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百草堂之肥皂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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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莢奇譚
梅雨季的青石巷蒸騰著水汽,王寧握著黃銅門環的手掌沁出薄汗。他身著月白粗布長衫,腰間係著褪色的靛藍布帶,歲月在他棱角分明的麵龐刻下幾道細紋,卻無損那雙琥珀色眼眸裏的溫潤睿智。推開斑駁木門,藥香裹挾著艾草氣息撲麵而來,妹妹王雪正踮腳整理藥櫃,烏發梳成利落的雙髻,鵝黃襦裙下擺沾著些許藥粉。
\"哥,城西李嬸的咳嗽又犯了。\"王雪轉過身,眉眼彎彎,\"張陽叔配的枇杷膏她用著見效,就是說......\"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王寧快步跨出門,隻見藥堂青石板上散落著陶碗殘片,劉二狗正甩著手上的湯汁,三角眼裏閃著惡意:\"什麽百草堂,賣的都是假藥!\"
林婉兒的軟劍不知何時出鞘,寒光抵住劉二狗咽喉。這位黑衣女子身形纖細,麵紗下隱約可見淩厲眉峰,腰間牛皮護腕纏著九節鞭,舉手投足間帶著北疆馬背上的颯爽。\"說清楚,誰指使的?\"她的聲音冷若冰霜。
劉二狗脖子往後縮了縮,卻仍梗著脖子:\"老子樂意!你們治不好陳阿公的哮喘,還不許人說?\"圍觀的村民竊竊私語,王寧注意到人群裏閃過孫玉國的綢緞衣角——那人身穿墨色雲錦長袍,頭戴鑲玉儒巾,指甲上套著鎏金護甲,正搖著湘妃竹扇冷笑。
深夜,藥堂後堂油燈搖曳。張陽將藥碾子重重一放,這位佝僂著背的老藥師,白發間別著自製的藥草發簪,布滿老繭的手握著半卷泛黃醫書:\"王堂主,那陳阿公的哮喘確非尋常之症。我查了古籍,或許深山裏的肥皂莢能......\"
話音未落,錢多多踹開木門衝了進來。這個常年奔波的藥材商人,鹿皮靴沾滿泥漿,羊皮襖下露出半塊狼髀石護身符。\"快!\"他喘著粗氣,\"離鎮子百裏的鷹嘴崖,有人瞧見成片的肥皂莢樹!\"
王寧摩挲著袖中父親留下的青銅藥鋤,目光堅定:\"明日寅時出發。婉兒護行,張陽叔負責辨認,雪妹留守。\"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腰間的翡翠平安扣上,那是母親臨終前的遺物,此刻泛著幽幽冷光。
次日破曉,四人踏著晨霧進山。林婉兒走在最前方,腰間鈴鐺隨著步伐輕響,驚起林間白鷺。張陽不時蹲下身子,枯枝般的手指撚起腐葉:\"此處濕度正適合肥皂莢生長。\"突然,他的手停在一株斷木前,樹皮上新鮮的爪痕有碗口大。
\"有熊!\"林婉兒話音未落,一聲怒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棕熊龐大的身軀從灌木叢中撲出,腥風撲麵而來。王寧迅速抽出藥鋤,卻被林婉兒一把推開:\"別用鈍器!\"隻見她足尖點地騰空而起,軟劍直取熊眼。
纏鬥間,劉二狗的身影突然從樹後竄出,手裏麻繩直套肥皂莢樹。\"孫老板說了,誰拿到樹誰立功!\"他尖著嗓子喊道。王寧眼疾手快,藥鋤橫掃過去:\"休想!\"劉二狗怪叫一聲,懷中的火折子不慎掉落,幹燥的落葉瞬間燃起大火。
濃煙滾滾中,熊受了驚,轉頭朝王寧撲來。千鈞一發之際,林婉兒甩出九節鞭纏住熊腿,張陽則將自製的迷藥撒向空中。熊轟然倒地,而劉二狗早已趁亂逃走,隻留下滿地狼藉和幾株被砍斷的肥皂莢樹苗。
王寧撿起一節斷枝,樹皮上的紋路像極了父親臨終前畫在紙上的圖案。\"這不是普通的藥材。\"他低聲道,\"父親曾說,肥皂莢是百草堂的命門。\"山風掠過,遠處傳來隱隱雷聲,暴雨將至。
