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百草堂之扁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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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二十五年,晉南小鎮河曲鎮被裹在黏稠的暑氣裏。日頭懸在頭頂,像塊燒紅的烙鐵,烤得土路裂開蛛網似的細紋,路邊的野草蔫頭耷腦,連狗都趴在牆根吐著舌頭,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混著蟬鳴,織成一張讓人喘不過氣的熱網。
    鎮子東頭的百草堂,門楣上的木質匾額被曬得褪了色,卻依舊透著幾分溫潤。堂內靠窗的案幾後,王寧正凝神給一位老婦人診脈。他身著月白色粗布長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雙手骨節分明,指腹帶著常年撚藥、切脈留下的薄繭,指縫間還沾著些未洗淨的淡黃色藥粉。發頂用一根木簪束著,額前幾縷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一雙眼睛清亮如溪,透著醫者特有的沉穩。
    “張嬸,您這脈濡緩,舌苔白膩,又是受了暑濕侵擾。”王寧收回手指,聲音溫和卻篤定,“連日濕熱纏身,脾胃運化失常,才會腹痛泄瀉,渾身乏力。”
    老婦人坐在條凳上,麵色蠟黃,嘴角還沾著些藥漬,聞言連連點頭:“王大夫說得對,都拉了三天了,吃了孫記藥鋪的止瀉散,反倒更重了,渾身發冷,連站起來的勁兒都沒了。”
    話音剛落,門外又湧進幾個村民,個個麵色憔悴,有的捂著肚子彎腰皺眉,有的扶著門框不住喘氣。“王大夫,您快給看看,俺家漢子上吐下瀉,都快虛脫了!”“俺娘也是,吃了孫掌櫃的藥,不但沒好,反倒發起燒來!”
    人群嘈雜間,王寧的妻子張娜端著一盆涼茶從後堂走出。她穿著青布短褂,梳著利落的發髻,發髻上別著一枚用沉香木雕刻的小巧藥杵簪子,衣襟上縫著個細棉布藥囊,隱約散出陳皮與薄荷的清香。她手腳麻利地給眾人倒茶,眉頭微蹙:“這鬼天氣,暑氣裹著濕氣,鎮上病倒的人越來越多了。”
    正說著,一個穿著水綠色布裙的少女挎著竹籃快步走進來,額角滲著汗珠,籃子裏裝著些剛采的艾草、薄荷。她是王寧的妹妹王雪,梳著雙丫髻,眉眼靈動,竹籃外側掛著一把小銅鋤和一把剪刀,褲腳沾著些泥土和草葉。“哥,嫂子,山裏的薄荷采回來了,就是天太熱,好多草都蔫了。”她放下籃子,拿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盡,“對了,剛才下山時,見孫記藥鋪門口圍了好些人,都在抱怨吃了藥沒用,孫玉國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王寧聞言,眉頭皺得更緊。孫玉國是鎮上另一家藥鋪的掌櫃,為人精明勢利,醫術卻平平,慣常用些猛藥唬人。這次暑濕侵襲,他定然是用了寒涼止瀉的藥材,卻不知村民多是脾胃虛弱之體,寒涼藥傷了脾胃,反倒加重了病情。
    “哥,咱們也拿些止瀉的藥材給大家用吧?”王雪看著堂內痛苦的村民,急聲道。
    王寧搖了搖頭,走到藥櫃前,指尖劃過一排排貼著標簽的藥罐,目光凝重:“尋常止瀉藥多偏寒涼,如今村民們脾胃本就虛弱,再用寒涼藥,無異於雪上加霜。”他沉吟片刻,腦海中忽然閃過祖父留下的那本泛黃醫案,其中一頁記載著:“扁豆花,性平味甘,歸脾胃經,解暑化濕,和中健脾,治夏傷暑濕,泄瀉痢疾,其性平和,無傷脾之虞。”
    “有了!”王寧眼睛一亮,轉身對張娜和王雪道,“扁豆花!此刻山間田埂的扁豆正開花,采來曬幹入藥,既能解暑化濕,又能健脾止瀉,藥性平和,最適合此刻的病症。”
    張娜聞言,略一思索便點頭附和:“我記著後院菜畦邊種了幾株扁豆,前幾日還見著花苞了,隻是數量太少,不夠這麽多村民用。”
    “鎮上周邊的田間地頭、荒坡上定有不少野生扁豆,咱們現在就去采。”王寧說著,拿起牆上掛著的草帽,又從抽屜裏取出一把鋒利的采藥刀,“雪妹,你熟悉山路,跟我去山裏采;張娜,你在家收拾出一間幹燥的屋子,準備晾曬藥材,再告知村民們,明日起百草堂有解暑止瀉的藥茶供應。”
    “好!”張娜和王雪異口同聲應道,各自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王寧剛要出門,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對張娜道:“對了,去請林婉兒姑娘過來幫忙。山裏多有蛇蟲,婉兒姑娘身手好,有她護著,也能安心些。”
    林婉兒是幾年前流落鎮上的孤女,據說曾拜過高人學藝,身手不凡,一直感念王寧祖父當年的收留之恩,自願做了百草堂的護道者,平日裏多在山中居住,每逢百草堂有難處,總會及時出現。
    張娜應聲而去,王寧則帶著王雪走出百草堂。剛到門口,就見一個穿著藏青色短打、腰挎彎刀的女子迎麵走來。她身形挺拔,眉目清冷,發髻高束,露出光潔的額頭,臉上未施粉黛,卻透著一股英氣,正是林婉兒。
    “王大夫,聽聞你要進山采擷藥材,特來相助。”林婉兒的聲音清脆利落,目光掃過堂內的村民,已然明白緣由。
    王寧拱手道謝:“有勞婉兒姑娘了,此次進山采扁豆花,山路崎嶇,還要麻煩你多費心。”
    “分內之事。”林婉兒淡淡一笑,抽出腰間的彎刀,“走吧,趁早出發,避開正午的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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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剛走不遠,就見孫記藥鋪的夥計劉二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麵。劉二身材瘦小,三角眼,嘴角撇著,一看就沒安好心。他見王寧三人往山裏去,立刻轉身跑回孫記藥鋪。
    孫記藥鋪內,孫玉國正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把玩著一串佛珠,臉色陰沉。他穿著錦緞長衫,腰間掛著玉佩,臉上保養得極好,隻是眼神中透著幾分算計。見劉二跑進來,他沉聲問道:“怎麽樣?王寧那小子在搞什麽鬼?”
