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高樓的窗邊。
    李軒楓麵無表情的看著下方廣場上發生的一切。人群的騷動，趙成和孫明的表演，都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人群聚集的速度太快，那些標語很有煽動性，趙成他們出現的時機也太巧，這一切都像是有人精心組織的。
    這背後有人在搞鬼。
    “老大，要不要我下去……”猴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李軒楓的身後，聲音裏帶著一絲寒意。
    “不用。”李軒楓沒有回頭，目光依舊鎖定在廣場上，“用強硬的手段去平息，隻會讓事情更糟，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他收回目光，轉過身，看著猴子。
    “去，混進去。”李軒楓的聲音很低，“別驚動任何人，給我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煽風點火，把他們的臉，他們說的話，他們聯係的每一個人，都給我記下來。”
    “明白。”猴子點了點頭。
    他轉身離開，幾分鍾後，一個穿著普通維修工服裝，臉上抹著油汙，肩膀上扛著工具包的身影，從指揮部的側門走出，毫不起眼地匯入了廣場外圍的人群中。
    猴子壓低了帽簷，身體的姿態微微佝僂，完全融入了周圍的人群之中。他抬手撓了撓頭，手指在耳廓上一個微型的通訊器上輕輕一搭。
    他手指一搭，眼前的景象立刻變了。
    人臉識別係統啟動，廣場上每個人的臉都被迅速掃描、建檔。音頻采集器過濾掉雜音，把那些刻意壓低聲音的交談變成文字，在他眼前的虛擬屏幕上飛速滾動。
    他行走在人群裏，冷靜地收集著一切。
    很快，他就在人群的邊緣，鎖定了一個目標。
    那是一個青年工人，舉著一塊寫著“我們要吃飯”的牌子，正跟著人群大聲呼喊。
    但猴子的係統捕捉到，在過去的十分鍾裏，他已經和七個不同位置的人，用隱蔽的手勢，交換了三次信息。而且，他呼喊的口號，總能精準地帶動起身旁一小片區域的情緒。
    猴子不動聲色地向那個人的方向擠了過去。
    而在廣場的另一個角落，一個同樣穿著普通工裝的人，正背對著人群，靠在一堵牆上。
    他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個人終端，屏幕上正播放著他用針孔攝像頭，悄悄錄製下來的現場混亂場麵。
    看著屏幕上騷動的民眾和對峙的城衛隊，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核心科研所的最高防護實驗室內，聽不到外麵廣場的任何聲音。空氣裏隻有金屬和設備運轉的味道。韓心棋已經四十多個小時沒睡了，眼睛裏全是血絲，但精神卻高度集中。
    她麵前的實驗平台上，立著一具暗銀色的原型機，代號“深潛者”。這套裝甲融合了希望城最好的技術，是遠征計劃的關鍵裝備。
    “所有輔助係統自檢完成，狀態正常。”
    “衛生模塊供能穩定，壓力循環係統已預熱。”
    副手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幾分激動。他們已經忙了幾個星期，今天就是決定成敗的最後一步——整體抗壓測試。
    “準備植入核心。”韓心棋的聲音很平靜。
    兩名穿著防護服的工程師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恒溫箱走來。箱子裏，是一枚巴掌大的環形零件，通體漆黑，纏繞著細密的金絲。
    這是超導線圈，從舊時代深海勘探船的殘骸裏找到的唯一一個完整核心，沒法複製。它是深潛者抗壓服的心髒，負責在深海維持能量場的穩定。
    在機械臂的操作下，那枚珍貴的線圈被緩緩植入了原型機胸口的凹槽內。隨著一聲輕響，卡扣閉合，原型機胸口的指示燈由紅轉綠。
    “核心植入成功，能量回路接駁完畢。”
    韓心棋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主控台上的壓力模擬數值。
    “啟動能量場，開始加壓測試。”她下達了最後的指令，“目標，模擬水下一萬一千米！”
    嗡——
    整個實驗室的燈光都暗了一下，大量的能量被引導至實驗平台。一道淡藍色的能量護罩將原型機籠罩，護罩內的空間開始扭曲，巨大的壓力憑空產生。
    主控台屏幕上，代表壓力的數值開始飛速飆升。
    【1000米…3000米…6000米…】
    原型機靜靜地立著，暗銀色的外殼在能量場中泛著穩定的光，沒有任何問題。
    實驗室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8000米…9000米…10000米…】
    數值突破了萬米大關！這個數字，是舊時代人類從未達到的深度。
    “穩住！壓力輸出穩定！”副手的聲音有些顫抖。
    成功就在眼前！
    就在壓力數值跳到“10845米”時，意外發生了。
    嘀！嘀！嘀！
    一陣尖銳的警報聲突然從原型機內部響起！
    幾乎在同一時間，原型機胸口，也就是超導線圈的位置，猛地亮起一團刺眼的紅光！
    “不好！核心能量失控！”韓心棋瞳孔一縮，她一把推開身前的操作員，雙手飛快地在控製台上操作，“緊急切斷能源！快！”
    然而，已經晚了。
    轟！
    一聲悶響，原型機在實驗室內炸開了。
    衝擊波夾雜著無數金屬碎片，狠狠撞在實驗平台的防護罩上。那台承載了所有人希望的原型機，胸口被炸開一個大洞，斷裂的線路向外噴濺著電火花。
    實驗室裏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那具冒著黑煙的殘骸，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幾個星期的心血和大量珍貴的資源，就這麽全毀了。
    “不……怎麽會這樣……”一個年輕的研究員癱坐在地，喃喃自語。
    韓心棋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裏一陣發甜。
    她沒理會副手的阻攔，戴上隔熱手套，一步步走向還在冒煙的實驗平台。
    “主管，危險！”
    韓心棋沒有理會，在那片狼藉的殘骸中翻找著。很快，她從那個被炸開的大洞裏，取出了一塊已經扭曲變形，被燒得焦黑的金屬。
    正是那枚超導線圈的殘骸。
    她將殘骸放在檢測台上，冰冷的目光掃過上麵每一個細節。片刻之後，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很快在線圈的一段核心回路上，發現了一處非常微小的斷裂。這處斷裂不是爆炸造成的，斷口很平滑，還有高頻振動留下的痕跡。
    這說明，有人用專業的超聲波振動儀，從內部破壞了線圈最脆弱的地方。這種破壞在平時根本檢測不出來，隻有在極限高壓下，才會瞬間崩潰，引發爆炸。
    是蓄意破壞！