夜幕降臨時,他們終於在一處山洞落腳。張陽用陶罐煮著草藥,火光映照著他布滿皺紋的臉:\"肥皂莢需陰幹七日,再用黃酒浸泡三晝夜......\"話未說完,洞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林婉兒瞬間吹滅油燈,軟劍出鞘:\"是孫玉國的人!\"
洞外火把通明,孫玉國的聲音裹著笑意傳來:\"王堂主,何必如此辛苦?把肥皂莢交出來,我保你藥堂平安。\"王寧握緊藥鋤,翡翠平安扣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這場關於藥材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暴雨如注,山洞外的火把在雨幕中明明滅滅。孫玉國身披玄色鮫綃鬥篷,金線繡著的雲紋在雨水中暈開,宛如盤踞的毒蛇。他抬手示意手下安靜,指甲上的鎏金護甲劃過劍柄,發出刺耳的聲響:\"王堂主,你我同在這小鎮討生活,何必為了幾株野草傷了和氣?\"
王寧站在洞口陰影處,青銅藥鋤橫在胸前,月光在鋤刃上流淌:\"孫老板可知,肥皂莢不僅是藥材,更是治病救人的良方?陳阿公的哮喘,唯有它能根治。\"話音未落,洞內突然傳來張陽的咳嗽聲,劇烈的響動驚得眾人神色一緊。
林婉兒眸光驟冷,軟劍無聲滑出三寸。她瞥見孫玉國身後,劉二狗正鬼鬼祟祟地往洞口挪步,腰間鼓鼓囊囊不知藏著什麽。\"小心!\"她猛地甩出九節鞭,纏住劉二狗的腳踝,將他重重拽倒在地。一包白色粉末從劉二狗懷中滾落,散發出刺鼻的硫磺味。
\"火油!\"張陽的聲音在洞內響起,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他們想燒了山洞!\"王寧心頭一震,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若遇肥皂莢,萬不可讓其沾染煙火。\"此刻洞外,孫玉國已撕下偽善麵具,冷笑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燒!\"
雨幕中,火把如流星般飛入洞內。林婉兒足尖點地,軟劍舞出銀芒,將火把紛紛擊落。王寧則帶著張陽,迅速將采摘的肥皂莢裝入防水的牛皮囊中。突然,一陣狂風卷著火星撲來,幾株幹燥的艾草瞬間燃起。
\"用這個!\"錢多多不知何時趕到,他將隨身攜帶的酒囊狠狠砸向火堆。濃烈的酒液澆滅了火焰,卻也讓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孫玉國見狀,眼中閃過陰狠:\"上!搶不到就毀了!\"十幾個黑衣人如鬼魅般衝向洞口,刀劍寒光閃爍。
林婉兒的軟劍與敵劍相撞,發出清脆的鳴響。她身姿矯健,如黑色蝴蝶穿梭在刀光劍影中,每一次揮劍都精準刺向敵人要害。王寧握緊藥鋤,憑借從小在藥田間練就的臂力,將靠近的黑衣人一一擊退。混亂中,劉二狗突然撲向王寧背後,手中匕首泛著幽藍的光。
\"小心!有毒!\"張陽奮力擲出藥碾子,砸中劉二狗手腕。匕首落地,劉二狗罵罵咧咧地退開。王寧趁機將最後一包肥皂莢遞給錢多多:\"你帶著藥材先走,從後山密道回鎮!\"錢多多握緊鹿皮包裹,轉身消失在雨幕中。
戰鬥持續到黎明,孫玉國見討不到便宜,一聲呼哨,眾人迅速撤離。林婉兒摘下染血的麵紗,蒼白的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這些人受過訓練,絕非普通打手。\"王寧擦拭著藥鋤上的血跡,目光落在遠處的腳印——那些腳印深淺不一,顯然有人負重。
\"他們去了鷹嘴崖。\"王寧皺眉,\"孫玉國想搶在我們前麵采進肥皂莢。\"張陽撿起地上半片皂莢,上麵焦黑的痕跡觸目驚心:\"肥皂莢一旦被火燎過,藥性盡失。若是讓他們......\"老人說不下去了,渾濁的眼中滿是焦慮。
回到百草堂時,錢多多正守在門口,狼髀石護身符不知何時斷了線。\"王堂主,後山的肥皂莢樹......\"他聲音哽咽,\"都被砍了。\"王寧衝進後院,隻見滿地狼藉,十幾株剛移植的幼苗被連根拔起,樹皮上還刻著孫玉國藥鋪的標記。
