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萊米爾。”
    “家主最小的兒子。”
    “這家夥雖然地位不低，但因為沒什麽能力，已經是萊約家族的邊緣人了吧？”
    幾位身著暗色禮袍的年長血族交頭接耳，帶著幾分刻意壓製的譏諷。他們猩紅的眼眸在燭光下彼此交換，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角落裏的那個身影，又在與家主視線相接時迅速垂下眼簾。
    尼婭朝著那家夥看去。
    纖細的脖頸仿佛一折就斷，單薄的肩膀撐不起厚重的禮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未長成的青澀。就連他站立時微微內八的腳尖，都透著一股怯懦。
    果不其然，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個唯唯諾諾的家夥，怪不得會被其他的族人針對和貶低。
    不小心與她對視之後，萊米爾立馬低下了頭，像是被嚇到的鵪鶉。他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那是一件質地精良但款式過時的黑色禮服。
    尼婭能感知到，對方的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在百來歲左右，但外貌依舊保持著十來歲的少年形態。
    這不算什麽，尼婭自己也保持著嬌小的蘿莉體態……艾娜大人拯救自己的時候，自己就這麽大，而且這樣還可以偶爾向艾娜大人撒嬌。
    “過來吧，萊米爾，不用緊張。”安路家主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他朝萊米爾招了招手，“尼婭大人是明事理的人，隻要你將事情給說清楚，她是不會為難你的。”
    燭光在安路銀白的發絲上跳躍，將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襯得愈發俊美。他嘴角那抹恰到好處的微笑，既顯得親切，又不失家主的威嚴。
    尼婭瞥了安路一眼，這家夥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他倒似乎挺喜歡自己的這個小兒子的。
    “沒錯，我要找的僅僅是那個叫奧雷的家夥……隻要將他交出來，我不會遷怒其他人。”尼婭冷哼了一聲，“你和那家夥是什麽關係？”
    “回稟公爵大人，奧雷是我的眷屬……”米萊爾緩緩抬頭，目光更多停留在自己父親的身上，仿佛在尋求庇護，“早些年我在人族遊離的時候，遇到了身受重傷，生命垂危的奧雷……在對方的祈求下，我將他收為眷屬，轉化為血族……”
    “看吧，尼婭大人，這家夥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安路適時插話，臉上依舊帶著求情的笑意。
    “你的話有點多了，安路。”尼婭瞥了這位家主大人一眼。
    “好的，我這就閉嘴。”安路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安路與尼婭的關係實際上並不差，。甚至彼此相當熟悉……有安路這個配合的家主在，尼婭很少費心思在萊約家族的事情上操心。
    所以安路也知道這位的秉性，雖然麵無表情，但實際心裏的情感很豐富，安路也知道什麽時候能和她打趣開玩笑。
    “然後呢？那家夥後來怎麽樣了？”尼婭對著萊米爾追問道。
    “額……現在我很少會和奧雷聯係了，不過他每年還是會給我上供不少好東西。”萊米爾看上去對於奧雷的事情毫不知情，“大人，奧雷他做了什麽事情嗎？”
    “哼。”
    尼婭冷哼一聲：“你自己猜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艾娜大人什麽都沒說。
    ……
    “那個沒用的廢物。”
    奧雷低聲咒罵了一句，煩躁地在原地踱步。
    通過血脈的聯係，他已經知道了瑞文的情況。
    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居然都會失敗，反而被兩個初出茅廬的冒險者反殺，最終鋃鐺入獄……
    自己的手下怎麽會沒用到這種程度？
    他的存在可不能輕易暴露……若是被查到了什麽……晨曦之翼的那些家夥可不是吃素的。他的一切積累都會煙消雲散。
    奧雷最近也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一些家夥已經開始被肅清了。比如他之前的合作夥伴拉肯，因為私底下開設賭場直接就被革職。
    若是他的事情被查出來，後果肯定更加嚴重。
    作為血族，奧雷的情況有些特殊。
    通常情況下，他這樣被血族轉化而來的眷屬是沒辦法自己不斷製造眷屬的，唯有純血的血族，才能無限製地擴充眷屬的數量……但艾娜嚴令禁止這樣的行為，一直將血族的數量控製在可控範圍內。
    但奧雷成為那位萊約家族的少爺的眷屬之後，卻發生了異變，獲得了大量轉化眷屬的能力。
    而發生異變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奧雷的父親，是一位血族。
    以前的奧雷並沒有繼承父親的能力，與普通人無異……但在成為血族的眷屬之後，血族的血脈在他體內重新覺醒。
    雖然奧雷並沒有獲得純血血族標誌性的銀發與赤瞳，但卻擁有了與之比肩的力量。
    奧雷足夠聰明，從未聲張這個秘密。憑借隱忍與謀略，他悄然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地下帝國。
    血族不允許隨意轉化眷屬……那和他這個半血族有什麽關係？他並沒有血族的特性，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靠著轉化眷屬，賦予那些人族貴族更悠久的壽命，奧雷很快就積累起了一大筆的財富，和一群擁戴者。
    當然，眷屬多了，就容易出現問題……雖然這些半血族聽命於自己，但自己也必須解決這些家夥的供給問題。
    如果沒有鮮血，讓這些低等的半血族無法克製渴血欲望，變成隨意攻擊人類的怪物，到處惹事……那他的存在也很快就會被發現。
    所以，他建立的血液工廠。
    起初隻是擄掠和購買一些奴隸和下人，後來有規劃地在街頭綁架孩童……反正走失並不是少見的事情。
    那些人被擄掠來的人口，此生便失去了自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成為供給血液的原料。
    人口是相當珍貴的資源，絕不允許輕易損壞。為了產出更好品質的鮮血，也必須提供充足的營養；為了防止人群中出現心理疾病自殘，還要提供舒適的居住環境，配備娛樂設施……這樣才能源源不斷地供給健康的血液。
    一些家境貧困的兒童，來到這裏之後，反倒不願意再離開。
    看著日益擴大的血液工廠，奧雷相當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