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百草堂之大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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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鎮,一個被青山綠水環繞的寧靜小鎮,白日裏,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百草堂的招牌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醒目,這藥鋪是鎮上最有名的醫館,每日前來問診抓藥的人絡繹不絕。
    藥鋪的堂主王寧,年近而立,身材修長,麵容清俊,劍眉星目間透著沉穩與睿智。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袖口和領口處繡著淡藍色的藥草花紋,一頭烏發束於腦後,顯得幹淨利落。自小隨父親學醫,對各類藥材的特性和功效了如指掌,在鎮上頗有名望。
    王寧的妹妹王雪,正值豆蔻年華,生得嬌俏可愛。她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常梳成兩個靈動的發髻,發髻上插著幾支用彩線纏繞的木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機靈勁兒,笑起來時,嘴角便會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她雖年紀尚小,但在兄長的教導下,對醫術也有了很深的造詣。
    王寧的妻子張娜,溫婉賢淑,膚色白皙,柳葉眉下一雙杏眼透著溫柔。她總是穿著一身淡粉色的布裙,將藥鋪的日常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護道者林婉兒,身姿矯健,一頭利落的短發束在腦後,幾縷碎發隨意地散落額前。她身著黑色勁裝,外披一件玄色披風,腰間懸掛著一把長劍,劍鞘上刻著精致的花紋。她武藝高強,平日裏守護著藥鋪和王寧一家的安全。
    張陽藥師,年逾半百,身材微胖,圓圓的臉上總是帶著和藹的笑容。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褐色長袍,袖口和衣擺處沾著些許藥漬,那是他常年與藥材打交道留下的痕跡。他在藥材的炮製和調配方麵有著豐富的經驗,是百草堂的得力助手。
    這日午後,藥鋪裏的人漸漸少了,王寧正坐在桌前整理醫案,王雪在一旁研磨著草藥,張娜在擦拭著藥櫃,林婉兒則在門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幾個村民抬著一個人衝進了藥鋪。
    “王堂主,快救救他!”一個村民焦急地喊道。
    王寧趕忙起身,快步走到擔架旁。隻見擔架上躺著的人,皮膚潰爛不堪,上麵布滿了一塊塊深色的斑塊,毛發也稀疏脫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王寧皺了皺眉頭,仔細地為病人診脈,又觀察了他的症狀,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王堂主,這到底是啥病啊?”另一個村民緊張地問道。
    王寧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這是麻風病,極為棘手。”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麻風病在這一帶是極為可怕的病症,一旦染上,不僅病人痛苦萬分,而且還會遭到眾人的嫌棄。
    “王堂主,您一定要救救他啊,他家裏還有老母親和妻兒呢!”一個村民拉著王寧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王寧點點頭,堅定地說:“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救治。隻是這病頗為難治,需要些時間。”
    王寧和王雪將病人安置在藥鋪的一間廂房裏,然後便一頭紮進了藥房,翻閱起各種醫書典籍,試圖尋找治療麻風病的方法。他們翻遍了父親留下的醫書,又查看了藥鋪裏珍藏的古籍,終於在一本泛黃的古書中發現了關於大風子的記載。上麵寫著大風子味辛,性熱,歸肝、脾經,有毒性,卻有祛風燥濕、攻毒殺蟲之效,對麻風病或許有治療作用。
    王寧和王雪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喜與希望。然而,他們很快又犯了難,大風子這味藥材在百草鎮極為罕見,他們從未見過實物,隻知道它原產於東南亞,國內海南等地有分布。
    王寧決定親自去尋找大風子,他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張娜。張娜雖然心中擔憂,但她知道丈夫的決心,隻是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說道:“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和妹妹會守好藥鋪,等你平安歸來。”
    王寧點點頭,又去和張陽藥師商議。張陽藥師聽後,沉思片刻說:“堂主,我隨你一同去吧,我對藥材的辨識和炮製更有經驗,或許能幫上忙。”
    林婉兒在一旁聽到,也上前說道:“王寧,我也和你們一起去,這一路恐怕不太平,有我在能保你們安全。”
    王寧看著他們,心中滿是感動,於是便開始準備行囊。