王雪紅著眼眶遞來一封信,素白信箋上字跡潦草:\"明日巳時,藥王廟見。\"落款處畫著半朵殘破的皂莢花。張陽顫抖著手指,撫過信箋:\"這是......當年你父親與孫玉國師父的約定暗號。\"
王寧握緊信箋,翡翠平安扣在掌心發燙。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小時候,他常看見父親與一位戴玉扳指的老者在藥王廟密會,廟中供奉的藥王像前,總擺著新鮮的肥皂莢。\"原來,他們的恩怨,早就埋下了種子。\"他喃喃道。
巳時,藥王廟飛簷下銅鈴輕響。孫玉國倚著斑駁的石柱,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正是王寧記憶中老者之物:\"王堂主,當年令尊欠我師父的債,也該還了。\"他身後,十幾個壯漢押著渾身是傷的錢多多,\"交出剩下的肥皂莢,我饒他一命。\"
王寧盯著那枚玉扳指,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囈語:\"肥皂莢......藥王令......\"他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半片完整的皂莢:\"想要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究竟是不是你師父所為?\"
孫玉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鎏金護甲在石板上劃出刺耳聲響。廟外狂風驟起,吹得神像前的燭火明滅不定,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藥王廟內,蛛網在梁間輕顫。孫玉國的喉結上下滾動,鎏金護甲無意識地刮擦著玉扳指,發出細碎的聲響。\"你知道什麽?\"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墨色雲錦長袍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二十年前的事,不是你該問的。\"
王寧將半片肥皂莢托在掌心,清晨的陽光透過破窗灑在莢果的紋路間,映出詭異的暗紅斑點。\"我父親臨終前,總在昏迷中念叨"藥王令"和"火劫"。\"他的目光掃過孫玉國驟然繃緊的下頜線,\"而你現在戴著這枚玉扳指——當年在藥王廟密會的人,左手小指上就有同樣的月牙形胎記。\"
林婉兒的軟劍悄然出鞘三寸,黑衣下擺隨著呼吸起伏。她注意到孫玉國身後壯漢們的腰帶上,都係著染血的皂莢葉——那是今早鷹嘴崖的特有植物。張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按住胸口,渾濁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孫玉國腰間的錦囊,那裏麵隱約露出一截靛藍色布條。
\"把錢多多放了。\"王寧向前半步,青銅藥鋤在地麵劃出火星,\"我可以給你肥皂莢,但你必須告訴我,藥王令究竟藏在哪裏。\"孫玉國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好個王寧!不愧是王藥師的兒子,連這個都知道。不過......\"他話音未落,身後壯漢突然甩出鐵鏈,直取王寧咽喉。
林婉兒旋身揮劍,九節鞭如靈蛇般纏住鐵鏈。混亂中,張陽突然衝向孫玉國,蒼老的手掌直抓對方腰間錦囊。\"還給我!\"老人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是......\"他的話被孫玉國的拳頭打斷,重重摔倒在地。王寧瞳孔驟縮——張陽藏在袖中的半截布條,竟與孫玉國錦囊露出的顏色一模一樣。
