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百草堂之巴旦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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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巷的晨霧還未散盡,百草堂的銅鈴便叮咚作響。王寧攏了攏藏青長衫,將搗藥杵重重一放,空氣中頓時漫開巴旦杏仁特有的清苦氣息。他額角沁著薄汗,發間銀絲在晨光裏微微發亮,三絡胡須隨著動作輕輕顫動,倒襯得那雙眼睛愈發清亮如潭。
    "王大夫!救救我家孩子!"破鑼般的喊聲撕破清晨的寧靜。劉寡婦跌跌撞撞衝進門,懷中的孩童正劇烈咳嗽,小臉漲得發紫。王寧快步迎上去,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孩子腕脈,目光掃過他幹裂的嘴唇和蜷縮的小腹,心中已有計較。
    "張陽,取三錢巴旦杏仁,配桑葉、桔梗。"王寧話音未落,錢櫃後的張陽已應聲而動。這位年輕藥師總愛將墨綠緞帶束著半長黑發,眉眼間透著書卷氣,此刻卻利落地稱藥、研磨,動作行雲流水。
    藥香嫋嫋升起時,劉寡婦突然攥住王寧的袖口:"大夫,外頭都說這巴旦杏仁有毒,真的假的?"王寧手中的藥碗猛地一滯,褐色藥汁在碗沿凝成細小水珠。他抬眼望向街對麵的濟世堂,雕花木門緊閉,簷角銅鈴卻無風自動。三日前,正是從那裏傳出"巴旦杏仁損人元氣"的流言,如今整個鎮子都人心惶惶。
    "嫂子莫信謠言。"王雪從裏屋轉出,她束著靛藍圍裙,發間別著自製的艾草簪子,圓潤的臉龐漲得通紅,"我哥行醫二十年,何時害過人?這巴旦杏仁潤肺通便,正是治咳喘的良藥!"張娜端著藥罐的手微微顫抖,她總愛將頭發盤成素雅的墮馬髻,此時卻因焦慮散了幾縷。"先讓孩子服藥,明日若不見好,我自去采藥。"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將溫熱的藥碗遞到劉寡婦手中。
    夜幕降臨時,百草堂的油燈仍在搖曳。王寧對著案頭堆積的醫書皺眉,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師父,這巴旦杏仁的藥理我反複查證,絕無毒性。"張陽捧著厚厚一摞典籍,墨香混著杏仁味在屋內彌漫,"定是有人蓄意造謠。"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王寧猛地推開窗,隻見劉二狗正從牆根爬起,鼠目賊光在夜色中閃爍。"王...王大夫,我就是路過!"他扯了扯褪色的粗布短打,腰間酒葫蘆晃出陣陣酸臭。王寧跳下窗台,布鞋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劉二狗,孫玉國給了你多少好處?沒...沒的事!"劉二狗後退兩步撞在牆上,喉結上下滾動,"不過是...不過是濟世堂進了批新藥材,想...想請您去坐坐!"張陽已提著燈籠趕來,暖黃光暈下,劉二狗脖頸處的指痕清晰可見——正是三日前他在藥市與人鬥毆留下的。"若再敢造謠,休怪我不留情麵。"王寧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在瞥見屋內妻子擔憂的眼神時,緩了緩語氣,"張陽,你去查一查最近藥材行的動向。"
    更深露重,濟世堂後院的燈火依舊。孫玉國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摩挲著翡翠扳指,三角眼在燭光下泛著陰鷙的光。"劉二狗,明日再散布些"服用巴旦杏仁會腸穿肚爛"的話。"他將一錠銀子扔在地上,"事成之後,還有重賞。"窗外,一隻夜梟發出淒厲的鳴叫。而百草堂內,王寧正對著月光仔細端詳巴旦杏仁,蒼老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堅硬的果殼。"爹,你說這杏仁明明能救人,為何有人偏要說它是毒?"王雪抱著藥箱走進來,發梢還沾著露水。王寧將杏仁放在女兒手心:"人心比藥材更難辨。明日起,咱們免費施藥三日,是真是假,讓百姓自己看。"
    破曉時分,百草堂門口排起長隊。王寧有條不紊地把脈、開方,張陽和王雪忙著熬藥、發藥。人群中突然傳來騷動,幾個壯漢衝開隊伍,將藥碗砸在地上:"黑心大夫!我家老爺子喝了你的藥,腹瀉不止!"王寧臉色驟變,蹲下身查看藥渣,目光突然定格在混在其中的巴豆碎屑。"這藥...不是我百草堂的。"他站起身時,袖口掃落桌上的藥瓶,褐色藥粉撒在青石板上,竟與巴豆粉末顏色相近。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叫罵聲此起彼伏。王寧望著街對麵濟世堂若隱若現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寒意。而此時,街角處,一襲白衣若雪的女子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切,腰間玉佩刻著的杏葉紋路,在陽光下泛著神秘的光。
