知的寂滅鬼蜮，便是妖皇黑煞的勢力麽？還有他手下的鬼皇...”
    林楓追問，記憶中不禁回憶起天樞城內的那日恐怖景象。
    “不。”
    李南離搖了搖頭。
    “寂滅鬼蜮，隻是妖皇黑煞之大神通所化，還算不上他的勢力。”
    “神通所化！！”
    林楓徹底震驚了。
    “僅僅是神通所化，就…就能這般？？”
    林楓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顫。
    他原本以為。
    寂滅鬼蜮是某個險地或是黑煞經營多年的巢穴，卻萬萬沒想到，那籠罩天樞城、吞噬了無數生命的恐怖絕地，竟然隻是妖皇黑煞施展的一道神通。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一道神通，竟能化虛為實，自成一方鬼蜮妖墟，這是何等通天徹地的偉力，
    李南離看著弟子臉上那混合著震驚、茫然乃至一絲恐懼的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確認了這個足以讓任何聽聞者心膽俱寒的事實。
    “那師尊，那妖尊玄蒼，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境界？”
    林楓的聲音幹澀。
    “玄蒼妖尊…那是另一個層次的存在。為師對其所知甚少，隻從祖師留下的隻言片語中得知，妖尊玄蒼的強大，已越過‘法則’，觸及‘毀滅’一道的天地本源法則。”
    “乙盛祖師當年乃是我觀千年不遇的奇才，修為通天，卻也隻得犧牲自我，以兵解為代價，才勉強將其封印，而非斬殺。”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
    “至於黑煞與喪彪，雖隻是妖皇，但黑煞乃是玄蒼親弟，得其真傳，實力深不可測，遠非尋常妖皇可比。”
    “那日襲擊你的鬼皇，不過是喪彪麾下的一員悍將，在寂滅鬼蜮中，類似甚至更強的存在，不知凡幾。”
    房間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楓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原本以為救出阿竹和石頭，是闖入龍潭虎穴，但現在看來。
    他要麵對的，是一個由至強者意誌所化的、規則扭曲的死亡世界，敵人不僅僅是強大的妖鬼，更是那片天地本身！
    絕望嗎？
    是的，有一瞬間，無邊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林楓淹沒。
    在這樣的力量麵前，他這點微末道行，簡直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但...
    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虎子最後那解脫又帶著期盼的眼神，想起阿竹和石頭可能正在那妖墟深處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折磨。
    “螢火…也能燎原！”
    林楓猛地抬起頭，眼中的震驚與恐懼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師傅，告訴我，如何才能戰勝‘寂滅鬼蜮’？”
    林楓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絕。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南離，仿佛要從師父這裏得到一個能斬滅一切強敵的答案。
    李南離看著弟子眼中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執念，心中歎息更甚。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如何戰勝那幾乎不可能戰勝的敵人，而是緩緩吐出了四個字，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修為，王道。”
    林楓一怔。
    李南離的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仿佛能穿透林楓沸騰的熱血，直指其核心。
    “任他神通萬千，詭計百出，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皆是虛妄。黑煞何以能一念成墟，玄蒼何以能威壓大炎，便是因為他們擁有淩駕於眾生之上的修為！”
    “技巧、謀略、勇氣，固然重要，但若沒有足以支撐這一切的根基，不過是無根浮萍，空中樓閣。”
    “你如今滿腔憤恨，一往無前，勇氣可嘉。但若修為不濟，闖入妖墟，莫說救人，連自身都會瞬間被那幽冥死氣侵蝕，被無盡鬼潮吞噬，化作其中一縷冤魂，徒增虎子等人的悲傷罷了。”
    這番話如同冰水澆頭，讓林楓沸騰的血液稍稍冷卻。
    他回想起在幽冥裂隙旁，麵對那洶湧鬼物時的無力感，回想起虎子魔化時，自己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強壓製，最終卻不得不親手……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比任何敵人的強大都更讓他刺痛。
    “絕對的力量……”
    林楓喃喃自語，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認清現實後的迫切。
    “不錯。”
    李南離語氣沉凝，“你想救更多的人，想弄清楚這背後的陰謀，甚至想直麵那寂滅鬼蜮……”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
    “否則，一切皆是空談，徒送性命而已。”
    李南離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逐漸恢複生氣的道觀庭院，聲音帶著一絲悠遠：
    “楓兒，記住今日之痛，記住此刻之恨，但莫要讓它們吞噬你的理智。”
    “將它們化作你攀登力量巔峰的階梯，而非墜入毀滅深淵的推手，修行之路，漫漫其修遠兮，唯有腳踏實地，方能窺見大道之光。”
    林楓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化為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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