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百草堂之棗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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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核奇方
雲溪鎮的晨霧還未散盡,青石街上便傳來陣陣哭嚎。挑著菜擔的老漢捂著潰爛的右腿,膿水順著褲管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拖出長長的血痕。街角的婦人抱著滿嘴血汙的孩童,哭聲淒厲:“大夫!救救我兒!”
孫玉國的“回春堂”門前早已排起長隊。這位留著山羊胡、身著錦緞長衫的藥鋪老板,正慢條斯理地搖著折扇。他目光掃過眾人潰爛的傷口,撚著胡須道:“此乃邪毒入體,需用千年人參配天山雪蓮,方能化解。”人群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聲。千年人參?那可是價比黃金的稀罕物!但為了救命,還是有人咬牙掏出積蓄。孫玉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接過銀子時,袖口繡著的金線牡丹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與此同時,百草堂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王寧身著粗布長袍,腰間係著褪色的靛藍圍裙,正低頭研磨藥材。他麵容清瘦,劍眉下一雙眼睛透著溫和與堅毅,常年握藥杵的手掌布滿老繭。妹妹王雪紮著利落的發髻,脖頸處掛著一串沉香木珠,眉眼間透著靈動。
“哥,又有人來求診了。”王雪掀開布簾,帶進一股潮濕的霧氣,“這次是西街的張大娘,她孫子的牙疳越來越嚴重了。”話音未落,張陽藥師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這位年逾花甲的老藥師頭發花白,額頭上沁著汗珠,手中攥著一本泛黃的古籍:“王大夫,我從《本草拾遺》裏查到了!臁瘡和牙疳,可用棗核入藥!”
“棗核?”劉二狗嗤笑一聲。這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漢子,正倚在門框上啃著幹糧,“那玩意兒扔路邊都沒人撿,能治大病?傳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張娜端著藥碗的手頓了頓。她是王寧的妻子,溫婉賢淑,眼角已有細細的皺紋:“二狗說得也有道理,萬一......”“試試又何妨?”林婉兒推門而入。這位一襲白衣的女子身姿挺拔,腰間別著一柄玉笛,眼神堅定,“醫者仁心,總不能看著百姓受苦。”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況且《本草拾遺》豈會有假?”
王寧沉吟片刻,終於點頭:“就按林姑娘說的辦。雪妹,你去聯係錢多多,收購些鮮棗;張藥師,辛苦您按古籍記載炮製棗核;婉兒、二狗,你們協助調配其他藥材。”眾人領命而去。王雪匆匆趕往集市,發間的銀簪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她在人群中一眼望見錢多多——那個大腹便便的藥材商人正靠在攤位上打盹,腰間的翡翠玉佩隨著呼吸起伏。“錢老板!”王雪喊道,“我要五百斤鮮棗,有多少要多少。”錢多多瞪大了眼睛:“五百斤?百草堂改賣棗子了?”“別問那麽多,價錢好商量。”王雪塞給他一錠銀子,“但要快!”
另一邊,張陽藥師已在藥灶前忙活開來。他小心翼翼地將洗淨的棗核放入陶甕,封好口,架在炭火上煆燒。濃煙升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香。劉二狗在一旁幫忙扇火,嘴裏還嘟囔著:“這破玩意兒要是真能治病,我就把這藥灶吃了!”
三日後,第一批棗核藥劑終於製成。王寧將黑色的藥末仔細裝入瓷瓶,對眾人道:“走,去給患者試用。”回春堂內,孫玉國正品著新茶。夥計匆匆跑來:“掌櫃的,百草堂居然用棗核治病!”“棗核?”孫玉國冷笑一聲,“雕蟲小技罷了。去,告訴那些患者,便宜沒好貨,用棗核治病,簡直是拿人命開玩笑!”
百草堂門前,擠滿了觀望的村民。王寧舉起藥瓶,大聲道:“各位鄉親,此藥免費試用!若無效,我王寧甘願受罰!”人群中走出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他的右腿腫脹潰爛,膿血四溢,散發著刺鼻的惡臭。“王大夫,俺信你!”老人顫巍巍地說。王寧蹲下身為老人清理傷口,將棗核藥膏輕輕敷上。老人疼得直抽氣,卻咬著牙沒吭一聲。一旁的孩童也張開了嘴,讓王雪將藥粉塗抹在潰爛的牙齦上。
三日過去,奇跡發生了。老人的傷口開始結痂,惡臭消散;孩童的牙齦紅腫消退,竟能吃些流食了。消息不脛而走,百草堂門前排起了長隊。孫玉國坐不住了。他陰沉著臉,叫來手下:“去,散布謠言,就說棗核藥劑治標不治本,還會傷了根本!”謠言像瘟疫般蔓延開來。原本排隊的村民開始猶豫,有人甚至將剛拿到的藥瓶摔在地上:“果然便宜沒好貨!”