    “掌櫃的,”劉二喘著粗氣,壓低聲音道,“王寧說要采什麽扁豆花,還帶了他妹妹和那個林婉兒,說是要做什麽藥茶給村民喝,搶咱們的生意!”
    “扁豆花?”孫玉國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過是田埂邊隨處可見的野花,也敢拿來入藥?簡直是胡鬧!”他沉吟片刻,眼中劃過一抹陰狠,“不行,不能讓他得逞。劉二,你去鎮上各處散播謠言,就說扁豆花是野花,有毒性,吃了會加重病情,再說說王寧醫術不精,拿村民的性命當兒戲。”
    “好嘞!”劉二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連忙應道,轉身就往外跑。
    孫玉國看著劉二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冷哼道:“王寧,你想搶我的生意,還嫩了點。這河鎮的藥鋪生意,隻能是我的!”
    此時的王寧三人,已經走進了鎮外的山林。山間的暑氣比鎮上稍輕些,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路邊的草叢中,時不時能看到一簇簇紫色、白色的扁豆花,星星點點地綴在綠葉間,像一隻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哥,你看,這裏有好多扁豆花!”王雪指著路邊一叢開得正盛的扁豆花,興奮地喊道。那扁豆花生得小巧玲瓏,花瓣呈不規則的三角形,黃白色的花瓣上帶著淡淡的紫暈,花萼呈綠褐色,外被白色短柔毛,湊近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王寧走上前,仔細打量著花朵,伸手輕輕摘下一朵未完全開放的花苞,放在鼻尖聞了聞,點頭道:“正是這個,未全開的花苞藥效最好。采的時候要輕些,別損傷了花枝,還要注意隻采花朵,留下花萼和花枝,來年還能再長。”
    說罷,他拿起采藥刀,小心翼翼地將花苞從花莖上割下,動作輕柔而精準。王雪和林婉兒也學著他的樣子,開始采摘。王雪手腳麻利,手指靈活地穿梭在花枝間,不一會兒就采了半籃子;林婉兒則手持彎刀,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時不時幫兩人撥開擋路的雜草,遇到陡峭的坡地,還會伸手扶她們一把。
    陽光漸漸升高,暑氣越來越重,三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貼在身上黏膩難受。王雪的額角掛滿了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泥土裏。“哥,好熱啊,咱們歇會兒吧。”她抹了把汗,氣喘籲籲地說。
    王寧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籃子裏已經半滿的扁豆花,點頭道:“好,前麵有棵大槐樹,咱們去那邊歇會兒。”
    三人走到槐樹下,樹蔭濃密,涼風習習,頓時覺得清爽了不少。張娜早已讓人送來的水囊和幹糧,三人坐在樹下,一邊喝水吃幹糧,一邊說著話。
    “哥,你怎麽知道扁豆花能治暑濕泄瀉?”王雪好奇地問道。
    王寧擦了擦汗,目光望向遠方,眼中帶著一絲懷念:“這是祖父教我的。小時候,有一年夏天也像現在這樣濕熱,好多人病倒了,祖父就是采了扁豆花,做成藥茶給大家喝,沒多久就都好了。祖父說,扁豆花生長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吸天地陽氣,卻性情平和,能解暑濕之困,又不傷脾胃,是夏天的良藥。”
    林婉兒聞言,微微點頭:“我在山中居住,也見過不少野獸中暑後,會去吃扁豆花附近的葉子,想來這花確實有解暑的功效。”
    正說著,林婉兒忽然眼神一凝,猛地站起身,手中彎刀直指不遠處的草叢:“誰在那裏?”
    草叢微動,一個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正是偷偷跟來的劉二。他剛才想趁三人休息時,偷偷毀掉他們采的扁豆花,卻沒想到被林婉兒發現了。
    “你跟著我們做什麽?”王寧眉頭一皺,沉聲問道。
    劉二臉色發白,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路過,看看……”
    “路過?”林婉兒上前一步,眼神銳利如刀,“這荒山野嶺的,你路過需要躲在草叢裏?怕是想毀了我們的藥材吧?”
    劉二被林婉兒的氣勢嚇得後退一步,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沒有……”
    王寧看著他慌張的樣子,心中已然明白幾分,冷聲道:“孫玉國讓你來的吧?你回去告訴他,醫者仁心,治病救人要緊,耍這些小聰明沒用。”
    劉二見被拆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敢再多說,轉身就往山下跑,狼狽不堪。
    看著劉二的背影,王雪氣得鼓鼓的:“這個孫玉國,太過分了!竟然派人參透我們,還想毀藥材!”
