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曾經的悲慘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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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此刻仿佛能想象到世界末日的景象。
作為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村莊裏的普通村民,他們一輩子雙手沾滿汙垢,從未想過世界本身會走向滅亡。
即便他們整個村子一夜之間消失,他們也絕不相信這個廣袤冷漠的世界會崩塌。
那些認真思考這種事的人才是異類。
對他們來說,能想象到的最大危險就是騎士。
他們覺得自己最終可能會被某個發現他們罪行的正義騎士斬首,在毫不留情的暴力下結束生命。
然而,現在看來,那種恐懼都算是樂觀的了。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的腳是否還踩在地上。
盡管感覺身體在動,但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實這一點。
“‘消減’。”
他們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從自己身上被剝離,但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隻知道自己正一點一點地被蠶食。
照這樣下去,他們會被徹底抹去。
當他們消失後,就如同白板上粗劣塗鴉被擦除後留下的模糊痕跡,什麽都不會剩下。
所以。
為了在這漆黑的黑暗中證明自己的存在……
“啊啊啊——!!”
“呃啊,呃啊啊啊!”
他們聲嘶力竭地尖叫著,迫切希望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但隨著時間流逝……
再也沒有人哭泣了。
“所有的人販子都被消滅了,隻剩下一個,但是……”
“那現在怎麽辦?你又打算放了他,說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聖騎士緊緊握住手中的巨劍,聽著不遠處一男一女的對話。
盡管什麽都看不見,但他集中精神,嚴陣以待。
這肯定也是一場考驗——女神親自安排的挑戰。
即便他在此倒下,大祭司也會繼續他們的神聖使命。
他們在埃爾梅斯特教堂奇跡般發現的“聖液”……
大祭司和聖騎士被它強大的氣息吸引,走出了藏身之地。
聖騎士負責收集人類祭品,大祭司則全力籌備女神複活的儀式。
所以。
隻要她能複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即便他死在這裏……!
黑暗中的聲音震動著,回蕩著。
“看到了吧?他神誌不清。可能是死去女王的棋子之一…… 如果他是在正常生活中被洗腦的,我們應該解救他。”
“那他的罪行就一筆勾銷了?”
“所以他必須活下去。死亡對他來說是逃避罪責。他應該活著贖罪。沒錯,我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哼,我可沒打算報答你。那麽…… 你是打算在這兒敲開他的腦袋之類的嗎?那大概得花三個小時吧?我可不想我們的旅行被耽擱。”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墮落的聖騎士努力瞪大眼睛,試圖看清那是什麽,但無盡的黑暗什麽也沒透露。
隻有那刺骨的寒意暗示著“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平靜而冷漠,就像講師在解剖實驗時,滿不在乎地對著青蛙向學生講解一樣。
“有個更快的辦法。讓他沉浸在惡意中——隻需要一點點。這會引出他隱藏的每一絲邪惡。”
“讓他沉浸在惡意中?你,你的眼神,啊哈…… 你不再壓製你腦袋裏的邪惡念頭了。你是打算正麵麵對它?利用它?”
“我要征服的是你們剩下的部分——那93。我已經打敗你了。搞清楚這一點。”
“好吧,好吧,你這是給我逃跑的希望。我期待著有一天,你自己摔個跟頭。在此期間,讓我來給你指點指點。”
黑暗。
在已然漆黑的虛空之中,一個更深更暗的小點開始移動。
一個微小卻充滿惡意的點在空中飄浮穿梭,移動時留下淡淡的痕跡。
另一個深淵般的小點跟了上來,它們共同完成了一個咒語。
一麵半透明的鏡子在空氣中浮現。
當他看向鏡子時,一個漆黑的實體回望著他。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這是一麵會用惡意腐蝕人心的鏡子——
“我沒做錯任何事!”
他不由自主地喊出這句話。
他緊閉的嘴張開,仿佛他的靈魂在幹嘔出真相。
“我崇拜女神,因為有人說我有使用神之力的天賦!我每天都虔誠祈禱,盡管這又煩又無聊。我就是這樣成為聖騎士的!”
“所以呢?”
“然後女神在夢中出現在我麵前,說她很喜歡我。她引誘了我。我是個虔誠的信徒——我無法抗拒她!告訴我,哪個男人能拒絕擁抱女神的機會?!”
“渴望擁抱你的神明,哈…… 有意思。接著說。她賦予你的力量,你用來做什麽了?”