王寧望著滿地狼藉,眉頭緊鎖。他知道,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麵。深秋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將雲溪鎮的青石板路澆得發亮。百草堂內,王寧盯著藥櫃上零散的幾瓶棗核藥劑,眉頭擰成了疙瘩。往日裏熙熙攘攘的求診者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三兩兩探頭張望又匆匆離去的村民。
“哥,東頭的李嬸把藥退回來了。”王雪抱著個油紙包推門而入,發梢還掛著水珠,“她說聽人講,這藥越用越虛,怕把身子拖垮了。”張陽藥師手一抖,剛研好的藥粉灑出半匙。老人顫巍巍地扶著藥臼:“這...這怎麽可能?明明眼看著患者都有起色了!”劉二狗猛地踹開後院門,濺起一片水花:“準是孫玉國那老東西搞的鬼!我今兒在街上聽人說,回春堂到處放話,說咱們用爛棗核糊弄人!”他脖頸青筋暴起,抄起門邊的扁擔就要往外衝,“老子找他算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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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王寧喝住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轉身望向一直沉默的林婉兒,“婉兒,你怎麽看?”林婉兒輕撫腰間玉笛,目光清冷如寒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務之急,是要讓村民親眼看到藥效。”她忽然想起什麽,“對了,鄭欽文鄭老伯不是一直在觀察患者恢複情況嗎?或許他能幫上忙。”
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鄭欽文拄著棗木拐杖跨進門檻,蓑衣上的水珠在地上洇出深色痕跡。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身形佝僂,臉上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他是雲溪鎮最德高望重的長者,年輕時曾在太醫院當差。“王大夫,老身來討杯熱茶喝。”鄭欽文在竹椅上坐下,渾濁的眼睛掃過眾人緊繃的神色,“街上的風言風語,我都聽說了。”他從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是這些日子的觀察記錄,堅持用棗核藥的患者,傷口愈合得確實比之前快。”
王雪湊過去翻看,眼睛突然亮了:“您看!張大娘孫子的牙疳,原本隻能喝稀粥,現在都能吃軟麵了!”“可那些聽信謠言停藥的人...”張娜端著熱茶的手微微發抖,“病情又加重了。”王寧摩挲著藥櫃邊緣,指腹觸到某處凹陷的刻痕——那是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費力刻下的“仁”字。“我們要做個對比試驗。”他抬頭,眼中燃起堅定的光,“請鄭老伯做見證,選兩組情況相似的患者,一組繼續用藥,一組停藥觀察。”
計劃敲定後,眾人迅速行動起來。林婉兒主動請纓,冒雨挨家挨戶說服患者參與試驗。她白衣被雨水浸透,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的輪廓,卻仍耐心地向村民解釋:“李叔,您再信我們一次,就七天,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而在回春堂內,孫玉國正對著銅鏡梳理油亮的發髻。聽了手下的匯報,他冷哼一聲:“想翻盤?沒那麽容易。”他轉頭吩咐夥計,“去,給那些停藥的患者送點便宜藥材,就說回春堂體恤百姓。”
試驗進行到第三天,變故陡生。那個最早試用棗核藥的拄拐老人突然暈倒在自家院中。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全鎮。孫玉國的爪牙趁機煽風點火:“看吧!我說棗核藥有毒,這下鬧出人命了!”百草堂被憤怒的村民圍得水泄不通。劉二狗舉著門板擋在門口,急得滿臉通紅:“大家冷靜點!老人暈倒不一定和藥有關!”王寧擠過人群,卻被人一把揪住衣領:“王大夫,你得給個說法!我家孩子也用了這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說話的婦人滿臉淚痕,懷中的孩童嚇得直哭。
關鍵時刻,鄭欽文拄著拐杖站了出來:“都別吵了!老身剛去看過,老人家是餓暈的!他把家裏糧食都省給孫子吃,自己已經三天沒好好吃飯了!”人群陷入短暫的沉默。王寧趁機大聲道:“各位鄉親,試驗結果明日就會公布。若棗核藥無效,我王寧甘願關閉百草堂,永不行醫!”