    王寧卻平靜地笑了笑:“不必理會他,我們盡快采夠扁豆花,早日做成藥茶,緩解村民的病痛才是正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休息得差不多了,咱們繼續吧,爭取今天多采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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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再次投入采摘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鮮豔的扁豆花上,折射出晶瑩的光芒。而他們手中的扁豆花,不僅承載著治病救人的希望,也即將在河鎮掀起一場關於醫德與醫術的較量。
    夕陽西斜時,王寧三人背著沉甸甸的竹籃回到百草堂。竹籃裏的扁豆花層層疊疊,黃白相間的花瓣帶著山野的清潤,即便經過一路顛簸,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張娜早已將後堂收拾妥當,靠牆擺著幾張鋪了幹淨紗布的木架,地麵灑了清水降溫,空氣中彌漫著艾草驅蚊的清香。
    “可算回來了!”張娜快步迎上前,接過王寧肩上的竹籃,指尖觸到他汗濕的衣衫,不由心疼道,“看你熱的,快坐下歇歇,我給你晾了解暑的綠豆湯。”
    王寧擺擺手,徑直走向木架:“先處理藥材要緊,村民們還等著呢。”他解開竹籃,小心翼翼地將扁豆花鋪在紗布上,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雪妹,婉兒姑娘,你們也把花倒出來攤開,注意厚薄均勻,別堆在一起,不然容易悶壞變質。”
    王雪和林婉兒依言照做,三人分工協作,很快將幾籃扁豆花全部攤晾好。王寧又拿起一把蒲扇,輕輕扇動著,讓空氣流通:“這幾日天氣濕熱,晾曬時得時時盯著,夜裏還要搬到屋內,避免受潮。”他轉頭對張娜道,“辛苦你夜裏多起身查看幾次,務必保證藥材幹燥。”
    “放心吧,我記著哩。”張娜點頭應著,端來三碗綠豆湯,“先喝碗湯解解暑,剩下的活兒明天再做也不遲。”
    三人剛坐下喝了兩口湯,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衫、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麵容清臒,頷下留著一縷山羊胡,雙眼炯炯有神,袖口同樣沾著藥漬,正是鄰鎮有名的張陽藥師。
    “王老弟,聽聞河鎮暑濕成災,我特地趕過來看看。”張陽藥師聲音洪亮,目光掃過堂內晾曬的扁豆花,眼中一亮,“喲,這是扁豆花?王老弟好眼光!”
    王寧連忙起身拱手:“張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正想派人去請你,沒想到你倒先來了。”他引著張陽走到木架前,“這幾日村民們多受暑濕泄瀉之苦,孫玉國用寒涼藥治之無效,反倒加重病情,我便想起扁豆花性平解暑、健脾化濕的功效,剛從山裏采回來晾曬。”
    張陽伸手撚起一朵扁豆花,放在鼻尖細細聞了聞,又仔細觀察花瓣紋理,讚許地點頭:“扁豆花入藥,貴在‘未全開者為佳’,你采的都是半開的花苞,藥效最足。《本草便讀》有雲:‘扁豆花輕清解暑,化濕和中,其氣芳香,入脾胃二經’,對付這暑濕困脾的病症,再合適不過。”
    他轉頭看向王寧,眼中滿是認可:“你祖父當年就常用這味藥濟世,沒想到你深得其傳。如今村民脾胃虛弱,寒涼藥萬萬用不得,這扁豆花性平和,既能祛暑濕,又不傷脾胃,正是對症之藥。”
    王雪聞言,興奮地插嘴:“張大叔,那我們趕緊把它做成藥茶吧!鎮上好多村民還在受苦呢。”
    張陽笑著點頭:“不急,炮製藥材講究‘慢工出細活’。這扁豆花需陰幹三日,待水分散盡,香氣內斂,藥效才能完全保留。”他看向王寧,“不過也不能讓村民們久等,我們可以先取少量新鮮花朵,搭配陳皮、炒薏米,煮成藥茶應急,新鮮花清熱解暑之力更勝,隻是效力稍短罷了。”
    王寧連連稱是,立刻轉身從藥櫃中取出陳皮和炒薏米。他手持藥戥,精準稱量著藥材:“陳皮理氣健脾,炒薏米利水滲濕,與扁豆花配伍,正好增強化濕止瀉之效。”張娜早已備好砂鍋,王寧將藥材洗淨放入,加入適量清水,文火慢煮。
    一時間,砂鍋中飄出的清香與木架上扁豆花的幽香交織在一起,彌漫在整個百草堂。堂外的村民聞到香氣,紛紛圍了過來,探頭探腦地向裏張望。
    “王大夫,這是在煮什麽藥啊?這麽香!”
    “啥時候能喝上啊?我家娃兒還在拉肚子呢。”
    張娜走到門口,笑著安撫眾人:“大家別急,藥茶很快就好,一會兒每人都能分到一碗,喝了就能緩解暑濕不適。”
    人群中,一個麵色蒼白、捂著肚子的年輕女子擠出人群,正是鄭欽文。她本是鎮上戲班的武生,連日暑濕讓她上吐下瀉,渾身乏力,連站都站不穩:“王大夫,我……我喝了孫掌櫃的藥,不僅沒好,反而拉得更厲害了,您快救救我。”
    王寧連忙讓她坐下,伸手診脈:“你這是脾胃本虛,又受寒涼藥刺激,暑濕更盛。正好藥茶快好了,你先喝一碗試試,明日再給你配個配伍方劑調理。”
    說話間,砂鍋已經沸騰,陳皮的醇厚、薏米的清香與扁豆花的淡雅完美融合。王寧關火,將藥茶過濾到陶碗中,先給鄭欽文端了一碗:“小心燙,慢慢喝。”
    鄭欽文捧著溫熱的藥茶,一飲而盡。茶湯入口甘醇,帶著淡淡的花香,順著喉嚨滑下,腹中的絞痛竟漸漸緩解了。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好多了!王大夫,真的好多了!肚子不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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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們見狀,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催促著要喝藥茶。王寧和張陽輪流給眾人分茶,張娜和王雪則在一旁叮囑:“喝了藥茶後,回家多喝溫水,別吃生冷油膩的東西。”
    就在眾人井然有序地領取藥茶時,劉二又在人群中散播謠言:“大家可別上當!這扁豆花就是野花,哪能治病?說不定喝了會中毒!”
    有村民聞言,頓時猶豫起來,端著藥茶不敢喝。劉二見狀,更加得意:“我可聽說了,王寧就是醫術不精,拿野花糊弄人,想趁機賺錢!孫掌櫃說了,這暑濕得用猛藥才能治,哪有這麽簡單的?”
    鄭欽文聞言,當即站起身,怒視著劉二:“你胡說!我剛喝了藥茶,肚子已經不疼了,怎麽會是糊弄人?孫掌櫃的藥才沒用呢,越吃越重!”
    “就是!我喝著也舒服多了!”