    與此同時,隔壁藥鋪的孫玉國得知了百草堂來了個麻風病人,心中暗喜,覺得這是打壓百草堂的好機會。孫玉國,四十來歲,身材矮小,鼠目獐頭,平日裏就嫉妒百草堂的生意,總想找機會取而代之。他叫來手下劉二狗,這劉二狗是個潑皮無賴,尖嘴猴腮,平日裏淨幫孫玉國出些歪點子。
    “二狗,百草堂來了個麻風病人,王寧他們肯定在想辦法治療。你去打探打探,看看他們有什麽動靜,要是能攪黃了這件事,那咱們藥鋪以後可就風光了。”孫玉國陰沉著臉說道。
    劉二狗賊兮兮地一笑,拍著胸脯說:“老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這事辦妥。”
    劉二狗趁著夜色,偷偷摸到百草堂附近,趴在牆根下偷聽。他聽到王寧等人要去尋找大風子,心中暗喜,連忙跑回去告訴孫玉國。孫玉國一聽,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二狗,你去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想辦法給他們使點絆子,讓他們找不到大風子,無功而返。”
    劉二狗領命而去,準備了些毒藥和陷阱,打算在路上給王寧等人製造麻煩。
    而此時的王寧等人,卻絲毫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他們收拾好行囊,準備第二日天一亮就踏上尋找大風子的征程。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王寧、林婉兒和張陽藥師便告別了張娜和王雪,踏上了前往海南的路。他們背著行囊,沿著蜿蜒的小路前行,一路上,林婉兒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王寧和張陽藥師則討論著大風子的特征和可能出現的地方。
    他們走到一處樹林時,張陽藥師突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王寧和林婉兒見狀,連忙停下腳步,關切地詢問。
    “張藥師,你怎麽了?”王寧焦急地問道。
    張陽藥師捂著肚子,艱難地說:“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肚子疼得厲害。”
    林婉兒眉頭一皺,立刻警覺起來,她仔細檢查了張陽藥師的行囊,發現幹糧袋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跡。她拿起幹糧聞了聞,臉色一變:“不好,幹糧被人下了毒!”
    王寧心中一緊,看向林婉兒,問道:“婉兒,你可有辦法解毒?”
    林婉兒點點頭,從腰間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幾顆藥丸遞給張陽藥師:“這是我自製的解毒丸,先服下看看。”
    張陽藥師接過藥丸,吞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漸漸緩和,腹痛也減輕了許多。
    “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找到大風子,在暗中搞鬼。”王寧眼神一冷,說道。
    林婉兒握緊了手中的劍,警惕地看著四周:“王寧,小心點,咱們繼續趕路,看看到底是誰在作祟。”
    他們繼續前行,剛走出沒多遠,林婉兒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異響。她伸手攔住王寧和張陽藥師,低聲說:“別動,有陷阱!”
    林婉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撥開草叢,隻見一個布滿尖刺的陷阱隱藏在草叢之下。她回頭看向王寧和張陽藥師,嚴肅地說:“還好發現得早,不然就危險了。”
    王寧心中怒火中燒:“看來這一路不會太平,我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們繞過陷阱,繼續朝著海南的方向前進,而前方,還有更多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們又遇到了幾次小麻煩,不是道路被倒下的樹木擋住,就是遇到了一些小型的野獸。但好在他們齊心協力,都一一克服了。
    終於,經過數日的艱苦跋涉,他們遠遠看到了一片椰林,林婉兒指著前方,興奮地說道:“看,那應該就是海南了!”
    王寧和張陽藥師眼中也露出喜悅的神色,他們加快腳步,朝著椰林走去。當他們走進椰林,看到了一些當地的居民。王寧走上前去,向一位老者打聽大風子樹的下落。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皺著眉頭說:“大風子樹?那樹可不好找,而且長在一些偏僻的山地疏林中,你們找那樹幹啥?”
    王寧趕忙解釋道:“老人家,我們是從百草鎮來的,鎮上爆發了麻風病,我們從醫書中得知大風子或許能治療此病,所以才來尋找。還望您能給我們指個路。”
    老者聽後,微微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為了救人而來,不容易啊。那大風子樹在東邊的那片山地疏林中,不過那地方可不好走,有不少野獸出沒,你們可得小心。”
    王寧等人謝過老者,便朝著東邊的山地疏林走去。他們走進山地疏林,這裏的樹木高大茂密,陽光很難照射進來,地麵上覆蓋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而又帶著腐朽氣息的味道。
    他們小心翼翼地在樹林中穿行,仔細尋找著大風子樹的蹤跡。突然,張陽藥師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一棵大樹說道:“看,那是不是大風子樹?”