當晚,百草堂內燈火通明。王寧和張陽藥師守在藥灶前,反複檢查每一味藥材。王雪坐在角落,認真記錄著患者的最新情況,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林婉兒倚著門框,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玉笛在指間無意識地轉動。“婉兒,怕嗎?”王寧突然開口。林婉兒輕笑一聲,月光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銀邊:“有何可怕?真相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與此同時,回春堂內,孫玉國收到線報,臉色瞬間陰沉。他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備馬!去城外找那幾個江湖騙子!”昏暗的燭光下,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次,絕不能讓百草堂翻身...”烏雲壓城,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醞釀。
試驗的第七日終於來臨。一大早,鄭欽文就拄著拐杖來到百草堂,身後跟著幾個看熱鬧的村民。王寧等人早已將參與試驗的患者名單和記錄整齊地擺放在桌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與期待。“各位鄉親!”王寧站在台階上,聲音堅定而洪亮,“今天就是見證棗核藥療效的日子。鄭老伯,請您宣布結果吧!”
鄭欽文緩緩展開手中的記錄冊,渾濁的目光掃過眾人:“經過七日的觀察,堅持使用棗核藥的患者,傷口愈合明顯,病情持續好轉;而停藥的患者,症狀均有不同程度的加重。事實證明,棗核藥不僅無害,而且確有療效!”人群中響起一陣騷動,有驚訝,有懊悔,也有對之前輕信謠言的自責。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孫玉國帶著幾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闖了過來。
“慢著!”孫玉國翻身下馬,錦緞長衫在風中揚起,“鄭老頭,你說這藥有效就有效?誰知道你是不是和百草堂串通好了!”“孫玉國,你休要血口噴人!”劉二狗跳出來,握緊拳頭怒目而視,“這些天我們是怎麽照顧患者的,大家都看在眼裏!”“哼,表麵功夫誰不會做?”孫玉國冷笑一聲,朝身後使了個眼色。一個漢子突然倒地抽搐起來,口吐白沫,模樣十分駭人。“大家快看!這就是用了棗核藥的下場!”孫玉國高聲喊道,“百草堂為了賺錢,拿人命當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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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村民頓時又陷入了恐慌,議論聲此起彼伏。王寧眉頭緊皺,快步上前查看那漢子的情況。林婉兒也跟著蹲下,仔細觀察後,眼神一冷:“孫玉國,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這人根本不是中毒,而是服用了曼陀羅花!”“你胡說!”孫玉國臉色一變,但仍強作鎮定,“空口無憑,誰信你的話?”“信不信由你。”林婉兒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剛才在他口中發現的殘留粉末,隻要找懂行的人一驗便知。”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錢多多擠開人群走了過來。這個平日裏唯利是圖的藥材商人,此刻卻難得地沉下了臉:“孫玉國,你太過分了!曼陀羅花是管製藥材,你竟敢私自使用,還栽贓陷害!”原來,錢多多今早無意中看到孫玉國的手下鬼鬼祟祟地購買曼陀羅花,心中起疑,便暗中跟蹤,目睹了他們策劃這場鬧劇的全過程。
孫玉國臉色煞白,額頭上滲出冷汗:“你...你別血口噴人!”“孫玉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鄭欽文拄著拐杖上前一步,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為了一己私利,你竟如此不擇手段,枉為醫者!”在眾人的指責聲中,孫玉國的幾個手下見勢不妙,悄悄溜走了。而他本人則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王大夫,對不起,我們錯怪你了!”之前鬧事的婦人紅著眼眶,拉著孩子走到王寧麵前,“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是啊,王大夫,我們再也不敢輕信謠言了!”其他村民也紛紛道歉。王寧看著眾人,心中百感交集:“鄉親們,醫者仁心,我怎會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隻要你們相信我,我一定盡力治好大家的病。”
風波平息後,百草堂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王寧和張陽藥師忙著調配藥劑,王雪和張娜細心地為患者敷藥包紮,劉二狗則在門口維持秩序,時不時和患者開幾句玩笑。林婉兒站在一旁,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微笑。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深夜,當百草堂的燈火漸次熄滅,一個黑影悄悄翻過院牆,躡手躡腳地朝藥房摸去。月光下,他手中的匕首泛著寒光,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更鼓聲沉沉地撞碎在雲溪鎮的夜空,百草堂西廂房的油燈早已熄滅,唯有藥櫃縫隙裏滲出幾縷微弱的光。劉二狗抱著胳膊靠在門廊下打盹,粗布短打的肩頭落滿了夜露,忽然被一陣細碎的瓦片輕響驚得猛然抬頭。黑影如狸貓般伏在藥房屋頂,月光掠過他腰間半露的青銅鈴鐺——那是孫玉國豢養的江湖殺手“夜梟”的標記。此人擅使淬毒軟劍,專在夜間取人性命,此刻正用匕首挑開窗紙,刺鼻的迷香順著縫隙滲入屋內。
張陽藥師的咳嗽聲突然從隔壁傳來:“誰在外頭?”話音未落,房門“砰”地被撞開,殺手甩出三枚透骨釘,直取老人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如驚鴻掠過,林婉兒玉笛橫掃,將暗器盡數打落。“來得好!”殺手獰笑一聲,軟劍如靈蛇出鞘,劍鋒泛著詭異的青芒。林婉兒旋身避開,玉笛在月光下劃出銀弧,與毒劍相撞迸出火星。纏鬥間,她瞥見殺手袖口金線繡的牡丹,心中了然:“孫玉國果然賊心不死!”
