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百草堂之藏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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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的青石鎮,晨霧還未散盡,百草堂的木門就被拍得砰砰作響。王寧剛將案頭的《本草綱目》翻到藏紅花條目,指尖還沾著些許幹燥的藥粉,便聽見門外此起彼伏的呼救聲。
    他起身時,青布長衫的下擺掃過裝滿藥材的瓷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王寧麵容清臒,眼角刻著幾道細紋,那是常年辨識藥材、鑽研醫術留下的印記——雙手掌心布滿老繭,指腹因反複摩挲藥材而格外粗糙,指甲縫裏總嵌著洗不淨的藥屑。作為中醫藥世家的傳人,他自小在藥香中長大,父親臨終前叮囑的“藥能救人,亦能害人,辨藥需真,用藥需慎”,早已刻進骨子裏。
    “王大夫,救救我家婆娘!”第一個衝進藥鋪的是村民李大柱,他滿臉焦灼,額頭上的汗珠混著霧氣往下淌,懷裏抱著的婦人麵色蒼白,脖頸和手臂上布滿暗紫色瘀斑,呼吸急促且帶著不安的囈語。緊隨其後的是幾個村民,有的捂著胸口說心煩得徹夜難眠,有的指著腿上的瘀痕哭訴按壓不退,更有甚者直接癱坐在藥鋪門檻上,渾身乏力。
    “張陽,搭脈問診,記錄症狀;雪兒,備好銀針和止血散,再把庫房裏的藏紅花取出來。”王寧語速沉穩,目光卻銳利如刀,快速掃過每個病患的氣色。他伸手搭在李大柱妻子的腕上,指腹感受著脈象的沉澀,又翻開她的眼瞼查看,眉頭漸漸蹙起。
    妹妹王雪應聲轉身,她梳著利落的雙丫髻,淺藍色的布衫上別著一個繡著甘草圖案的香囊,動作麻利地從貨架頂層取下一個精致的楠木盒。盒子打開時,一縷清苦中帶著甘甜的香氣漫出——裏麵是寥寥數十根深紅色的花絲,狀如漏鬥,頂端略寬,色澤鮮亮,正是正宗的藏紅花。“哥,就剩這麽多了,還是上月錢叔托人從伊朗運來的,一共才二兩。”王雪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她深知這藏紅花的珍貴,每一根都是晴天清晨采摘的番紅花柱頭,經低溫烘幹而成,藥效遠非普通紅花可比。
    張陽藥師站在一旁,他身著素雅的月白長衫,腰間係著藥囊,筆下飛快地記錄著:“李大柱之妻,產後三日,瘀斑遍布,高熱不退,脈象沉澀,伴心煩不寧;村民趙二,瘀斑三周不消,失眠多夢,無出血史……”他抬頭看向王寧,語氣謹慎:“師父,這症狀倒是與《本草綱目》中記載的‘溫毒發斑、瘀阻內停’相符,隻是發病如此集中,倒是罕見。”
    王寧點點頭,拿起一根藏紅花放在鼻尖輕嗅,目光凝重:“正是溫毒瘀阻之症,需以藏紅花活血化瘀、涼血解毒,再配伍丹參、生地調理。隻是這藏紅花用量需精準,成人每日不超過三分,兒童更要減半,孕婦、有出血傾向者絕不可用。”他轉頭看向張陽,“你且牢記用藥禁忌,逐一核對病患情況,切不可有誤。”
    說話間,藥鋪裏已擠滿了人,哭喊聲、咳嗽聲交織在一起。張娜端著一壺熱水從後堂走出,她穿著素色布裙,眉眼溫柔,一邊給病患遞水,一邊輕聲安撫:“大家別急,王大夫定會想辦法。”她是王寧的妻子,嫁入王家後便跟著學習照料病患起居,最懂安撫人心。
    王寧取過王雪遞來的藏紅花,用銀質藥勺小心翼翼地舀出少許,放在白瓷盤中。陽光下,那深紅色的花絲如同凝固的胭脂,光澤瑩潤。他正要配伍藥材,卻見一個婦人抱著繈褓匆匆趕來,神色慌張:“王大夫,我家孩兒也長了瘀斑,還總哭鬧不睡,你快給看看!”
