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休克療法的陣痛 第2節 國有資產大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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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雙頭鷹的重生:後蘇聯時代的迷茫與探索1991)
第二十九章 休克療法的陣痛:新自由主義實驗與寡頭誕生
第二節 拍賣錘下的國家:國有資產大劫案19931996)
一、克裏姆林宮的禿鷲盛宴:貸款換股份計劃
1993年冬天,莫斯科的雪還未來得及覆蓋紅場上的最後一片枯葉時,克裏姆林宮的地下室裏已經彌漫著伏特加和鈔票的味道。葉利欽的經濟顧問們,那些穿著昂貴西裝卻眼神疲憊的西方派學者,正在為一項“天才計劃”舉杯慶祝。他們稱之為“貸款換股份”,而那些禿鷲般的銀行家們則在心裏暗自稱之為“世紀大甩賣”。
“同誌們,”時任副總理加伊達爾舉著酒杯,嘴角掛著比他的改革政策還要單薄的笑容,“我們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經濟奇跡。國有資產將通過透明的拍賣流入最有效率的經營者手中,國家將擺脫臃腫的計劃經濟枷鎖,迎來自由市場的春天!”
與此同時,在克裏姆林宮外的某個昏暗公寓裏,一位失業的汽車工人正用最後一瓶伏特加暖著凍僵的手腳。他的工廠已經半年沒發工資,而那些曾經承諾帶來繁榮的改革者們,此刻正在用他的養老金作為抵押,為一場豪賭押下籌碼。
“貸款換股份”本質上是一場赤裸裸的豪賭。政府將上千家國有企業作為抵押,向銀行家們換取貸款。而當這些企業不可避免地陷入資不抵債時,銀行家們便以象征性的價格獲得企業股份。1994年,當第一輪拍賣落下帷幕時,俄羅斯最肥沃的油田、最現代化的鋁廠,甚至那些曾經讓蘇聯引以為傲的軍工企業,都像被割下的麥穗般落入少數人手中。
在莫斯科國際拍賣中心,那些銀行家們戴著定製的皮手套,用比挑選古董還要挑剔的眼光審視著國有資產清單。拍賣師的錘子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俄羅斯的胸膛上敲下一顆釘子。而那些真正創造這些財富的工人和工程師們,隻能在電視機前看著自己半生的心血被以幾美分的價格出賣。
二、別列佐夫斯基1億美元鯨吞西伯利亞石油
1995年10月28日,莫斯科郊外的一棟別墅裏,鮑裏斯·別列佐夫斯基正用銀質勺子攪動著咖啡。窗外,秋雨淅瀝,而他的思緒卻飄向了西伯利亞廣袤的凍土。那裏埋藏著足以讓整個歐洲溫暖半個世紀的石油,而今天,這些黑色的黃金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別列佐夫斯基先生,”助手推門而入,手裏攥著一份剛從拍賣中心傳來的傳真,“您以1億美元的價格成功競得西伯利亞石油公司25的股份。”
別列佐夫斯基嘴角揚起一絲冷笑。1億美元?對於一家估值至少50億美元的企業來說,這不過是買櫝還珠。而他之所以能以如此低廉的價格得手,全賴於他與葉利欽女婿的“親密友誼”。在拍賣前夜,一份“谘詢報告”神秘地出現在評委桌上,上麵用醒目的紅色字體標注著:“別列佐夫斯基是國家經濟改革的堅定支持者。”
當西伯利亞石油的工人們得知這一消息時,他們正在零下40度的嚴寒中維修輸油管道。一位老工人用凍僵的手指指著報紙上的新聞,聲音在呼嘯的北風中幾乎聽不見:“看呐,我們用命換來的油田,現在成了某個銀行家的玩具。”
別列佐夫斯基的辦公室裏,牆上掛著一幅俄羅斯地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了他控製的油田、電視台和航空公司。他對著地圖自言自語:“這不過是開始,我的帝國才剛剛崛起。”
三、科學家拆解粒子加速器換美元的荒誕交易
在杜布納聯合原子核研究所,那些曾經為蘇聯贏得無數科學榮耀的物理學家們,此刻正蹲在實驗室的角落裏,用扳手拆解著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粒子加速器。他們的工資已經拖欠了八個月,而黑市上的美元比黃金還要珍貴。