錢多多趁機撞開押解的壯漢,踉蹌著跑到王寧身邊。他的鹿皮靴上沾著新鮮的紅泥,正是鷹嘴崖後山獨有的土質。\"王堂主,他們在挖......\"話未說完,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擦著他的耳際釘入石柱。孫玉國的嘴角勾起冷笑:\"既然你們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十餘個蒙麵人騎著高頭大馬包圍藥王廟。為首之人披著猩紅鬥篷,麵具上雕刻著猙獰的皂莢花紋。\"都住手!\"他的聲音經過特製的銅管變調,聽不出男女,\"肥皂莢和藥王令,都歸我們天機閣。\"
林婉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中軟劍微微發顫。王寧注意到她腰間的九節鞭纏上了某種銀色粉末——那是北疆秘傳的\"見血封喉\"毒粉,隻有在極度危險時才會使用。張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偷偷塞給王寧一塊刻著古怪紋路的木牌,上麵隱約可見半朵皂莢花圖案。
混戰一觸即發。蒙麵人甩出的鐵鏈帶著倒鉤,林婉兒的軟劍在月光下舞出銀芒,卻在觸及對方衣甲時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王寧揮舞藥鋤護住張陽,餘光瞥見孫玉國趁亂溜向廟後。他心中一動,緊追上去,卻見孫玉國正跪在一座殘破的藥王像前,雙手顫抖著在神像底座摸索。
\"找到了!\"孫玉國突然發出狂喜的叫聲,掏出一個鎏金小匣。就在這時,一支弩箭穿透他的肩膀,小匣應聲落地。紅衣蒙麵人踏著滿地碎瓷走來,猩紅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把藥王令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王寧趁機撿起小匣,觸手冰涼。匣蓋上的浮雕竟是百株皂莢樹環繞著一座神秘祭壇。他剛要打開,張陽突然撲過來按住他的手:\"別動!這是......\"老人的話被劇烈的爆炸聲淹沒,廟頂轟然坍塌。混亂中,王寧看見錢多多被蒙麵人抓住,鹿皮靴上的紅泥中,竟混著半截染血的玉扳指碎片。
當眾人逃出藥王廟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王寧攤開掌心,小匣不知何時已被打開,裏麵空空如也,隻殘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硫磺味——與昨夜劉二狗攜帶的火油氣息一模一樣。張陽望著東方魚肚白,蒼老的臉上滿是恐懼:\"完了,他們要的不是肥皂莢,是......\"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悠揚的銅鈴聲。林婉兒臉色驟變:\"是天機閣的召集令!他們在附近還有更多人!\"王寧握緊青銅藥鋤,翡翠平安扣突然變得滾燙。他低頭看向張陽塞給他的木牌,背麵不知何時浮現出血色文字:\"火起之時,藥王歸位。\"
山風掠過,卷起滿地皂莢殘葉。王寧知道,他們卷入的這場紛爭,遠比想象中更加複雜。而孫玉國臨終前看藥王像的眼神,還有張陽欲言又止的神情,都在暗示著一個隱藏了二十年的驚天秘密。
殘陽如血,將百草堂的青瓦染成暗紅。王寧攥著鎏金小匣的指節泛白,匣身冰涼的觸感透過掌心,與翡翠平安扣的溫熱形成詭異的反差。張陽蜷縮在太師椅上,枯枝般的手指反複摩挲著木牌上的血色紋路,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惶:\"二十年前...那場大火...藥王令...\"老人的囈語斷斷續續,卻讓屋內氣氛愈發凝重。
林婉兒突然掀開竹簾,黑衣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她的麵紗已在混戰中遺失,露出左頰上猙獰的舊疤——那是北疆雪原上野狼留下的印記。\"天機閣的人在城西布下結界。\"她將半片染血的皂莢葉拍在桌上,葉脈間凝結的紫黑色血塊泛著詭異的光澤,\"這是從錢多多身上找到的,他被帶走時,袖口纏著天機閣的銀絲。\"