    王寧和林婉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棵樹高大挺拔,樹幹上有著獨特的紋理,樹葉呈披針形,與醫書中記載的大風子樹頗為相似。
    他們快步走上前去,仔細觀察。王寧伸手摸了摸樹幹,又摘下一片樹葉,仔細辨認。過了一會兒,他興奮地說道:“沒錯,這就是大風子樹!”
    三人心中一陣狂喜,他們開始在樹下尋找成熟的種子。王寧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仔細翻找著。突然,他眼睛一亮,撿起一顆種子,大聲說道:“找到了!”
    張陽藥師和林婉兒也紛紛找到一些種子,他們將種子小心地收集起來,裝在事先準備好的布袋中。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劉二狗帶著幾個幫手出現在他們麵前。劉二狗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陰陽怪氣地說道:“喲,王堂主,找著大風子了?可惜啊,你們今天怕是帶不走了。”
    王寧臉色一沉,怒道:“劉二狗,你三番五次阻撓我們,到底是何居心?”
    劉二狗冷笑一聲:“哼,何居心?當然是不想讓你們拿到大風子,治好那麻風病。隻要你們治不好,我們藥鋪的生意自然就好了。”
    林婉兒向前一步,手中長劍出鞘,冷冷地說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攔住我們?”
    劉二狗身後的幾個幫手見狀,紛紛抽出武器,朝著林婉兒等人逼了過來。一場惡戰,似乎一觸即發。
    林婉兒將王寧和張陽藥師護在身後,劍鋒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劉二狗身後的四人呈扇形散開,其中兩人握著生鏽的長刀,刀刃上還殘留著暗紅血跡,另外兩人則揮舞著粗製的鐵叉,叉齒尖銳如狼牙。潮濕的空氣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還夾雜著山風掠過枯葉的沙沙響動。
    “想動手?”林婉兒挑眉冷笑,手腕輕抖,劍穗在風中劃出半弧,“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話音未落,左側持叉的漢子率先發難,鐵叉帶著破空聲直取她麵門。林婉兒旋身錯步,劍鋒順著叉柄削去,火星迸濺間,鐵叉竟被削出一道深深的豁口。那漢子一愣神的功夫,她反手一劍,劍尖擦著對方耳際掠過,在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劉二狗見狀,急得跳腳:“愣著幹什麽?給我往死裏打!”右側持刀的兩人對視一眼,突然一前一後夾擊而來。前麵那人虛晃一刀,逼得林婉兒後退半步,後者趁機將長刀橫掃,刀鋒直取她腰間。千鈞一發之際,王寧突然抓起腳邊的石塊擲出,不偏不倚砸中持刀人的手腕。長刀當啷落地,林婉兒抓住破綻,劍光如電,在對方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混戰中,張陽藥師突然驚呼:“小心背後!”原來劉二狗趁眾人纏鬥,偷偷繞到林婉兒身後,手中匕首寒光一閃。林婉兒聞聲旋身,劍刃堪堪擋住匕首,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她虎口發麻。劉二狗獰笑著壓低聲音:“今天就讓你們葬身此地!”他身後的幫手趁機圍攻,林婉兒以一敵四,漸落下風。
    王寧心急如焚,瞥見不遠處有堆枯木,突然有了主意。他拽著張陽藥師退到樹下,低聲道:“點火!”兩人迅速掏出火折子,將枯枝點燃。火苗借著風勢瞬間竄起,劈裏啪啦的爆裂聲中,濃煙滾滾升起。圍攻的漢子們被嗆得連連咳嗽,攻勢不由得一滯。
    “撤!”劉二狗見勢不妙,大喊一聲。他的幫手們如驚弓之鳥,轉身就跑。林婉兒本欲追擊,卻被王寧攔住:“別追,先保護種子要緊。”她這才發現,裝著大風子種子的布袋不知何時被劃破,幾顆種子正順著裂口滾落在地。三人急忙蹲下撿拾,直到將每一顆種子都收入囊中,才長舒一口氣。
    夜幕降臨,三人在山坳處找到一處廢棄的石屋。石屋牆壁布滿青苔,屋頂的茅草殘缺不全,好在四麵透風的牆體勉強能遮風擋雨。林婉兒撿來幹柴生起火堆,跳躍的火光將三人疲憊的身影投在斑駁的石壁上。張陽藥師從行囊中掏出最後一點幹糧,卻發現因之前中毒,所剩已不多。
    “先將就吃點,明天天亮就往回趕。”王寧將少得可憐的食物分給兩人,自己隻拿了一小塊。林婉兒默默將自己那份掰下一半遞給他:“你和張藥師消耗更大,多吃點。”王寧正要推辭,張陽藥師擺擺手:“別爭了,都留著力氣,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子夜時分,林婉兒守在火堆旁打盹,突然被一陣細微的響動驚醒。她猛地睜眼,借著月光,看見石屋角落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她抄起長劍,警惕地喝道:“誰?”回應她的隻有呼嘯的風聲和遠處傳來的狼嚎。她握緊劍柄,小心翼翼靠近角落,卻隻發現幾片被風吹落的枯葉。
