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撕裂天穹的血色劍光驟然爆發，挾帶著夏倫全部的力量與意誌，朝著混沌魔神的脖頸悍然斬去。
    會不會有作用，能不能對混沌魔神造成傷害……這些都是不是夏倫現在要考慮的，此刻，夏倫的心中沒有任何雜念。
    戰，便罷。
    混沌魔神的背後伸出一隻巨手，將夏倫的劍光隨手拍散，像是驅走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蟲豸。
    而混沌魔神依舊保持著雙臂交錯的姿勢。
    “徒勞的掙紮。”混沌魔神搖了搖頭，“還要繼續嗎？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你應該知道，這些傷不到我。”
    是夏倫之前對混沌魔神說過的話。
    不過夏倫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數道血色劍光再次撕裂空間，朝著混沌魔神襲來。
    混沌魔神背後，那隻剛剛拍碎劍光的巨手緩緩張開五指。
    那隻手掌仿佛變成了天幕，強大的力量從掌心彌漫而出，所有的劍氣都被籠罩……隨後，血色劍氣在掙紮中迅速黯淡，最終如風中殘燭般熄滅。
    混沌魔神隨意出手，便輕描淡寫地將夏倫的攻擊化解。
    夏倫所釋放出的每道劍氣，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威能，若是在原先的世界，哪怕是那幾位魔王也會驚慌閃躲，不敢輕易接招。
    可在混沌魔神麵前，卻僅僅像是清風拂麵，沒有一絲威脅。
    混沌魔神的背後，又一隻手臂出手，像是瞬間跨越了空間，朝著夏倫直直抓來。
    好快！
    夏倫甚至沒有看到手臂移動的軌跡，隻覺得周遭的空間猛然凝固，自己像是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蟲，連思維都變得遲滯。緊接著，兩根宛如天柱的手指憑空出現在他身體兩側，輕輕一合。
    夏倫瞳孔一縮，當即打算閃躲，但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混沌魔神兩指捏在手中。
    “額……”
    仿佛兩座城牆，將夏倫緊緊壓住，巨力傳來，夏倫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嘎吱作響。
    “不是說過了嗎，你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力氣，除了族長，沒有人會是我的對手。”混沌魔神將夏倫舉到與它視線平齊的高度，那雙赤紅的似乎在燃燒的眸子近距離注視著這個渺小卻頑固的生命，“我現在還沒有殺死你的打算，不如和我好好談談。”
    “我們有什麽可談的？”夏倫咬緊牙關，嚐試運轉力量掙脫束縛，但所有的力量湧入那兩根手指，都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身體失控了。”混沌魔神默默地開口，立馬吸引了夏倫的心神。
    “什麽？”夏倫一愣，混沌魔神的話讓他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我無法操控我的身體，所以我的靈魂才會出現在這裏。”混沌魔神隻是平淡地解釋著。
    “這是……什麽意思？”夏倫艱難地問道，腦海中飛速閃過各種可能性。混沌魔神這樣的存在，身體居然會失控與靈魂分離？而且聽它的意思，這種分離並非自願。
    混沌魔神抬起頭，視線似乎穿透了靈界，看到了現實世界。
    “等我的身體吞噬完世界上的一切，將會重新歸於混沌，一切都會化為虛無……而或許隨著下一次爆炸，世界會重新誕生。”混沌魔神的語氣依舊平靜，像是解釋著微不足道的事情。
    夏倫深吸了一口氣：“你的肉身……為什麽會失控？”
    “自然是因為我的肉身太強大了，很簡單的道理。”混沌魔神瞥了夏倫一眼，那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快得幾乎讓人無法捕捉，“之前也和你說過了，我和族長截然相反……我有著強大的肉身和弱小的靈魂，而他有著強大的靈魂和羸弱的肉身。”
    “弱小……”夏倫看著麵前混沌魔神在靈界龐大的靈魂之軀，還有腳下無邊無際的血海，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我可是經曆了兩個紀元的沉澱，才將靈魂重新恢複成現在這樣。”混沌魔神似乎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相當不滿意，“但想要操控我的肉身，還是相當勉強……它甚至擁有近乎智慧一般的本能，在抗拒我的進入。”
    在夏倫耳中，這簡直像是混沌魔神在誇耀自己的體魄。
    好吧，不過轉念一想，對混沌魔神和族長那種層次的存在而言，他們口中的“強大”與“弱小”，確實已經超出了常理能夠理解的範疇。
    “我的靈魂與族長相比還是太弱了……”混沌魔神又朝著四周的靈界看了一眼：“族長那家夥……他的靈魂可是化作了整個靈界。”
    “什麽？！”夏倫又是一陣錯愕。
    他隻知道混沌魔神口中族長“弱小”的身體最終是化作了他們的那個世界，那顆美麗的星球，孕育了無數生命的搖籃。但他從未想過，這個神秘莫測、連接生死、貫穿輪回的靈界，居然是由族長的靈魂所衍化！
    一個光憑肉身就能吞噬整個宇宙，一個靈魂化作整個靈界。
    這虛無紀元的兩位存在，還真是恐怖如斯。
    夏倫忽然回想起之前在夢境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在那場決定紀元命運的最終決戰，族長在擊敗混沌魔神之後，化作了一陣耀眼的純白光芒，那光芒不斷擴散，最終籠罩了無邊無際的虛空……
    原來那就是靈魂化作靈界的瞬間。
    虛無紀元本不存在死亡的概念，而族長打破了永無止盡的戰爭輪回，成為了第一個“死者”，也由他創造靈界，為這個世界帶來死亡。
    “所以，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夏倫被混沌魔神的兩根手指捏著，說實話這個姿勢有些難受，但對方似乎還沒有防守的打算。
    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分析著混沌魔神話語中的信息。
    混沌魔神：“如果我的肉身將宇宙完全吞噬，接下來肯定會侵入靈界，而我的意識也會被融合，最終重歸混沌。”
    肉身吞噬靈魂嗎？
    聽上去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你是希望靠我們來阻止這一切？”夏倫目光盯著麵前的混沌魔神，“難道你會選擇幫我們？”
    “當然不是。”
    混沌魔神的嘴角似乎勾起微乎其微的一縷角度：“我僅僅是想看你們在絕望中掙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