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寶劍尚能出刀鞘，英雄之氣卻不在。
    這是對周亞夫最好的寫照。
    周亞夫已經辭相好幾年了，和當初剛擔任丞相時不同，如今的侯府已經冷冷清清，這幾年算是讓他見識到了人性的冷淡。
    逢年過節，除了賈誼還會來看看他，再沒人會踏足他這條侯府了。
    雖然如此，但是周亞夫身上的狂傲氣卻絲毫未減，見誰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樣子。
    他覺得他為大漢立過功，他為大漢流過血，憑借著平定七國之亂的大功勳，皇帝是不會殺他的。
    殊不知，這份大功勳卻成為了要他命的關鍵……
    ……
    後元元年八月，匈奴人舉大軍全軍進犯，大漢邊境告急。
    恰巧此時蘇雲給劉啟配好了藥，再輔以真氣治療，劉啟的肺癆得以緩解，劉啟便想要禦駕親征，北拒匈奴。
    蘇雲沒有打算阻攔他，畢竟他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也該讓他解解心結。
    有蘇雲跟著，再帶上北境的一眾將領，皇帝的安全問題自然不用多考慮。
    蘇雲也很久沒上戰場了，此番該是要好好熟悉一下匈奴人的打法，為日後鋪墊。
    但朝中官員出於更多考慮，他們都不想讓劉啟禦駕親征，因而集體站出來反對。
    看到他們集體站出來，劉啟又想到了那個不穩定的因素——周亞夫。
    劉啟要禦駕親征，必然是太子劉徹留朝監國，如果周亞夫此刻被群臣推出來，裹挾了太子劉徹怎麽辦？
    劉啟打算在禦駕親征之前，試試周亞夫的忠心。
    劉啟出兵前舉行餞行宴為由，在宮中舉行了宴會，邀請九卿以上的官員集體參加。
    周亞夫是曾經的丞相，而且一直在京城裏待著，自然也是邀請的對象。
    —————————————
    條侯府。
    周亞夫收到了劉啟的邀請，也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想到皇帝還能想起他來。
    但一想到皇帝之前對他的冷落，周亞夫瞬間又氣不打一處來。
    周亞夫也沒把這次宴會放在眼裏，隨便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布衣，便打算前往。
    手下人見他這一身就要前去赴宴，趕緊上前勸阻：“侯爺啊，這可是正規的宮廷宴席，你應該著正裝前往，這一身布衣在皇帝那兒，怕是過不去啊！”
    周亞夫卻一臉不屑，沒想到退休後連手下人都敢教訓起他來了。
    “哪有那麽多事，老夫是無官一身輕，官還是皇帝給老夫辭掉的，那老夫還穿這些幹什麽？”
    手下人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盡好自己的職責，“侯爺啊，聽說匈奴人帶領大軍進犯，陛下想要禦駕親征，可能是要重用於您，也可能是對您不放心，您還是注意些為好。”
    周亞夫直接走上前去，將那手下人掀翻在地。
    “老夫做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教了？老夫帶了一輩子的兵，別的不說，單說這行軍打仗啊，還真得老夫來。
    陛下禦駕親征能有啥用，若是信任老夫，老夫率一支鐵騎，不消三個月便能擊破匈奴，可陛下不用我呀！”
    被周亞夫訓了一頓，手下人也不敢再說什麽，但是理解了劉啟為何不用周亞夫了。
    手下的人都受不了周亞夫，更何況是皇帝呢？
    周亞夫出門的時候，已經離宮中的宴會沒多長時間了，手下人便想讓駕車的馬夫加快些速度，好做到準時赴宴。
    哪知周亞夫根本不幹，直接按住了那手下，“慌什麽？貴客必後至，我們慢悠悠地走，皇帝還能怎麽著我們啊！”
    手下人哪敢再說什麽？隻能唯唯諾諾的聽著周亞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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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啟依靠在邊上打了聲哈欠，此刻他都閑得快睡著了。
    劉啟越來越沒耐心了，這都晚了半個時辰了，周亞夫居然還沒來。
    劉啟將身邊的小太監招了過來，暗中吩咐他，讓他撤去周亞夫桌上的餐具。
    又等了一會兒，周亞夫才姍姍趕來，聽到這熟悉的腳步聲，劉啟才緩緩睜開了眼。
    看到周亞夫一身的布衣，劉啟莫名感覺一陣無奈，開口調侃道：
    “亞夫這身打扮還真是稀奇啊，和以往的甲胄風格相比，朕倒有些不習慣了。”
    “臣在軍中，自然要以甲胄示人，如今臣是一介布衣，自然要以布衣便袍示人。”
    周亞夫伏身在地，行為很謙卑，可話說的極盡驕狂。
    劉啟無奈地撓了撓頭，他實在無話可回答，隻能吩咐周亞夫入座。
    下人擺上盤子和碗具後，便沒了再給周亞夫安排的意思，讓周亞夫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餐具呢？我的餐具呢？沒餐具你讓我怎麽吃飯？你們怎麽一點眼色都沒有？”
    周亞夫吼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一句話已經在宮裏久久回蕩了。
    劉徹見狀，本想給周亞夫遞上自己的餐具，但被劉啟抬手製止了。
    “亞夫啊，這是你家裏嗎？如此大喊大叫的，你讓別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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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欺負臣，不給臣餐具啊！”周亞夫憤憤不平，沒想到他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連個下人都能欺負他。
    “這也不怪他們，是朕讓他們給撤下去的，你也要怪朕嗎？
    本來是給你準備了的，可你久久不來，朕還以為你不來了，就讓他們撤下去了。”
    周亞夫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於是趕緊站出來跪在地上道歉。
    “別別別，我可受不起周大將軍一禮，昔日的周將軍甲胄在身不便行禮，今日換上一件布衣，便能向朕行禮了嗎？
    你的氣焰比天還高，朕這宮裏實在容不下你這種大神，你還是回去吧。”
    在周亞夫視角裏，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被趕了出來，皇帝是一點道理都不講的。
    但他現在一點權勢都沒有，想硬也硬不起來了，隻能歎了一口氣，徑直退了下去。
    ……
    “父皇，您這是……”
    劉徹還是很看重周亞夫的，畢竟賈誼可沒少講周亞夫的功績，有這般的將軍在，未來抵抗匈奴可就容易多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話雖然不假，可前提是你能鎮得住這將，如果鎮不住的話，這主動權可就徹底變了。
    徹兒你記住，天下永遠不缺會帶兵打仗的將軍，你未來可以培養屬於自己的心腹，但絕不能是這種人。
    似這般驕狂的將軍，你未來登基可拿捏不住他，趁現在父皇還在，還是讓父皇替你掃平了這根刺吧！”
    劉啟的眼中露出了狠辣，就似當初下定決心腰斬晁錯那般，渾身透露著冷血。
    父皇的樣子，劉徹徹底看呆了。
    這般的狠辣，才是一個封建帝王該有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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