王雪捧著藥碗的手微微顫抖,鵝黃襦裙下擺沾著藥汁:\"哥,孫玉國的手下今早來砸門,說要為他們主子報仇。\"她抬起頭,眼眶通紅,\"他們還說...說父親當年是叛徒。\"話音未落,張陽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
王寧蹲下身,握住老人枯槁的手:\"張叔,您知道藥王令的秘密,對嗎?\"老人渾濁的目光突然清明,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圖紙。圖紙邊緣焦黑,依稀可見皂莢樹環繞的祭壇圖案,還有一行用朱砂寫的小字:\"以血為引,啟封藥王。\"
\"當年...你父親和孫玉國的師父,在尋找傳說中的藥王寶藏。\"張陽的聲音氣若遊絲,\"寶藏的關鍵,就是集齊九片刻有星圖的皂莢葉。可有人為了獨吞寶藏,故意縱火...\"老人劇烈抽搐,喉間發出咯咯聲響,\"小心...天機閣的銅鈴...聲...\"話音戛然而止,老人的手無力垂下,指間還死死攥著半片刻著北鬥七星的皂莢葉。
林婉兒撿起皂莢葉,月光透過窗欞照在葉脈上,顯現出若隱若現的銀色紋路:\"這是北疆巫蠱之術的標記,與天機閣的手法如出一轍。\"她突然掀開衣袖,露出小臂上的舊傷——那道疤痕邊緣,竟與皂莢葉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深夜,王寧獨自來到藥王廟廢墟。月光灑在殘垣斷壁間,神像底座的凹槽與鎏金小匣嚴絲合縫。他將張陽留下的皂莢葉嵌入凹槽,地麵突然浮現出星圖投影。正當他凝神觀察時,身後傳來熟悉的銅鈴聲。
\"王堂主好雅興。\"猩紅鬥篷在風中翻飛,麵具人緩步走來,手中青銅鈴鐺泛著幽光,\"交出所有皂莢葉,我可以告訴你父親的真正死因。\"王寧握緊藥鋤,瞥見對方腰間掛著的半截鹿皮——正是錢多多的護身符碎片。
\"錢多多在哪裏?\"王寧的聲音冷如冰霜。麵具人輕笑一聲,銅鈴突然劇烈搖晃。無數黑影從廢墟中竄出,竟是用皂莢木雕刻的傀儡。林婉兒的軟劍破空而來,卻在觸及傀儡的瞬間被腐蝕出斑斑鏽跡。
\"這些傀儡浸過蝕骨毒。\"林婉兒揮鞭擊退傀儡,\"隻有用高溫灼燒才能破解!\"王寧想起張陽臨終前的囈語,突然將藥鋤插入祭壇凹槽。翡翠平安扣與皂莢葉產生共鳴,祭壇轟然打開,熾熱的火焰噴湧而出。
傀儡在烈焰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麵具人見狀,甩出鐵鏈卷走幾片皂莢葉。林婉兒甩出九節鞭纏住對方手腕,卻見麵具人掌心浮現出與張陽木牌相同的血色印記:\"你們以為找到寶藏就能真相大白?太天真了!\"話音未落,他扯下麵具——赫然是失蹤的錢多多!
\"不可能!\"林婉兒的軟劍差點脫手。錢多多露出詭異的笑容,脖頸處浮現出蛛網般的黑色紋路:\"天機閣的換顏術,可比北疆的巫蠱術高明多了。\"他突然將皂莢葉按在祭壇上,整個地麵開始劇烈震動。
王寧在搖晃中瞥見祭壇深處的壁畫——畫中,父親與孫玉國的師父並肩而立,對麵站著戴著天機閣麵具的人。而壁畫角落,竟有個熟悉的身影,穿著與林婉兒相似的北疆服飾......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祭壇崩塌。王寧在墜落的瞬間抓住錢多多的衣袖,卻摸到一片堅硬的金屬——那是藏在他懷中的玉扳指,完整無缺,上麵還刻著與天機閣銅鈴相同的紋樣。
黑暗籠罩的瞬間,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錢多多懷中的玉扳指突然發出幽藍光芒,照亮四壁斑駁的壁畫。林婉兒淩空甩出九節鞭,鞭梢纏住王寧的腰帶,卻在觸及錢多多時被神秘力量彈開,她踉蹌落地,黑色麵紗下的臉龐第一次露出驚惶。
