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百草堂之川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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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子解厄川楝子的藥鋪江湖事
清末光緒年間,蜀地青溪鎮被連綿青山裹著,穿鎮而過的青溪河泛著粼粼波光,將鎮上兩家藥鋪的招牌映得格外分明——東頭“百草堂”的黑底金字透著溫潤,西頭“濟世堂”的朱紅匾額卻總帶著幾分銳利。
辰時剛過,百草堂的兩扇木門“吱呀”被撞開,伴隨著急促的呼喊“王掌櫃!救命!”三個村民抬著門板衝了進來,板上蜷縮著個中年漢子,麵色蠟黃,雙手死死按著小腹,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顴骨往下淌,每喘一口氣都帶著細碎的呻吟。
櫃台後正在戥藥的王寧聞聲抬頭,他身著藏青色長衫,袖口沾著淡褐色的藥漬,指間因常年撚藥磨出薄繭,鼻梁上架著副細框墨晶鏡,鏡片後的目光沉穩如潭。“莫慌,先把人抬到裏間榻上。”他放下戥子,聲音不高卻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裏間的藥香更濃,空氣中飄著當歸、陳皮與艾草混合的氣息。王寧屈膝蹲在榻邊,指尖搭在漢子腕上,指腹輕按寸關尺,片刻後又掀開漢子眼皮看了看,轉頭問旁邊哭紅了眼的婦人“他這腹痛是突然發作的?昨夜吃了些什麽?”
“是突然疼起來的!”婦人抹著淚,“昨夜就喝了碗糙米粥,今早還好好的,剛扛著鋤頭要去地裏,突然就倒在地上了,疼得直打滾……”
王寧頷首,又讓漢子張嘴,借著窗欞透進的晨光看了看他的舌苔,隨即起身走到櫃台前,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麽。“是蛔蟲積腹,鬱氣堵了經脈,得用川楝子行氣殺蟲,再配延胡索疏肝止痛。”他一邊說,一邊喊徒弟王雪拿藥。
王雪剛及笄,梳著雙丫髻,青色布裙上別著個繡著甘草葉的香囊,聞言立刻轉身去藥櫃後翻找。她踮著腳拉開標著“川楝子”的抽屜,伸手一摸卻空了,又蹲下身檢查櫃底,最後捧著空抽屜跑到王寧麵前,臉上滿是慌張“哥,川楝子……沒了!”
“怎麽會沒了?”王寧皺起眉,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裏整理藥賬的張陽。張陽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藥師,頭發半白,頷下留著短須,雙手布滿老繭,指縫裏還嵌著經年累月洗不掉的藥粉。他放下手中的賬本,歎了口氣“前幾日就該補貨了,可孫玉國那邊把鎮上的川楝子都收走了,說要等價錢漲了再賣。我去尋錢多多,他說他手裏的貨也被孫玉國訂了,暫時調不來。”
“這孫玉國,又在搞鬼!”王雪氣得攥緊了拳頭,雙丫髻上的流蘇都跟著晃。她剛學抓藥沒多久,最見不得有人拿藥材做文章。
榻邊的婦人聽見這話,哭聲更響了“王掌櫃,那可怎麽辦啊?他疼得快撐不住了……”
王寧走到榻邊,先從藥罐裏取了些艾葉,用火折子點著後放在銅盆裏,讓煙氣熏著漢子的肚臍周圍,暫時緩解疼痛。“你先別急,川楝子在山裏能采到,隻是得找成熟的果實。”他話音剛落,裏間的門簾被掀動,一個身著淺灰色短打、腰佩短劍的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名叫林婉兒,是百草堂的護院,也是王寧的遠親。她生得高挑,眉眼利落,頭發束成馬尾,額前碎發被汗水打濕,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我去山裏采。”她聽到了幾人的對話,直接開口,“後山就有川楝樹,這個時節該結果了。”
王寧點頭,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用炭筆快速畫了個川楝子的模樣“你記著,要挑表麵金黃、有六條縱棱的,捏著要有點軟,別采青的。青的沒成熟,毒性大,會傷肝。采回來得先曬幹去殼,用酒炒過才能用,不然寒性太重,會傷脾胃。”他一邊說,一邊把紙遞給林婉兒,又從櫃台下拿出個粗布藥簍,“讓小雪跟你一起去,她認藥快,也能搭把手。”