    “大概是錯覺……”她喃喃自語,正要返回火堆,突然瞥見石屋門外有個模糊的人影。月光下,那人頭戴鬥笠,身披黑袍,看不清麵容。林婉兒心頭一緊,低聲喚醒王寧和張陽藥師。三人屏住呼吸,看著黑袍人緩緩走進石屋。
    “你們不該來這裏。”黑袍人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般刺耳,“大風子雖能治病,卻也能為禍人間。”王寧握緊裝種子的布袋,上前一步:“前輩何出此言?我們隻想救人性命。”黑袍人冷哼一聲:“當年南洋有人用大風子煉製毒藥,荼毒萬千生靈。你們可知這毒烈之藥,若使用不當,後果如何?”
    張陽藥師拱手道:“前輩放心,我們查閱古籍,已知大風子性毒烈,隻作外用,且會嚴格把控用量。”黑袍人沉默良久,緩緩掀開鬥笠。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張布滿傷疤的臉,左眼處空空如也,隻剩一道猙獰的疤痕。“我曾是藥師,就因誤用大風子,害了一村人性命……”他的聲音帶著無盡悔恨,“你們若執意帶走,他日必遭反噬。”
    林婉兒握緊劍柄:“前輩,鎮上百姓正在受苦,我們不能見死不救。若真有災禍,我們願一人做事一人當!”黑袍人盯著她的眼睛,良久,長歎一聲:“罷了,你們既有此決心,我便贈你們一物。”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的木盒,打開後,裏麵是一枚刻著奇怪符文的銅片,“此乃大風子炮製秘法,切記不可外傳。”
    天剛破曉,三人帶著黑袍人的饋贈踏上歸途。一路上,他們時刻警惕劉二狗等人再來搗亂,卻意外地平安無事。當百草鎮的輪廓出現在視線中時,王寧握緊手中的布袋,心中五味雜陳。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患病的百姓,還有未知的挑戰——如何將大風子製成良藥,又如何應對孫玉國可能的阻撓?
    而此刻,在百草堂內,張娜和王雪正焦急地守在門口。自從王寧離開後,麻風病患者越來越多,有些村民甚至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逃離鎮子。藥鋪後院,幾位病情嚴重的患者正痛苦地呻吟著,他們的皮膚潰爛加劇,身上的惡臭讓靠近的人忍不住作嘔。
    “哥哥怎麽還不回來……”王雪望著遠處的山路,眼中滿是擔憂。張娜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別擔心,王寧他們一定會平安歸來。”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人定睛一看,正是王寧三人策馬疾馳而來。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王雪歡呼著跑向藥鋪門口。王寧翻身下馬,顧不上休息,將裝有大風子種子的布袋遞給張陽藥師:“快,按黑袍人給的秘法炮製!”張陽藥師將大風子種子鋪在藥房的青石板上,火塘裏的炭火劈啪作響,映照著他緊皺的眉頭。黑袍人留下的銅片在案頭泛著冷光,上麵古怪的符文讓他反複比對古籍。王寧手持竹夾,將烘幹的種子小心翼翼地送入陶臼,隨著石杵的起落,棕褐色的粉末漸漸溢出,空氣中彌漫起一股辛辣刺鼻的氣息。
    “小心!”張陽藥師突然抓住王寧的手腕,“古籍記載大風子需用米泔水浸泡七日,去其毒性,黑袍人的秘法雖精簡流程,但這一步絕不能省。”他舀起一瓢米泔水,將種子盡數浸沒,水麵上頓時浮起一層暗褐色的油膜。
    藥鋪外突然傳來騷動,林婉兒手持長劍擋在門前。隻見孫玉國帶著十幾個村民氣勢洶洶地闖來,劉二狗躲在人群後,臉上還貼著膏藥。“王寧!你竟敢用毒藥害人!”孫玉國舉著一張告示,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大風子劇毒,誤食者死”幾個大字,“這些鄉親們都聽說了,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王寧擦了擦手上的藥粉,從藥房取出一本泛黃的醫書:“孫老板,大風子雖有毒性,但《本草綱目》早有記載,外用可治惡瘡疥癬。我們此番尋藥,正是為了救百姓性命。”他翻開書頁,手指點在記載大風子的段落,墨跡已被歲月暈染。
    人群中一位老者顫巍巍地站出來:“王堂主,我那兒子染了麻風病,整日疼得死去活來。您這藥……真能救人?”還未等王寧開口,孫玉國突然從袖中掏出個陶罐,罐口飄出刺鼻的腐臭味:“大夥聞聞!這是城西李寡婦家的孩子,用了百草堂的藥,渾身潰爛發臭!”