    暴雨如注,青石巷的積水漫過腳踝。王寧立在百草堂門檻前,望著空蕩蕩的藥鋪,雨水順著屋簷滴落,在他腳下砸出朵朵水花。昨日那場鬧劇後,再無病人登門,就連藥櫃裏最後一包巴旦杏仁,也被人趁亂搶走。"哥,錢掌櫃派人傳話,說巴旦杏仁的貨...怕是斷了。"王雪攥著浸透的帕子,聲音帶著哭腔。她發髻歪斜,素色裙裾沾滿泥汙,顯然剛從雨中奔波歸來。張娜默默遞上熱薑湯,目光落在丈夫泛白的指節上——他正死死攥著那片混著巴豆的藥渣。
    "不能坐以待斃。"王寧突然轉身,目光掃過牆上的《本草圖經》,"張陽,你說古籍記載,深山老林裏有野生扁桃?"年輕藥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鏡,翻開泛黃的書卷:"確實有記載,但那處地勢險峻,常有瘴氣..."他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白衣女子立在雨幕中,素紗廣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約莫二十出頭,眉如遠山含黛,眼若寒星映雪,腰間杏葉玉佩隨著步伐輕晃。"王大夫,可願隨我入山?"她的聲音清冷如泉,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你是..."王寧警惕地眯起眼。女子卻徑直走進藥鋪,纖長手指劃過藥櫃:"林婉兒,護道者。"她指尖在巴旦杏仁的標簽上頓住,"這味藥不該蒙冤。"張陽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傳說中守護醫藥正道的神秘人?"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兒腰間玉佩上,那杏葉紋路竟與古籍記載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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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稍歇,五人踏上入山之路。王寧背著裝滿銀針和草藥的竹簍,腰間懸著家傳的青銅藥鋤;張陽抱著厚重的醫書,發帶被山風吹得淩亂;王雪攥著父親特製的驅蟲香囊,時不時警惕地張望四周;張娜則默默將一把鋒利的匕首藏在袖中。而林婉兒始終走在最前方,白衣在林間若隱若現,宛如謫仙。山路愈發崎嶇,腐葉下暗藏毒蛇,藤蔓間纏繞著帶刺的荊棘。"小心!"林婉兒突然出手,長劍劃破雨幕,一條青蛇墜落在地,七寸處釘著枚銀針。王寧望著女子行雲流水的動作,心中暗驚:這劍法竟與醫書上記載的"金針渡穴"有異曲同工之妙。
    暮色四合時,眾人在山洞暫避。林婉兒生火的手法利落得驚人,火焰映得她麵容忽明忽暗。"再往上走半日,便是扁桃林。"她往火中添了根枯枝,火星四濺,"但那裏有守護獸。什麽守護獸?"王雪抱緊雙臂,聲音發顫。林婉兒還未開口,洞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一隻渾身漆黑的巨熊撞開灌木,腥風撲麵而來,它左眼蒙著陳舊的傷疤,顯然曾經曆過慘烈的戰鬥。"是墨爪!"林婉兒長劍出鞘,"它守護扁桃林多年,輕易不會傷人..."她的話被巨熊的怒吼打斷。王寧突然注意到巨熊腹部的傷口——那裏潰爛化膿,散發著刺鼻的惡臭。"它中毒了。"王寧不顧眾人阻攔,掏出銀針衝上前。巨熊見狀,揮爪便要撲來,卻被林婉兒的劍氣逼退。"莫怕!"王寧大聲喊道,"我能救你!"他的聲音在山穀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
    銀針入穴,藥粉敷上。巨熊漸漸安靜下來,渾濁的眼睛裏竟泛起一絲淚光。王寧輕撫它粗糙的皮毛,摸到脖頸處的鐵鏈殘痕:"是誰傷了你?"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馬蹄聲。"果然在這兒!"孫玉國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劉二狗和幾個打手。他穿著繡金線的綢緞長袍,手持鑲玉馬鞭,在夜色中格外刺眼,"王寧,沒想到你真敢來偷我的扁桃林!你的?"林婉兒冷笑,劍光直指孫玉國,"這片山林自古無主!"孫玉國卻不慌不忙,示意手下亮出文書:"半年前,我已重金買下此處。這墨爪,也是我豢養的守衛!"王寧突然想起巨熊脖頸的鐵鏈,心中怒火翻湧:"你明知它受傷,卻不施救?"孫玉國聳聳肩:"死了再換一隻便是。不過現在..."他目光掃過眾人,"你們私闖禁地,該當何罪?"