王雪立刻點頭,轉身去取背簍,還不忘往裏麵塞了把小鏟子和一塊擦汗的帕子。林婉兒接過藥簍,對王寧道“放心,我們快去快回。”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穿著綢緞馬褂的矮胖男人站在台階下,手裏搖著把折扇,正是藥材商人錢多多。他看到林婉兒和王雪背著藥簍,眼珠轉了轉,上前攔住她們“哎呦,王姑娘,小雪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山裏采川楝子。”王雪直言,“孫玉國把貨壟斷了,我們隻能自己采。”
錢多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堆起笑“采川楝子啊……山裏不安全,再說孫玉國說了,後山的藥材他都‘包’了,你們要是去采,怕是會惹麻煩。”他話裏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林婉兒眼神一冷,握住腰間的劍柄“山裏的藥材,是天地長的,不是他孫玉國的私產。我們采藥救人,誰敢攔?”她說著,拉著王雪繞過錢多多,徑直往鎮外的山路走去。
錢多多看著兩人的背影,收起折扇,嘴角撇了撇,轉身往濟世堂的方向去了。
王寧在鋪子裏聽得真切,他走到窗邊,看著林婉兒和王雪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眉頭始終沒有鬆開。張陽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孫玉國肯定會讓人去攔她們,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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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王寧打斷他,“婉兒的身手能護住自己和小雪。我們先把其他藥材準備好,等她們把川楝子帶回來,立刻炮製入藥。”他轉頭看向榻上的漢子,眼神堅定,“不能讓病人等太久。”
青溪鎮後山的林子裏,晨露還掛在枝葉上,沾濕了王雪的布裙下擺。她背著粗布藥簍,緊緊跟著林婉兒的腳步,目光在沿途的樹木間仔細搜尋。“婉兒姐,你看那是不是川楝樹?”她突然指著前方一棵枝繁葉茂的樹喊道。
林婉兒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樹上掛著不少橢圓形的果實,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果實上,泛著淡淡的金黃。她快步走過去,踮起腳摘下一顆,放在手心端詳——果實表麵有六條明顯的縱棱,捏起來質地鬆軟,湊近聞還有股淡淡的特異氣味。“是川楝子,而且是成熟的。”她笑著把果實遞給王雪,“小雪,你記著,就找這種金黃、有縱棱的,青綠色的再大也不能要,毒性大。”
王雪接過川楝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藥簍裏,又學著林婉兒的樣子,踮著腳采摘。兩人分工合作,一個摘高處的果實,一個收低處的,不一會兒藥簍就裝了小半。林間的鳥雀在枝頭鳴叫,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原本還算輕鬆的氛圍,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
“住手!你們是誰家的丫頭,敢在這裏采川楝子?”兩個漢子從樹林裏鑽出來,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正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狗,他身後跟著個瘦高個,是鄭欽文。劉二狗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盯著林婉兒和王雪,“這片山的藥材,早就被我們孫掌櫃包了,你們也敢來搶?”