    圍觀的村民頓時炸開了鍋,咒罵聲此起彼伏。王寧臉色驟變,搶過陶罐仔細查看——罐中泡著的黑色藥膏確實摻有大風子粉末,卻明顯未經炮製,濃重的毒性氣息讓他瞬間明白:“這根本不是我們百草堂的藥!大風子必須經過米泔水浸泡、文火焙幹等七道工序,這罐藥膏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孫玉國冷笑一聲:“空口無憑!除非你當場證明這藥無毒!”他話音剛落,人群突然讓出一條路,隻見張娜攙扶著一位麵色蠟黃的少年走來。少年手臂上布滿紫黑色斑塊,潰爛處還在滲血,正是那位染了麻風病的老者之子。
    “王寧,讓我試試吧。”少年咬著牙,眼神卻透著堅定,“與其等死,不如信王堂主一次。”王寧的手微微顫抖,轉頭看向張陽藥師。老藥師深吸一口氣,從藥櫃中取出一小瓶新製的大風子藥膏:“這是按秘法炮製的,毒性已去十之八九,但仍需謹慎使用。”
    林婉兒突然攔在王寧身前,奪過藥膏:“我先試!”她卷起衣袖,將藥膏塗在手臂內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手臂上,時間仿佛凝固。一刻鍾後,林婉兒的皮膚隻是微微泛紅,並無潰爛跡象。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
    孫玉國臉色鐵青,突然指著王寧大喊:“他和這女人串通一氣!大夥別信!”就在這時,人群外傳來一聲怒喝:“孫玉國,你還要狡辯到何時!”藥材商人錢多多騎著快馬闖入,身後跟著幾個麵色不善的夥計。他翻身下馬,將一卷賬本甩在地上:“劉二狗三天前在我這兒買了十斤未炮製的大風子,說要給‘急需用藥的人家’!”
    劉二狗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板饒命!是孫老板讓我……”孫玉國臉色驟變,一腳踹向劉二狗,轉身想逃。林婉兒身形一閃,長劍橫在他胸前:“想走?”
    “且慢!”王寧抬手製止,走到孫玉國麵前,“孫老板,我念你也是為藥鋪生計,但醫者仁心,豈能草菅人命?”他從懷中掏出那個刻著符文的銅片,“這是大風子的炮製秘法,我可與你共享。若你願意,我們兩藥鋪可一同研製解藥。”
    孫玉國呆立當場,看著王寧誠懇的眼神,突然捂臉痛哭:“王堂主,我……我也是被生意逼急了……”人群中響起一片唏噓。王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對眾人說:“鄉親們,明日正午,我們將免費為麻風病患者施藥。但大風子性烈,用藥後需避風靜養七日,切不可疏忽。”
    第二日,百草堂門前排起了長隊。王寧和張陽藥師親自為患者塗抹藥膏,張娜和王雪則在一旁分發熬好的清熱解毒湯藥。林婉兒手持長劍站在高處,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當藥膏塗抹在第一位患者潰爛的皮膚上時,原本紅腫的傷口竟奇跡般地停止滲血,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然而,就在施藥進行到一半時,藥鋪後院突然傳來驚呼。王寧心頭一緊,快步跑去,隻見那位自願試藥的少年正蜷縮在地上,全身抽搐,臉色發紫。張陽藥師顫抖著雙手為他把脈,冷汗順著額頭滾落:“這……這是中毒症狀!可明明是按秘法炮製的藥膏……”
    孫玉國突然擠進人群,看著少年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王寧!你不是說藥無毒嗎?”人群再次陷入恐慌,尖叫聲、咒罵聲此起彼伏。王寧蹲下身,仔細查看少年的症狀,突然發現他嘴角殘留著黑色的藥渣。他猛地轉頭,看向藥櫃——原本存放大風子藥膏的瓷瓶不知何時被調換,新換的瓶子裏裝著的,分明是未經炮製的劇毒藥膏!