“同誌們,”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院士顫抖著雙手,把拆下的精密零件遞給窗外的收購商,“這些設備在西方能賣個好價錢。你們看,這是蘇聯最尖端的科技,現在隻換1000美元。”
收購商是個操著烏克蘭口音的中間商,他熟練地用美元鈔票換取這些凝聚了幾代科學家心血的設備。他的買家是以色列和美國的高科技公司,而這些零件最終將被用於製造更先進的武器和芯片。
在研究所的圖書館裏,一位年輕的女科學家正用顫抖的手翻閱著舊報紙。她看到一則新聞標題:“俄羅斯科學家流入華爾街,為對衝基金設計數學模型。”她合上報紙,淚水滴在了那張刊登著杜布納研究所輝煌曆史的老照片上。
當夜幕降臨,杜布納的街道上,那些曾經駕駛月球車、設計核反應堆的天才們,提著裝滿美元的塑料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像是為一個逝去的時代敲響的喪鍾。
四、拍賣錘下的國家:1996年的最後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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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元旦,莫斯科的煙花照常綻放,但對大多數俄羅斯人來說,這個新年毫無喜慶可言。國家稅收比上一年下降了40,而那些通過“貸款換股份”暴富的寡頭們,正在用美元裝滿他們的私人飛機。
在葉利欽的總統辦公室裏,經濟部長索斯科韋茨攤開一份報告:“總統先生,國有資產流失已超過70,國家財政瀕臨崩潰。那些通過拍賣獲得企業的人,幾乎沒有一家在納稅。”
葉利欽揉了揉太陽穴,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窗外,紅場上的積雪反射著冷光,像是這個國家正在凍結的希望。“我們本想建造一座通向繁榮的橋梁,”他低聲說道,“卻沒想到這是一座通往深淵的單行道。”
與此同時,在聖彼得堡的一間地下室裏,一位失業的造船工人正用最後的伏特加與朋友碰杯。他的工廠已經被某個寡頭改造成賭場,而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技能,現在隻能用來修理漏水的下水道。
“同誌們,”他舉著酒杯,聲音裏帶著苦澀的笑意,“為我們的自由市場幹杯。它讓我們用半生的勞動換來了幾瓶伏特加,卻讓那些禿鷲用幾美元買走了整個國家。”
當拍賣錘最後一次落下時,俄羅斯已經不再是那個讓世界顫抖的超級大國。它成了一具被禿鷲啄食的巨獸屍體,而那些在廢墟中狂歡的寡頭們,正用從國家骨架上剔下的肉,搭建著自己的黃金宮殿。
五、伏爾加河畔的黃金棺材:國家信用的最後葬禮
1996年8月的一個悶熱午後,伏爾加河畔的楚瓦什共和國銀行保險庫裏,守衛們正用獵槍驅趕成群的蚊蚋。保險庫的鋼門突然被撞開,一隊蒙麵人舉著ak47衝了進來。領頭的人摘下頭套,露出銀行行長那張熟悉的臉。
“同誌們,”他晃了晃手中的法院查封令,上麵蓋著莫斯科經濟法庭的大紅印章,“國家欠我們貸款利息,這些黃金隻是合法補償。”
保險庫裏堆滿了楚瓦什共和國準備用於支付教師工資的黃金條塊。幾個小時前,這些黃金還屬於共和國政府;幾個小時後,它們將被熔鑄成新的金條,流入某個離岸賬戶。而楚瓦什的教師們,將在接下來的冬天用粉筆頭蘸著墨水批改作業——因為連買粉筆的錢都成了銀行家們腳下的墊腳石。
在莫斯科證券交易所,電子屏幕上閃爍的數字比伏爾加河的浪花還要瘋狂。那些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人,用對講機喊著“盧布兌美元16000!”的聲音震得玻璃嗡嗡作響。某個角落裏,一個年輕人正用顫抖的手把最後一張蘇聯債券塞進碎紙機。碎紙機哢嚓哢嚓地嚼著紙張,就像整個國家在咀嚼自己的尊嚴。
“同誌,”他對著碎紙機吐了口痰,“你比我更配得上這些垃圾。”