王雪嚇得往後縮了縮,躲到林婉兒身後。林婉兒將藥簍護在身前,冷聲道“山裏的藥材是天地所生,憑什麽成了你們孫掌櫃的私產?我們采藥是為了救人,你別在這裏胡攪蠻纏。”
“救人?我看是搶生意吧!”劉二狗啐了一口,“孫掌櫃說了,誰要是敢在這山裏采川楝子,就打斷誰的腿!識相的就把采的川楝子留下,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就要去奪林婉兒手裏的藥簍。
林婉兒側身躲開,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我再說一遍,藥材我們不會留下,人也不會走。你要是敢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她常年習武,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倒讓劉二狗愣了一下。
鄭欽文在一旁小聲提醒“狗哥,這丫頭看著會點功夫,我們別跟她硬拚,先把藥簍搶過來再說。”他說著,就繞到林婉兒身後,想趁其不備動手。
王雪見狀,急忙喊道“婉兒姐,小心身後!”林婉兒反應極快,左腳向後一絆,鄭欽文沒站穩,摔了個四腳朝天。劉二狗見狀,怒喝一聲撲了上來,林婉兒不慌不忙,側身避開他的衝撞,同時右手抽出短劍,劍鞘“啪”地一聲打在劉二狗的胳膊上。劉二狗疼得齜牙咧嘴,捂著胳膊後退了幾步。
“你還敢動手?”劉二狗又氣又急,從地上撿起一根粗樹枝,再次衝了過來。林婉兒知道不能跟他們糾纏太久,病人還在等藥,她拉著王雪往樹林深處跑,一邊跑一邊回頭觀察。劉二狗和鄭欽文在後麵緊追不舍,嘴裏還不停咒罵著。
林子裏樹木茂密,林婉兒熟悉地形,帶著王雪繞到一處陡坡旁。她看了眼身後追來的兩人,對王雪說“等會兒我把他們引開,你先順著這條小路下山,直接回百草堂,路上別回頭。”
“那你怎麽辦?”王雪擔心地問。
“我自有辦法脫身,你放心。”林婉兒說著,從地上撿起幾顆石子,朝著相反的方向扔了過去,石子砸在樹幹上發出聲響。劉二狗和鄭欽文以為她們往那邊跑了,立刻改道追了過去。
林婉兒趁機拉著王雪往陡坡下跑,陡坡上長滿了雜草,兩人跑得跌跌撞撞,王雪的膝蓋被石頭磕破了,她卻咬著牙沒出聲,緊緊護著背上的藥簍。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山下的青溪鎮,兩人這才鬆了口氣,放慢了腳步。
回到百草堂時,已是午時。王寧正在櫃台前焦急地踱步,看到兩人回來,立刻迎了上去。“怎麽樣?沒出事吧?”他看到王雪膝蓋上的傷口,眉頭皺得更緊,連忙讓張娜去拿藥膏。
“沒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王雪笑著把藥簍遞過去,“哥,我們采到川楝子了,都是成熟的。”
王寧接過藥簍,看著裏麵金黃飽滿的川楝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拿出幾顆仔細檢查,確認都是合格的果實,滿意地點點頭“好,辛苦你們了。現在趕緊炮製,爭取傍晚就能給病人服藥。”
夕陽把百草堂的藥曬台染成暖金色,竹篩裏的川楝子已曬得半幹,表皮微微發皺,原本飽滿的果實縮成了緊實的小球。王寧挽起長衫袖口,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他將曬好的川楝子倒進陶盆,拿起木槌輕輕敲打——這是要去掉堅硬的果核,隻留果肉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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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來幫你。”王雪換了身幹淨布裙,膝蓋上的傷口敷了藥膏,用布條纏著。她搬來小凳坐在旁邊,學著王寧的樣子,拿起木槌輕敲,時不時挑出敲碎的果核。張陽站在一旁,手裏捧著個陶甕,甕裏裝著剛濾好的米酒,他看著兩人動作,忍不住叮囑“敲的時候輕著點,別把果肉砸得太碎,不然炒的時候容易糊。”
王寧點頭,指尖捏起一瓣果肉“川楝子性寒,有小毒,去殼隻是第一步,關鍵還得用酒炒。酒性溫,既能中和寒性,又能引藥入肝經,讓殺蟲止痛的功效更專。”他說著,把去殼的果肉倒進鐵鍋,灶膛裏的柴火正旺,鐵鍋很快熱了起來。
張陽上前,將米酒緩緩倒進鍋裏,米酒碰到熱鐵,瞬間冒出白霧,帶著酒香的熱氣裹著川楝子的藥香,在鋪子裏彌漫開來。王寧手持長柄木鏟,不停地翻炒著果肉,動作均勻利落,每一下都要讓果肉裹上米酒。“火候得拿捏好,火太旺會炒焦,藥效就沒了;火太小,酒滲不進去,減毒的效果就差了。”他一邊炒,一邊給王雪講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王雪湊近灶台,看著鍋裏的川楝子慢慢從金黃變成深褐色,原本青澀的氣味漸漸變得醇厚,她忍不住問“哥,炒到什麽時候才算好啊?”