    張陽連忙上前查看,發現孩子不過三歲,皮膚上的瘀斑雖不重,但麵色有些蒼白。他立刻提醒:“師母,這孩子年幼,用藥需減量,且需確認無出血傾向。”王寧俯身仔細觀察孩子的舌苔和眼底,又輕輕按壓瘀斑,見其不褪色,沉聲道:“孩兒髒腑嬌嫩,藏紅花需用六分之一的量,配伍少量茯苓安神。張陽,你親自稱重,萬萬不可多放。”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隻見村民劉三捂著鼻子衝進來,鼻血順著指縫往下流:“王大夫,我也渾身酸痛、心煩得很,你也給我用那什麽紅花治治?”張陽立刻上前阻攔:“劉三哥,你有出血症狀,藏紅花活血化瘀,對你禁用!”劉三聞言急了:“憑什麽別人能用我不能用?是不是舍不得給我用好藥?”
    王寧站起身,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劉三,藥無貴賤,對症則良。藏紅花雖好,卻有禁忌。《本草經疏》有言,藏紅花‘能活血通經,故孕婦忌之,有出血傾向者亦忌’。你如今流鼻血,若用藏紅花,隻會加重出血,反而有害。”他轉身取來仙鶴草和白茅根,“我給你配止血清熱的藥,先止住鼻血,再調理身體。”
    劉三將信將疑地接過藥方,看著王寧熟練地抓藥、稱重、包藥,指尖的動作精準利落,不由得放下心來。
    忙碌到日頭偏西,藥鋪裏的病患才漸漸散去。王寧看著楠木盒裏所剩無幾的藏紅花,眉頭緊鎖:“這藏紅花存量太少,鎮上患病的人越來越多,怕是撐不了幾日。”王雪收拾著藥案,附和道:“是啊哥,剛才錢叔派人捎信,說最近有一批優質藏紅花到貨,但價格漲了不少,而且……”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聽說孫玉國也在打聽這批貨,怕是想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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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孫玉國是街對麵“濟生堂”的老板,為人急功近利,去年就曾試圖用普通紅花染色冒充藏紅花售賣,被王寧當眾揭穿後懷恨在心。“孫玉國心思不正,若讓他壟斷了藏紅花,不僅會抬高價格,說不定還會以次充好,害了百姓。”
    張陽憂心忡忡:“師父,那我們該怎麽辦?沒有藏紅花,後續的病患該如何醫治?”
    王寧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沉聲道:“雪兒,你明日去庫房清點一下所有藥材,確保現有藏紅花的炮製符合標準,低溫烘幹,防潮防蟲;張陽,你整理好病患的記錄,尤其標注好禁忌人群,不可有絲毫差錯;張娜,辛苦你多留意病患的後續情況,有異常立刻告知我。”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至於藏紅花,我必須盡快聯係錢多多,無論如何也要買到這批貨。”
    夜色漸濃,百草堂的燈光依舊亮著。王寧坐在案前,再次翻開《本草綱目》,藏紅花的條目旁,他用朱筆批注著:“性平味甘,歸心、肝經,活血化瘀,涼血解毒,解鬱安神,禁忌需嚴記。”窗外,月光灑在青石街上,遠處傳來幾聲犬吠,而一場關於藏紅花的紛爭,已在悄然醞釀。
    次日天剛破曉,青石鎮的薄霧還未完全消散,王雪便背著裝滿采藥工具的粗布包,踩著露水趕往百草堂後院的庫房。她梳著的雙丫髻上沾了些細碎的草葉,淺藍色布衫的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纖細卻結實的手腕——常年分揀、晾曬藥材,讓她的指尖也帶著淡淡的藥香,辨藥的本事早已不輸尋常藥師。
    庫房是三間青磚瓦房,屋頂鋪著青瓦,牆角爬著些許苔蘚,透著古樸的氣息。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合著幹燥藥材與楠木的香氣撲麵而來。貨架上整齊擺放著各色瓷罐,罐身上用朱砂寫著藥材名稱,從當歸、黃芪到川貝、枸杞,琳琅滿目。王雪徑直走到最內側的貨架,取下那個盛放藏紅花的楠木盒,小心翼翼地打開。
    陽光透過庫房高處的小窗斜射進來,照亮了盒內剩餘的藏紅花。她拈起一根花絲,對著光線仔細查看——正宗的藏紅花呈深紅色,花絲頂端略寬,狀如漏鬥,觸感柔韌,輕撚之下會散發出清苦回甘的香氣。“還好沒有受潮變質。”王雪鬆了口氣,按照王寧的吩咐,將藏紅花平鋪在竹製曬盤上,放在通風且避開強光的角落,又仔細檢查了庫房的濕度,確保符合低溫幹燥的儲存要求。