    千鈞一發之際,巨熊突然起身,擋在眾人麵前。它對著孫玉國發出震天怒吼,震得樹葉紛紛落下。孫玉國的馬受驚嘶鳴,差點將他摔下。"你...你這畜生!"他慌亂中舉起馬鞭,卻被林婉兒一劍斬斷。"帶著藥先走。"林婉兒低聲道,"我斷後。"王寧還欲爭辯,卻被張陽拉住:"師父,扁桃林就在前方!"夜色漸深,馬蹄聲與打鬥聲漸漸遠去。王寧等人終於在山巔見到了扁桃林。月光下,萬千杏樹隨風搖曳,果實累累。王寧摘下一顆,剝開堅硬的果殼,熟悉的清苦氣息撲鼻而來。"這次,定要讓真相大白。"他握緊手中的巴旦杏仁,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而此時,山下的打鬥聲突然消失,林婉兒卻遲遲未歸。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百草堂新刷的朱紅漆麵上。王寧手持銅鈴,輕輕搖晃,清脆的聲響驚起簷下白鴿。自從那場風波平息,藥鋪每日門庭若市,空氣中彌漫著巴旦杏仁與各種草藥混合的獨特香氣。"王大夫,我這老毛病又犯了,還得您的杏仁方子。"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顫巍巍地走進來,王寧趕忙起身攙扶,他藏青長衫下的藥囊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裏頭裝著幾枚曬幹的巴旦杏仁。
    正忙碌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王雪從櫃台後探出頭,發間新換的茉莉簪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隻見孫玉國穿著粗布麻衣,灰頭土臉地站在人群外,手裏攥著一束新鮮的扁桃枝,眼神中滿是忐忑。"王...王大夫。"孫玉國的聲音沙啞,與往日的趾高氣昂判若兩人,"我從牢裏出來後,想明白了。這藥材生意,不該如此做。"他將扁桃枝遞上前,枯枝劃破了他粗糙的手掌,滲出幾滴血珠。王寧接過枝條,目光落在孫玉國破舊的衣衫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轉頭吩咐張陽,"取些金瘡藥來。"孫玉國愣在原地,眼眶微微發紅,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藥鋪掌櫃,此刻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與此同時,後山的扁桃林裏,林婉兒正在教張娜辨認野生藥材。白衣女子身姿輕盈,在林間穿梭,腰間殘缺的杏葉玉佩隨風輕擺。"這種七葉蓮,搭配巴旦杏仁,對肺癆有奇效。"她彎腰采摘草藥,長發垂落,遮住了臉上淡淡的傷痕。張娜認真地記錄著,忽然抬頭問道:"林姑娘,你究竟為何守護這些藥材?"林婉兒的動作頓了頓,目光望向遠方:"我家族世代為護道者,曾親眼見過因藥材蒙冤,無數病人求藥無門的慘狀。從那時起,我便發誓,要讓每一味良藥都能發揮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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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鄭欽文騎著馬飛馳而來,玄色勁裝上沾著塵土:"王大夫!鄰鎮爆發瘟疫,咳嗽、腹瀉的症狀與之前相似,他們懷疑是巴旦杏仁作祟!"王寧臉色驟變,立刻回屋整理藥箱。張陽、王雪也迅速行動起來,將巴旦杏仁與其他藥材打包。林婉兒係緊腰間長劍:"我同你們一起去。"鄭欽文握緊長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次,定要查明真相。"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鄰鎮,隻見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偶爾傳來幾聲痛苦的咳嗽,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刺耳。王寧敲開一戶人家的門,屋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腐臭。"大夫,救救我兒子!"一位婦人哭著撲過來,她懷中的少年麵色蠟黃,不停地咳嗽,嘴角還沾著血絲。王寧仔細把脈,又查看了少年的舌苔,眉頭越皺越緊。"這不是巴旦杏仁的問題,是有人故意在水源下毒!"他突然轉身,目光掃過眾人。林婉兒蹲下身子,在牆角發現一些黑色粉末,湊近聞了聞,臉色瞬間變得冰冷:"是砒霜,還有巴豆粉,與之前陷害你的手法如出一轍。"她抬頭望向王寧,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有人不想讓巴旦杏仁沉冤得雪。"