“你看,果肉變得油亮,捏起來有韌性,聞著沒有生澀味,隻有酒香和藥香,就差不多了。”王寧拿起一瓣果肉遞給她,“你試試,記住這個手感和味道。”
王雪小心翼翼地接過,指尖觸到果肉時有些溫熱,捏起來軟軟的,湊近聞了聞,果然隻有淡淡的酒香和藥香,沒有之前那種刺鼻的生味。她點點頭,把果肉放回鍋裏“我記住了。”
這時,張娜從裏間走出來,手裏端著個陶碗“你們歇會兒,喝碗涼茶解解暑。老李那邊又疼了幾次,我用艾草熏了熏,暫時穩住了,就等藥好了。”
王寧接過涼茶喝了一口,又繼續翻炒“快好了,再炒一會兒就能出鍋。”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木鏟與鐵鍋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與時間賽跑。
終於,鍋裏的川楝子炒好了。王寧關火,將炒好的川楝子倒進竹篩晾涼,然後轉身走到藥櫃前,取出延胡索,用戥子稱好分量。“川楝子行氣,延胡索止痛,兩者配伍,就是治蟲積腹痛的良方,這方子叫金鈴子散,《聖惠方》裏早有記載。”他一邊稱藥,一邊給王雪講解,“不過延胡索得用醋製過,這樣止痛效果更好。”
張陽已經把延胡索磨成了細粉,王寧將炒好的川楝子也研成粉,兩種藥粉混合均勻,然後取了適量放進陶壺,用剛燒開的熱水衝泡,蓋上壺蓋燜著。“這藥得燜一刻鍾,讓藥效充分融到水裏,等水溫降到不燙嘴,才能給老李喝。”他說著,把陶壺放在一旁,又叮囑張娜,“等會兒給老李喂藥的時候,一定要看著他喝完,要是有惡心、嘔吐的反應,立刻告訴我,那是毒性發作的征兆。”
張娜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
一刻鍾後,藥燜好了。王寧親自端著藥碗走進裏間,老李還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比之前好了些。王寧扶起他,讓張娜端著藥碗,慢慢把藥汁喂進他嘴裏。“慢點喝,別嗆著。這藥性寒,喝慢些能減輕對脾胃的刺激。”他輕聲叮囑。
老李喝完藥,又躺了回去。王寧坐在床邊,給他把了把脈,然後對守在一旁的婦人說“今晚讓他好好休息,別吃油膩的東西,明天早上我再來看。要是夜裏疼得厲害,或者有其他不舒服,隨時來叫我。”
婦人連忙點頭,眼裏滿是感激“謝謝王掌櫃,您真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
王寧笑了笑,轉身走出裏間。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鋪子裏點起了油燈,昏黃的燈光照著藥櫃上的標簽,顯得格外溫暖。王雪收拾著灶台,張陽在整理藥賬,張娜在縫補王雪破了的布裙,林婉兒則坐在門口,看著街上的燈火,手裏把玩著腰間的短劍。
次日清晨,青溪鎮的霧氣還沒散盡,百草堂的門就被推開了。老李的兒子捧著一麵紅綢裱的錦旗,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滿是笑意“王掌櫃!我爹不疼了!今早還喝了兩碗粥,特意讓我來謝謝您!”
錦旗上“妙手仁心,藥到病除”八個金字格外醒目,王寧連忙接過,讓張娜掛在堂中最顯眼的位置。這時,幾個村民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著想請王寧號脈,還有人打聽治腹痛的川楝子是什麽藥材,王雪站在一旁,趁機把王寧教她的川楝子特性說給大家聽,雙丫髻上的流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正當鋪子裏熱鬧時,錢多多搖著折扇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個夥計,扛著個沉甸甸的布袋子。“王掌櫃,恭喜恭喜啊!”錢多多臉上堆著笑,走到櫃台前,“聽說您用川楝子治好了急症,我這特意給您送些川楝子來,以後您這兒補貨,隻管找我,價格保準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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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聞言,立刻上前要驗藥。他伸手從布袋子裏抓出一把川楝子,攤在手心仔細看著——這些川楝子顏色偏淺,是淡棕黃色,捏起來質地發硬,表麵的縱棱也不明顯,湊近聞了聞,隻有淡淡的青澀味,沒有成熟川楝子該有的醇厚藥香。
“錢老板,你這川楝子……”張陽皺起眉,轉頭看向王寧。王寧走過來,接過幾顆川楝子,指尖摩挲著果實表麵,又用指甲掐了掐,果肉硬得幾乎掐不動。“錢老板,這川楝子沒成熟吧?”他語氣平靜,眼神卻帶著審視。
錢多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辯解道“王掌櫃您說笑了,這都是上好的川楝子,就是今年雨水多,顏色淺了點,藥效肯定沒問題。”
“有沒有問題,不是你說了算。”王寧拿起一顆成熟的川楝子放在旁邊對比,“你看,成熟的川楝子是金黃色,縱棱清晰,果肉鬆軟,聞著有特異藥香;你這貨顏色淺、質地硬,連基本的成熟度都不夠,毒性比成熟的大好幾倍,要是用它入藥,病人吃了會惡心嘔吐,嚴重的還會傷肝,你這是想害人性命?”