    與此同時,百草堂前堂已經熱鬧起來。張陽穿著月白長衫,正逐一核對昨日病患的記錄,他眉頭微蹙,在本子上標注著:“李大柱之妻,產後瘀阻,已用藏紅花三分配伍丹參,今日需複診;三歲幼童,瘀斑減輕,藏紅花用量維持六分之一,續用兩日觀察……”他身旁的案幾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本草經疏》,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注解,尤其是關於藏紅花禁忌的部分,用紅筆圈了又圈。
    王寧則坐在診桌後,為一位複診的村民搭脈。這位村民昨日瘀斑嚴重、心煩失眠,經藏紅花配伍用藥後,氣色明顯好轉。“脈象漸趨平和,瘀斑也消退了大半,隻是仍需靜養,切記不可飲酒、食用辛辣之物。”王寧一邊說著,一邊提筆開藥方,指尖的老繭在紙上劃過,留下工整的字跡。
    就在這時,藥鋪門口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交談聲。王寧抬眼望去,隻見藥材商人錢多多的貼身夥計正躲在牆角,對著張娜比劃著什麽。張娜臉色微變,快步走到後堂,對王寧說:“當家的,錢叔那邊出事了!孫玉國派人攔住了錢叔的貨隊,說要以三倍價格壟斷這批藏紅花,還威脅錢叔不準賣給咱們百草堂。”
    王寧握著筆的手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點兒。他放下筆,沉聲道:“果然不出所料。孫玉國為了牟利,竟不惜阻斷貨源,置百姓疾苦於不顧。”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街對麵濟生堂的方向,隻見孫玉國正站在門口,穿著一身錦緞長袍,手裏把玩著一串佛珠,眼神卻透著貪婪與算計。
    孫玉國本是半路出家做藥材生意,不懂醫術卻精於算計,去年因假藏紅花之事被王寧揭穿後,一直懷恨在心。他身形微胖,臉上總是堆著虛偽的笑容,眼角的皺紋裏藏著精明,此刻正對著身旁的手下劉二低聲吩咐著什麽。劉二身材高大,滿臉橫肉,腰間別著一把短刀,聞言後咧嘴一笑,露出幾分凶悍。
    “師父,要不我去跟孫玉國談談?”張陽站起身,語氣急切,“哪怕多花些錢,也得把藏紅花買回來,不然病患們的病情拖不起。”
    “不可。”王寧搖頭,“孫玉國貪得無厭,你去了隻會讓他漫天要價,更何況他未必會真心賣給我們。”他轉頭看向後堂方向,“婉兒呢?她昨日說去打探錢多多的消息,怎麽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一道青色身影如同疾風般掠進藥鋪,正是護道者林婉兒。她梳著高馬尾,青色勁裝勾勒出利落的身形,腰間佩著一柄短劍,臉上帶著些許風塵,額角還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林婉兒自幼受王家恩惠,練就一身好武藝,多年來一直默默守護百草堂與稀缺藥材,性子沉穩果決,從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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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夫,錢叔被劉二帶人困在城外的破廟裏了。”林婉兒語速急促,卻條理清晰,“孫玉國逼他簽下獨家供貨協議,還想讓他幫忙偽造藏紅花的產地憑證,錢叔不肯,便被他們扣下了。我暗中跟著他們,看清了地形,破廟周圍隻有四個守衛,其中兩個是劉二的親信。”
    王雪聞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孫玉國太過分了!這藏紅花是救人性命的藥材,他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張娜也麵露擔憂:“錢叔為人正直,肯定不會屈服,但他年紀大了,怕是經不起折騰。”
    王寧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婉兒,勞煩你今夜設法救出錢叔,務必保證他的安全。張陽,你留在藥鋪,繼續為病患診治,嚴格把控藏紅花的用量和禁忌,萬萬不可出錯。雪兒,你準備些傷藥和幹糧,我隨婉兒一同前往,順便取回藏紅花的樣品,確認藥材品質。”
    他轉身取下牆上掛著的藥囊,裏麵裝著應急的銀針和常用藥材,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那是家族流傳下來的藏紅花辨識秘籍。“孫玉國極有可能用普通紅花染色冒充藏紅花,我們必須確認這批貨是正宗的——正宗藏紅花入水後,水呈金黃色,花絲不褪色;若為染色,水會變紅,花絲顏色也會變淡。”王寧一邊說,一邊將小冊子遞給王雪,“你留在藥鋪,若有病患詢問,便教他們這個簡單的辨識方法。”