    鄭欽文握緊刀柄,大步走向門外:"我去查水源!"張陽則開始調配解藥,他動作嫻熟,將巴旦杏仁與甘草、綠豆等藥材按比例混合。王雪負責熬藥,她一邊攪拌藥鍋,一邊安慰著驚慌的百姓。深夜,鄭欽文渾身濕透地歸來,手中提著一個沾滿泥漿的陶罐:"在鎮外的水井裏發現了這個,還有些奇怪的腳印,往西山方向去了。"王寧打開陶罐,裏麵殘留的黑色粉末與林婉兒發現的一模一樣。"走!"王寧披上蓑衣,提著藥鋤,"這次定要揪出幕後黑手。"一行人在雨中摸黑前行,山路泥濘難行。林婉兒的傷口被雨水浸濕,卻依舊走在最前麵,手中長劍不時撥開擋路的藤蔓。
    在西山的一處破廟前,眾人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王寧悄悄靠近,借著閃電的光亮,看清了為首之人的麵容——竟是失蹤多日的劉二狗!他正指揮著幾個人往麻袋裏裝著黑色粉末,旁邊還堆放著大量偽造的巴旦杏仁。"果然是你!"鄭欽文大喝一聲,長刀出鞘。劉二狗等人驚慌失措,抓起武器反抗。雨幕中,刀劍相撞,火花四濺。林婉兒的劍法如行雲流水,三兩下便製住了幾個打手。王寧則趁亂搶過一袋粉末,仔細查看後,眼中怒火燃燒:"這些根本不是巴旦杏仁,是用毒杏仁冒充的!"劉二狗見勢不妙,轉身想逃,卻被張陽甩出的繩索絆倒。"說!誰指使你的?"王寧揪住他的衣領,聲音冰冷。劉二狗顫抖著,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是...是鄰鎮的藥商,他怕巴旦杏仁搶了生意..."
    真相大白,鄰鎮百姓終於放下心來。王寧用巴旦杏仁為主藥,搭配其他藥材,熬製湯藥,治愈了許多患者。消息傳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巴旦杏仁的藥用價值。回到鎮上那日,陽光明媚。孫玉國正在幫忙修繕百草堂的圍牆,他的手藝意外地嫻熟。看到王寧等人歸來,他憨厚地笑了笑:"以後,我也想當個真正的藥師。"王寧望著煥然一新的百草堂,又看向遠處茁壯成長的扁桃林,心中感慨萬千。藥香隨風飄散,混著百姓們的歡聲笑語,在這片土地上久久回蕩。而林婉兒,依舊靜靜地守護著這片杏林,腰間的杏葉玉佩,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又一個關於藥材與人心的故事。
    暮春的風掠過新栽的扁桃林,嫩綠的葉片沙沙作響。百草堂後院,王寧戴著老花鏡,仔細記錄著巴旦杏仁的新炮製方法,筆尖劃過泛黃的宣紙,留下工整的字跡。突然,銅鈴叮咚,錢多多風風火火闖進來,紫袍下擺沾著新鮮泥土。"王大夫!出事了!"錢多多抹去額頭的汗珠,從袖中掏出半塊焦黑的木牌,"城西新冒出個藥攤,打著‘秘製巴旦杏仁丸’的旗號,吃死了人!"木牌上"濟世"二字雖已燒去半邊,卻仍能辨出輪廓。
    王寧的手猛地攥緊毛筆,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團烏雲。他望向牆角堆積的扁桃樹苗——這些曾被孫玉國精心培育的幼苗,如今已抽出新芽。"走,去看看。"他披上藏青長衫,藥囊裏的巴旦杏仁隨著步伐輕撞,發出細微聲響。城西集市人聲鼎沸,一個簡陋的藥攤前圍滿了人。地上躺著具麵色青紫的屍體,家屬哭天搶地的哭聲中,王寧蹲下身仔細查看。死者嘴角殘留著黑色藥渣,指甲泛出青灰色——這分明是過量服用巴豆與砒霜的症狀。
    "就是他!這個庸醫!"人群中突然衝出個漢子,指著藥攤後的灰衣人怒吼。那灰衣人戴著寬大鬥笠,帽簷壓得極低,身形卻莫名眼熟。王寧正要開口,街角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劉二狗踉蹌著撞開人群,脖頸處有道新鮮的刀傷。
    "別...別殺我!"劉二狗渾身發抖,癱倒在王寧腳邊,"是...是孫玉國!他說要讓巴旦杏仁...永遠翻不了身!"話音未落,灰衣人突然甩出袖中銀針,直取劉二狗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林婉兒的長劍精準擊落銀針,劍尖直指灰衣人:"摘下麵具!"灰衣人冷笑一聲,扯下鬥笠——竟是本該在牢裏的孫玉國!他臉上纏著繃帶,三角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王寧,你壞我生意,我就毀了你最珍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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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望著孫玉國,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枚杏葉刺青——與林婉兒玉佩上的紋路如出一轍。"你與護道者有何淵源?"他的質問讓林婉兒身形微震。孫玉國狂笑起來,笑聲中帶著淒厲:"淵源?我父親就是被你們護道者逼死的!當年他不過用假藥材牟利,就被你們當眾燒死!"林婉兒的劍突然顫抖,她想起家族密室中那卷泛黃的卷宗。百年前,確實有個姓孫的藥商因製售假藥,被護道者以火刑處置。"那是罪有應得!"她咬著牙道,"如今你重蹈覆轍!"