此時的俄羅斯,通貨膨脹率高達2500,盧布貶值如自由落體。國家稅收體係已經崩塌,1996年聯邦預算的執行率僅為43。那些通過“貸款換股份”獲得企業的寡頭們,正在用美元購買法國城堡和英國足球俱樂部。而與此同時,莫斯科地鐵裏,流浪兒童用吉他彈唱《喀秋莎》,他們的聽眾是那些用養老金買不起麵包的退休將軍。
在聖彼得堡的冬宮廣場,一位老婦人正用縫衣針把硬紙板釘在棉衣上。她的孫女問:“奶奶,為什麽我們的棉衣像聖誕樹?”老婦人摸著孫女的頭,指著廣場上正在拆除的列寧雕像:“孩子,因為聖誕老人已經死了,現在我們隻能自己釘金子。”
六、冰原上的紙牌屋:寡頭的加冕禮
1996年總統大選前夜,葉利欽的競選總部裏,別列佐夫斯基正用雪茄點燃一支煙。牆上掛著俄羅斯地圖,上麵插滿了代表寡頭勢力範圍的彩色旗子。
“總統先生,”他對著電話那頭的葉利欽說,“如果想連任,您需要我們的媒體支持。而我們需要您簽署的那三份企業私有化令。”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足夠讓克裏姆林宮的寒鴉飛過三個房間。
“告訴那些年輕人,”葉利欽的聲音帶著伏特加的顫音,“讓他們把選票給我,國家就是他們的。”
三天後,別列佐夫斯基控製的ort電視台正在播放葉利欽的競選廣告。畫麵裏,老態龍鍾的總統站在紅場上,身後是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的聖瓦西裏升天大教堂。旁白用天使般的聲音說道:“他給了我們自由,現在請把未來交給他。”
與此同時,在新西伯利亞的某個酒館裏,礦工們正用獵槍押韻地敲打著桌子。他們的工資已經被拖欠了十一個月,而酒保剛剛宣布:伏特加的價格又漲了三倍。
“自由?”一個礦工把空酒瓶砸向牆壁,“自由就是用我的肝髒換他們的遊艇。”
窗外,西伯利亞的寒風卷著鈔票碎片,像極了蘇聯時期飄揚的紅旗。
七、紅場上的最後一場雪:誰為明天買單?
1996年聖誕節,莫斯科的雪格外白。克裏姆林宮的聖誕樹上掛滿了美元形狀的裝飾品,而紅場對麵的救世主塔樓上,新掛起的電子鍾正在顯示盧布兌美元的最新匯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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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麻雀山俯瞰莫斯科的觀景台上,別列佐夫斯基正和另外六位寡頭舉杯。他們的企業控製著俄羅斯70的經濟命脈,而他們的平均年齡隻有42歲。
“同誌們,”別列佐夫斯基晃了晃杯中的香檳,“為我們的新俄羅斯幹杯。這裏沒有列寧,沒有計劃經濟,隻有——”
“隻有我們。”另外六個人齊聲附和。
他們的笑聲在寒風中散開,像極了二十年前蘇聯軍官們在同樣的地方慶祝古巴導彈危機勝利時的回音。隻是這次,沒有紅旗,沒有軍歌,隻有電子鍾滴答作響,提醒著所有人:這個國家正在以每秒100萬美元的速度易主。
而在莫斯科郊外的某個集體農莊,一位老農正用鐵鍬挖開凍土。他剛剛發現了一枚1965年埋下的馬鈴薯種子,種子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石頭。他把“石頭”揣進懷裏,對著農舍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讓那些吃美元長大的崽子們看看,這才是真正的俄羅斯金子。”
當1997年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紅場上時,克裏姆林宮的電子鍾突然短路,發出刺耳的蜂鳴聲。整個莫斯科陷入短暫的黑暗,仿佛整個國家正在經曆一場沒有麻醉劑的手術。而當燈光重新亮起時,人們發現救世主塔樓上的國徽已經從鐮刀錘子變成了雙頭鷹——隻是這次,雙頭鷹的爪子裏抓著的不是麥穗和齒輪,而是美元和股票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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