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你麾下一些不入流的鬼物去‘阻止’他，讓他曆經‘苦戰’，在殺戮中宣泄情緒，一步步滑向深淵。記住，是磨練，而非絕殺。”
    “若你手下那些廢物不小心真殺了他...”
    “放心。”
    鬼皇獰笑一聲，“本皇自有分寸，我會讓孩兒們好好陪他玩玩，讓他以為每一次勝利都是靠自己拚殺而來，讓他在這條複仇之路上越陷越深，直至...無法回頭。”
    它看向義莊的方向，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欣賞一道即將成型的美味。
    “本皇也已經開始期待，他徹底墮入魔道，化為隻知殺戮的凶兵之時，會是何等模樣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本皇的苦勞。”
    “別說的那麽好聽，你我也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記住，在他真正入魔之前，絕不能讓喪彪察覺到異常。”
    “否則，你我都麻煩。”
    “放心！”
    鬼皇不屑地嗤笑，剛剛這腦殘還一臉不屑‘喪彪’現在不也這般嗎，鬼鬼祟祟的。
    話落。
    鬼皇周身鬼氣再次翻湧，身形逐漸融入黑暗之中。
    “戲已開場，你我，靜待佳音即可。”
    中年道人最後望了一眼義莊中那個抱著同伴屍體，周身開始散發出冰冷煞氣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得逞的冷漠光芒，隨即也轉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裏。
    義莊內。
    林楓輕輕放下虎子的屍體，為他整理好衣冠。
    他站起身。
    眼中的悲痛已被強行壓下，最後看了眼蓋著自己外袍的虎子，轉身時腳步沉穩得不像剛經曆過生離死別。
    唯有指節處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的拳頭，泄露了他未熄的情緒。
    義莊外。
    晨光已微熹，將鎮子的輪廓從黑暗中剝出。
    帶隊長老正逐一清點隊員，有人手臂被鬼爪抓傷，纏著滲血的布條，有人麵色慘白，顯然還未從昨夜的惡戰中緩過神。
    更有人垂著頭，手裏攥著同伴遺落的法器，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那邊。
    那帶隊的長老見林楓出來，老道長渾濁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卻未多言，隻是將最後一個名字劃去，沉聲道。
    “此次鎮鬼，折損七十一人，重傷五十三人。”
    “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你們要都打起精神，先回觀中療傷，再做計較。”
    隊伍沉默地啟程，腳步聲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林楓走在隊尾，目光不自覺地掃過街邊緊閉的門窗，昨夜鬼物肆虐時，這些屋裏或許還藏著瑟瑟發抖的鎮民，如今卻連一絲動靜都沒有，隻有牆角殘留的黑褐色血漬，無聲訴說著昨夜的慘烈。
    行路間。
    一陣微風吹過。
    他忽然想起虎子最後說的，心口猛地一揪，腳步頓了頓，又很快跟上隊伍，隻是眼神愈發沉冷。
    行至半途。
    一陣風吹過，帶著道觀方向特有的檀香氣息。
    林楓下意識地抬頭，遠遠望去隱約，似乎看到了天樞城某處的飛簷翹角在晨光中泛著微光，那曾是他與虎子、阿竹、石頭偷偷爬上去看星星的地方。
    那時虎子總說，等他們學好了道法，要一起走遍天下，除盡所有害人的邪祟，可如今...
    想到這。
    林楓用力閉了閉眼，將翻湧的情緒壓下去，指尖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卻渾然不覺。
    待回到觀中。
    弟子們早已備好療傷的湯藥和幹淨的布條。
    帶隊長老先將重傷的隊員送去偏殿醫治，隨後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
    “林楓。”
    林楓抬頭看去，見到來者後也是立刻雙眼放光。
    “師傅！”
    毫無意外，來者正是之前搭救林楓的李南離，那時候李南離被鬼皇重傷一直修養至今才有所好轉。
    “師傅！您的傷...”
    林楓見到李南離，一直強撐的冷靜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他注意到李南離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氣息也不如往日那般渾厚。
    李南離擺了擺手，目光銳利地掃過林楓全身，尤其是在他尚在滲血的指尖和那雙布滿血絲、壓抑著巨大風暴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無妨，已穩住傷勢。你...唉，先進來再說。”
    師徒二人避開喧鬧的人群，來到林楓在觀中暫居的僻靜小屋。
    李南離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林楓：“這是‘清靈丹’，對內腑震蕩和驅除殘留陰氣有奇效，你趕緊服下調息。”
    林楓沒有推辭，接過丹藥吞服。
    一股清涼溫和的藥力化開，緩緩滋養著他近乎枯竭的經脈和因悲憤而灼痛的五髒。但他此刻心緒難平，藥力雖好，卻化不開他心頭的堅冰。
    他借機急切地問道：“師傅，鎮中鬼患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些鬼物為何如此詭異？還有...還有被附身、魔化的人...”
    提到魔化，虎子臨死前的麵容再次浮現，讓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李南離聞言，眉頭緊鎖，臉上也浮現出凝重與一絲...困惑。
    他歎了口氣，示意林楓坐下，自己也在對麵落座。
    “此事，說來蹊蹺。為師所知，也並非全貌。”
    李南離緩緩開口，“據觀中典籍零星記載和為師探查，這鎮子以及周邊的鬼患，並非近期才出現，似乎與一處被封印的幽冥裂隙有關。”
    “幽冥裂隙？”
    林楓這是第一次聽聞。
    “嗯。至於這處幽冥裂隙的由來...八成也是跟寂滅鬼墟有關。”
    李南離說到這頓了頓。
    一瞬間。
    林楓在聽到寂滅鬼墟這幾個字時，雙拳瞬間緊握，體內有股壓抑不住的暴虐。
    “楓兒，冷靜。”
    李南離以道家之法壓製了一下林楓，讓其可以得以平複下來。
    隨後他看向林楓，眼神帶著告誡：“楓兒，你遇到的那種情況，我已經知曉，一旦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必須要迅速出手，不能猶豫。”
    “入魔之人，生魂被完全掌控，他們早已不是你認知的哪些人了。”
    林楓聞言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再次刺入剛剛結痂的掌心。“難道就沒有解救之法嗎？”
    李南離沉重地搖頭：“至少，為師不知，但當你掌握化玄以上的力量，說不定可以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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