聖騎士無法阻止話語從口中傾瀉而出。
占據他心智的墨色黑暗,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深埋心底的每一個邪惡秘密都挖掘了出來。
這個曾經躲在信仰與虔誠麵具後的男人,如今在腦海中那令人陶醉的低語誘惑下,吐露著自己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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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抱了女人。”
“啊哈,你擁抱了女人。哪些女人?”
“教會的女祭司。還有一些抓來的活祭品…… 在她們睡著的時候……”
“真卑鄙。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黑暗中的聲音帶著近乎戲謔的口吻質問他。
聽起來既像是在責備心愛的朋友,又像是偵探在審問罪犯。
聖騎士尖叫起來。
“是女神命令我這麽做的!她說這是我的權利!說這是可以的!說無論我做什麽,她都不會剝奪我的神之力!”
“那…… 可能是魅魔女王假扮成了女神。你就從來沒懷疑過,那充滿誘惑的語氣根本不是女神該有的?”
“一開始我是懷疑過,但是…… 神之力一直都在。即便我放縱欲望,即便我殺人,它從未離我而去!”
“夠了,說得夠多了。”
啪。
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
這聲音震動了整個空間,聖騎士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
一個年輕的巫師從陰影中現身,下達了他的判決。
“你並非被深度洗腦,隻是幾句甜言蜜語就屈服了。你甚至都沒嚐試抵抗。機會一出現,你就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
“我會賦予你生來沒有的良知。我也會給你一個任務。帶領那些村民,在大陸上四處遊曆,拯救那些像你這樣的人所危及的生命。”
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敲打著聖騎士的心智,深深地嵌入其中,仿佛他的思想正被強行重塑。
他明白自己永遠無法違抗這些命令。
他感受到了束縛他心智的沉重枷鎖。
這些悔恨與責任的鐐銬將一直存在,直到他真正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
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聖騎士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我都做了些什麽?
但現在後悔,為時已晚。
把墮落的聖騎士和村民們都扔到附近空曠的平原上後,我知道大約六個小時後,他們會同時醒來,並按照我植入他們腦海中的催眠後指令行動。
曆經磨難,拯救與你所奪取生命數量相當的人。
我拍了拍手,為幹淨利落地 “回收” 所有垃圾而感到一絲成就感。
這時,邪神醬壞笑著戳了戳我的大腿。
“通過催眠把人當木偶一樣操控——你和女王有什麽區別?大反派。垃圾。瘋狂巫師。”
“閉嘴。用催眠來伸張正義有什麽錯?”
“你所謂的正義歸根結底隻是你個人的…… 呃呃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該死。你就是來挑事的,對吧?但說真的,你有什麽資格評判我?”
這個世界級的挑事精又在大放厥詞了。
我或許能接受別人的道德批判,但絕不想被這家夥說教。
也許等邪神醬徹底改過自新——真正有了良知的時候,我會考慮她的意見。
在此之前,她不過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我就是這麽看待她的。
我朝翻倒的馬車看了一眼,然後在邪神醬頭上敲了一下。
“塔主,粉發女同,你們倆沒事吧?”
“嗯…… 我沒事。”
“馬車損壞得很嚴重。馬也死了。”
“啊,太棒了!”
這簡直是場災難。
一直忠誠馱著我們趕路的馬死了,雖然馬車還沒散架,但多處都受到了嚴重損壞。
難道這意味著我們要開始徒步旅行了?說實話,我可沒那麽興奮。
“我試試把它修好。這裏有很多木頭。”
“……就算你把馬車修好,馬怎麽辦?”
“我可以拉車。”
“啊哈。”
對哦——粉發女同可以拉車。
問題解決了。
我突然一把抓住開始啃我手的邪神醬,說道:
“我去村子裏看看有沒有俘虜或者漏網之魚。”
“明白。我在這兒等。”
“我…… 我也去。變成蝴蝶形態。”
噗嚕嚕。
塔主變成一隻蝴蝶飛走了。
她之前在我麵前毫無顧忌地發射尤娜死亡射線,現在似乎還是覺得尷尬和不自在。
我能理解那種感覺。
就好比…… 我也不想讓塔主看到我把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
當然,我之前毫不猶豫地暴揍了包括羅迪厄斯等人在內的所有玩家,但那隻是一場遊戲。
我朝粉發女同輕輕揮了揮手,便朝村子走去。
這是一個古樸的山村。
幾塊土豆地顯示出他們試圖自給自足,而環繞村子的堅固木柵欄格外引人注目。
這就好比在推理小說裏,你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卻還能發現一些微妙的線索。
知道這些家夥靠販賣人口為生後,村子裏的一些細節就顯得很可疑。
比如村子的布局明顯是為了防止任何人逃脫。
還有到處都可疑地擺放著一些能當作武器的農具。
“那麽…… 如果你是村長,你會把俘虜藏在哪兒呢,華生?”