    “有人調包!”王寧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林婉兒,封鎖藥鋪!張陽藥師,快準備解藥!孫老板,還請你協助安撫鄉親們。”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卻難掩眼中的憤怒與焦急。
    林婉兒長劍出鞘,幾個閃身便將藥鋪前後門守住。王寧在藥房內仔細搜尋線索,卻發現除了被調換的藥瓶,再無其他痕跡。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黑袍人再次現身,他看了眼地上痛苦掙紮的少年,又掃過麵色蒼白的孫玉國,沉聲道:“當年我因一時疏忽釀成大禍,這些年暗中觀察各地藥鋪,發現有人利用大風子的毒性牟利。”
    黑袍人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張陽藥師:“這是解藥,可解大風子之毒。”接著他轉向王寧,“你可知為何有人三番五次阻攔?南洋有個神秘組織,一直在收集大風子製作毒藥,他們不願看到這藥材用於救人。”
    王寧心頭一震:“前輩的意思是……”
    “孫玉國背後之人,正是這個組織的爪牙。”黑袍人目光如刀,直刺孫玉國,“他們許諾助他壟斷藥行,條件是破壞所有用大風子治病的嚐試。”
    孫玉國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我……我不知道他們是毒販,我隻是想讓藥鋪活下去……”
    黑袍人不再理會孫玉國,而是將一張泛黃的地圖交給王寧:“這是他們的一處據點,若想徹底根除禍患,就去毀掉他們的毒藥工坊。”
    林婉兒握緊長劍:“王寧,我陪你去!”張陽藥師也站了出來:“算我一個,不能讓這些人再害人!”
    夜幕降臨,王寧、林婉兒和張陽藥師帶著幾名武藝高強的村民,趁著夜色摸到了地圖所示的山穀。遠遠望去,山穀中燈火通明,數十個壯漢正在搬運大風子,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毒氣。
    “動手!”林婉兒一聲令下,眾人如猛虎下山般衝入山穀。一場激烈的搏鬥展開,林婉兒長劍揮舞,寒光閃爍,幾個毒販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擊倒在地。王寧和張陽藥師則帶著村民直奔毒藥工坊,將製作毒藥的器具盡數搗毀,又放了一把火,熊熊烈火瞬間將工坊吞噬。
    經過一番激戰,毒販們死傷慘重,剩餘的紛紛跪地求饒。王寧從一個頭目身上搜出一本賬本,上麵詳細記錄了他們與各地藥鋪勾結的證據。
    回到百草堂,王寧將賬本公之於眾,真相終於大白。孫玉國痛哭流涕,在眾人麵前懺悔自己的過錯。王寧念其尚有悔意,便讓他留在百草堂,跟著張陽藥師學習正統醫術,將功贖罪。
    在黑袍人的指導下,王寧等人不僅徹底治愈了百草鎮的麻風病患者,還將大風子的炮製秘法和正確用法寫成醫書,傳遍各地。此後,百草堂與孫玉國的藥鋪合並,成為當地最大的醫館,懸壺濟世,聲名遠揚。
    黑袍人在教會眾人醫術之後,便悄然離去。臨走前,他隻留下一句話:“醫者,當以仁心為本。”這句話,也成為了新百草堂的信條,代代相傳。多年後,當人們再次提起那場麻風病疫情,總會想起百草堂的醫者們不畏艱險、救死扶傷的故事,以及大風子這味神奇的藥材。而那個關於藥毒之爭、關於救贖與原諒的故事,也成為了百草鎮一段不朽的傳奇,永遠銘刻在人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