\"這玉扳指......\"王寧掙紮著起身,翡翠平安扣突然發燙,與壁畫中父親握著的物件產生共鳴,\"它根本不是孫玉國師父的信物,而是天機閣的令符!\"話音未落,錢多多脖頸的黑紋如活物般竄上臉龐,他扯下偽裝的麵皮,露出天機閣閣主的真麵目——那是張陽年輕時的模樣。
\"二十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張陽的聲音不再佝僂沙啞,而是帶著上位者的陰鷙,\"當年我與你父親、孫玉國師父一同尋找藥王寶藏,可他卻想將寶藏用於濟世救人!\"他癲狂地大笑,鎏金小匣自動開啟,裏麵躺著刻滿星圖的皂莢葉,\"藥王寶藏的真正力量,是能掌控生死的巫蠱之術!\"
林婉兒突然抽出軟劍指向張陽,聲音帶著顫意:\"原來當年在北疆屠村的人......是你!\"她扯開衣襟,心口處的皂莢形疤痕泛著詭異的黑紫色,\"我族人用生命封印的巫蠱秘術,竟被你用來煉製傀儡!\"
王寧握緊藥鋤,青銅表麵浮現出與壁畫相同的星紋:\"所以你故意製造孫玉國與我的矛盾,偷走肥皂莢,甚至偽裝成老人潛伏在百草堂?\"他目光掃過張陽手中的皂莢葉,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囈語,\"火劫...不是意外,是你為了獨吞寶藏,放火燒了藥王廟!\"
張陽陰冷一笑,搖動銅鈴。無數皂莢木傀儡破土而出,指尖滴著紫黑色毒液。林婉兒揮舞軟劍,九節鞭上的銀色毒粉與傀儡觸碰後燃起藍火,卻無法阻止更多傀儡湧出。王雪突然衝進地道,手中陶罐潑出的竟是父親生前研製的解藥——以肥皂莢為主料,混合了百種草藥的特殊藥劑。
\"哥,父親留下的筆記裏寫著!\"王雪的鵝黃襦裙沾滿泥漿,\"肥皂莢遇毒會產生淨化之火!\"解藥潑灑之處,傀儡發出淒厲慘叫,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張陽見狀,將九片皂莢葉嵌入祭壇,整個空間開始扭曲,無數虛影從地底浮現,竟是被他用巫蠱術控製的亡者。
\"你們以為能阻止我?\"張陽將玉扳指按在祭壇中心,\"當年我師父用生命布下的局,今日終於要成了!\"地麵裂開深淵,皂莢樹虛影從裂縫中生長,結出散發黑霧的果實。林婉兒突然將軟劍刺入自己心口,黑紫色疤痕滲出鮮血:\"北疆巫蠱,以血為祭!\"她的鮮血滴在皂莢果實上,竟產生劇烈的排斥反應。
王寧趁機將青銅藥鋤插入祭壇,翡翠平安扣與皂莢葉產生共鳴,淨化之火順著星紋蔓延。張陽發出不甘的怒吼,被火焰包裹的瞬間,他懷中掉出半卷燒焦的醫書——那是父親的筆記,扉頁上寫著:\"藥王寶藏,非仁心者不可得。\"
隨著火焰燃盡,祭壇轟然倒塌。王寧在廢墟中找到完整的藥王令,那是由九片皂莢葉組成的星盤,中央刻著\"懸壺濟世\"四字。林婉兒臉色蒼白地靠在岩壁上,傷口處的黑紫色逐漸消退:\"我族人的詛咒...解除了。\"
數月後,百草堂重新開張。王寧將藥王令供奉在堂中,用肥皂莢研製出的新藥治愈了無數疑難雜症。孫玉國的藥鋪換了新主,劉二狗在鎮上做起了正經生意。唯有城西的廢墟處,一株新生的肥皂莢樹茁壯成長,每到夜晚,樹冠間便會浮現出淡淡的星圖,仿佛在訴說著那段塵封的往事。
林婉兒摘下了黑色麵紗,在藥堂後院種下從北疆帶來的草藥。某日清晨,王寧在藥櫃發現一張字條,娟秀的字跡寫著:\"此去尋蹤,待歸。\"他望向窗外,隻見一道黑衣身影掠過屋簷,腰間的九節鞭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宛如當年那個護他周全的江湖俠女。
而在遙遠的山脈深處,天機閣舊址中,一麵銅鏡突然泛起漣漪,鏡中映出王寧手持藥王令的身影。鏡外,一雙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過鏡麵,蒼老的聲音喃喃道:\"仁心者得之...老夥計,你的兒子,果然沒讓你失望。\"月光灑落,照見銅鏡旁半片刻著北鬥七星的皂莢葉,葉尖還凝結著一滴未幹的血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