    “劉二,你就是孫玉國派來搗亂的吧?”
    村民們紛紛指責劉二,劉二見眾怒難犯,嚇得灰溜溜地跑了。王寧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平靜:“大家放心,這扁豆花是正經藥材,《本草綱目》中早有記載,絕非野花。我王寧行醫多年,隻知治病救人,絕不會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
    張陽也補充道:“我是鄰鎮的張陽,行醫三十餘年,這扁豆花解暑化濕的功效千真萬確。大家要是不信,可去問任何一位老中醫,都知道這是夏天的良藥。”
    村民們見狀,再也沒有疑慮,紛紛喝下藥茶。一時間,百草堂內滿是感激之聲。
    當晚,王寧和張陽留在百草堂,研究配伍方劑。張陽翻開隨身攜帶的《本草經集注》,指著其中一頁道:“對於鄭欽文這樣的重症患者,單用扁豆花力道不足,可搭配白術、茯苓,健脾祛濕之力更強;若是伴有赤白帶下的女眷,可加少量黃柏、芡實,清熱止帶。”
    王寧點頭讚同,兩人一邊查閱典籍,一邊討論藥性,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後堂的扁豆花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林婉兒守在門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防止劉二再來搗亂。
    次日清晨,王寧早早起身查看扁豆花。經過一夜陰幹,花朵已經微微收縮,香氣卻更加濃鬱。他拿起幾朵,放在手中輕輕揉搓,手感幹燥鬆脆,滿意地點頭:“可以開始炮製了。”
    張陽也走了過來,兩人一起將陰幹的扁豆花放入幹淨的陶罐中,密封保存:“這樣既能保留藥效,又能防止受潮發黴。”張陽道,“今日我們就用炮製好的扁豆花,搭配其他藥材,做成丸劑和散劑,方便村民們攜帶服用。”
    正當兩人忙碌時,錢多多挑著擔子走進了百草堂。他穿著綢緞馬褂,戴著瓜皮帽,臉上堆著精明的笑容,擔子兩頭的竹筐裏裝滿了新鮮的扁豆花:“王大夫,張大夫,聽說你們需要扁豆花,我連夜從周邊村莊收了這些,都是上好的花苞,你看看滿意不?”
    王寧打開竹筐一看,裏麵的扁豆花新鮮飽滿,品質上乘,連忙道謝:“錢老板真是及時雨!有了這些,就不愁原料不夠了。”
    錢多多笑著擺手:“王大夫治病救人,我哪能不幫忙?這些花你先拿去用,錢的事不急。”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孫玉國還在四處散播謠言,說你這扁豆花有毒,你可得小心些。”
    王寧淡淡一笑:“多謝錢老板提醒,清者自清,隻要藥效在,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孫玉國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他指著木架上的扁豆花,厲聲喝道:“王寧!你膽大包天,竟敢用野花冒充藥材,坑害村民!今日我非要揭穿你的真麵目不可!”
    王寧神色一沉,站起身道:“孫玉國,說話要有憑據。這扁豆花是正經中藥材,有典籍可查,有藥效為證,怎麽就是坑害村民?”
    “典籍?藥效?”孫玉國嗤笑一聲,“不過是你自說自話!誰知道你是不是編造謊言?我看你就是想趁機牟利,不顧村民死活!”他轉頭對圍觀的村民喊道,“大家可別被他騙了!這野花吃了會出事的,快跟我去孫記藥鋪,我給你們用真藥治療!”
    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頓時猶豫起來,議論紛紛。鄭欽文見狀,立刻站出來道:“大家別聽他的!我昨天喝了王大夫的藥茶,今天已經好多了,還吃了王大夫配的藥丸,現在渾身有力氣了!”她走到孫玉國麵前,怒聲道,“孫掌櫃,你自己的藥沒用,就想詆毀別人,太不講醫德了!”
    孫玉國臉色一變,厲聲道:“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麽醫術?說不定你是被王寧收買了!”
    “你胡說!”鄭欽文氣得滿臉通紅。
    就在雙方爭執不下時,張陽走上前,手中拿著一本《本草綱目》,厲聲喝道:“孫玉國,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本草綱目》中明確記載:‘扁豆花,甘,平。主解暑化濕,和中健脾。治夏傷暑濕,發熱,泄瀉,痢疾,赤白帶下’,你敢說這是野花?”
    他將典籍遞給圍觀的村民,“大家可以看看,這是曆代名醫驗證過的藥材,絕非王大夫編造。你用寒涼藥加重村民病情,反倒來這裏顛倒黑白,簡直丟盡了醫者的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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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國看著典籍上的記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圍觀的村民見狀,也都明白了真相,紛紛指責孫玉國。
    “原來是孫掌櫃在撒謊!”
    “太過分了,為了生意竟然抹黑王大夫!”
    “以後再也不去孫記藥鋪買藥了!”
    孫玉國見眾叛親離,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隻能帶著家丁狼狽地離開了百草堂。
    看著孫玉國的背影,王寧鬆了口氣,轉頭對張陽道:“多謝張兄仗義執言。”
    張陽笑著擺手:“醫者同心,本該如此。我們還是趕緊製藥吧,還有很多村民等著用藥呢。”
    陽光透過百草堂的窗戶,灑在泡製好的扁豆花上,泛著溫暖的光澤。王寧和張陽並肩站在藥櫃前,開始配伍藥材,空氣中彌漫著藥材的清香,也充滿了治病救人的希望。而孫玉國吃了敗仗,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一場更大的風波,正在悄然醞釀。
    孫玉國灰溜溜地離開後,百草堂內的氣氛愈發熱烈。村民們親眼見了典籍記載,又親身體驗到藥茶的功效,對王寧徹底信服,紛紛排隊購買扁豆花丸劑和散劑。張娜和王雪忙著稱重打包,錢多多也留下來幫忙招呼客人,林婉兒則守在門口,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來往人群,防備孫玉國再派人來搗亂。
    王寧和張陽坐在案幾後,為村民們辨證施藥。一位抱著孩子的婦人焦急地問道:“王大夫,我家娃兒才三歲,也拉了兩天肚子,能吃這扁豆花做的藥嗎?”
