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灰狼領著他們，穿過這個臨時搭建、看著就朝不保夕地營地，走向冰洞最裏麵一個用金屬板加固過的獨立隔間。
    門口還站著兩個守衛，神態比外麵的更冷硬。
    隔間裏光線稍微亮堂點。
    一張簡陋的金屬桌子後麵，坐著一個人。
    是個女人。
    她穿著和其他隊員差不多的黑色防寒作戰服，但明顯更合身。臉上沒戴任何遮擋。她的臉部線條硬朗分明，下巴繃得緊緊的，那雙眼睛像冰原深處凍了千年的寒星，看人時帶著穿透骨髓的冷意。
    她的代號，“冰狐”。
    冰狐沒起身，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隻是抬起頭，那股子冰冷的壓力直接鎖定了李軒楓。
    “伊娃怎麽樣了？”
    她的聲音不高，平平的，卻像冰錐子一樣，直直紮進李軒楓耳朵裏。
    “沃克是不是啟動了‘源頭’的最終程序？”
    李軒楓渾身肌肉猛地繃緊，後背的傷口都跟著抽痛了一下。
    她認識伊娃！她曉得沃克！她連最終程序都清楚！
    這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幸存者小隊該有的情報量！
    透視不受控製地發動，視野瞬間穿透了冰狐那身厚實的黑色作戰服。
    在她左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一枚巴掌大小、造型很特別的銀灰色金屬徽章，正散發出極其微弱、但異常熟悉的能量波動。
    那波動的頻率，那能量的特征……
    李軒楓腦子裏嗡的一聲。
    這玩意兒，跟清理者核心控製模塊的部分信號，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隔間裏安靜得嚇人，空氣冷得像要結冰。
    李軒楓後背的傷口抽了一下。那枚銀灰色的徽章，就在她胸口，隔著作戰服，他也能感覺到那股子不對勁的能量波動。
    像針紮，又像悶錘，跟清理者核心模塊啟動時的感覺太像了。
    這娘們兒，絕對有問題。
    “伊娃？沃克？”李軒楓嗓子發幹，聲音壓得很低，“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他沒答，反問了回去。
    冰狐身體往前探了探，兩隻手擱在冰涼的金屬桌麵上，指節微微發白。
    她沒急著說話，就那麽看著李軒楓，像在評估一件貨物，或者一個威脅。
    “‘源頭’的能量反應那麽大，清理者跟瘋了一樣往裏衝，再加上你們這副鬼樣子。”她頓了下，聲音沒什麽起伏，“拚一拚，不難猜。伊娃是‘搖籃’的核心，沃克想用她搞他那套狗屁進化。告訴我，她最後怎麽了？沃克得手沒？”
    話語間那股子理所當然的勁兒，好像她才是審問的那個。
    李軒楓往後靠了靠，避開那股子迫人的氣場。他聽見身後，韓心棋的牙齒在打戰，而安娜，原本蔫蔫的女孩，身子也繃緊了。
    “清理者很多，打了一架。”李軒楓說得含糊，“‘源頭’裏頭炸了，別的，不清楚。”
    話音剛落，安娜猛地抬起臉，那雙冰藍色的瞳仁裏全是驚恐和抗拒，死死地瞅著冰狐。
    她下意識就往李軒楓身後躲，小手緊緊抓著他破爛的衣角。
    嗤——
    一點點極淡的冰藍霧氣不受控製地從安娜指尖飄出來，在她和冰狐之間的空氣裏凝出幾顆碎冰碴子，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屋裏的溫度好像又低了點。
    冰狐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她看向安娜，臉上那層冰冷的表情似乎鬆動了一丁點。
    “她……”冰狐的聲音低了下去，透著點捉摸不定的味道。
    “嚇壞了而已。”李軒楓把安娜往身後護得更嚴實了些。
    “她身上的力量……”冰狐沒再追問安娜，話頭一轉，身體似乎也放鬆了點，像是在調整策略，“看來，有些事確實瞞不住。”
    她抬手指了指胸前的徽章。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對吧？它的能量波動，讓你想起清理者了。”
    李軒楓沒說話，就那麽看著她。
    “我們這批人裏，有些，包括我，以前是‘搖籃’計劃的外圍人員。搞研究的，或者幹脆就是看大門的。”冰狐慢慢說著，聽不出什麽情緒，“我們早就發現沃克不對勁，他把‘搖籃’計劃帶歪了，甚至用活人意識當電池，搞出清理者這種鬼東西。阿爾文……他以前是我的同事。”
    提到阿爾文，她的聲音似乎也沒什麽變化，隻是陳述。
    “我們想攔他，沒攔住。隻能帶著點資料和一些……‘樣本’跑路，在這鬼地方熬著。”她點了點徽章，“這是拆解清理者核心剩下的玩意兒，我們在研究怎麽對付它，怎麽反製沃克。所以，能量波動像，不奇怪。”
    這套說辭，聽著倒也順溜，可李軒楓心裏的疙瘩一點沒解開。
    叛逃者？研究弱點？還是想自己上位？
    “沃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冰狐重新鎖定李軒楓，“他啟動了‘源頭’的最終程序，就是要吸幹‘搖籃’。現在看，伊娃可能……但這女孩，”她朝李軒楓身後的安娜偏了偏頭，“她身上的力量，跟‘搖籃’一個路數。她可能是個變數，能幹擾沃克，甚至……搶走清理者的控製權。”
    搶控製權？李軒楓心裏咯噔一下。
    “所以，你想合作？”他問。
    “目標一致，不是嗎？”冰狐攤開手，“我需要你打架的本事，需要‘源頭’裏麵最新的情況。你們，需要個安全的地方喘口氣，需要吃的，需要治傷。更關鍵的是，咱們合夥，才可能有點機會幹翻沃克，不然這冰原早晚得姓沃。”
    李軒楓沒吭聲。餓，冷，疼，還有身後兩個拖油瓶。現實逼得他沒多少選擇。
    他瞅著冰狐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想找出點虛假，但裏麵隻有冷冰冰的算計和一股子近乎偏執的勁頭。
    “可以。”李軒楓終於開口，“暫時合作。但我有條件。”
    冰狐做了個“你說”的手勢。
    “第一，她們倆，”李軒楓指了指身後的安娜和韓心棋，“必須安全，吃的喝的治傷的，不能少。”
    “第二，情報共享。沃克，清理者，你們到底在研究什麽，我都要知道。”
    “第三，幹什麽事，一起商量。我不信你，”李軒楓加重了語氣，“我得看著。要是讓我發現你玩花樣，我立馬帶人走，死外邊也比被坑死強。”
    冰狐盯著他看了幾秒，慢慢點了下頭。“成交。我可以帶你看看我們的營地，讓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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