打鬥聲驚醒了整個百草堂。王寧抄起藥櫃上的搗藥杵衝出門,正看見林婉兒被逼至牆角。殺手瞅準破綻,劍尖直刺她心口!千鈞一發之際,劉二狗抄起門邊的藥碾子狠狠砸去,“哐當”一聲,驚得殺手身形微滯。“找死!”殺手惱羞成怒,調轉劍鋒刺向劉二狗。王寧瞅準時機,搗藥杵帶著勁風橫掃而出,正中殺手手腕。軟劍“當啷”落地,殺手見狀不妙,甩出煙霧彈轉身欲逃。林婉兒眼疾手快,玉笛脫手飛出,如流星般擊中殺手後背。
殺手悶哼一聲,踉蹌著翻過院牆,卻在落地時遺落了一方繡著金線牡丹的帕子。王雪舉著油燈追出來,火光映在那方帕子上,眾人臉色皆是一變——這分明是孫玉國的貼身之物!“追!”王寧攥緊帕子,帶著眾人衝進夜色。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石板路濕滑難行,可他們心中的怒火比雨水更灼人。轉過兩條街巷,隻見回春堂的燈籠在雨幕中明明滅滅,屋簷下,孫玉國正對著幾個黑衣人低聲吩咐著什麽。
“孫玉國!”劉二狗暴喝一聲,一腳踹開回春堂的雕花木門。屋內燭火驟明,孫玉國慌亂間打翻了茶盞,滾燙的茶水在他繡著金線牡丹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痕跡。“你們私闖民宅,意欲何為!”孫玉國強作鎮定,可顫抖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的心虛。林婉兒將那方帕子甩在桌上,冷笑道:“夜梟行刺百草堂,卻遺落了孫掌櫃的貼身之物,這該作何解釋?”
孫玉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這...這是有人栽贓!”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十幾個手持火把的村民舉著農具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鄭欽文,老人拄著拐杖,聲音裏滿是憤怒:“孫玉國,你買凶殺人的事,我們都聽見了!原來,方才打鬥時驚動了街坊,幾個膽大的村民悄悄跟在後麵,將孫玉國與殺手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證據確鑿,孫玉國癱坐在太師椅上,再也說不出話來。“送官!送官!”村民們群情激憤。王寧看著眾人,抬手示意安靜:“鄉親們,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但若有人為了私利不擇手段,法律自會嚴懲。”他轉頭看向孫玉國,目光中滿是失望,“你我同為醫者,本應懸壺濟世,可你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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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玉國突然掩麵痛哭:“是我鬼迷心竅...我不甘心看著百草堂壓我一頭...”他的哭聲在空曠的大堂裏回蕩,說不出的淒涼。這場風波過後,雲溪鎮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經此一事,棗核藥的名聲卻愈發響亮。各地患者慕名而來,百草堂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王寧特意在堂前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醫者仁心”四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時,林婉兒卻在整理醫案時,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些臁瘡和牙疳患者的病症,似乎都與鎮外廢棄的礦洞有關。這個發現,又將百草堂眾人卷入了一場新的危機之中。
深秋的風裹挾著枯葉掠過雲溪鎮,王寧握著林婉兒遞來的泛黃醫案,指尖在“患者均居住於鎮西”的字跡上反複摩挲。鎮西毗鄰那座廢棄多年的鉛鋅礦洞,當年因礦難頻發而封閉,如今荒草蔓生,洞口還掛著褪色的禁入告示。
“這些日子我暗中查訪,所有染病者都曾在礦洞附近取水或勞作。”林婉兒將玉笛別在腰間,白衣下擺沾著泥漬,顯然剛從礦洞探查歸來,“礦洞滲水汙染了水源,鉛毒入體才引發臁瘡與牙疳,普通藥材根本無法根治。”
張陽藥師捧著古籍的手微微顫抖:“難怪棗核藥劑隻能緩解症狀,卻不能除根...《本草經集注》記載,鉛毒需用...需用...”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藥渣般的手指死死摳住書頁。“需用赤石脂與綠豆粉調和,輔以棗核引藥入經!”王雪眼睛一亮,她翻出祖父留下的醫箱,從夾層裏抽出半卷殘破的《瘴癘醫鑒》,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寫著解毒秘方。劉二狗撓著腦袋湊過來:“可那礦洞邪乎得很,聽說夜裏還會傳出哭聲...”