錢多多被說得臉色發白,手裏的折扇也不搖了。王雪站在一旁,氣得漲紅了臉“錢老板,你怎麽能拿這種劣藥來糊弄我們?我們采藥救人,不是來害病人的!”
“我……我也是沒辦法。”錢多多歎了口氣,聲音壓低了些,“是孫玉國逼我的,他說要是我不給你們送這批貨,就斷了我其他藥材的貨源。我也是個商人,總得吃飯啊……”
“吃飯也不能昧著良心!”王寧打斷他,“藥材是用來治病的,不是用來謀利的工具。你要是還想在這行做下去,就該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這批貨,我們不能要,你也別再讓孫玉國當槍使了。”
錢多多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最後抬起頭,臉上滿是愧疚“王掌櫃,您說得對,是我糊塗了。這批貨我這就拉走,以後我再也不跟孫玉國合作了,您要是需要藥材,我一定給您找最好的,價格也按成本價算。”他說著,連忙讓夥計把布袋子扛走,自己也灰溜溜地離開了百草堂。
錢多多走後,張陽憂心忡忡地說“孫玉國這次沒成,肯定還會想別的辦法來搗亂,我們得小心點。”
王寧點頭“他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守住底線,不能讓他壞了藥材的名聲,更不能讓病人受委屈。小雪,你把剛才對比的川楝子擺在櫃台前,再寫個牌子,告訴村民怎麽辨別優質川楝子,免得他們買到劣藥。”
王雪立刻應下,找了塊木板,用炭筆工工整整地寫下川楝子的辨別方法,又把成熟和未成熟的川楝子分別放在兩個瓷盤裏,擺在櫃台顯眼處。村民們圍過來看,王雪一邊指著川楝子,一邊耐心講解,時不時還引用王寧教她的話,說得頭頭是道。
林婉兒一直站在角落裏,看著鋪子裏的一切。她走到王寧身邊,低聲道“孫玉國不會善罷甘休,我去盯著他,看看他接下來要做什麽。”
王寧點頭“你多加小心,要是有危險,別硬拚。”
林婉兒應了一聲,轉身走出百草堂,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王寧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堂中掛著的錦旗,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不管孫玉國耍什麽手段,他都會守住百草堂,守住醫者的本心,用最好的藥材,救更多的人。
此時,濟世堂裏,孫玉國正對著劉二狗和鄭欽文發脾氣。“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他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錢多多那個沒用的東西,居然被王寧幾句話就說動了,你們說,現在該怎麽辦?”
劉二狗低著頭,小聲說“掌櫃的,不如我們……我們在百草堂的藥裏動手腳,讓他們治壞病人,這樣村民就不會再信他們了。”
孫玉國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好主意!就這麽辦,你們去準備,一定要做得幹淨點,別留下痕跡!”