    王寧仔細給孩子診了脈,又看了看舌苔,溫和地說:“娃兒脾胃嬌嫩,不宜用丸劑,我給你配些扁豆花茶飲,再加少量炒麥芽,健脾消食,藥性平和,放心給娃兒喝。”他拿起藥戥,精準地稱出扁豆花、炒麥芽等藥材,“每日一劑,分三次溫服,喝兩天就會好轉。”
    婦人連連道謝,拿著藥材喜滋滋地離開了。張陽看著王寧熟練的手法,讚許道:“王老弟用藥精準,考慮周全,果然是醫者仁心。”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呼喊聲:“不好了!出事了!”隻見一個村民背著一個麵色發青、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幾個神色慌張的村民。
    “王大夫,快救救他!”背著人的村民滿頭大汗,將男子放在地上,“他昨天喝了你家的藥茶,今天早上就變成這樣了,渾身抽搐,還吐了好多白沫!”
    王寧心頭一緊,連忙蹲下身查看。那男子雙目緊閉,嘴唇發紫,呼吸微弱,確實像是中毒的症狀。他伸手搭在男子腕上,脈象急促而紊亂,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這不是暑濕的脈象,倒像是中了毒!”
    張陽也連忙上前,翻開男子的眼皮看了看,又聞了聞他的口鼻,神色凝重:“氣息中有股苦杏仁味,像是誤食了氰化物類毒物,與扁豆花藥性無關。”
    可周圍的村民卻炸開了鍋,昨天被劉二煽動過的幾個人立刻喊道:“什麽無關?肯定是喝了扁豆花藥茶中的毒!我就說這野花不能吃,王大夫你害人不淺!”
    “是啊,昨天孫掌櫃就說了,這花有毒,你們偏不信!”
    “快把孫掌櫃請來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人群中,一個穿著灰布衫的漢子悄悄往後退了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正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他剛才混在人群中,見時機成熟,便煽動村民將中毒的男子送來百草堂,想嫁禍給王寧。
    王寧臉色沉靜,站起身對眾人道:“大家冷靜點!扁豆花性平無毒,典籍有明確記載,昨日喝藥茶的村民有上百人,為何隻有他一人出事?這其中定然有蹊蹺。”他轉頭對張陽道,“張兄,麻煩你先給患者施針急救,穩住他的氣息。”
    張陽應聲點頭,立刻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快速刺入患者的人中、內關等穴位。銀針撚動間,患者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些,嘴唇的紫色也淡了幾分。
    “雪妹,快去後院取些甘草和綠豆來,熬成濃汁。”王寧又吩咐道,“甘草能解毒調和諸藥,綠豆清熱解毒,先給患者灌下去。”
    王雪不敢耽擱,連忙跑去後院。張娜則走到人群中,大聲道:“大家想一想,昨天喝了藥茶的人,今天是不是都好轉了?隻有他一人出事,怎麽會是藥茶的問題?定是他誤食了其他有毒的東西!”
    有村民附和道:“是啊,我昨天喝了藥茶,今天腹瀉就好了,渾身也有力氣了。”
    “我也是,要是藥茶有毒,我們怎麽沒事?”
    人群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了些,但仍有不少人麵露疑慮。劉二見狀,又想開口煽動,卻被林婉兒冷冷地瞪了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嚇得他把話咽了回去,縮在人群中不敢出聲。
    這時,錢多多忽然開口道:“我認識他,他是鄰村的李老實,平日裏就愛進山采些野果野菜吃。會不會是他昨天采了有毒的野果,誤食中毒了?”
    王寧心中一動,問道:“李老實的家人呢?他昨天除了喝藥茶,還吃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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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走出一個麵色焦急的婦人,正是李老實的妻子:“王大夫,他昨天從你這裏回去後,說藥茶好喝,又去後山采了些野桃子吃,還摘了些不知名的野果,晚上就說肚子不舒服,今天早上就變成這樣了。”
    “野果?”王寧連忙追問,“是什麽樣子的野果?”
    “紅紅的,小小的,像櫻桃一樣,長在灌木叢裏。”李老實的妻子回憶道。
    張陽聞言,臉色一變:“不好!那可能是南天竹的果實!南天竹果實有毒,誤食會出現惡心、嘔吐、抽搐、昏迷等症狀,與李老實的症狀完全吻合!”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王雪端著熬好的甘草綠豆湯跑了進來,王寧和張陽合力將李老實的嘴撬開,慢慢將濃汁灌了下去。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李老實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能說話了。
    “水……水……”李老實聲音沙啞地說。
    王寧連忙給她遞了碗溫水,問道:“李大哥,你昨天是不是吃了南天竹的果實?”
    李老實喝了口水,點了點頭:“是啊,我見那野果紅紅的,看著好吃,就摘了些吃,沒想到……”他想起剛才的情形,一陣後怕,“多謝王大夫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這條命就沒了!”
    “你沒事就好。”王寧鬆了口氣,“以後進山可別亂吃東西了,很多野果看著好看,其實有毒。”
    真相大白,村民們紛紛指責劉二:“原來是你在造謠!差點冤枉了王大夫!”
    “就是,孫玉國太壞了,竟然想出這種陰招!”
    劉二見事情敗露,嚇得轉身就跑,卻被林婉兒一把抓住胳膊。林婉兒手腕一用力,劉二痛得嗷嗷直叫:“放開我!放開我!”
    “說!是不是孫玉國讓你煽動村民,嫁禍王大夫?”林婉兒厲聲質問道。
    劉二疼得滿頭大汗,連忙求饒:“是!是孫掌櫃讓我做的!他說隻要把李老實送到百草堂,說是喝藥茶中毒,就能讓王大夫身敗名裂!我也是被逼的,求你放過我吧!”
    村民們聞言,無不憤怒:“孫玉國太過分了!為了生意,竟然不顧別人的性命!”