    夜幕降臨,青石鎮被黑暗籠罩,隻有零星的燈火點綴在街巷中。林婉兒帶著王寧,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離開了百草堂。兩人沿著僻靜的小路前行,腳下的石子發出輕微的聲響,遠處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啼叫,更添了幾分緊張。
    與此同時,濟生堂內燈火通明。孫玉國坐在太師椅上,麵前的桌上擺著一碗茶,熱氣嫋嫋。劉二站在一旁,諂媚地笑道:“老板,那錢多多嘴硬得很,不過您放心,我已經派人看緊了,他插翅難飛。等再過兩日,他撐不住了,自然會答應您的要求。”
    孫玉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寧想跟我搶藏紅花?簡直是癡心妄想。這青石鎮的藥材生意,遲早是我的。等我壟斷了藏紅花,再用染色的普通紅花混著賣,既能賺大錢,又能讓百草堂無藥可用,一舉兩得。”他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對了,你再派人去百草堂附近盯著,看看王寧有什麽動靜,若他敢耍花樣,就給我狠狠教訓他一頓。”
    劉二連忙應道:“好嘞,老板,我這就去安排。”說著,便轉身匆匆離去。
    孫玉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容。他不知道,王寧與林婉兒已經悄然逼近城外的破廟,一場關於藏紅花的較量,即將在夜色中展開。而百草堂內,王雪和張陽正守著僅剩的藏紅花,一邊為病患診治,一邊等待著他們的消息,燈光下,那深紅色的花絲顯得愈發珍貴。
    城外的破廟隱在一片老槐樹林中,殘垣斷壁上爬滿了枯藤,月光透過破損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王寧與林婉兒伏在廟外的草叢裏,借著樹影的掩護,仔細觀察著廟內的動靜。
    廟門口有兩個守衛,正靠在門框上抽煙,火星在黑暗中明滅。廟牆東側的角落裏,另一個守衛正打著哈欠來回踱步,腰間的刀鞘時不時碰撞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響。林婉兒壓低聲音,對王寧道:“王大夫,您待在這裏別動,我先解決門口的守衛,再去東側接應您。”她話音未落,身形已如狸貓般竄了出去,青色勁裝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殘影。
    王寧握緊了手中的藥囊,掌心微微出汗。他雖精通醫術,卻不善武藝,此刻隻能屏息凝神,緊盯廟門的方向。隻見林婉兒足尖一點地麵,身形躍起,手中短劍寒光一閃,精準地敲在左側守衛的後頸上。那守衛悶哼一聲,便軟軟倒下。右側的守衛剛反應過來,正要呼喊,林婉兒已欺至身前,手肘頂在他的胸口,同時伸手捂住他的嘴,輕輕一擰,守衛便失去了知覺。整個過程不過瞬息之間,幹淨利落。
    解決了門口的守衛,林婉兒又繞到東側,趁那守衛轉身的瞬間,一記手刀劈在他的肩上。守衛應聲倒地,林婉兒衝王寧比了個手勢,示意安全。王寧連忙起身,快步走進破廟。
    廟內彌漫著一股黴味和煙火氣,正中的神像早已殘破不堪,角落裏堆著些幹草。錢多多被綁在一根柱子上,花白的頭發淩亂不堪,身上的錦緞馬褂沾了不少塵土,臉上帶著疲憊,卻依舊眼神堅定。看到王寧和林婉兒,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低聲道:“王大夫,你們可來了!孫玉國那奸商,逼我簽獨家協議,我寧死不從!”
    林婉兒快步上前,用短劍割斷綁著錢多多的繩索。錢多多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歎了口氣:“這批藏紅花是我托人從伊朗產地直接運來的,都是晴天清晨采摘的柱頭,經低溫烘幹,品質是頂尖的。孫玉國想以三倍價格買斷,還讓我在憑證上作假,說要冒充本地藥材,我怎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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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扶著錢多多坐下,從藥囊裏取出一瓶傷藥:“錢叔,您受苦了。孫玉國為了牟利,不惜阻斷貨源、囚禁於人,實在可惡。不知那批藏紅花現在何處?”