    混亂間,孫玉國突然拋出煙霧彈。待煙霧散去,他已挾持著王雪躍上屋頂。"明日午時,帶著所有巴旦杏仁來城西破廟!否則..."他的威脅聲漸漸遠去,隻留下王寧蒼白的麵容。
    深夜,百草堂燈火通明。張陽翻遍醫書,試圖找到解救之法;張娜默默擦拭著匕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鄭欽文檢查著馬匹,馬鞍旁放著裝滿暗器的皮囊。林婉兒獨自站在扁桃樹下,月光灑在她殘缺的玉佩上,映出半片杏葉的影子。"當年,我祖父參與了那場火刑。"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但卷宗上記載,那孫姓藥商留有一子,我一直在暗中尋找..."她握緊劍柄,"今日,必須做個了斷。"
    次日正午,城西破廟陰森森的。孫玉國將王雪綁在梁柱上,周圍堆滿澆了桐油的柴草,十幾名打手手持武器虎視眈眈。王寧背著裝滿巴旦杏仁的竹簍踏入廟門,目光死死盯著妹妹煞白的臉。"把藥交出來!"孫玉國舉起火把,火苗映得他麵容扭曲。王寧正要動作,廟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錢多多帶著一眾百姓衝了進來,他們手持農具,高聲喊著:"王大夫,我們信你!"
    混亂中,林婉兒如鬼魅般出現在孫玉國身後,長劍抵住他的咽喉。"放了人。"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孫玉國卻突然將火把擲向柴草,火苗瞬間竄起,濃煙彌漫整個破廟。王寧不顧一切衝向王雪,用身體護住她滾向牆角。張陽、鄭欽文與打手們激烈搏鬥,兵器碰撞聲、百姓的呼喊聲混成一片。林婉兒與孫玉國在火海中纏鬥,劍光與火焰交織,杏葉玉佩的殘片不知何時脫落,墜入火中。
    "為什麽...為什麽不肯放過我!"孫玉國嘶吼著,揮刀砍向林婉兒。她側身避開,劍尖卻突然頓住——孫玉國懷中掉落的半張泛黃的紙,上麵畫著與她玉佩一模一樣的杏葉圖案。千鈞一發之際,王寧突然大喊:"林姑娘,他胸口有舊傷!"原來方才近身救王雪時,他摸到孫玉國左胸處凸起的硬塊——那是陳年箭傷留下的鐵箭頭。林婉兒劍光一閃,精準刺入孫玉國舊傷處。
    孫玉國倒下的瞬間,他懷中的紙張飄落在王寧腳下。那是一封未寫完的信,字跡與孫玉國現在的筆跡截然不同:"吾兒勿念,為父雖行差踏錯,然護道者所言,亦有可取之處..."信的落款日期,正是百年前那場火刑的前一日。
    大火被撲滅時,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王雪撲進王寧懷裏痛哭,張陽為受傷的百姓包紮傷口,鄭欽文默默清理著戰場。林婉兒望著手中半截焦黑的玉佩,突然將它拋向空中。殘玉劃過夕陽,最終墜入扁桃林。"原來,他父親臨終前已悔改。"她低聲道,"仇恨不該延續百年。"王寧撿起那封殘信,若有所思:"藥材本無善惡,關鍵在人心。或許,我們該建個藥材博物館,讓後人銘記這些教訓。"
    數月後,百草堂旁建起一座青磚小樓,匾額上"仁心藥韻"四個大字蒼勁有力。館內陳列著巴旦杏仁的標本、曆代醫書,還有那封殘缺的信。孫玉國被依法處置前,將培育扁桃樹的秘方交給了王寧,如今後山的扁桃林已碩果累累。每當夜幕降臨,林婉兒會獨自來到館內。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展櫃中的杏葉玉佩複製品上。她輕撫著玻璃,仿佛又看見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女,腰間玉佩輕晃,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藥香與仁心。而遠處的百草堂裏,銅鈴依舊叮咚作響,混著巴旦杏仁的清苦氣息,訴說著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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