“再邪乎也得去!”王寧將藥囊係在腰間,目光掃過百草堂眾人,“若不封住礦洞毒源,即便治好了眼前的患者,日後還會有人遭殃。”張娜默默將一包幹糧塞進他懷裏,她泛紅的眼眶裏滿是擔憂:“萬事小心。”
子夜時分,五人舉著火把來到礦洞前。潮濕的黴味混著金屬腥氣撲麵而來,洞口的石碑早已斷裂,“危地勿入”的字樣被苔蘚覆蓋。林婉兒玉笛輕揚,吹出一段清越曲調,驚飛了洞頂棲息的蝙蝠。“跟緊我,洞內瘴氣傷人。”她掏出浸過藥水的布巾分給眾人。
越往洞內走,石壁上的礦脈紋路愈發詭異,泛著青灰色的幽光。王寧的藥鋤突然觸到硬物,扒開浮土,竟是半具骸骨!劉二狗嚇得後退半步,火把差點脫手:“我的娘!這就是當年礦難的...”“噤聲!”林婉兒突然拽住王寧衣角。黑暗中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幾團幽藍磷火在巷道深處明滅。眾人屏住呼吸,隻見一個佝僂身影緩緩浮現——那是個渾身裹著破布的老者,空洞的眼窩裏嵌著兩粒渾濁的珠子,枯槁的手指還攥著半截礦燈。
“出去...出去...”老者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腐爛的腳掌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劉二狗舉起火把大喝:“你是人是鬼!”話音未落,老者突然撲來,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三道血痕。混亂中,王寧的火把照亮老者脖頸處的銅哨——那是礦難時礦工們的聯絡工具!“且慢!”他扯開老者纏繞的破布,赫然發現對方腰間掛著的工牌,“丁有財...你是二十年前礦難唯一的幸存者?”
老者渾濁的眼珠劇烈顫動,喉間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林婉兒取出銀針探入他腕脈,麵色凝重:“他中了慢性鉛毒,神誌不清多年了。”在眾人安撫下,老者漸漸平靜,從懷裏掏出個鏽蝕的鐵盒,裏麵是本沾滿血汙的賬本。“孫...孫記礦業...”王雪顫抖著念出扉頁字樣。賬本裏詳細記錄著二十年前礦難真相:孫玉國父親為謀取暴利,隱瞞礦洞滲水隱患,導致塌方。為掩蓋罪行,他們將幸存者丁有財囚禁洞內,任其自生自滅。
“原來孫家父子才是罪魁禍首!”劉二狗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飛濺。王寧將賬本小心收好:“先封住礦洞,天亮後報官!”眾人分工協作,用赤石脂混合糯米汁封堵滲水處,撒上綠豆粉吸附鉛毒。丁有財突然發出孩童般的笑聲,抓起一把綠豆粉塞進嘴裏,渾濁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晨光刺破雲層時,官兵已包圍了回春堂。孫玉國正要卷款出逃,被當場抓獲。當他看到那本血賬本時,癱倒在地,發髻散亂:“我爹說過...永遠不能讓秘密見光...”
半月後,雲溪鎮舉行了盛大的謝醫儀式。康複的村民們抬著匾額湧入百草堂,“妙手仁心”四個金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王寧將棗核藥方刻在石碑上,立於鎮口:“凡貧苦者,可自行取藥。”丁有財被安置在百草堂後院,每天曬著太陽,嘴裏嚼著綠豆糕。每當孩童經過,他就會掏出藏在懷裏的棗核,咧開沒牙的嘴笑。林婉兒撫著玉笛遠眺鎮西,那裏的礦洞已被徹底封死,新栽的棗樹在風中搖曳,孕育著來年的生機。
夜深人靜時,王寧翻開丁有財的賬本,在最後一頁寫下:醫者,當以仁心照見黑暗,以良方祛除病苦。墨跡未幹,窗外的棗樹枝椏輕叩窗欞,仿佛在回應著這跨越二十年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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