暮色漸濃時,林婉兒悄然回到百草堂,她壓低聲音對王寧說“孫玉國讓劉二狗和鄭欽文今晚來藥鋪,想在藥材裏動手腳,他們還帶了些發黴的川楝子,說是要換掉咱們炮製好的藥粉。”
王寧聞言,眉頭一皺,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篤定“既然知道了,咱們就給他設個局。張陽,你把炮製好的川楝子藥粉收進裏間的暗櫃,再拿些炒熟的麵粉,拌上少量黃連粉,裝在原來的藥罐裏,故意放在明麵上。”張陽立刻應下,他常年打理藥材,對藥櫃暗格的位置了如指掌,很快就做好了布置。
王雪有些緊張,攥著衣角問“哥,要是他們發現是麵粉怎麽辦?”王寧拍了拍她的肩“黃連粉味苦,跟川楝子的苦味相近,他們夜裏摸黑動手,定然分辨不出來。再說,我們還有林婉兒在,不怕他們耍花樣。”林婉兒點頭,將短劍別在腰後,又取了根木棍握在手裏,守在藥櫃旁的陰影裏。
子夜時分,百草堂的門被輕輕撬開,兩個黑影溜了進來,正是劉二狗和鄭欽文。兩人借著月光摸索到藥櫃前,劉二狗壓低聲音“快,把這罐發黴的川楝子粉換上去,別驚動任何人。”鄭欽文剛伸手去拿明麵上的藥罐,林婉兒突然從陰影裏竄出,木棍“嘭”地一聲打在他的手上,藥罐掉在地上摔碎,麵粉混著黃連粉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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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劉二狗驚喝一聲,伸手去摸腰間的短刀,卻被林婉兒一腳踹在膝蓋上,疼得他單膝跪地。鄭欽文想跑,王寧和張陽從裏間出來,手裏舉著油燈,將兩人堵在門口。“你們果然來了。”王寧的聲音帶著冷意,“偷換劣藥,害人性命,你們就不怕遭天譴?”
劉二狗還想狡辯“我們……我們就是來看看,沒別的意思。”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錢多多帶著幾個村民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盞馬燈。“孫玉國讓你們來換劣藥,以為沒人知道嗎?”錢多多冷聲道,“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特意跟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讓我抓著了。”
原來,錢多多離開百草堂後,心裏一直不安,擔心孫玉國再耍陰招,便悄悄跟著劉二狗和鄭欽文,看到他們撬門進了百草堂,立刻去叫了村民來作證。劉二狗和鄭欽文見被人抓了現行,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癱坐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百草堂前圍滿了村民,劉二狗和鄭欽文被綁在柱子上,孫玉國也被錢多多和村民們找了過來。王寧拿出那袋發黴的川楝子,對眾人說“這是孫玉國讓他們用來換藥的劣藥,裏麵已經發黴,含有毒素,要是病人吃了,輕則惡心嘔吐,重則損傷肝髒,甚至危及性命。”
村民們聽了,紛紛指責孫玉國。“你這黑心的東西,居然想害我們!”“以後再也不去你的濟世堂買藥了!”孫玉國臉色慘白,想辯解卻被村民們的怒罵聲淹沒。最後,在村民們的要求下,孫玉國不僅退還了之前壟斷川楝子多收的錢,還關閉了濟世堂,再也不敢在青溪鎮露麵。
風波過後,王寧如約在鎮中開設藥課。每到集市日,百草堂前的空地上就擠滿了村民,王寧拿著成熟的川楝子,教大家辨別“看顏色,要選金黃色的;摸質地,要鬆軟有彈性;聞氣味,要有淡淡的特異藥香,這樣的才是優質川楝子。”他還詳細講解川楝子的藥性,叮囑大家“孕婦和肝功能不全者禁用,必須遵醫囑使用,不可自行用藥”。
張陽會現場演示川楝子的炮製過程,從曬果、去殼到酒炒,每一步都講解得細致入微;王雪則把炮製好的川楝子藥粉分裝成小袋,分發給有需要的村民;林婉兒依舊守在藥鋪旁,隻是臉上的冷意少了些,偶爾還會幫村民們搬運藥材。
日子一天天過去,百草堂的藥香在青溪鎮彌漫了一年又一年。王寧依舊穿著那件沾著藥漬的長衫,坐在櫃台後為村民們診脈;張娜把藥鋪打理得井井有條,賬冊記得清晰明了;王雪成了能獨當一麵的藥師,村民們都願意找她抓藥;林婉兒也成了鎮裏的守護者,不僅護著百草堂,還會幫村民們解決麻煩。
錢多多則成了百草堂的固定藥材供應商,每次送來的藥材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再也沒有出現過劣質藥材。青溪鎮的村民們都學會了辨別藥材、合理用藥,中醫藥文化在這裏代代相傳,而那枚金黃的川楝子,也成了青溪鎮人心目中“仁心”與“正氣”的象征,守護著一方百姓的健康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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