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拉著馬車駛離了拂曉城。
    拂曉城顯然不會是夏倫他們旅途的終點。
    夏倫他們的旅途沒有終點。
    雖然在拂曉城的時候，明麵上他們隻是在艾娜的別墅內悠閑的度假，但實際上背地裏是暗流湧動。
    在艾娜的整頓下，晨曦之翼的一大批不負責任的管理員都被置換，一些罪行嚴重的家夥直接被送進了監獄，甚至丟掉了腦袋。
    夜晚的時候，若有人在上空，怕是能看見無數血蝠在拂曉城的空中紛飛，傳遞著重要的消息。
    連尼婭都沒有急著回血族的領地，留下來給多瑞安搭了把手。
    以晨曦之翼現在的規模……早就不僅僅是一個冒險團這麽簡單了。就連拂曉城的城主，都是由晨曦之翼的成員來擔任，晨曦之翼對於這個城市的滲透，已經是在方方麵麵。
    處理這邊的事務……真的費了艾娜不少的精力。
    但好歹，事情全都已經解決了。
    地龍邁著沉穩的步伐，厚重的腳掌踏在鋪滿落葉的古道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車廂隨著地龍的步伐輕輕搖晃，像一首舒緩的搖籃曲。
    “夏倫，接下來我們去哪裏？”莉亞娜從車廂內探出一個腦袋。
    目的地並沒有定下來，但眾人已經啟程了。
    以前的晨曦之翼也經常這樣。像隨風飄蕩的種子，落在哪裏，就在哪裏開始一段新的曆程。
    “沒有目的，不確定性，享受每一步的過程，然後坦然接受所有美好或是糟糕的結果，這才稱得上是冒險，不然僅僅是旅行和過家家。”夏倫抱著艾娜，持著韁繩，並沒有回頭，對著莉亞娜回道。
    “沒想到你也會說這樣的話。”莉亞娜眨了眨眼。
    “這是你以前親口說的，你難道忘了嗎？”夏倫啞然失笑，眼底泛起一絲回憶的漣漪。
    “有嗎？”莉亞娜眨了眨眼，隨後歪著頭，努力在記憶的長河中打撈，尋找無果後擺了擺手，“過太久了，早忘了。”
    “莫克當時還說你裝模作樣呢。”
    “啊！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莉亞娜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仿佛想起了莫克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那總之，就這麽一直走下去吧。”
    地龍發出一聲嘶鳴，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意，不由加快了腳步。
    周遭是如此的平靜，隻有風聲、車輪聲、冒險者們的談笑，交織成旅途中最尋常的伴奏。
    如往常一樣，懶洋洋躺在夏倫懷裏的艾娜眯著眼，像是窩在巢穴裏的小獸，享受著陽光與夏倫溫暖的懷抱。
    但她卻忽然猛得睜開了眼睛。
    “什麽？”艾娜有些難以置信地低聲呢喃，臉上都出現一瞬間的失神。
    雖然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地，但夏倫卻聽出了其中蘊含的極大的震動。
    在夏倫麵前，艾娜似乎從來沒這樣失去過鎮定。
    “怎麽了？”夏倫神情一肅，立馬關切地問道。
    “……不，沒什麽。”艾娜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很快，她精致的小臉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瞬間的波動隻是夏倫的錯覺。
    但夏倫並沒有輕易放過艾娜的打算，依舊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妻子。
    在他的注視下，艾娜有些無可奈何地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這件事肯定無法輕易糊弄過去。
    “世界之外發生一點事情。”艾娜接受了自己沒辦法瞞過夏倫的命運，隻能解釋，“據說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位新的邪神，很多強大的邪神都被當作獵物獵殺……”
    “很嚴重嗎？”夏倫忍不住問道。
    能讓艾娜露出那種神情的，絕不會是“一點事情”。
    “自然聖頌死了。”艾娜頓了頓，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帶來的衝擊，語氣中帶著些許忌憚，“雖然自然聖頌的正麵搏殺能力在一眾邪神之中算是挺弱的，但那家夥的生命力確實數一數二的頑強，它身上的毒素也相當可怕，簡直就是一隻棘手的刺蝟……哪怕是最具破壞力的邪神，也不敢說一定有把握將它殺死……”
    但現在它卻死了。
    “這件事在外麵鬧得沸沸揚揚。”艾娜又歎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夏倫的一縷衣角，“我散落在外麵的眼線剛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如此。”夏倫沉吟了片刻。
    “你放心好了，夏倫……就算那家夥找上我們的世界，肯定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但很快，艾娜語氣中重新洋溢起自信，她抬起頭，用光潔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夏倫的下巴，“應該是那家夥的能力比較克製自然聖頌……對我們而言沒有威脅。”
    盡管艾娜說得斬釘截鐵，但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霾，依舊悄然攀上了夏倫的心頭，讓他無法完全安心。
    “而且，說不定那家夥很快就會被別的邪神圍剿弄死了。”艾娜風輕雲淡地說道，帶著一絲冷嘲，“在世界之外，太惹眼的家夥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當然，我是一個例外，隻要有我在，就沒有東西敢來打我們這個世界的主意。”
    “那可真是太可靠了。”夏倫摸了摸艾娜的腦袋，溫柔地拂過她順滑的銀發。
    “嗯，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有我在，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艾娜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又重新在夏倫的懷裏躺下，像是又徹底放鬆了下來，“你與其擔心那些遙不可及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吃什麽。”
    “蜂蜜烤魚怎麽樣？”夏倫隨口說道，“前麵似乎有條河，我聽到水聲了。”
    “聽上去不錯。”艾娜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鼻翼微微翕動，仿佛已經嗅到了那混合著蜂蜜甜香和魚肉焦香的誘人氣息。
    自從自己當初來到人族之後，吃的第一份正兒八經的食物，就是夏倫親手烤的烤魚。
    艾娜對於食物的需求並沒有那麽高，偶爾會淺嚐一些，對於各種美味的甜點倒是來者不拒。
    當然，後來艾娜的主食就逐漸變成了夏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