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域，東方靈州，風城，蘇家。
    “不孝子孫蘇鴻成，望蘇家列祖列宗保佑，願我兒蘇天此去玄天門可以大展宏圖，光宗耀祖，帶領我蘇家走向更遠的未來。”
    蘇家祖祠內，蘇鴻成虔誠的跪在蘇家列祖列宗之前，為蘇天祈福。
    祖祠外，雪下得發黏，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裹著冰碴，砸在蘇家祖祠的青瓦上，發出 “簌簌” 的悶響，像是有人在暗處磨牙。
    哲的身影貼在圍牆陰影裏，一動不動地站了半柱香時間，指尖拿著一枚淬了毒藥的細針，眼神中的寒光，比天上的雪還要冷。
    在風城這麽長時間，他早已記下了蘇家護衛的換班規律。
    當那聲 “吱呀” 的靴響傳來時，哲動了。
    他足尖點在雪地上，沒有濺起半粒雪沫，身形輕得像一縷被寒風扯動的影子，掠過 “蘇氏祖祠” 匾額下方時，甚至抬手拂去了落在匾額角落的一片積雪。
    護衛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剛要抬頭，就見一道黑色殘影從眼前晃過，下一秒後頸就傳來一陣微麻，連 “誰” 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直挺挺地倒在雪地裏，積雪被身體壓出的淺坑，半天都沒再晃動。
    哲落在院內老槐樹上，樹枝連顫都沒顫一下。
    哲從懷中摸出另一枚細針，指尖凝起的武氣讓針身微微震顫，卻始終沒有射出。
    他就那樣蹲在樹枝上，看著屋內搖曳的燭火，看著蘇鴻成的影子在窗紙上晃來晃去，像是在欣賞一出早已寫好結局的戲。
    又過了半炷香，直到屋內傳來蘇鴻成對著牌位喃喃的聲音，哲才緩緩起身。
    祖祠內，燭火跳動得有些不安。蘇鴻成將最後一炷香插進香爐中，就聽見房門被風吹開的 “吱呀” 聲。
    那聲音不算大，卻像冰錐一樣紮進他的耳朵裏，蘇鴻成猛地轉身，腰間佩劍 “噌” 地一聲出鞘，寒光直指門口，可握著劍柄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門口站著一個黑衣人，身後還躺著蘇鴻成的貼身護衛。
    那人沒有急著進來，隻是站在雪地裏，任由雪花落在肩頭，身形不算高大，卻像一堵無形的牆，把屋外的風雪與寒意全堵在了門口，也把蘇鴻成的退路全部堵死。
    蘇鴻成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眼底映著的燭火，像兩團燒得極慢的冷焰。
    “你是誰？”
    蘇鴻成的聲音比他想象中更抖，佩劍的劍尖在微微晃動。
    哲沒有回答，隻是抬了抬右手。
    蘇鴻成這回看清了，對方的指尖凝著一縷極淡的青芒，正朝著自己手腕射來。
    他畢竟是修行了數十年的修士，哪怕心境紊亂、修為停滯，本能的反應仍在，猛地側身避開，青芒擦著他的袖口掠過，“釘” 地一聲紮進身後的木柱，留下一個細如牛毛的小孔。
    隻一擊，蘇鴻成便知曉了眼前之人的實力，竟然是玄尊九段，比蘇鴻成整整高出一個境界！
    “有點意思。”
    哲挑了挑眉，語氣裏多了幾分玩味，身形卻依舊沒動，隻是看著蘇鴻成握緊佩劍的。
    “蘇家主這反應，倒不像是個隻會躲在背後下毒的人。”
    “沒有逃跑的機會。”
    蘇鴻成心頭一緊，不再猶豫，手腕翻轉，佩劍帶著淩厲的風聲刺向哲的胸口。
    可哲隻是輕輕側身，像避開一片落葉般躲過劍鋒，指尖順勢在劍身上一彈。
    “叮” 的一聲脆響，蘇鴻成隻覺得一股巨力順著劍柄傳來，手腕發麻，佩劍險些脫手。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剛要調整姿勢，就見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麵前，膝蓋朝著他的胸口頂來，速度極快，卻留了半分力道。
    蘇鴻成慌忙用劍格擋，“鐺” 的一聲，膝蓋撞在劍脊上，震得他胸口發悶，卻也借著這股力道往後跳開，拉開了距離。
    蘇鴻成喘著粗氣，看著哲依舊從容的模樣，心底的恐懼越來越深。
    對方明明能更快出手，卻偏偏放慢速度，像是在貓捉老鼠。
    “怎麽不攻了？”
    哲晃了晃手腕，短刀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刀身映著燭火，泛著冷光。
    “蘇家主當年廢蘇少卿時，可不是這麽磨磨蹭蹭的。”
    蘇鴻成咬著牙，再次提劍衝上前，劍招變得越發急促，劍光在殿內織成一片虛影，試圖靠快攻打亂對方的節奏。
    可哲卻總是能夠輕易的避開蘇鴻成的攻擊，甚至偶爾還會伸手，用指尖輕輕撥弄他的劍刃，每一次觸碰，都讓蘇鴻成的武氣亂顫，像是在戲耍一個揮舞著玩具的孩子。
    “鐺！” 又一次格擋後，蘇鴻成的佩劍被哲的短刀挑飛，插在遠處的梁柱上，劍身還在嗡嗡作響。
    蘇鴻成剛要調動武氣凝聚掌風，就被哲一掌拍在胸口，狠狠的撞在供桌上，其上的靈位也全被這恐怖的衝擊力打落在地。
    這一次，哲沒有留力，蘇鴻成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一口鮮血差點吐出來，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蘇鴻成倒在地上，卻還在掙紮，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縷武氣，朝著哲的側臉拍去，可哲隻是偏頭避開，指尖在他手腕上輕輕一點，那縷武氣便瞬間潰散，像被風吹散的煙。
    “蘇家主這點能耐，可還不夠我熱身的。” 哲的聲音裏滿是戲謔。
    “八年前你廢蘇少卿時，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蘇鴻成渾身發抖，眼前之人根本沒有想過給自己一條活路。
    “你到底是誰。”蘇鴻成顫抖著問道。
    哲沒有回答他，隻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你是影的人，是誰派你來的，蘇顏？還是蘇毅？難不成是蘇程！”蘇鴻成一隻手撐在地上，死死的盯著哲。
    他似乎知道哲為什麽要來這裏了。
    “蘇鴻成，佛家所言，有因就有果，八年前，你弑父殺兄，將你弟弟一家趕盡殺絕，今日你所經曆的，都是你咎由自取。”哲道。
    “咎由，自取。”蘇鴻成無奈的笑了笑。
    哲似乎有些驚訝於蘇鴻成的反應。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既然令了命前來殺我，我也打不過你，我蘇鴻成命絕於此，沒有怨言，而你，不過是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東西，因果，狗屁的因果，我經曆的一切你根本不會懂！我也用不著你來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