“…… 華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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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笨一點的人。”
嗖!
我縱身一躍,躲開了邪神醬朝我飛來的低位踢腿。
她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然後開始分享她的推斷。
“要是我的話,我會把他們藏在食物儲存點附近。不停地搬運食物進進出出會很可疑,所以把他們關在一個地方,順便喂點吃的,這樣更合理。”
“那我們先從那兒找起。要是你猜錯了,你就是個白癡。”
“要是我猜對了呢?”
“那隻能凸顯我雇了個這麽能幹的助手,我多英明。”
我拖著邪神醬,檢查了一棟看起來像是食物儲存點的建築。
果然,在一個角落裏藏著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在開門之前,我把耳朵貼在地上,集中魔力感知。
我能感覺到下麵有微弱的人類氣息——肯定有人在裏麵。
他們似乎沒有武器,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是人質。
但我該說什麽開場白呢?
噠啦!你們自由了?
就在我思考打開地下室門進去時該怎麽介紹自己的時候,邪神醬抓住了我的肩膀。
“嘿,瘋巫。”
“什麽…… 不,你幹嘛這麽叫我?很奇怪。”
“還記得在馬車上的打賭嗎?你得跪……”
“啦啦啦,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她還沒說完她的條件,我就衝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我絕不能讓她毀了我的名聲。
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不管下麵被關押的是誰,我可不想給他們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我被邪神醬騎在身上,像個瘋狂巫師在玩騎馬遊戲。
這絕對不行。
嘩啦!
一場短暫的追逐就此展開。
“嘿!!”
“哎呀,改天再說吧!”
“你覺得我會錯過這個讓你出醜的機會?你要是再這麽不要臉,我就哭給你看?你想讓我在洛蕾麵前哭個死去活來嗎?!”
“你盡管試試,小鬼,但那樣的話我就用我的特製棍棒……!咳咳!”
邪神醬的移動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邪神醬從後麵撲向我,我們一起滾下了樓梯。
大概滾了三圈後,我趴在地上,邪神醬得意洋洋地騎在我身上。
顯然因為抓住了我而興奮不已,邪神醬自信滿滿地宣布。
“你,當我的坐騎!四肢著地,爬!”
“……”
我微微轉過頭,像很苦惱似的舉起手。
然後,大聲得讓所有人都能聽見,說道:
“你知道,我很感激你的感情,但是…… 我不能接受你的愛。這對我來說太沉重了。再說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也沒勇氣接受你的施虐癖好。”
“你到底在胡扯些什麽——啊。”
邪神醬突然想起因為太興奮而暫時忘掉的事。
這場鬧劇本是要在俘虜麵前羞辱我的。
嘎吱,邪神醬的頭慢慢轉過去。
牢房裏,一位淺藍色頭發的年輕貴族女子一臉困惑地站在那裏看著,似乎在努力弄清楚狀況。
然後她好像自己得出了結論,小心翼翼地問道:
“……呃,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不!才…… 不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家夥!一點都不!你誤會了!”
“我聽說強烈的否認往往意味著強烈的認同哦。”
“你閉嘴!!”
過了好一會兒,慌亂的邪神醬才冷靜下來。
盡管一開始有些困惑,這位年輕女士還是保持著端莊,正式地行了個禮。
“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我是埃爾瓦西利昂·朱利葉斯,朱利葉斯大公家族的長女。”
“呃啊……”
“哦不,她身份很尊貴啊。但你怎麽會…… 塔主,你怎麽了?”
尤娜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僵在了原地。
然後她瘋狂地示意我把耳朵湊過去。
我湊近後,她在我耳邊低聲說出了那個要命的真相。
“呃啊……”
這個真相如同一把匕首刺進我的胸膛。
我捂著肋骨,呼吸困難,尤娜和我都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不知所措。
看到我們如此窘迫,邪神醬挑了挑眉毛,表現出了興趣。
“怎麽了,瘋巫,你怎麽在發抖?塔主?你們倆怎麽了?”
“沒什麽。一點問題都沒有。真的。”
我拚命裝作鎮定。
這個真相絕對不能讓邪神醬知道。
朱…… 什麽來著。
這種忘記名字的毛病真要命,我都說不出她名字的發音。
但我明白尤娜說的大概意思。
北方大公家族。
所以,這位年輕女士的父親就是……
…… 那個在我當異世界虛擬主播時資助我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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