    “就在廟後的馬車上,我讓夥計們守著,孫玉國還沒來得及動手。”錢多多指著廟後方向,“不過他肯定還會派人來,我們得盡快轉移。”
    王寧點點頭,從懷中掏出那個泛黃的家族秘籍,又取出一根銀針:“錢叔,麻煩您取一根藏紅花來,我要確認品質。如今孫玉國極有可能用染色紅花冒充,我們必須確保藥材正宗。”
    錢多多連忙從隨身的布包裏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後,裏麵的藏紅花色澤鮮亮,呈深紅色漏鬥狀,花絲柔韌,清苦回甘的香氣撲麵而來。王寧拈起一根,放在鼻尖輕嗅,又用銀針挑起一絲,放在舌尖輕嚐——味甘性平,正是藏紅花的本味。他又取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瓷碗,倒了些清水,將幾根藏紅花放入水中。
    月光下,隻見藏紅花在水中緩緩舒展,水漸漸變成金黃色,而花絲依舊保持著深紅色,沒有絲毫褪色。“是正宗的!”王寧鬆了口氣,“錢叔,這批貨我們要了,價格按之前約定的來,絕不少您一分。”
    錢多多欣慰地點點頭:“王大夫,我信得過你。你用這藏紅花救百姓,比落入孫玉國手中強百倍。”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劉二的吆喝聲:“老板說了,錢多多再不識相,就給我往死裏打!都仔細著點,別讓他跑了!”
    林婉兒眼神一凜,握緊了短劍:“王大夫,您帶著錢叔和藏紅花先走,我來斷後。”
    王寧連忙收拾好藏紅花,扶著錢多多起身:“婉兒,你多加小心,我們在鎮西的老磨坊等你。”說著,便帶著錢多多從廟後的側門悄悄離開。
    林婉兒藏身於門後,待劉二帶著幾個手下衝進廟內時,她突然發難。短劍揮舞間,寒光閃爍,幾個手下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倒地。劉二見狀,怒吼一聲,拔出腰間的短刀,朝著林婉兒砍來。林婉兒身形靈活,左躲右閃,避開劉二的攻擊,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
    廟內頓時兵刃交擊聲四起,月光透過破窗,照亮了兩人纏鬥的身影。劉二身形高大,力氣十足,刀勢凶猛,卻不夠靈活;林婉兒則憑借著敏捷的身手,不斷化解劉二的攻勢,時不時還能反擊幾招。幾個回合下來,劉二已是氣喘籲籲,身上被短劍劃了幾道口子。
    林婉兒瞅準一個破綻,一腳踢在劉二的膝蓋上。劉二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手中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林婉兒上前一步,用短劍指著他的咽喉:“孫玉國的陰謀不會得逞,你若再助紂為虐,必將自食惡果!”
    劉二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求饒:“女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林婉兒冷哼一聲,將他打暈在地,隨後迅速追趕王寧和錢多多。
    此時,王寧已帶著錢多多趕到鎮西的老磨坊。老磨坊早已廢棄,裏麵堆滿了幹草和破舊的農具。錢多多的夥計們也帶著藏紅花的馬車趕到了,看到錢多多平安無事,都鬆了口氣。
    “王大夫,這批藏紅花一共二十斤,都在這裏了。”錢多多讓夥計打開馬車的箱子,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一個個楠木盒,每個盒子裏都裝著色澤鮮亮的藏紅花。
    王寧看著這些藏紅花,心中百感交集。這不僅是救百姓於水火的藥材,更是對醫者仁心的堅守。他對錢多多道:“錢叔,多謝您堅守本心,不願同流合汙。這批藏紅花,我會用在該用的地方,絕不辜負您的信任。”
    就在這時,林婉兒也趕到了老磨坊。她身上沾了些塵土,額角的劃痕又添了幾分血色,卻依舊眼神明亮:“王大夫,錢叔,劉二已經被我製服,孫玉國暫時不會追來了。”