    “我們去找他算賬!”
    人群義憤填膺,就要往孫記藥鋪走去。王寧連忙攔住眾人:“大家冷靜點,孫玉國的所作所為,自有公論。我們行醫之人,以治病救人為本,不必與他一般見識。”他轉頭對林婉兒道,“婉兒姑娘,放了他吧,讓他回去告訴孫玉國,多行不義必自斃。”
    林婉兒鬆開手,劉二跌坐在地上,爬起來狼狽地跑了。李老實的妻子跪在地上,給王寧磕了個頭:“王大夫,多謝你救了我家漢子,還洗刷了你的冤屈,我們對不起你!”
    “快起來!”王寧連忙扶起她,“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必如此。”
    這時,張陽忽然發現李老實的手腕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問道:“李大哥,你這手腕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李老實看了看手腕,不在意地說:“昨天進山采野果時,被灌木叢劃傷的,沒什麽大礙。”
    王寧仔細看了看傷口,發現傷口周圍有些紅腫,眉頭一皺:“這傷口怕是感染了,而且上麵似乎有蛇牙印!”
    眾人聞言,都吃了一驚。李老實也慌了:“蛇牙印?我怎麽沒感覺到?”
    張陽湊上前仔細查看,點頭道:“確實是蛇牙印,而且看形狀,像是腹蛇的牙印!腹蛇有毒,幸好毒性不強,又被衣物阻隔,毒液沒深入體內,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王寧心中一沉,沒想到李老實不僅誤食了有毒野果,還被毒蛇咬傷了。他立刻道:“張兄,麻煩你準備清創的工具,我去取解毒的藥材。”
    他轉身走進藥櫃,取出半邊蓮、白花蛇舌草等解毒藥材,又拿出一些消腫止痛的草藥。張陽則用酒精給傷口消毒,然後用刀片小心翼翼地將傷口劃開,擠出毒液。
    “忍著點!”張陽對李老實說。
    李老實咬著牙,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但還是點了點頭。王寧將搗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用紗布包紮好:“這草藥能清熱解毒、消腫止痛,我再給你配些口服的解毒藥,按時服用,過幾天就會好轉。”
    處理完李老實的傷勢,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村民們紛紛散去,臨走時都對王寧表達了感激之情。錢多多看著忙碌了一天的王寧,感慨道:“王大夫,你不僅醫術高明,醫德更是高尚,難怪大家都信任你。”
    王寧笑了笑:“行醫之人,醫德為先。隻要能讓村民們擺脫病痛,再辛苦也值得。”他轉頭看向窗外,夜色漸濃,心中卻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孫玉國這次陰謀敗露,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不知道還會使出什麽手段。
    張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老弟,不必擔心。公道自在人心,隻要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孫玉國的陰謀終究不會得逞。”
    王寧點了點頭,目光堅定。他知道,這場關於扁豆花的較量,還遠遠沒有結束。而此時的孫記藥鋪內,孫玉國正對著劉二大發雷霆:“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王寧那個小子洗脫了嫌疑,反而讓他更得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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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掌櫃的,我也沒想到李老實不僅吃了有毒野果,還被毒蛇咬傷了,這才露餡了……”
    “閉嘴!”孫玉國厲聲喝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就不信,他王寧還能一直這麽好運!”他走到窗邊,看著百草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笑容。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向百草堂逼近。
    夜色像墨汁般潑滿河曲鎮的天空,星子稀疏,月光被雲層遮蔽,隻有幾戶人家還亮著微弱的燈火。百草堂後堂的晾藥架上,炮製好的扁豆花裝在一個個陶罐中,排列得整整齊齊,淡淡的藥香透過窗欞,在寂靜的夜裏彌漫開來。
    王寧和張陽還在案前整理醫案,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張娜已經收拾好前廳,正準備去後堂查看藥材,王雪則坐在一旁,借著燈光分揀白天采回來的新鮮扁豆花,動作輕柔仔細。
    “張兄,你看這幾例重症患者的脈象記錄,服用扁豆花配伍方劑後,濡緩之脈已漸趨平和,可見藥效確實顯著。”王寧指著醫案上的字跡,語氣中帶著欣慰。
    張陽湊近看了看,點頭道:“扁豆花配伍白術、茯苓,健脾祛濕之力倍增,再輔以少量藿香、佩蘭,解暑化濕的效果更是事半功倍。隻是孫玉國賊心不死,我們還是得多加防備。”
    話音剛落,守在門口的林婉兒忽然眼神一凜,握緊了腰間的彎刀:“有人靠近。”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警惕。
    王寧立刻吹滅了案前的油燈,屋內頓時陷入黑暗。張娜和王雪也緊張起來,屏住了呼吸。夜色中,隻能聽到幾人的心跳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衝著藥材來的。”林婉兒貼著門縫向外望去,低聲道,“一共四個人,都帶著家夥,像是孫玉國的家丁。”
    王寧心中一緊,後堂的扁豆花是救治村民的關鍵,絕不能被破壞。他對張娜和王雪道:“你們留在屋裏,千萬別出聲。張兄,婉兒姑娘,我們出去看看。”
    三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繞到後堂門口。隻見四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撬著後堂的門鎖,手裏還拿著火把和柴草,顯然是想放火燒了藥庫。
    “孫玉國真是喪心病狂!”張陽低聲怒罵,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林婉兒二話不說,握緊彎刀,如獵豹般撲了出去。她身形矯健,動作迅猛,沒等為首的家丁反應過來,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誰?”家丁們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火把和柴草掉落在地。
    王寧和張陽也走了出來,點亮了隨身攜帶的燈籠。燈籠的光芒照亮了家丁們的臉,個個麵帶驚慌,正是孫玉國藥鋪的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縱火,毀壞藥材!”王寧怒聲道,眼中滿是失望。
    為首的家丁被林婉兒的彎刀逼著,瑟瑟發抖:“王大夫,不關我們的事,是孫掌櫃逼我們來的!他說要是毀不了你的扁豆花,就把我們趕出藥鋪,還扣我們的工錢!”