    王寧點點頭,看了一眼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天快亮了,我們盡快把藏紅花運回百草堂。現在鎮上還有很多病患等著用藥,而且孫玉國的假藏紅花怕是已經流入市場,我們還得教百姓們辨別真偽,避免更多人受害。”
    眾人不敢耽擱,立刻趕著馬車,朝著青石鎮的方向而去。晨光熹微中,馬車的車輪碾過鄉間的小路,揚起陣陣塵土。車廂裏的藏紅花散發出清苦回甘的香氣,那香氣中,不僅有著藥材的珍貴,更有著醫者的堅守與希望。而此時的青石鎮,濟生堂的燈光依舊亮著,孫玉國還在做著壟斷藏紅花的美夢,他不知道,屬於他的末日,即將來臨。
    晨光刺破雲層,灑在青石鎮的青石板路上,將百草堂的招牌映照得格外醒目。王寧帶著二十斤優質藏紅花趕回藥鋪時,門前早已排起了長隊,病患們的咳嗽聲、歎息聲交織在一起,比昨日更為嘈雜。
    “王大夫,您可回來了!”張陽迎上前,神色焦急,“今早來了十幾個村民,都是用了濟生堂的‘藏紅花’後,要麽瘀斑加重,要麽流鼻血不止,還有個哺乳期的婦人,服用後奶水驟減,孩子哭鬧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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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心頭一沉,快步走進藥鋪。隻見幾個村民正捂著鼻子,鼻血染紅了手指,還有位婦人抱著繈褓,眼眶通紅地抹著眼淚:“王大夫,我聽孫玉國說他的藏紅花能治心煩失眠,就買了些泡水喝,沒想到喝了兩天,奶水就少了,孩子餓得直哭,我自己還渾身乏力。”
    王寧讓張陽為婦人搭脈,自己則接過另一位村民手中的“藏紅花”——那花絲顏色暗沉,呈暗紅色,手感僵硬,聞起來沒有清苦回甘的香氣,反而帶著一絲化學染料的刺鼻味。他取出小瓷碗,倒了些清水,放入幾根“藏紅花”。不過片刻,水便變成了暗紅色,花絲也褪去了不少顏色,露出裏麵淡黃色的底色。
    “這是用普通紅花染色冒充的假藏紅花!”王寧將瓷碗舉起來,讓周圍的村民都看清,“正宗藏紅花入水呈金黃色,花絲不褪色;而這種染色假貨,水會變紅,花絲也會掉色。孫玉國簡直喪心病狂,用假藥害人!”
    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指責孫玉國的惡行。“我說怎麽吃了沒用還加重了病情,原來是假的!”“孫玉國不得好死,拿我們的性命賺錢!”
    王寧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各位鄉親,大家先冷靜。現在當務之急是用正宗藏紅花為大家調理身體。張陽,你按之前的方子,對有出血傾向的村民,先用仙鶴草、白茅根止血,再輔以少量藏紅花活血化瘀;哺乳期的婦人,禁用藏紅花,改用當歸、王不留行通乳;兒童用藥依舊減半,務必精準稱重。”
    “明白,師父!”張陽立刻轉身,從新運來的楠木盒中取出正宗藏紅花,小心翼翼地稱重、配伍。王雪則在一旁幫忙分揀藥材,她一邊將藏紅花平鋪在竹製曬盤上晾曬,一邊對村民們說:“大家以後買藏紅花,除了看入水顏色,還可以看形態——正宗的是深紅色漏鬥狀柱頭,頂端略寬,手感柔韌;假貨大多是普通紅花染色,形態細長,顏色不均。”
    錢多多站在一旁,看著忙碌的眾人,感慨道:“王大夫,您這是真正的醫者仁心。孫玉國隻想著賺錢,哪裏顧得上百姓的死活。”他轉頭對圍觀的村民說:“我這批藏紅花都是伊朗產地直供,晴天采柱頭、低溫烘幹,大家可以放心購買,價格絕對公道,絕不漲價!”
    就在這時,孫玉國帶著劉二氣勢洶洶地衝進藥鋪,他穿著錦緞長袍,臉上滿是怒容:“王寧,你竟敢壞我的好事!搶我的貨源不算,還當眾詆毀我的藥材,你安的什麽心?”
    劉二跟在後麵,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膝蓋,惡狠狠地瞪著林婉兒:“就是!我們濟生堂的藥材都是上好的,分明是你故意找茬!”
    王寧放下手中的藥勺,麵色冷峻:“孫玉國,你用染色紅花冒充藏紅花,害村民出血加重、哺乳期婦人斷乳,還有臉來這裏叫囂?《本草經疏》有雲,藏紅花‘雖無毒,然活血通經,禁忌需嚴’,你不懂藥性,不顧禁忌,用假藥牟利,簡直是對藥材的褻瀆,對生命的漠視!”
    他轉身取出那碗染成紅色的水和褪色的假藏紅花,遞到孫玉國麵前:“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上好藥材’?正宗藏紅花入水金黃,花絲不褪,而你的假貨入水變紅,花絲掉色,還敢狡辯?”
    周圍的村民也紛紛上前,指著孫玉國罵道:“你這個騙子,還我們血汗錢!”“把我們害成這樣,必須給個說法!”
    孫玉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依舊嘴硬:“我……我隻是進貨時沒看清,並非故意賣假藥!王寧,你別以為有優質藏紅花就了不起,這青石鎮的生意,還不一定是誰的!”
    林婉兒上前一步,青色勁裝無風自動,眼神銳利如刀:“孫玉國,你囚禁錢叔、阻斷貨源、售賣假藥,樁樁件件都是惡行。若再執迷不悟,我們便報官處置,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孫玉國看著群情激憤的村民,又看了看身手矯健的林婉兒,心中頓時沒了底氣。他知道,今日之事若鬧大,自己不僅生意做不成,還可能牢獄之災。但他咽不下這口氣,狠狠瞪了王寧一眼:“王寧,你給我等著!”說完,便帶著劉二灰溜溜地逃走了。
    村民們見狀,紛紛拍手稱快。王寧看著孫玉國狼狽的背影,沉聲道:“大家放心,我會聯合鎮上的藥材商戶,共同抵製假藥,也會教大家更多辨識藥材的方法。今後在百草堂購買藏紅花,一律明碼標價,現場演示真偽辨別,絕不允許假藥再害人。”
    接下來的日子裏,百草堂忙得不可開交。王寧帶著張陽、王雪日夜為病患診治,用正宗藏紅花配伍藥材,村民們的瘀斑漸漸消退,心煩失眠的症狀也得到緩解,哺乳期的婦人經調理後,奶水也恢複了正常。
    張娜則在藥鋪門口擺了張桌子,專門教村民辨別藏紅花的真偽,她溫柔地講解著:“大家看,正宗藏紅花花絲長約三厘米,頂端寬,底端細,顏色均勻;用手撚之,有輕微的油潤感,不易折斷;泡水後,水呈金黃色,香氣清冽。”她一邊說,一邊演示,村民們聽得認真,紛紛點頭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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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多也留在百草堂幫忙,他聯係了更多誠信商戶,承諾以後會穩定供應優質藏紅花,讓青石鎮的百姓再也不用為買到假藥而擔憂。
    夕陽西下,百草堂的燈光依舊亮著。王寧看著案前堆積如山的藥方,又看了看窗外漸漸平複的街道,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這場關於藏紅花的紛爭還未完全結束,孫玉國絕不會善罷甘休,但他更堅信,隻要堅守醫者初心,辨真藥、用良藥,就一定能守護好青石鎮百姓的健康。而那深紅色的藏紅花,不僅是救死扶傷的藥材,更成了辨別善惡、堅守正義的象征。
    深秋的雨淅淅瀝瀝下了三日,青石鎮的空氣裏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混著百草堂飄出的藥香,格外沁人心脾。經過數日調理,鎮上患怪症的村民已盡數康複,就連最嚴重的那位產後瘀阻的婦人,也能抱著孩子來藥鋪道謝,臉上滿是紅潤的氣色。
    王寧正坐在案前,整理著藏紅花的配伍筆記,筆尖劃過宣紙,留下工整的字跡。他青布長衫的袖口沾了些新換的藏紅花粉末,指尖的老繭在紙頁上摩挲,眼神專注而平和。張陽在一旁分揀藥材,將曬幹的藏紅花裝入楠木盒,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利落——經過這場風波,他對“用藥需慎”四個字有了更深的體悟,標注禁忌的紅筆圈,比以往更密了些。
    王雪端著剛泡好的藏紅花茶走進來,淺藍色布衫上的甘草香囊輕輕晃動,茶香混著藥香漫開。“哥,錢叔派人送來了長期供貨的契約,說以後每月都會從伊朗產地運優質藏紅花來,價格不變。”她將茶碗放在王寧案前,碗中茶湯呈透亮的金黃色,幾根深紅色花絲在水中靜靜舒展。
    王寧端起茶碗,輕啜一口,甘醇的滋味在舌尖散開。他放下茶碗,目光落在牆上父親留下的那幅《本草圖》上——畫中藏紅花的形態栩栩如生,旁邊題著“藥者,心之刃,辨真則生,用偽則亡”。這幅畫曾被他當作普通裝飾,如今才明白,父親早已用這種方式,埋下了堅守真藥的伏筆。