    “孫玉國讓你們來,你們就來?”張陽厲聲質問道,“可知燒毀藥鋪,延誤治病,是要出人命的?”
    家丁們紛紛跪地求饒:“我們知道錯了,求王大夫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玉國帶著劉二和幾個打手趕了過來。他見自己的家丁被製服,頓時惱羞成怒:“王寧,你敢動我的人?快把他們放了!”
    “孫玉國,你指使家丁縱火,毀壞藥材,意圖謀害鄉鄰,還有臉來要人?”王寧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滿是鄙夷。
    孫玉國臉色一沉,揮了揮手:“給我上!把他們的藥材毀了,救出人來!”
    打手們立刻衝了上來,林婉兒手持彎刀,從容應對。她身手不凡,彎刀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寒光,幾個打手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沒多久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哀嚎。
    劉二見勢不妙,偷偷繞到後堂窗邊,想趁機砸毀陶罐裏的扁豆花。王雪看得真切,拿起牆角的木棍,衝了過去:“不許碰我們的藥材!”
    劉二沒想到一個小姑娘也敢阻攔,獰笑著揮拳打向王雪:“小丫頭片子,給我滾開!”
    王雪雖然年紀小,但從小跟著王寧采藥,也學過一些防身術。她側身躲開劉二的拳頭,手中的木棍精準地打在劉二的膝蓋上。劉二痛得大叫一聲,跪倒在地。
    張娜也衝了過來,撿起地上的繩子,將劉二捆了個結實:“你這個作惡多端的家夥,看你還敢搗亂!”
    孫玉國見手下一個個被製服,知道大勢已去,轉身就要跑。林婉兒身形一閃,攔住了他的去路:“孫掌櫃,想走?沒那麽容易!”
    孫玉國臉色慘白,後退了幾步:“你……你們想怎麽樣?我可是鎮上的藥鋪掌櫃,你們不能動我!”
    “藥鋪掌櫃又如何?”王寧走上前,聲音冰冷,“你醫德敗壞,為了一己私利,不惜用寒涼藥加重村民病情,散播謠言,嫁禍於人,甚至深夜縱火,意圖毀壞藥材,危害鄉鄰性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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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鎮上的保長帶著幾個村民趕了過來。原來,有村民聽到百草堂這邊有動靜,就趕緊通知了保長。保長看著滿地狼藉和被製服的家丁,又聽王寧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怒不可遏:“孫玉國,你太過分了!王大夫治病救人,你卻屢次三番地搗亂,簡直無法無天!”
    孫玉國還想狡辯:“保長,你別聽王寧胡說,是他汙蔑我!”
    “是不是汙蔑,大家都看在眼裏!”鄭欽文也帶著幾個村民趕了過來,“前幾日你用寒涼藥害我病情加重,又派劉二散播謠言,今天還縱火毀藥,我們都可以作證!”
    “對,我們都可以作證!”村民們紛紛附和,憤怒地指責孫玉國。
    孫玉國看著眾叛親離的場麵,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狡辯,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保長讓人將孫玉國和劉二等人捆起來,沉聲道:“明日就把你們送到縣衙,讓縣令大人秉公處理!”
    一場危機終於化解,村民們紛紛上前安慰王寧:“王大夫,讓你受委屈了!”
    “幸好有你和林姑娘,不然藥材就被燒毀了!”
    王寧拱了拱手:“多謝大家趕來相助。隻要藥材沒事,能繼續為大家治病,我就放心了。”他轉身走進後堂,查看扁豆花的情況。陶罐都完好無損,扁豆花的清香依舊濃鬱,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張陽看著眼前的景象,感慨道:“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孫玉國機關算盡,最終還是自食惡果。”
    林婉兒收起彎刀,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作惡者,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王寧和張陽開始整理被打亂的藥材,張娜和王雪則打掃著院子裏的狼藉。村民們也紛紛留下來幫忙,有的收拾雜物,有的擦拭藥櫃,百草堂內一片忙碌而溫馨的景象。
    錢多多也早早地趕了過來,看到百草堂安然無恙,鬆了口氣:“王大夫,幸好你們沒事!我已經讓人從周邊村莊收了更多的扁豆花,今天就送過來,保證藥材供應充足。”
    “多謝錢老板。”王寧感激地說,“有了充足的藥材,我們就能更快地讓村民們擺脫病痛了。”
    太陽漸漸升起,金色的陽光灑滿百草堂。晾藥架上的扁豆花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藥香與清晨的露珠氣息交織在一起,格外清新。經過一夜的風波,百草堂不僅沒有被打垮,反而贏得了更多村民的信任和支持。
    然而,王寧心中清楚,孫玉國雖然被製服,但這件事並沒有完全結束。縣衙的判決還未下來,而且他隱約覺得,孫玉國背後似乎還有人在撐腰。但無論未來還有多少困難,他都會堅守醫者的初心,用手中的藥材和醫術,守護鄉鄰的健康。
    此時的縣衙內,縣令正在翻閱保長送來的卷宗。卷宗上詳細記錄了孫玉國的種種惡行,還有村民們的聯名證詞。縣令看完後,臉色凝重,拍案而起:“孫玉國醫德敗壞,危害鄉鄰,必須嚴懲!”他立刻吩咐手下,傳孫玉國上堂受審。
    縣衙升堂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早就傳遍了河曲鎮。村民們自發地湧向縣衙門口,想親眼看著孫玉國受到應有的懲罰。王寧、張陽和林婉兒也一同前往,身後跟著錢多多和抱著孩子的李老實夫婦,人人臉上都帶著期盼與肅穆。
    縣衙大堂之上,縣令端坐案前,麵色威嚴。孫玉國被押在堂下,頭發散亂,錦緞長衫沾滿塵土,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劉二和幾個參與縱火的家丁跪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孫玉國,你可知罪?”縣令一拍驚堂木,聲音洪亮如鍾。
    孫玉國趴在地上,還想狡辯:“大人,小人冤枉!都是王寧嫉妒小人的聲意,故意陷害我!”
    “陷害?”縣令冷哼一聲,將一疊卷宗扔在他麵前,“這上麵有村民的聯名證詞,還有你手下的供詞,白紙黑字,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
    保長上前一步,將孫玉國用寒涼藥加重村民病情、散播謠言、嫁禍王寧、深夜縱火等種種惡行一一陳述,條理清晰,句句有據。鄭欽文也走上堂,講述了自己被孫玉國的藥物所害,又被王寧用扁豆花治愈的經過。
    李老實更是激動地說道:“大人,小人誤食野果中毒,孫玉國卻讓手下煽動村民,說是喝了王大夫的藥茶所致,差點冤枉了好人!若不是王大夫醫術高明,不僅救了我的命,還發現我被毒蛇咬傷,我早已性命不保!”
    證據確鑿,證詞一致,孫玉國再也無法抵賴,癱軟在地,麵如死灰。縣令見狀,再次一拍驚堂木:“孫玉國,你醫德敗壞,唯利是圖,多次危害鄉鄰性命,情節惡劣!本縣令判你杖責三十,沒收全部非法所得,逐出河曲鎮,永不得行醫!”
    “劉二及參與縱火的家丁,杖責二十,罰苦役三個月!”
    判決一出,縣衙外的村民們紛紛歡呼叫好。孫玉國被衙役拖下去行刑,慘叫聲響徹雲霄,卻沒人同情——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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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百草堂時,陽光正好,堂內已經擠滿了前來抓藥的村民。經過這場風波,大家對王寧更是信任有加,連鄰村的人都慕名而來。錢多多送來的新鮮扁豆花堆了滿滿兩筐,黃白相間的花瓣在陽光下格外鮮亮。
    “王大夫,恭喜你沉冤得雪!”張陽笑著拍了拍王寧的肩膀,“如今孫玉國已被逐出小鎮,再也沒人敢搗亂了。”
    王寧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案前的扁豆花上:“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多虧了大家的幫忙,更多虧了這扁豆花,性平和而力不弱,救了鄉鄰,也守住了公道。”
    他轉身對張娜和王雪道:“今日天氣晴好,咱們把這些新鮮的扁豆花好好晾曬,再炮製一批丸劑,滿足村民們的需求。”
    “好嘞!”張娜和王雪應聲而去,兩人默契地分工,將扁豆花均勻地攤晾在木架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花瓣上,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淡淡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神清氣爽。
    林婉兒站在門口,看著堂內忙碌而溫馨的景象,清冷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想起當初被王寧祖父收留的情景,正是這份醫者仁心,讓她心甘情願地守護著百草堂,守護著這份溫暖。
    幾日後,李老實夫婦帶著一麵寫著“妙手仁心,濟世救人”的牌匾來到百草堂,鄭重地掛在門楣上。牌匾的紅木底色配著金色的字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百草堂”的匾額相得益彰。
    “王大夫,這麵牌匾是我們全家的心意,也是全村人的心意。”李老實的妻子感激地說,“是你用扁豆花救了我們,還守護了小鎮的安寧,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王寧連忙推辭:“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隻要大家平安健康,比什麽都好。”
    這時,錢多多挑著擔子走進來,笑著道:“王大夫,好消息!我把你的扁豆花藥茶和丸劑推薦給了周邊幾個鎮子的藥鋪,大家都很感興趣,紛紛來訂貨呢!”他放下擔子,從裏麵拿出一個賬本,“這是訂單,你看看,以後咱們的扁豆花可就不愁銷路了!”
    王寧接過賬本,心中感慨萬千。他從未想過靠扁豆花牟利,卻沒想到這份濟世之心,反而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張陽看著這一切,欣慰地說:“王老弟,你祖父若泉下有知,定會為你驕傲。你不僅傳承了他的醫術,更傳承了他的醫德。”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也該回鄰鎮了,這裏的事情已經平息,我也放心了。以後有什麽需要,隨時派人告訴我。”
    王寧舍不得張陽離開,卻也知道他還有自己的病人要照顧,隻能拱手道:“張兄,多謝你連日來的相助,一路保重!有空常來看看我們。”
    張陽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百草堂。看著他的背影,王寧心中滿是感激。
    日子漸漸恢複了平靜,暑氣也慢慢消退。河曲鎮的村民們再也不用受暑濕泄瀉之苦,扁豆花“解暑化濕、健脾和中”的妙用,被大家口口相傳,成了小鎮家喻戶曉的良藥。
    王寧依舊堅守在百草堂,每日為村民們診脈、配藥。張娜打理著藥鋪的日常,王雪跟著哥哥學習醫術,林婉兒則繼續守護著百草堂的安寧。錢多多成了百草堂的固定藥材供應商,不僅供應扁豆花,還帶來了各地的優質藥材。
    每到夏天,鎮上的村民們都會采些扁豆花,曬幹後儲存起來,或是做成藥茶,或是煮粥煲湯。淡淡的扁豆花香,成了河曲鎮夏日裏最溫馨的味道。
    多年後,王寧成了遠近聞名的老中醫,他將扁豆花的藥用方法和炮製技藝傳給了王雪,也傳給了鎮上的年輕人。百草堂的牌匾依舊掛在門楣上,隻是旁邊多了一塊小小的牌子,上麵寫著“扁豆花傳承基地”。
    有人問王寧,行醫多年,最驕傲的是什麽。他總是指著院子裏那幾株盛開的扁豆花,笑著說:“不是救治了多少病人,而是守住了醫者的初心,讓這平凡的扁豆花,綻放出了不凡的價值,也讓中醫藥的智慧,代代相傳。”
    微風吹過,院子裏的扁豆花輕輕搖曳,黃白相間的花瓣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這清香,不僅縈繞在百草堂的庭院裏,更縈繞在河曲鎮的每一個角落,縈繞在一代又一代村民的心中,成為了一段永不褪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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