    就在這時,藥鋪門口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官差的腳步聲。王寧抬頭望去,隻見孫玉國被兩個官差押著,雙手反綁在身後,錦緞長袍沾滿泥水,往日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劉二則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麵,臉上帶著淤青。
    “王大夫,多虧了你提供的證據,孫玉國售賣假藥、非法囚禁、壟斷貨源的罪名都已查實。”為首的官差走進藥鋪,神色嚴肅,“我們還在他的濟生堂後院,搜出了大量染色用的化學染料和未包裝的假藏紅花,足以定罪。”
    孫玉國看著王寧,眼中滿是不甘與悔恨,卻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他想起自己當初為了賺錢,不顧錢多多的勸阻,執意要用普通紅花染色冒充藏紅花,如今落得這般下場,皆是咎由自取。
    王寧站起身,走到孫玉國麵前,語氣平靜:“孫玉國,你並非不懂藥材,隻是被利欲蒙蔽了雙眼。藥材是救死扶傷的根本,而非謀利的工具。《本草綱目》開篇便說‘藥以治病,因毒為能’,真藥能救人,假藥能害命,這是醫者與藥商最該堅守的底線。”
    孫玉國低下頭顱,聲音沙啞:“我……我錯了。”
    官差押著孫玉國和劉二離去,圍觀的村民紛紛拍手稱快。錢多多從人群中走出,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王大夫,這奸商終於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以後青石鎮的藥材市場,總算能清淨了。”
    王寧點點頭,轉身對圍觀的村民道:“各位鄉親,今日之事,不僅是為了懲治惡行,更是為了提醒大家,辨藥用藥需謹慎。今後,百草堂會每月初一開設藥材辨識課,教大家辨別藏紅花、人參、天麻等名貴藥材的真偽,也會分享用藥禁忌,讓大家不再受假藥之害。”
    村民們聞言,紛紛鼓掌叫好。李大柱走上前,握著王寧的手道:“王大夫,多虧了你和這藏紅花,我家婆娘才能康複。你真是我們青石鎮的活菩薩!”
    王寧笑著搖頭:“救你們的不是我,是正宗的藥材,是恪守正道的人心。”他轉頭看向林婉兒,“婉兒,多謝你一路守護,若不是你,我們既救不出錢叔,也取不到真藥。”
    林婉兒身著青色勁裝,站在藥鋪門口,陽光透過雨後天晴的雲層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利落的身形。她微微頷首:“守護百草堂,守護真藥,本就是我的責任。王大夫堅守初心,才是真正的醫者風範。”
    張娜端著一碟剛做好的點心走出來,溫柔地笑道:“今日是大喜事,大家都留下來喝杯茶,嚐嚐點心吧。”她的笑容如同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治愈。
    藥鋪裏頓時熱鬧起來,村民們圍著案幾,喝著藏紅花茶,聽王雪講解藏紅花的儲存方法,看張陽演示配伍技巧。錢多多則和幾位藥材商戶商議著,要聯合成立藥材誠信聯盟,杜絕假藥流入青石鎮。
    王寧站在窗邊,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一片安寧。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這場關於藏紅花的紛爭,想起那些因假藥受苦的村民,忽然明白,中醫藥的傳承,不僅是醫術與藥材的傳承,更是醫者仁心、堅守正道的傳承。
    雨過天晴,陽光灑在百草堂的招牌上,“百草堂”三個大字熠熠生輝。案頭的楠木盒裏,深紅色的藏紅花靜靜躺著,散發著清苦回甘的香氣。這香氣,是藥材的本味,是醫者的初心,更是青石鎮百姓心中,最安心的味道。
    王寧拿起筆,在藏紅花的配伍筆記末尾,寫下這樣一句話:“藏紅花者,色紅如丹,性溫味甘,活血解毒,解鬱安神。辨其真,用其準,守其心,方為用藥之道。”
    窗外,秋風拂過,帶來陣陣藥香,也帶來了中醫藥文化綿延不絕的希望。而青石鎮的故事,也將隨著這藥香,在歲月中靜靜流淌,訴說著關於真藥、真心與堅守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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